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爷子正眼看他,“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季应闲满脸隐忍,“爷爷,把东西还给我。”
季老爷子摘下老花眼镜,揉捏着眉心,不急不缓的说:“东西,我会给你,只是你答应的事,做到了么?”
闻言,季应闲脸色一黑,正欲发作,但顾虑到自己的目的,他薄唇紧抿,半晌,开口道:“娶他,我做不到。”
“我不喜欢他,你一再强迫我娶他,只会让我更讨厌他。”
“我什么时候强迫你娶他了?”
季老爷子理所应当道:“我确实很欣赏秦宁那孩子,又和秦老有多年情谊,但你如果真不喜欢,我也不会强行押你去领证结婚。”
季应闲:“……”
季应闲提醒道:“半个月前的那场晚宴,你骗我回来,当众宣布订婚。”
季老爷子被揭短,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强行挽尊说:“那是因为你屡次拒婚,小宁身体又……”
尾音明显底气不足。
他盱着自家孙儿,又说:“再说,最后你不也把订婚宴搅和了么。行了,那东西我还你,婚约也同意解除,但你得先做一件事。”
季应闲从小到大被自己这亲爷爷坑过无数次,难免心生警惕。
“什么事?”
季老爷子笑眯眯的,“每逢周末,去医院陪秦宁两天,为期三年,时间一到,你就是自由身了。”
季应闲拒绝,“不行。”
季老爷子说:“你不想要回那东西了?那不是你的宝贝么?”
闻言,季应闲果然迟疑。
季老爷子深谙拿捏孙儿的方法,在他犹豫之际,又道:“这比让你喜欢他更简单,只是去看看他而已,你工作之余,抽出一两天时间足够了。”
季应闲灰蓝色的眼眸睨着季老爷子,说:“我无法保证每周两天。”
季老爷子听他有松口的意思,乘胜追击,“看你安排。”
季应闲颔首,“东西拿来。”
季老爷子拉开书桌柜门,从保险柜取出一个长方形礼品盒,递过去。
季应闲谨慎接过,展开盒盖,认真端详着,查看有没有损坏,他神色松缓,眉宇间的烦躁渐渐消散。
季老爷子提醒道:“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话。”
季应闲模棱两可的说:“看时间。”
说完,离开书房。
季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究竟是哪儿捡来的脱漆旧钢笔,能宝贝成那样。
一周后,秦宁按照时间带kiko打了第一针疫苗,不过这次接诊的不是上次那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微胖的大爷。
他并未在意换人问题,猜测宠物诊断室有两个医生轮班,便不再细想。
又过了几天,秦宁关于心脏的检查结果全部出来,他将剩余的检查结果取回,一起带去主治医生的诊断室。
主治医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所有的检查表,十分满意,说病情没有恶化,嘱咐秦宁继续维持,又给住院楼那边打了招呼,让他们注意秦宁的饮食。
秦宁和主治医生又就他的心脏问题沟通了半小时,秦宁大致了解原主身体状况,才从门诊楼回住院楼。
最近温度已近零下,昨夜下了大雪,天雾蒙蒙的,绿植区的枯叶几乎掉光了,剩了一排光秃秃的树枝横在常青树周围。
今天温度低,又刮着大风,他没有在楼下多留,直接回病房。
路过隔壁一号病房时,不料门内突然退出来一个人,猛地撞在秦宁身上,力道很大,冲击的力量使得他倒退两步,撑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秦宁站稳,轻碰着被撞疼的左肩。
这时,一号病房内传来愠怒的吼声。
“滚——!”
是贺凌寒的声音。
远处护士台的几位护士听闻动静,往这边偷瞄,每个人的目光都带有一丝惊惧,但没人过来,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而那个撞到秦宁的肇事者听到这道怒声,身体微不可察的瑟缩一下,脸色骤白,好像也被吓到了。
就是往后缩的举动,让他无意间瞥见旁边的秦宁,这才想起自己失误撞到别人,忙弯腰给秦宁道歉。
之后,又看自己的资料散落满地,赶紧去捡。
他神色表现得十分慌张,明显对贺凌寒有畏惧的心理。
秦宁低声说了句“我没事”,就想帮他一块儿拾捡,可刚一伸手,肩膀便袭来不适的锥痛,致使他不得不撤回手,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
原主这身板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这一撞。
秦宁再度碰了下疼痛的肩头,发现更疼了。
他不由沉思这个问题。
那个肇事者正蹲在地上整理,半掩的一号房门忽地打开,隐含厌恶的冰冷声音在头顶响起。
“带着你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滚。”
森冷语气夹杂着飞雪般的冷意,令人遍体生寒。
“贺执行长,对、对不起!”
那个肇事者吓得脸更白了,抖着双手抓起资料,连滚带爬的跑向电梯间,迅疾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贺凌寒撤回目光,落在怔然看他的秦宁身上,深深拧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宁如实回答:“路过。”
贺凌寒脸色难看,“病秧子不好好待病房,出来做什么,你也快滚。”
秦宁:“……”
他这算躺木仓吧?
这张嘴果然应了读者那句话,毒舌。
贺凌寒说完,回身砰地关上门,病房门上的门牌号因此晃动,摇摇欲坠,可见已经饱受摧残。
秦宁正回自己的病房,隔壁的门又从内打开了。
这次是保镖拎着拖把出来,他卖力拖着刚才那人待过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贺凌寒的间歇性洁癖发作,让他来扫的。
秦宁进入房间,在沙发一角找到睡觉的kiko,最近几天,它精神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他为kiko掖了掖小棉被,就回到病床,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研发资料。
站在距离研发之路任重道远,但他也需要抓紧时间,将相关资料归类,依次阅览,两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与知识或许会有差异,任何细微的不同,都会影响实验结果。
他不能冒险,不能将唯一的一条命赌在这上面。
秦宁将网络上近年来的心脏瓣膜置换手术的资料规整到文件夹,又在个个网站查询生物瓣膜材料的研究进展。
等他意识到疲倦,已将近夜晚□□点。
送餐员放在客厅的晚餐已经凉透了,kiko仍旧趴在沙发上,恹恹睡着觉,时不时翻动身体。
客厅有微波炉,秦宁把晚餐放进去加热,刚设置好加热时间,门外就传来低频率的叩门声,似乎在轻手轻脚试探他休息没有。
秦宁走过去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人,是贺凌寒的保镖。
保镖立在门口,局促的看着秦宁,好像有话要说,但又迟迟没开口,光看着他,没出声。
秦宁看出他有顾忌,问:“你想找我帮忙做什么?”
保镖不料他这么擅长洞悉人心,自己还没说,对方就猜中他有事拜托,表情微窘。
这时,客厅传来“叮”的一响,微波炉加热时间到了。
保镖问:“这么晚,秦先生还没吃饭哪。”
秦宁朝室内看了眼,再回头,说:“你有话就直说吧。”
保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莽笑着说:“我确实有事请秦先生帮忙。”
“如果秦先生能腾十分钟时间给我,就可以了,我想……我想请你帮忙绑一下我家老板,拜托了。”
秦宁对他们三番四次请他绑人的行为感到迷惑,“为什么非得绑他不可?”
这要求真是奇葩又莫名。
难不成贺凌寒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爱好?
保镖张了张嘴,面带犹豫,半晌没说话,实在是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最终,他猛吸一口气,豁出去般,说:“秦先生请帮帮我老板吧,再这样下去,他会……他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贺执行长:今天又是“关心”隔壁病友的一天
季总:不要嘴,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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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记性好的小可爱可以记一下这支钢笔(狗头)
第10章
会……死?
这怎么可能。
贺凌寒是全须全尾活到结局的反派,比起另外两个反派,不但出镜率高,在读者群中,人气也是最高的一个,黄瓜君不可能给他安排危及生命的设定,否则原着转折过后的大剧情,是谁在背后推动。
保镖见秦宁目显质疑,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手臂划向隔壁,做出邀请姿势。
“秦先生不信的话,不妨过来看一眼。”
秦宁心生疑窦,点头前往。
两人进入一号病房,保镖朝屋内另一名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人了然颔首,退出房间。
客厅内剩下秦宁和保镖两人,贺凌寒则躺在卧室病床,没动静,不知睡没睡。
保镖转身进入卧室,在床边停下。
他俯身探出手,朝贺凌寒头部的位置伸去,壁灯折射的微光投在他侧影,让这动作显出几分不寻常的诡异感。
秦宁心中涌起奇怪的预感,不禁脱口而出。
“等等。”
保镖闻声顿住,偏头看他,脸上全是问号。
秦宁拧眉问:“你要做什么?”
保镖困惑地收回手,展开掌心,说:“我拿这个。”
他手里横着一个白色药瓶,很小,周身没有任何标签,看不出是什么药物。
秦宁:“……”
保镖茫然问:“怎么了?”
秦宁摇头,“没事。”
他总不能说自己怀疑保镖要掐死贺凌寒吧。
秦宁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他果真是太累了,竟然有这样奇妙的思路。
保镖从病房到客厅,将药瓶拿来给秦宁看。
他满目担忧,“老板有心事,睡眠不好,每晚睡前都会吞服这个药片,他说是维生素b2,我不信。”
“每次吃过这个药,他会睡得非常沉,再大的动静,也不会醒,这瓶药我怀疑是那个。”
他声音压得很低,小心谨慎,像被人听见似的。
秦宁懂了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贺凌寒因某些原因失眠,为助眠,瞒着身边的人偷吃安定药。
他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借着壁灯的光线观看。
从外观看,跟维生素b2极其相似,秦宁无法肯定这是安定药,但至少能确认不是维生素b2。
维生素b2是黄色或橙黄色药片。
秦宁问:“这是医生许可,还是他的个人行为?”
保镖沉默一晌,回答:“个人行为。”
秦宁提议说:“这种情况,你该找的是医生,而不是我,我不是医生,不能为他做出专业的判断。”
给出解决方式,他转身欲走。
保镖一个箭步冲上前,展臂拦在门口,满目急色。
“秦先生,请等一下。”
秦宁后退半步,眉心微蹙。
保镖迫切道:“秦先生,老板的病无论是失眠,还是梦游,说到底都是心理问题,如果医生有用,他也不会再次住院了。”
秦宁偏头看躺在病床上的贺凌寒,暖色微光打在他冷俊的脸庞,柔和了布满阴霾的眉宇。
秦宁转过头,说:“既然这样,就更应该配合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的治疗,绑他对治疗没有任何帮助。”
“不。”
保镖紧盯着秦宁,肯定道:“我每晚会偷记药片数量,你绑他那晚,他没有吃药。”
“秦先生,老板他需要休息,而你,是第一个让他脱离药物,自然入睡的人。”
秦宁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作为一个保镖,对雇主的事特别上心,很奇怪。
除非……
保镖滔滔不绝的话音骤然卡住,他瞪大眼,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渐渐沉默。
这段长达三分钟的沉寂中,保镖面色很复杂,也很纠结。
秦宁以为揭穿他某种难宣于口的少男心事,正考虑是否改口。
保镖说话了。
他说:“老板给了我很高的雇佣金,但他爸按这标准给了我双倍,叫我别让他死了,其实我心里很慌,毕竟是第一次,秦先生,你别说出去,我还得靠工资养儿子。”
身材魁梧的大汉,朝他悄咪咪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画面简直诡异到不敢直视。
秦宁:“……”
你还真是清新脱俗毫不做作哪。
秦宁说:“治疗多次没效果,我建议他换医生。”
保镖:“国内外知名心理医生都看过,但……”
他瞄了秦宁一眼。
秦宁懂了,对方这是讹上他了。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微波炉成功加热的提醒过去五分钟,晚餐也快凉回去。
秦宁道:“仅此一次。”
保镖眼睛登时亮起,“谢谢!”
下一秒,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卷麻绳,麦色脸颊浮现一抹兴奋的红色。
“秦先生,请。”
秦宁:“……”
准备这么充分,你真的不是在公报私仇么?
秦宁拒绝,“不用这个。”
保镖:“?”
秦宁说:“假如他睡着的原因在我,那我用任何方式,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