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人是很满意秦宁这孩子,乖顺,安静,懂事,知礼,什么好词放在他身上都不过分,可惜……
季母在心中叹了口气,可惜自家儿子却跟他擦不出火花,分明是一起长大的竹马,外形又般配,哎。
秦宁对于季母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喝完汤,他把碗放进厨房,准备清洗,但被周姨抢去洗。
他出来时,季应闲正从二楼下来,他穿了身休闲服,身形颀长,一只手臂正插/在裤兜中,肆意又懒散。
两道目光不期然相撞。
季应闲一愣,脸色微变,不爽地瞥了秦宁一眼,直接偏开头。
他下楼走到客厅,背对秦宁落座。
秦宁:“?”
这会儿,季老爷子也乘电梯下楼。
他从梯厢出来,看到秦宁站在餐厅,十分欣喜。
秦宁礼貌打招呼,“季爷爷。”
季老爷子慈爱的笑了笑,朝他招手,“来,让季爷爷看你瘦了没。”
秦宁过去。
季老爷子拉着他看了一圈,问:“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好些了么?”
秦宁答:“好些了。”
“好些了就好,平时在医院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让汪海去吧,他为人踏实,做事你可放心。”
他对汪海办事能力一向放心,派汪海去保护秦宁安全,也想让他在秦宁身边帮忙做点事,自家的铁憨憨孙儿就不指望了,没把秦宁气吐血就算不错。
在客厅的季·铁憨憨·应闲突然打了个喷嚏。
季应闲:“?”
这边,季老爷子正和秦宁闲聊,保姆周姨出来问,“老爷子,大概什么时候用晚餐,我好准备。”
“不及,客人还没到。”
周姨说了声“好”,就进厨房继续忙碌。
季老爷子解释说:“我额外邀请了一位客人。”
话音未落,院落宅门响起“叮咚”的门铃声。
周姨擦了擦手,急忙出去开门。
季老爷子抬眸看了眼门口,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小宁,说不定这位客人你也认识。”
季应闲像猎犬般竖起耳朵,忽然侧过头,看向这边。
季老爷子睇他,“你看过来做什么?”
季应闲又黑着脸转回去。
他深拧眉心,心情很不爽。
老头子究竟把谁叫来了?
这时,客厅大门“哒”地一响,高挑青年从周姨身后,缓步进门。
第37章
周姨弯腰给客人取更换的新棉鞋。
青年端直站在门边, 摸索着收拢雨伞,深蓝伞檐一敛,露出他清冷俊逸的脸。
温辞。
秦宁不禁扬起唇角。
这位客人, 他果真认识。
季老爷子见他挺高兴的,说:“上次生日宴, 发生那种事, 让温辞有不好的记忆, 我心里过意不去,就邀请他来家里吃晚餐。”
秦宁说:“季爷爷, 您不必内疚,我想温辞应该不会介意的。”
客厅的季应闲听到这话,心中有点不爽,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
温辞视线受阻,但听力相当敏锐,他眼睛追着声音望过来。
“小猫先生?”
他明明看不见, 却仿佛能精准找到秦宁的方向。
温辞对秦宁的声音跟熟悉。
他浅淡的琥珀色眼瞳看着秦宁这边,莫名与秦宁的视线交汇。
秦宁点了下头, 又想起他看不到,就回应了一句“是我”。
季老爷子爽朗一笑, 胸腔起伏,“小猫先生?你们这小年轻的称呼, 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秦宁说:“先前他不知道我名字, 所以取了个代称。”
季老爷子说:“倒挺可爱的。”
秦宁一笑, 有些无奈。
在家中不方便使用盲人拐杖, 温辞折叠放在玄关柜台, 周姨扶着他走来, 温辞面容清俊, 眉眼带着浅淡的笑意。
走到近处,他朝着季老爷子那边颔首,“季爷爷,晚上好。”
他视线无法聚焦,看过来时,没有准确定在季老爷子身上。
季老爷子笑了几声,“好孩子,来,咱们去客厅坐,晚餐稍后便好。”
他转头对周姨说:“小周,去准备准备,可以用餐了。”
周姨笑着点头,“好嘞,你们稍等。”
她说完,高高兴兴进了厨房。
季母从厨房端出一盘削好的水果拼盘,她放在茶几上,招呼秦宁和温辞吃。
季应闲平时最不爱吃水果,今天莫名要吃,率先扎了几块甜橙。
他后仰着靠在单人沙发,慢慢吃着,视线却紧紧盯着挨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表情沉冷。
那两人稍微靠近些,他眉心就紧成麻花。
秦宁尝了块白梨,一看旁边的温辞没有动,想到他不方便,便用水果签扎了一块白梨。
他递给温辞,“很甜,你尝尝。”
季应闲皱眉,嘴里的甜橙顿时不香了。
本就味如嚼蜡,现在跟嚼橡胶没区别。
他把水果签一扔,干脆不吃了。
季父正从外面回来,见季应闲浪费水果,宛如找到突破口。
他愠怒指责,“你不爱吃水果就别吃,吃一半就扔怎么回事,谁惯的你这些坐等。”
季应闲全然不带理睬,低头玩手机,置若罔闻。
季父:“……”
他一脸“逆子你气死我了”的表情,愤然上楼。
季老爷子见怪不怪,这父子俩什么时候对盘过,自从经历那年的绑架,自家孙子就没对他爸有过好脸色。
他无奈叹了口气。
旁边的温辞看不见,却听得一清二楚,默然吃着白梨,权当自己耳聋。
秦宁看过原着,知道季家父子之间有怨,但没想到连表面功夫,季应闲都不屑伪装。
不过按照季应闲的性格,他伪装成粉饰太平的样子,才显得奇怪。
季应闲想转移注意力,拿手机,顺手划拉朋友圈,正好刷到沈见溪发的那张图。
他手指在上面迟疑了片刻。
最终,点开。
照片中,沈见溪咧嘴笑得特别傻气,而他身后的人,微微背对沈见溪,坐姿端正,脖颈白皙颀长,微露的侧颜线条优美柔和,黑发柔软。
这个视角,两个人像是靠在一起。
准确来说,像沈见溪亲昵地靠在秦宁的肩头。
碍眼。
真是该死的碍眼。
季应闲皱眉,心里非常不舒服,手机一关,扔在沙发上。
他根本没细致观察两人间的距离,那种空间距离,完全靠不上去,明显只是错位。
然而季总已经气成河豚,无暇去仔细观察。
他顾自生气,抬眸时,又见秦宁对着温辞露出浅浅的笑脸,很温和。
不同于秦宁对他冷淡客气的笑。
很真诚。
季应闲蹙眉。
他越看越不舒服。
这时,秦宁忽然转头。
两人蓦地对视。
秦宁一愣,默然转开脸。
季应闲似乎不喜欢看他回季家,从他进门,就全程冷脸。
秦宁不想和他起冲突。
季应闲眉头深拧,转开头是什么意思?连看他一眼也不耐烦?
他嘴角弧度下压,非常不高兴。
周姨这时候正好端着菜出来,她笑着招呼大家。
“可以用晚餐了。”
随后,一行人到餐厅落座。
*
私立医院。
贺凌寒见李威蹑手蹑脚回到病房,阖上房间门。
“回来了?”
李威到他跟前复命,“没,汪海也不在。”
贺凌寒点了下头,没下文。
李威看了看他脸色,不像生气,更不像要找秦先生麻烦的样子。
那老板为什么要找秦先生?
李威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
贺凌寒似乎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低眸注视笔记本电脑,目光停在蓝白页面,一直浏览什么。
李威最终忍不住好奇。
“老板,你找秦先生有什么事?”
贺凌寒抬头,映着屏幕蓝光的眼睛幽深又神秘,看不出情绪。
李威挠挠头,“老板?”
贺凌寒后靠沙发,盯着李威不错眼。
李威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深怕贺凌寒下一句就是“扣工资”。
他忙改口,求生欲超强的说:“老板,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真的,你要相信——”
“你喜欢吃糖么?”
李威:“啊?”
贺凌寒问:“你喜欢吃糖么?”
李威:“???”
他一脸懵圈的望着贺凌寒,完全不明白他思维怎么突然跳脱。
两秒后。
李威迟疑的说:“还……行?”
贺凌寒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忙电脑的事。
李威战战兢兢,他有一瞬间以为老板要给他发糖。
下一秒,他手机“滴”地一响。
贺凌寒说:“品牌名单发给你了,明天把上面的糖都买来。”
李威不明所以地点开微信文件。
好家伙,这怕不是有一百家糖果店铺,全是高端品牌,糖中贵族。
要买这么多糖,老板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贺凌寒无视他震惊的表情,继续吩咐。
“你买之前先尝一尝,口感甜腻不要,味道奇怪不要。”
他停顿一息,似乎在沉思。
“还有,重点尝草莓味。”
李威:“???”
老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老板你清醒一点!!
李威试图拯救,“老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
所以脑袋不太聪明的亚子。
贺凌寒寒眸睐他,“你听不懂?”
语气隐含不悦,以及危险。
李威点头,“好的,老板。”
*
季家餐厅。
晚餐间,无人说话。
大家安安静静享用晚餐,周姨很会做菜,晚餐是泰式餐点,海鲜颇多,大部分经过处理,不用自动手。
但少部分需要操作一番,温辞吃起来有些不便。
秦宁坐在他旁边,见他不碰那些贝类,便靠过去些,问:“温辞,需要我帮处理么?”
秦宁对面的季应闲抬眸看来,脸沉若水。
正座的季老爷子面容沉静的睇了眼,将之收入眼底,嘴角淡淡一笑,默然吃着自己的餐点。
季父和季母相邻坐着,正安静吃东西,周姨在喝冬荫汤,三个人都没注意到季应闲短暂的抬眸。
餐桌对面。
温辞有些没听清秦宁说的话,倾身靠近些。
“嗯?”
秦宁又解释复述了一遍。
温辞笑了笑,还没回答,两人中间突然横来一只修长的手臂,强行挤开他俩,放在骨瓷餐盘上。
那条手臂的腕间,戴了一块银黑色的腕表。
不等两人反应,温辞面前的餐盘倏然被抬起。
秦宁诧异回头,撞上一双灰蓝眼瞳的漂亮眼睛。
季应闲低睨着他,俊美脸上全无表情,说:“看什么,我帮他剥壳,用不着你。”
秦宁“哦”了声,让开空间。
是他过界,忘记正牌男主在对面坐着。
秦宁安然坐回去。
季应闲慢条斯理地抬起另只手,单手摁在温辞肩头,鲜明眉眼含着让人战栗的冷意。
“温辞,这贝柱味道不错,你多吃些。”
季应闲掌心力气不小,温辞微微皱眉,朝左侧肩膀偏了下头。
他看不见,但其他感官很敏锐。
秦宁视线被季应闲遮挡,他看不清温辞的神色,只听温辞嗓音清冷的道了声谢。
“谢谢。”
秦宁看季应闲低头跟温辞说话,两人很亲近的样子。
他脑海中一时浮现原着的画面。
【季应闲站在俯瞰众生的高楼,脚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温辞安然站在他身后,目视着他。这时,季应闲回头,两人视线交汇,相视一笑。】
这时尾声部分最后一段,黄瓜君没写后续,秦宁也无缘看到番外。
随后,季应闲就站在中间处理贝壳,毫无挪位置的意向。
秦宁被迫移动座位,等季应闲处理结束,秦宁和温辞之间已隔着快两个人的距离。
他潇洒离去,丝毫没有影响别人的愧疚,眉眼飞扬,似乎心情还不错。
秦宁心想,果然和温辞接触,让季应闲很愉悦。
晚餐结束后,几人坐在客厅闲聊。
季母提到家中钢琴,颇为可惜道:“我家应闲小时候也学过一阵,但他长大后就没再弹琴,那架三角钢琴都落灰了。”
温辞莞尔轻笑,“伯母,不介意的话,能让我试试么?”
季母十分高兴的回应,“当然可以,世界闻名的钢琴家在我家弹琴,我很荣幸。”
温辞小心起身,由周姨扶着走过去。
周姨掀开遮挡灰尘的罩布,又给温辞抬了座椅过去。
温辞感谢后,扶着钢琴落座。
他尝试着弹了几个琴键,感受音色,继而转向客厅这边。
“要一起么?”
温辞视线没有落在具体某个人身上。
但这句话,秦宁知道是他对自己说的。
最近他们偶尔会在音乐室一起练琴,温辞教了秦宁好几首乐曲,他勉强能跟上。
秦宁偏头看了眼季应闲,他敛着眸,神色自若,瞧不出喜怒。
察觉秦宁的视线,他徐然撩着眼皮看来,秦宁正好转过头。
季应闲盱着秦宁略尖的下颚,脸色阴晴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