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绍一副吞了刺猬的表情,咬牙切齿道:“按阁下的意思,就是不想给了?”
景行莫名其妙道:“啊?在下凭本身打的东西,为什么想给?荀长老,御个剑不代表可以指点江山啊,回去睡觉吧,做个白日梦也好。”
此时的饕餮在景行的压迫下,身形逐渐变小,直至缩成了成年男子两只手就能捧住的大小。景行在饕餮额间点了一下,只见饕餮突然就安安静静趴在景行胳膊上,然后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这是被驯服了。”景曳小声对他说。
那边,荀绍已经被气了个半死,食指颤颤巍巍指着景行,“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个后续,然后,他突然道:“这位小友是阁下的朋友吧?我看他刚刚一直往阁下的方向冲来着。”
突然被点名的叶濯林同荀绍对视了一眼,回了一个看起来很真情实感的笑:“关你屁事?你是月老吗?要不要给你变个红线把你自己勒死?”
“……”
荀绍是仅次于景行的修真界第二号人物,身居高位,曾几何时被人这样怼过?而且还是双重连怼,荀绍直接就傻了,声音发颤,瞧着感觉下一刻就能吐血三升原地气死。
“小儿狂妄!”荀绍再顾不得形象,提着剑就刺了过来。
然后景曳人形化作剑影,便朝荀绍冲了过去,荀绍本人尚且斗志昂扬,然而他手里的剑就像突然不受控了一样,脱手弹飞了出去,导致荀绍冲到叶濯林面前的时候只剩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
然后一声闷响,手掌对接,叶濯林和荀绍赤手空拳的对上了招,纯拼修为。
滋味确实不大好受,感觉整个人都陷入的沼泽泥泞中,全身被压迫,行动困难,丹田处也像压了什么东西,膈应的很,但叶濯林居然没有丝毫后退,微微蹙眉,嘴里骂骂咧咧,直愣愣就和修真界二把手杠上了。
天空中五彩斑斓的乌鸦们也在这一刻同时出手,气势磅礴,排山倒海,然后被景曳一个剑灵齐齐挡住,无法靠近叶濯林。
威力不大,但胜在快,快到让一众人暂时找不到突破口。
“荒合剑灵?”
“嗯,确实不好对付。”乌鸦们低声道。
而叶濯林那边,对招也只是对了一小会,景行便赶了过来,一个横扫,直接将荀绍扫到了八丈之外,荀绍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没缺胳膊断腿吧?”景行脸色有点不好看,看向荀绍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戾气。
叶濯林没注意到,只是暗搓搓踹了他一脚:“我求求您记着,我不是弱鸡,给您磕头了。”
景曳也同时停手,重新化为人形,落到了叶濯林身边站着,看着很乖巧,仿佛刚刚的以一敌百只是一众人的错觉。
双方一时僵持住了,谁也没再动手。
但可以动口。
荀绍被刚刚景行的眼神看得怂了一下,干笑两声,抖抖衣服上的灰,轻飘飘道:“荒合剑果然不同凡响,不过听说,炊烟派掌门门下新收了一个徒弟,所持的正是荒合剑。”然后看向了叶濯林。
叶濯林才不怕这种嘴炮,信手拈来就是一句:“您真是耳听八方,别修仙了,不去开个茶铺简直浪费了您的才华。”
“……”荀绍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不搭理叶濯林,继续问景行,“所以,敢问阁下是谁?”
景行已经收回了刚刚的表情,莞尔低头,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一颦一笑间尽是温文尔雅,为打斗后缕缕硝烟的狼藉现场硬生生增加了不少诗情画意。
空气瞬间凝滞了不少,有不少人呆住了,一时间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尤其是围观的群众。
“我的妈妈嘞,这是景掌门?”
“卧槽,吓死爷了,幸好爷之前没偷袭他。”
“日,这个小白脸是景行的徒弟啊?完喽,我当他面骂了他啊,我不会被怎么样吧?”
“话说景掌门收徒是按脸收的?这小徒弟也俊的很嘞。”
群众尚且可以在底下嘀咕,但荀绍不行,荀绍看到景行面目的第一眼就僵了,过了老半天,才硬着头皮如梦初醒般行礼:“原来是景掌门,失敬失敬,请恕老夫眼拙,刚刚言语多有冒犯,还请景掌门谅解。”
“不恕,不谅。”景行一笑。
“……”
这似曾相识的回击。
然后,就像当初孟梁再不服气也什么都做不了一样,荀绍情景再现,也是当场组织不清措辞,无语凝噎。
先前一波对招,已经给够了威胁,这下身份暴露,简直是威胁之上再加身份打压,一干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景行这番作为仿佛在表达一个事实:我先前给你们面子,私人独斗,你们都没有胜算,呐,现在我暴露身份,我是掌门我背后还有一股势力,无论拼什么我都完虐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
眼见是阻止不了景行带不走饕餮了,荀绍基本死心,但这并不妨碍泼脏水:“景掌门身为修真界第一号人物,私吞凶兽,藏在众人耳目不及之处,终是有些不妥吧?”
这话暗嘲太明显,叶濯林刚想回一句“关你屁事”,连景曳这个好脾气的都已经再度化为剑影随时再战了,景行却突然笑了笑,按住叶濯林的肩,目光对上荀绍,几乎是温润的语气回道:“私吞的事,实在是没办法了,不过我并不会炼化他,各位有空可来我门派看看,到那时饕餮保证是乖乖一小坨,趴在地上睡觉。”
“……”
气氛是诡异的寂静,有几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比看到这是景行还要震惊。
荀绍傻了,这是真的傻了,敬语都忘了:“你……你把凶兽当宠物养?”
景行语气依旧温柔,说的内容拎出来却是一等一的欠揍:“惭愧,荀长老试不得,不代表我试不得,毕竟学艺不同,结果不同,还请荀长老见笑了。”
“……”
然后景行一只手拉住叶濯林,笑道:“这是我徒弟,也是我夫人,若以后有人胆敢为难他,我不介意世界上再多一个死人。”
“……”
三重打击。
景行却好像完全没看见这些人的表情,也没感受到叶濯林的拳头一样,笑颜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若诸位有异议,那就自言自语吧。”
第51章 被雷劈死后我飞升了(12)
二人一剑一兽悄无声息回到了门派,晃眼就过去了数日。
“你看这个饕餮……听荀绍说的牛逼哄哄,但我感觉缩小了还挺可爱的。”叶濯林半躺着,腾出一只手狂揉饕餮的脑袋,“你看这绒毛,比兔子毛还软,烤着吃一定挺香。”
能听懂人话的饕餮:“……”
小饕餮浑身一颤,细弱“嗷呜”了一嗓子,躲开叶濯林的手,趴到一边,把自己缩成一个毛球,瑟瑟发抖。
叶濯林“咦”了一声,凑过去,粗鲁地捏住饕餮的后颈皮,将人人惧怕的一大凶兽拎了起来,晃晃:“这玩意能听懂我说话?”
小饕餮四肢在空中挥舞,不断扑腾,然而并没有挣脱,情急之下,一嗓子“嗷”了出来,奶声奶气,介于猫叫和豹吼之间,有点像……汉子点的撒娇。
然而叶大将军铁石心肠,注定不会加入吸猫大队,绝缘一切可爱物种,拒绝反差萌,像对待标本似的将小饕餮拎着观察,搞的小饕餮内心绝望,又不敢反抗,快被折磨成自闭症了。
景行终于看不下去,将小饕餮从叶濯林手里接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左臂做支撑,右手狂揉。
叶濯林眼睁睁看着在他手里垂死挣扎,一到景行那就被揉得呼噜噜叫的小饕餮,心里极度不平衡:“怎么的,你怀里香一点?”
“可能吧,你要不要试试?随时欢迎。”景行敞开了右臂,温柔一笑。
“……”叶濯林耳朵微红,小声嘀咕,“臭不要脸的,道貌岸然,我呸。”
小饕餮被揉得舒服得很,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着了,景行将它递给了杵在一旁的景曳,这时,叶濯林突然道:“听景曳说,你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年。”
“嗯?”景行微微一愣,然后微笑着看向景曳。
景曳倒有点不解:“这个……不能说吗?这不包括在公子想瞒的事情里啊。”
景行:“……”
叶濯林:“呵呵。”
景行干咳了两声,老实巴交凑到叶濯林身侧,讨好般道:“那都是以前想瞒的,基本都告诉你了,现在也没什么值得瞒的了。”
“没事,结合之前关于你各个身份的说法,我大致也猜出来你这十年是为什么了。”
叶濯林其实没生气,毕竟景行都答应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了,没必要急这一时半会,不过叶大将军最近被景行欺负得紧,逮住机会就存心想耍个威风,就想着按住景行的肩把他往旁边推推,谁知落点没找好,偏了,他按在了景行胸口。
虽然叶濯林火速收回了手,但还是架不住景行的蹬鼻子上脸:“已经这么顺手了?你这是在脑子里练了几百回了吧?”
叶濯林:“……滚。”
景曳还捧着小饕餮,由于没及时反应过来,现在没法缩回剑里也没法走,尴尬极了,便强行转移话题:“公子……下个任务现在做吗?”
“不急,你先回剑里吧,把小饕餮带着。”
“噢。”景曳乖乖消失了。
叶濯林沉默片刻,突然道:“我一直有个问题。”
景行侧耳:“嗯?”
“景曳在剑里的时候,对外面的世界有感知吗?”
景行摇头:“没有,他出来以后才有视力和听力,缩在剑里时,除非你或者我有意让他听到看到,否则他是没有感知的。”
“就像控制你听到我心里的话一样?”叶濯林抱着手臂,“我突然想起,之前你引导我做任务,也是能看见我的行为的吧?”
景行笑了笑,靠近叶濯林的脸,轻声问:“怎么,怕我偷窥你啊?”
“你要我说是,还是不是呢?”叶濯林露了个嫌弃的表情,“毕竟很少人知道你是个衣冠禽兽。”
景行捧住叶濯林的手,挑逗般摩挲了一番,缓缓道:“系统是没有视觉的,但我有。”
“可你又没出现在现场。”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现在现场?”景行低头笑了笑,在叶濯林手背上做了个亲吻的姿势,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叶濯林被这戏法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窜起来,可是手却被紧紧拉住了。
手上的触觉还在。
那么……
“你……会隐身?”叶濯林另一只手往前乱探,顺利探到一个看不见的人形。
景行显身,笑道:“嗯,不过若是你的思维中坚定地想看到我,那我对你的隐身就会失败。”
叶濯林在景行身上戳了戳:“那我对你还挺特殊?”
“是挺特殊,比如你可以无视我的障眼法,还记得上个世界中,青楼内那一面吗?我本意是不想让你认出,但你认出来了,我就知道障眼法对你没用。”
“你这个……太可怕了。”叶濯林感慨道,“你这要是去打仗,那简直就是战神般的存在。”
景行弯腰沏了杯茶,递给叶濯林:“你的不死不伤身现在去打架,不也是战神般的存在?只不过这个世界特殊了些,一个个攻击凌厉得很,很容易伤魂,所以你还得憋屈一阵,下个世界是正常的,到时候你放开打群架我也不管你。”
叶濯林接过茶,抿了一口,一副公子样:“呸,多大人了,还打群架?没那必要的话,我还是觉得每天在家里躺尸比较好。”
景行竖起大拇指:“嗯,有志向,不愧是你。”
叶濯林差点给他一拳。
就在两人快动起手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景行立刻收手,胳膊拐了个弯,端起叶濯林刚刚喝的茶杯细细品茶,叶濯林一呆,在心中怒吼“这特么是我的杯子”,苦于门外有人,只得憋着,内心把景行骂了个一万八千遍。
景行恢复了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什么事?”
门外弟子轻轻推开门,道:“掌门,荀长老求见。”
景行抬眸,很惊讶的样子:“荀长老?快请快请,正好他对我夫人动手的事我还没找他算账,省的我再跑一趟了,真好。”
然后景行对着叶濯林笑了一下,朝他招招手,然而叶濯林恼于景掌门的“出言不逊”,并不给予搭理,若不是外人在此,他甚至可以当场甩给景行一个鬼脸。
谁还不幼稚了怎么?
这表面的互怼实则打情骂俏,弟子简直没眼看,匆匆忙忙将荀绍带了过来,逃也似的跑了。
荀绍一进门,就看到了景行身后的叶濯林,表情僵了一下,刚准备行礼,却被景行温文尔雅地打断了。
“荀长老此番不顾碍人眼,坚持黄鼠狼给鸡拜年,奉行自己的原则,着实是不容易,令人钦佩。”景行言笑晏晏道。
荀绍:“……”
叶濯林:“……”
这明朝暗讽,非物质骂街文化遗产传承人锋止将军都快自叹不如了。
荀绍一进门就收获一头包,胡子都快气飞了,然而面前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能打,还有荒合剑加持,外加一个凶兽,自己一个人着实是打不过。
于是荀绍选择了暂且低声下气:“我……我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为难景掌门,只是景掌门此前作为,既拿了普通人所争夺之宝物,又夺了饕餮凶兽,已有诸多人不满,我碍于舆论压力,不得已才前来拜访,还请景掌门莫要计较,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