“诺言,我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我不想和你吵架,你难道连乖乖听话都做不到吗?”
他在诺言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看着,谁都没让他花这么多时间过,结果诺言醒来的第一句竟然 是问他是不是把诺妮怎么了。
这都没什么,何似当做是诺言在乎妹妹的心情,他不生气,而且医生瞩咐过了,诺言现在的身体状况不 好,情绪短时间起伏太大,对肚子里孩子和自身的状况都是一种很不好的引响。
所以何似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迁就诺言,不管他说什么,气话就随他说好了,自己不能跟一个怀着孕 的omega计较。
“我还不够听话吗? ”诺言反问。
如果他不听话,就该不顾一切的想办法逃离何似身边,就不会因为在乎别人而导致自己的迫不得已,就 不会因为何似的威胁而做出妥协。
诺言觉得自己太听话了,听话到说结婚就结婚,说搬过去住就搬过去住,从始至终他的那些不情愿根本 没有改变最终的结局.
他想问问何似,到底要怎么样才算听话。
“那你告诉我。”
诺言真的问了出来:“或者你教教我,怎么做才算你口中说得听话,是不是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 什么都同意,不会表现出一点的不情愿,不会和你争吵,一切都听你的,这样才算听话,对吗?”
诺言说:“那你干脆去百货市场买只娃娃好了,或者你找那些愿意做这些事的omega,反正我做不
到。”
“你为什么做不到?我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有能力给你,你只要听话,不说话来刺激 我,不和我争吵犟嘴,这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你说你做不到?”
“对,我做不到!”
诺言抬起右手,不顾上面还插着针,在何似没有回过神之前,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朝着房 间的角落丢。
清脆的声音后是戒指在地上滚动一圈,最后不见踪影,它可能滚进了床底下,可能跑到了墙角边,静静 地躺在某个地方,等着人找到它。
“你到现在都觉得你跟我结婚,你愿意负责,所以我要对你感恩戴德,我应该说谢谢,应该高兴都来不 及,不可能拒绝,更不能拒绝你。”
“但当初是你,何似,是他妈的你,你说你只是当时对我有兴趣,那时说的喜欢,时间一过,感觉腻味 了,喜欢也就没了,是你说这段感情互相都没亏,让我不要在意那么多,更不要缠着你。”
“我缠着你了吗?没有吧,那么到底谁在缠着谁?是你缠着我,你不想要我好过,你巴不得我跪在你面 前求你回来,然后你好狠狠地再体验一次把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一脚踹开的感觉。”
诺言情绪慢慢稳下来:“要不是我太了解你,恐怕还以为你这是爱上我了。”
诺言知道永远都没这种可能,等何似爱他,就好比要他等海干涸的那天,更像是精卫说要把海填平,但 痴心妄想不是持之以恒,改变不了的。
何似却真的因为诺言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问了一遍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当中一定要选诺言,难道仅仅是因为孩子的存在吗?
可换了别人,他一定会叫那个人把孩子打掉,为什么他却愿意让诺言把孩子留下来,还要和他结婚,甚 至诺言说不用他负责,他还觉得不行。
是因为喜欢吗?
不是没这个可能,诺言身上有些让他心动的点,比如和他说话时从来没有一些人的那种卑躬屈膝感,比 如诺言有时候眼睛特别明亮,比如诺言骨子里那份让人惊讶的倔强。
这些特点,和那个人特别像。
难道说,他对诺言的这些感情,是因为那个人吗?
何似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切,找到了一个最能解释所有问题的答案。
或许真的是因为那个人,因为曾经在那个人身上得到的遗憾,而诺言和他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他 把那份遗憾,放在了诺言身上。
“我喜欢你。”
诺言愣了一下,听到何似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眼前的何似,跟诺言记忆中两年前的何似重叠了,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他听到何似说,我喜欢你,所以 让我帮你。
父母去世后,诺言再没有听到任何人说喜欢,多少人是带着打量的目光,像是看一件商品,那些人的喜欢,只是对一件有趣的东西产生的兴趣。
所以当诺言听到何似说的时候,天真的以为那是发自内心的,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呢?
还不是都一样。
诺言再也不会被何似的一句话而傻乎乎的陷进去了,他不相信“喜欢”这两个字,因为那无比脸颊。
好比今天在路上捡到一只小狗,很可爱,也能说喜欢,喜欢很廉价,一点也不值钱。
“何似,你不会觉得我还会相信吧?”何似认真等待他回答的表情,让诺言忍不住想笑。
他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到底该说你天真,还是我天真,放羊的孩子这个故事都听过吧,村民被骗了 两次,第三次就不去了,可我被骗了一次,第二次就不会相信了。”
“你真的喜欢我,那我谢谢你的喜欢,你不喜欢我,我也无所谓,因为我对你不抱期待,你喜不喜欢对 我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没有谁会因为没了爱而死,至少他不会,因为他在乎得东西太多,即使没了爱情,他还有妹妹,现在还 有孩子,哪怕一切没了,他还有自己的生活。
诺言总能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到生存下去的动力,像是他独有的超能力。
手背上的针头,在刚才那么激烈的大动作下不小心撞歪了,何似看着血回进针管里,触目惊心的,而诺 言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叫疼,也不吭声,反而说了那么多话,仿佛扎针的那只手不是他的手。
“我叫护士来。”何似站起来,忘记每个病床边都会有一个按铃,只要按这个就行了。
诺言叫住他,指了指墙上的按铃:“按这个就可以。”
何似这才大梦初醒,按响了床边的按铃,片刻后,护士推门而进。
护士把何似挤到了一边,给诺言重新换针扎的时候没忘了数落几句,别因为吵架一个激动就动手,不要 不把跑针当回事。
诺言听话的答应,跟护士道了谢,将那只被扎针的手平稳放好,一动不动。
“好了,我这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只要安静下来,诺言就赶着何似走,似乎他在这多待一秒钟都难以忍受。
何似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诺言的声音才低头看向他,张张嘴像是想说几句话,可对着诺言,又不知道该 如何开口。
那些话到了嘴边,成了一声叹气。
“好。”
诺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没想到何似竟然会答应,而且答应得这么容易。
应该是跟自己吵得太久吵累了,懒得继续耗着了吧。
真要这,诺言想,何似会不会意识到他们结婚后,会有很多这样争吵的时候,然后放弃和他结婚的念 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诺言把所有心里想的,全放在了脸上,让何似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诺言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正搭在门把手上,回头对着病床上的诺言说道:“婚礼订在下个月八号,戒 指找不到了,就重新订一枚。”
诺言觉得这句话是何似在告诉他,哪怕戒指被扔了,也可以立马订一枚新的,婚礼一定会举行,不要妄 想逃掉。
“好,知道了。”
他不需要何似这么清楚的提醒他,踩碎现实给他看。
唯一能做的只有想象,本来就是一种自我欺骗,说不定以后的日子,还要靠这种自我欺骗生活呢。 病房的门终于被关上,屋里屋外两个人,各怀心思。
第107章 “你迟早会毁了我。”
在医院住了两天,诺言头次体会了一把当废人的感觉。
吃的饭有专门的厨师做,肉和菜的比例是经过医生建议最适合身体的,饭后还会送来西点师傅精心准备 的小点心。
诺言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反正他左右拒绝不了,也没有选择,既然何似想当这个好人,为此做足了样子,他何不给何似一个表现 的机会,大大方方接受了,反正他又不亏。
诺言在这样轻松的生活状态下,度过了两天废人的生活,何似虽然会来,但毕竟还有工作,不可能一待 待_整天。
他在的时候,诺言当做他不存在,自己该吃吃,该暍暍。
直到经纪人一通电话打过来。
“我的小祖宗哎,你人是失踪了吗?电话不通,人也不在家,我差点报警叫警察去找你了!”
诺言的手机从住院起就一直被何似拿着,说是医生说手机辐射对身体不好,也对孩子不好,所以说什么 也不肯还给自己。
诺言觉得这都是什么时候的偏见了,但何似表现得说一不二,自己也没办法。
趁着何似出去打水的时间,诺言这才偷偷从何似衣服口袋里找到了锁着自己手机抽屉的钥匙。
结果刚打开手机,跳出几十条信息和未接来电,全是诺言经纪人M哥的电话,能想象得出来自己失去联 系的这段时间他有多着急。
刚想打电话过去,结果对面先打过来了。
诺言理亏,算算日子自己快旷工一个星期了,辛亏是M哥,一直挺照顾他的,这要换了别的经纪人,就 以前刚入行的那个,指不定要把他骂成什么样。
“对不起啊M哥,我最近生病了,所以住院了,医生说手机对身体不好,把我手机也给收了,我这才刚
拿到。”
“又生病了?你一天天身体这么虚弱,回头我给你抱几个强身健体的训练班,你刚好也练练腹肌,别动 不动就进医院。”
M哥是一个Beta,是喻景生给诺言安排的经纪人,有时候说话比较毒,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诺言 好几个代言和电视剧的主角都是他争取来的。
在诺言心中,M哥是身边少数能托付真心,让他信任的人。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一定好好锻炼,M哥,你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啊?”
诺言说完,对面突然沉默了两秒,紧接着传来M哥怒吼:“诺小言,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今天下午的试 镜,那可是年度大戏,大制作,我好不容易给你挣来的男二试镜,你可别跟我说你全忘了?”
“我这......当然没忘啦,我记得很清楚呢,现在正准备着呢。”诺言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好吧,其实他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怨不了他啊,天天有个何似这样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光是看着就没法想其他的事情了,更别说面试 的事。
但为了少挨顿骂,他只能先骗着M哥了。
“那就行。”
M哥松了口气,瞩咐道:“下午三点啊,千万别迟到了,你这个角色有很多人想演呢,今天试镜其实就 是主要走下过场,不出意外男二你演定了,千万别出岔子啊。”
诺言拿着手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能不能出医院都还是个问题。
而且一会何似就回来了,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要待一下午,想偷跑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别说是跟何似说, 十有八九得到的回答是拒绝。
“那个......M哥啊......”诺言语气弱弱的商量道:“你能不能跟导演说一声,明天再面试啊。”
如果明天何似不来,他可以先偷偷溜出去面试。
“你说什么?”
诺言从M哥的声音里听到了忍着怒火的感觉。
“M哥,那啥我......”现在的状况非常复杂,诺言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
“你现在是开始耍大牌了?想让人导演等你?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劲儿才给你争取到这个角色吗?你知道 我手下有多少和你一样年纪的omega艺人,连男八号的角色都没有吗?你还跟我耍大牌?我今天跟你说清 楚了,你今天下午要是不能准时准点出现,我就安排其他人去,不过到时候我也不会带你了,回头我跟喻总 说一声,你另谋高就,我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M哥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都没有断的,听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诺言能理解M哥为什么生气,想想你辛苦帮自己艺人争取来的角色,结果人家不领情,这换了他他也不 高兴,说不定当场就换人了。
可M哥这样都没换掉他,到底是心软。
“M哥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保证下午准时准点出现,你放心好了,别生气了啊。”
方法总比困难多,不就是一个何似吗?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出院。
M哥说:“那你快点准备,地址我重新发给你了,一定要准时,知道吗?”
“知道了。”
“好了,挂了。”
挂上电话后,诺言看手机上已经显示现在是下午一点十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出了医院他必须回趟家,收拾一下自己,肯定不能穿着个病号服,顶着张气色差到极点的脸就去面试。
他要演的是男二,不是垂死挣扎的病人。
诺言着刚把电话挂下没多久,还没想好怎么样出院,何似就拿着水壶推门进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诺言手中的手机,目光转向原本锁着的抽屉,此刻已经是被拉开的状态,何似皱起眉头, 却没有任何斥责,说:“你怎么拿手机了,说了这个对你身体不好,再想看也得等过几天身体好点了再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