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方文艺又替他理了理衣襟:“过几天出门咱们再去做几套。”
庄莼甄皱眉:“齐少爷,你别再为小人破费了,这些衣服都太贵了,我穿那些成衣就够了。”
方文艺伸手点他额头:“说了多少次了叫齐哥,还有你那自称我听着就难受,小人小人的,生怕别人不把你当小人?”
庄莼甄撇头躲开他的手指,颇有些无奈的看方文艺,老气横秋地看他讲歪理。
方文艺学着他的表情回视他:“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之前的问题了吗?”
“之前的问题?”
“小甄。”
“下次不会了。”
方文艺叹了口气:“好吧,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他们都撵走,还有衣服的事也这么定了。”
他心里明白大佬并不是什么善良圣母的人,只是在装样子给人看,更是装给自己看,他倒希望大佬能表达出心中真实的情绪让他处罚这些下人,。
庄莼甄点头答应,打扫不过是有人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他配合了一下,张家的下人自然是张家的人整治比较好。
方文艺顺着他的话表示不想追究,他也不再提,心中却想着若真有下次不知这这位齐少爷会怎么处置。
一连几天,庄莼甄都被方文艺围着转,他脸上保持着笑容,心中却早已烦不胜烦,只想赶紧回学院,好早些清静。
在他看来方文艺就是个老母鸡,而自己就是那个被强行护在翅膀下的小鸡崽。
他根本不需要这多余的关心,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突然闯入他的世界,还把他的原计划搅得一团乱,他根本不会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
庄莼甄将卧室的暖炉点燃,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外间与下人说话的张斯齐,这个人摆出一副非常了解自己的模样,又对自己好的诡异,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弄清楚实在叫人放心不下,若是对方洞察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若真是那样,他不介意做点什么让这个人消失。
张家的下人倒是没再给他脸色看,小心翼翼把他当成了半个主子,整个张家除了张斯成每次看到他没好脸色外,张松逸和孙氏对他也十分不错。
想到张斯成庄莼甄微眯眼睛,眼神陡然锐利不少,瞬间又恢复如常。
“小甄,快跟我来。”
方文艺在外间听完下人的回报,一脸高兴地往卧室去叫庄莼甄,庄莼甄正在铺床,他现在除了白天陪方文艺读书修行外,卧室的事现在也全由他接了手,他不喜欢自己生活的地方有外人。
方文艺他是没办法撵走,住在一起也方便观察,而且这个人很懂分寸。
“怎么了,齐少爷。”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出好戏。”
方文艺让他换了一套新衣服,拉着他就往外走,马车已经候在大门口,一直上了马车方文艺才放开了拉着庄莼甄的手腕,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庄莼甄却在他放开手时背过手捏着衣袖擦了擦,低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烦。
方文艺一路上都高兴的很,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一会看完戏,咱们去看花灯、猜灯谜,我给你猜个最好看的花灯回来!”
“不用麻烦了,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大爷您贵庚啊?我看您缩成这个样子怕是有三四百岁了吧?”
“……”
“不想让人当小孩你倒是多吃点啊,每天吃的还没个猫多,你装什么大男人呢?”
“……”老母鸡。
庄莼甄不和他争,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小年夜到处张灯结彩,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时钻进耳朵,他看着流光溢彩的世界冷冷的勾起嘴角。
方文艺也看向车窗外,不时指着路过的花灯说这个好看那个好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庄莼甄离开窗口,坐得离他远远的。
怪丢人的。
方文艺心里叹了口气,自从点穿庄莼甄的伪装后,在他面前人家倒是不装了,把对他的冷漠和防备表现的淋漓尽致,对外还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他知道这就是大佬的生存之道,所以也没再提。
没再去缠着对方说话,他独自看着窗外,突然想到现实里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穿过来也没多少天,不知道两边的时间是不是相等。
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他们总是隔半个月打一个电话,要是电话一直没人接老两口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他越想心里越难受,外面的热闹也渐渐变成了扎心的针,他眨眨眼睛,脑袋又往外伸了伸,借由冷风让自己冷静一些。
马车里突然没了声音,庄莼甄反而觉得奇怪,抬头看过去就见他半个脑袋都伸了出去,正昂着头看向天空,车帘布挡着他的脸,偶尔飘起来时露出他落寞的脸。
庄莼甄又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心里有些疑惑却没有探究的想法,这位大少爷想什么与自己何干?
方文艺觉得自己冷静了之后缩回车厢,双手伸到面前哈气,冲着庄莼甄笑的没心没肺:“冷死个人,怎么还不到?”
庄莼甄点点头,心中冷笑:世人果然惯会装模作样,我便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马车停在一处戏园子外,方文艺带着庄莼甄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瞧见‘仙缘居’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仙缘居是苍狼城最大的戏园子,在整个千阳大陆那也是有名有号的地方,别看人家只是戏班子,里面唱戏的那可是青一色的修士,而且无论男女皆是修为至少筑基以上。
底子这么好的戏班子想要进去听一回戏,代价自然不少,在修士的世界可不仅仅看钱,他们还有各种资源,比如炼丹所需的各种药草,修行所需的灵石等等。
进仙缘居要的就是灵石,而且还要品质中等的灵石,下等灵石一般是炼气阶的修士所用,筑基则就需要中等,再往上就是上品灵石,灵石之上则是灵玉,一般使用灵玉的修者都是金丹以上的人物。
方文艺交纳了三块中等灵石牵着庄莼甄的手进了戏园子,一进戏园子庄莼甄就抽回了手,方文艺探头探脑的寻人,叮嘱他跟好自己。
发现了要找的人方文艺双眼一亮,带着庄莼甄坐到了前排显眼的位置,他多交的是一块灵石就是为了可以选个好位子。
仙缘居有个当红的女修士,人称伍仙儿,伍仙儿乃是渡过筑基已至融合的女修,在修行者眼中她虽然不算什么,在方文艺这个作者眼里更不值一提,但在普通凡人眼里的确是个仙女儿了。
此女一年难得登台一次,正是庄家老大最喜欢的,每日里肖想着伍仙儿能看他一眼,每年都要用他爹大半年的收入换一次仙缘居听戏的机会。
庄莼甄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在方文艺找人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男人,男人一脸猥琐地盯着舞台,眼里露出急切的神色。
他不知道方文艺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不过他也不急,既然说是带他来看好戏,他便看着罢。
不多时,戏台子上便传来了乐声,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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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T完全没收藏也没留言,有人在看吗?单机好寂寞
第9章
伍仙儿一出场台下便是一阵轰动,不少人甚至站起来大声吼叫,庄莼甄偏头看向方文艺,发现他根本没看台上的人,反而是盯着人群中丑态尽出的男人,笑得一脸鄙夷。
随着戏曲渐入高潮,底下的人群中不时爆出一阵叫好,待一曲完毕观众的欢呼不但不减,反倒是更加热烈。
原来每年过年仙缘居都有个保留节目:猜灯谜。猜中谜底的便能得到伍仙儿和其他名角亲手制作的花灯。
伍仙儿手中挽了个花向空中一抛,只见台上便下起了花雨,一队女修缓缓而来,手中各提着一盏漂亮的花灯。
方文艺的目光这才看向台上,凑近了庄莼甄问他喜欢哪一盏,他对这些根本没兴趣,心中只觉得这个少爷真是闲的很,也让人烦的很。
“不喜欢。”
方文艺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只迷途羔羊,扔出三颗下品灵石选了伍仙儿那一盏灯笼来猜。
伍仙儿冲方文艺施了一礼,眼神带钩似的从他脸上刮了一遍,奈何方文艺看都没看她一眼,转头正同庄莼甄说话。
伍仙儿媚眼抛给了瞎子,脸色难看了一瞬又看向别处,庄莼甄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看着眼前逼着他去猜谜的方文艺,眼中染上了一抹揶揄的神色。
“看什么呢?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嗯。”
庄莼甄应了下来,他看到人群中的男人正双眼喷火的盯着自己,似乎恨不得立即烧死自己。
闲的发慌的齐少爷特意把他领到这儿来,要让他看好戏,他怎么能不配合一下呢?他倒想看看这位齐少爷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出方文艺所料,庄莼甄不到两秒便猜出了灯谜,在一片哀嚎中庄莼甄淡定的上台接过了伍仙儿亲手递过来的花灯。
方文艺笑着看他走回跟前,转身就往外走,原本上前来准备说两句的伍仙儿就那么被晾在了原地。
庄莼甄回头看了一眼吃瘪的伍仙儿,第一次觉得走在前面还叮嘱自己小心看路的青年很有意思。
两人一路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刚出戏院大门就被拦下了。
“小娼货,把你手里的花灯留下,你的脏手根本不配碰仙儿姑娘的花灯。”
庄莼甄不说话,提着灯笼低头站在一边,好戏这会真的开演了,他自然要好好欣赏。
方文艺挡着他看着面前嫉妒到扭曲的男人,摆出官家子弟的架子来:“你是哪根葱?居然敢挡我的路?”
“你走你的路便是,老子找的是那小子。”他指着庄莼甄骂道:“不要脸的娼货,爹娘供你去学院你却只学会了爬床。
各位快来看看,这个穿的光鲜亮丽的小子就是我的好弟弟,前几日还和老子一样烂衣烂衫,如今却贵气的像个公子哥,别看他长得瘦瘦小小,勾引男人的手段可不一般,老子可是亲眼看着这位少爷抱着他上的马车。”
方文艺眯着眼睛看着他,再一次想掐死这个自己写出来的人物。
男人还在继续大叫:“这位少爷,别说我不提醒你,这种小娼货今天能爬你的床明天就能爬别人的床,呵,我劝你还是别太把他当回事。
瞧瞧这才跟了你几天不是又打起了仙儿姑娘的主意?我看你还早早打发了他才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也配染指仙儿姑娘的花灯?”
方文艺觉得他简直脑子有坑,大佬会看上伍仙儿?呸!
方文艺也不客气,再一次将男人踹飞又跟上去连踹了好几脚,就算是自己写的人物他也很不爽,他可没写让人这么欺负大佬,更何况大佬现在跟他在一起还要被人污蔑,那么小一孩子,这人渣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
男人被他踹的嗷嗷叫,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方文艺打起来毫无压力,连日来的憋屈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他也没心理负担,反正他现在就是要扮个官家的二世祖。
踹够了他又转身夺了庄莼甄手里的花灯,用力砸在男人面前,琉璃制的镂空花灯瞬间碎开,他还觉得不够,上前将花灯踩了个稀巴烂。
周围一片抽气声,伍仙儿可是和狼城主的交情都不错的人,她的花灯哪年不是被当成宝贝供起来?跟在众人身后出来伍仙儿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一时脸上神色极为精彩。
庄莼甄也微微有些愕然,在他眼里方文艺还是很软弱的,比如故意避着张斯成、躲着狼噬,对下人也很客气,对自己更像个老妈子似的,而且无论自己如何冷漠无视他,也从未见他发过脾气。
没想到他居然为了让自己看戏而得罪伍仙儿。
转念一想,他到底是个官家少爷教训一个市井百姓算什么?又不是针对伍仙儿,而且张松逸年后就要去靖阳府上任,虽说还是个官员,但靖阳府的官员可是能和城主平起平坐的。
这么一想不免心中嗤笑,所以这些都是特意做给自己看的?不得不说他对这位张家二少提起了兴趣。
“一盏花灯也配让小甄染指?他可是我正正经经请回去的伴读,岂容你如此污蔑糟贱?
你这个大哥从未关心过自己兄弟,每日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嫉妒他可以修行又聪慧,身为大哥不说好好疼惜却尽想着毁了他,如今我让他做个伴读你居然还敢到处造谣!
之前我看在小甄的面上,没与你计较虐待兄弟的罪名,想不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我不成全你岂对不起你如此卖力为我造谣?冲撞官家子弟的后果你知道吗?”
男人本就嫉妒,现在被方文艺在人前一顿踹更是丢尽了颜面,一抬头正巧又见伍仙儿也正看过来,五颜六色的花灯碎片刺激着他的视线,那是他年年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却被人这么轻贱,一时两眼发红脑袋发昏,爬起来居然冲着庄莼甄奔去。
“老子是他哥教训他怎么了?当个伴读怎么了?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他!”
方文艺一步挡住庄莼甄,不肖他再动手仙缘居的护卫已经将男人拦下,男人疯狂挣扎,在远处等待的庄家夫妇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按头跪着,又听说是冲撞了官家子弟,两人连忙跪下求饶,只有那不懂事的儿子还在挣扎,一张嘴被堵着还要哼哼唧唧。
站在方文艺身后的庄莼甄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方文艺有心教训这一家三口,很想把他们送进牢里用这个世界的规则整治他们,冲撞官家不但要被杖刑还要罚款,这一家三口非得狠狠脱一层皮不可,但想到大佬平时爱装的毛病,还是决定听听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