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秦宁肩膀一紧,整个人被揽着旋转方向,稳稳站到一道身影后面。
紧接着,一根通体银亮的钢管猛地直击,狠狠敲在那人的手臂。
疼得他五官扭曲,惨叫骤起。
“啊——!”
第35章
被打那人疼得满头冷汗, 他小心捧住手臂,腕骨凸出,明显被那一棍打骨折了。
后面跟来的男人见状, 眼神阴鸷, 迅速从后腰一把掏出黑乎乎的冰冷武器, 对准手持钢管的高挑青年。
秦宁站在青年身后,看不见对方的脸, 更不知道对方的表情。
他透过青年肩膀, 瞧见那男人手中的漆黑武器, 瞳孔紧敛,喘了几口气, 低声提醒。
“小心,很可能是真的。”
如果他没认错这两个人, 那他们手中的武器, 极有可能是真木仓。
情况严峻。
护住秦宁的青年没有出声。
对面的男人听秦宁的话,不禁冷笑,“这特么的还能有假?老实点, 把钢管放——”
话至一半, 青年抬手撒出一把白灰。
男人“啊”地一叫, 下意识捂住眼。
紧接着, 劲风骤起, 深巷中“嗙“地一响,漆黑手木仓陡然被钢管打落, 青年探脚一扫, 顷刻远离。
男人捂着脸在雪地打滚, 痛苦口申口今。
另一个被打断手的男人满目恐惧, 转身就跑, 速度太快,在铺满白雪的地面还踩滑一脚,立即稳住后,拔腿狂跑。
青年捏住钢管,另一端在掌心轻巧地掂了掂。
接着,他以一个非常标准的掷标枪姿势,朝着逃跑那人的背心,将钢管陡然投去。
钢管精准击中那个男人的背心,他痛嚎一声,倒在雪地,半天起不来。
青年慢步走去,抓起男人的头发,朝结冰的雪地狠狠一砸,男人头破血流,骤然晕厥。
秦宁长舒一口气,拿手机果断报警。
这时,昏暗幽深的巷子中传出低声一笑。
“呵。”
笑声有种刺骨寒意。
青年踩着昏迷男人的背脊,缓慢弯下腰,拾起地面的银亮钢管,白雪折射在钢铁材质,显得钢管像一把锐利的长刀。
他慢慢在地面拉动钢管,发出“嘶啦”的刺耳响音,声音不大,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青年转过头,看向秦宁这边。
暗处光线非常差,秦宁难以看清对方的长相,视野中只有一个大概轮廓,看得出他很高,至少180以上。
秦宁明明看不清对方样貌,却能感受到对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的目光很锋锐。
秦宁不禁退后一步。
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两个人,抿了抿冻得发白的唇,说:“谢谢你。”
“过来。”
对方朝他抬了下手。
他的声线略哑,带有一丝磁性,很悦耳。
秦宁没动。
对方低笑,“不过来?”
秦宁隐约感受到这句话中的威胁感。
不知缘由地,他心中对他生出一丝忌惮,只动了两步,始终与对方保持一定距离。
这人有种亦正亦邪的乖佞气质。
秦宁拿不准对方想做什么,将自己置身在安全范围以内。
对方见他十分谨慎,轻笑一声。
“你怕我?”
秦宁温和笑道:“先生想多了,警察快到这里,我站在巷口显眼些,他们容易找到。”
“哐当”震响,银亮钢管落在结冰地面,轱辘滚来,慢慢停在靠近秦宁的地方。
青年把钢管扔了。
钢管平滑的管身照映出两道人影,暗处的高挑黑影缓步朝向巷口,脚底碾在雪地,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天渐渐飘落雪花。
一片雪被穿堂风吹进秦宁眼睛,迷了视线,秦宁不禁闭着眼轻揉。
下一瞬,他被轻轻推抵在水泥墙壁,修长手臂倏然按在他肩侧,控制他的活动范围。
鼻翼间弥漫着冷肃的风雪气息。
凛冬的寒风呼啸如浪潮,在深巷中扯出鬼哭狼嚎般的可怕声音。
秦宁不适地眨了几下眼睛,重新睁开。
这时,一辆开着远光灯的汽车疾驰而过,刺眼的光芒夺取所有视力,眼前亮得不可思议。
秦宁不得不闭上眼。
紧接着,他下颚被掐住,强行抬起,迫使他仰起头。
对方在打量他。
秦宁不悦皱眉,起手格挡。
对方反应很敏锐,霍然锢住他的手腕,压在墙上。
强光持续几秒,视线逐渐恢复。
秦宁看到的,是噙着邪肆笑容的唇角。
他戴着很宽松的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对方笑了声。
“原来他喜欢这种长相。”
秦宁无暇在意他说的话,费力挣动四肢,但无用。
他低头,猛地去咬对方掐住下颚的手指。
青年倏然松开手,撤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退入昏暗深处。
他睨了眼险些被咬的手。
“脾气倒不小。”
秦宁脸色冰冷,“你想做什么?”
青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消失在深巷另一头,如同他到来般,神秘莫测。
秦宁追了几步,但心脏频率加快,就没有再追。
他擦了擦下颚被捏过的地方,眼神不虞。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
警察很快到来。
跟警察做过笔录后,秦宁在警察的陪同下,回医院病房。
两人正好遇见出来找秦宁的汪海,他一看秦宁身上脏兮兮的,就意识到有事发生,立即过来询问情况。
汪海得知秦宁经历的事,一时间又惊又怕,季老先生那边联系他,问秦宁情绪如何,谁知秦宁竟然没回病房。
季老先生让他立刻去找,半小时找不到报警。
汪海正出门,就见警察送秦宁回来。
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两人一起回病房,秦宁先洗澡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出来时,kiko围着秦宁脚边转来转去,还耸/动鼻尖,嗅着秦宁身上的气味。
秦宁挠了挠它下巴,它朝秦宁“喵呜”的叫着。
换好衣服,秦宁拿上药水,出门。
汪海问:“秦先生,方便问你现在去哪里么?”
秦宁说:“我去603。”
汪海点头,“好。”
秦宁离开,汪海坐下沙发,没两秒,他徒然反应过来。
秦先生去603?!
另一边。
秦宁乘电梯到603号病房,在门口停顿两秒,抬手轻轻叩门。
很快,门从内打开。
穿着休闲睡衣的季应闲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也洗过澡,头上搭着浅白毛巾,半湿的黑发被压垂在额前,略微遮挡他的眼睛,抬眸看秦宁时,半敛着眼,有种慵懒散慢的随和感。
季应闲擦着头发,撩起眼皮看他。
“什么事?”
秦宁看了眼他正在擦拭头发的手。
那只手背有几条红痕,似乎已经结痂,没有流血的迹象。
他伸出手,把手中的药水递过去。
“今天的事,谢谢你。”
季应闲睇了眼,“什么东西?”
秦宁说:“你手背有伤,涂这个药会好一些。”
秦宁露出温和的笑容。
季应闲灰蓝眼眸一瞬不眨的注视他。
眼前的青年黑眸澄澈,眉眼浅淡。
秦宁:“?”
季应闲转开视线,落在那瓶未拆封的药盒,挑眉问:“你买的?”
他眉眼飞扬,嘴角隐含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秦宁说:“回来时,在医院附近买的。”
“特地买的?”
秦宁想了一秒,点头。
“谢了。”
季应闲接过药水。
秦宁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季应闲叫住他。
“你回来。”
秦宁:“?”
他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季应闲。
季应闲轻咳一声,眼神偏到一边,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你会抹药么?”
秦宁:“?”
*
603号房间。
秦宁坐在沙发一端,用棉签沾着药水轻轻抹在季应闲手背。
季应闲另只手最近拆了石膏,仍在恢复中,还需一段时间理疗。
擦药这种精细活,没办法自己操作。
季应闲今夜来救温辞,顺带帮了他,替他擦药,也是应该的。
秦宁一向做事认真,他抬着季应闲的手,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消毒擦药。
季应闲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比秦宁的手大了一圈。
秦宁垂着眼,专注帮他擦着药。
季应闲靠着沙发,目光落在秦宁的侧脸。
秦宁不是浓颜长相,偏温和素净,很耐看。
他的眼睫浓密纤长,橘色壁灯在眼下投落一片暗影,他肤色冷白,唇色浅淡,微微泛着水润色泽,透出薄薄的粉色。
季应闲转开目光,扫至秦宁那双白皙的手。
上次磨破皮的地方似乎好了,看不见丝毫痕迹,温凉细腻的手握着他的手,两只手相近,秦宁的手被衬得像一块浅白无暇的玉石。
“好了。”
秦宁清润的嗓音响起。
季应闲思绪回笼。
他默然拿回手,说了句“谢了”,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残存的余温。
秦宁收拾使用过的棉签,迟疑着问出心里的疑问。
“季先生,你的晕血症是间歇性的么?”
季应闲手一顿,抬眸看他,脸上仿佛写着“你在说什么鬼”。
秦宁斟酌道:“如果是这样,你可以通过心理疏导的方式缓解症状,这家私立医院有心理医生。”
季应闲扬眉看他,说:“我什么时候晕血,什么时候不晕血了?”
秦宁说:“上次遇见那群售卖违禁品的违法人员时,你似乎晕了,而今晚……”
秦宁欲言又止。
季应闲拧眉,“我什么时候晕——”
他话音忽然顿住。
脑海中猛地浮现布满血腥气味的房间,他拳头滴落的鲜血,暗红一片,铁锈的腥臭疯狂灌入鼻腔,仿佛要剥夺氧气。
季应闲身形一僵。
秦宁察觉他脸色不对劲,犹疑地喊了声,“季应闲?”
下一瞬,季应闲直直朝他倒来。
秦宁愕然后退,没躲开,肩头一沉。
季应闲脑袋重重搁在他肩膀上,不等秦宁反应,他结实的身躯如山般径直压来。
秦宁双手扶住他肩膀,企图支撑。
但季应闲太重了……
他坚持不过三秒,整个人被季应闲压倒在沙发。
季应闲双目紧闭地躺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秦宁:“……”
现在晕血,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
秦宁试图挪动,但被压着,他除了手臂能动,其余部位完全不能挪移。
季应闲瞧上去不是壮硕的那类人,怎么体重却这么重。
秦宁推了他几下,“季应闲?”
季应闲毫无反应,秦宁又戳了戳他的脸,提了提他耳朵,全无反应。
秦宁心中微愕,难道……
他探手放在季应闲人中,浅浅的呼吸铺在他食指。
哦,还活着。
秦宁收回手,忽而一笑。
他也是糊涂了,季应闲是原着男主,他要是出意外,那整本书的世界岂不是要崩溃。
秦宁笑了笑,但很快又敛去笑容。
季应闲叫不醒,他也没带手机,现在他压着他,难道得这样坚持到季应闲醒过来?
秦宁不太愿意。
尤其季应闲在他耳边呼吸,他有点不适应。
安静保持了几分钟,秦宁又尝试推了推季应闲,但仍旧推不动。
连续了十多次,秦宁精疲力竭,急促喘了几口气。
看来今晚他真走不了了。
秦宁折腾快一个小时,又在深巷集中注意力应付几个人,体力精力全部消耗殆尽,眼皮渐渐沉重,他整个人不知不觉闭上眼,睡熟了。
不知过去多久。
季应闲拧了拧眉,醒了过来。
他头疼得厉害,扶着额头撑起身,视野先映入客厅场景。
茫然几息,他猛地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人。
季应闲神色一厉。
谁!
他凶恶地低头,忽地愣住。
躺在沙发上的青年脸红红的,离开热源,他无意识地抓了抓季应闲的衣服,盖在身上,安安静静转了个身,继续闭目熟睡。
季应闲:“……”
季应闲深吸一口气,骤然间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茫然。
他脑海中无数问题在疯狂交织,最终指向一个——
秦宁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按了按眉心,慢慢回忆失去意识前的事。
秦宁帮他擦药。
秦宁的手很软。
秦宁的嘴唇粉粉的,好像很……
季应闲呼吸一滞。
他迅速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回忆打散。
迅速站起身,他步入盥洗室洗了冷水脸。
冷静下来,他将秦宁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帮他盖好被褥。
正要离开时,倏然听秦宁念出一声呓语。
“小词……”
季应闲猛地顿住,转头瞪着秦宁。
小辞……
温辞?
季应闲脸色瞬间就沉下去。
辞什么辞!你跟温辞很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