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我。”温固走向正准备掏手机打电话的中介小哥,这小哥空间照片看样子是一点没p,相似度百分之百,连嘴角上小黑痣都一模一样。
“哎哎看房的是你吧,上来。”那小哥的语速和语音里面一样快,温固上了他的小电瓶车,两个人迅速融入车流。
这个时间的太阳也还是很烈,但好歹比中午强了太多了,温固用手挡在自己的脸前面,想起了刚才垃圾桶那个人,心理还是觉得有些怪。
流浪汉和街头的那些要饭的,无论真假,至少人家样子做得足,衣服足够脏,脑袋足够能够开发油田。
并且普遍双眼浑浊,不管是不是自愿去要饭还是怎样,至少都是受到生活所迫,丧失了某些信心,这样的人首先就是眼睛显得不清澈,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如果精神不好,那看着就更不一样。
可刚才那双眼睛,可以说是温固看到的成年人里面最最清澈的眼睛。
他是个写小说的,年头多了形成职业病,观察抓取身边的环境和人物特点,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那双眼睛称一句秋水剪瞳不为过,这样一双眼睛实在不像是看起来有问题的人。
不过很多时候判断一个人也不能通过这样的片面,毕竟二次元和三次元里面的东西大部分是不相通的。
温固很快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并且希望如果那个人是真的有问题的话,赶紧从他们小区走才好。
他们小区里面大多都是大妈大爷,要么就是爹妈忙的脚不沾地扔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照看的小孩子,这样一个属性不明的人在小区里实在太危险。
温固和中介小哥在他看好的金山公寓里面,一共看五套,都是偏小的户型。
他希望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虽然总是自己住,但他有几个哥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时工作闲暇聚在一起,地方太小也胡闹不开。
“不是我说,这片公寓的户型都是这种,”黑天了,中介小哥送温固回家的时候,坐在电动车前面劝他,“再大的一般都是一家三口住的那种,很少有转手的,你要是非要那样的就不能着急,我帮你盯着。”
“你心里除了金山就没有其他想买的地方吗?”中介小哥说,“我帮你看着点其他的地方?近几年新开发的公寓还是不少的,城南那边就有一片都是。”
夜风吹在脸上,裹着汽车尾气和夜晚独有的凉爽。
温固说,“不要其他地方,就金山,你帮我盯着点吧,要户型大一些的那种,楼层不要太低太遮光就行。”
小哥点头,“那成。”
温固对金山有执念。
这执念说来很好笑,因为当时几年前金山刚建成那会,铺天盖地都是金山公寓的广告,说什么四外商圈成熟,还有紧邻本市最好的小学中学,大型超市还有免费观影等等等等的附加宣传。
温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期间那个离异的带了三个娃的比他大八岁的女人,和他见面的时候,指明了要是结婚呢,想要在金山买房子,大有换地方买就不干的意思。
温固当时哭笑不得,他委婉地表示了自己和那个女人不合适。
但是悲惨的是当时他确实买不起金山的房子,他也不可能去动他爸妈的钱。
以至于时间长了,他就对金山有执念。
小电瓶在城市当中凭借着身形的娇小见缝就钻,在这正堵车的时间段堪称神器。
很快就到了温固家的小区门口,中介小哥和他说,“那行我给你盯着,别着急,现在金山那片没几年前那么热了,户型大一些价格也不至于太贵。”
“行,那就谢你了哥们。”温固本来想着看成了的话,就请这小哥吃一顿,喝点。现在也只是礼貌地告个别,然后就在路口分开。
等到小哥走了,温固这才慢悠悠地朝着小区里面走,他其实饿了,今天一天就早上吃得多,然后中午随便吃了早上打包的已经冷掉的油饼,加上吃了冰镇西瓜。
小区门口晚上有卖麻辣烫和小串、烤冷面什么的,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天刚擦黑,晚上七点多,就只有个麻辣烫的摊子支起来了。
他想了想,在点外卖和打包麻辣烫之间选择了打包麻辣烫,于是就奔着那小吃车去了。
突然暴富,温固还是吃这个被批没营养又脏的东西,这就是现实。
现实永远和小说不一样,小说里面暴富的他现在该开始逆袭了,还要各种打亲戚的脸,揣着钱买房子也必需要顺利,要正好有合适的卖房子的才会有爽感。
说不定还要住在那个已经成功嫁了人的三个孩子的妈的对面,她过的还不能如意,有矛盾和惨烈对比,才有戏剧性。
温固笑了笑,他又犯病了。
现实是,他麻辣烫也并没有多加几个丸子,老板经常卖给他,也抠得要死,不肯多送他一个五毛钱的鸡排。
温固拎着打包好的麻辣烫朝着小区里面走,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突然间,他想起了白天在垃圾桶里面看到的那个人,脚步一顿,站在不远处朝着那边看去。
意外的是垃圾已经收起来了,垃圾桶关闭状态,这样一般都是里面已经清空,而不是撑到满得溢出来。
这次这么快就收了?
他们这小区里面只拿钱不干事的物业鲜少有这么利索的时候,这才隔两天。
不知道是因为垃圾桶被他家隔壁的大爷和大娘翻得实在太过火收了,还是看到那个垃圾桶里面的神经病,所以收了顺便把人撵了。
温固希望是后一种。
他没有朝着垃圾桶边上去,他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他快步朝着自己家单元门走去,掏出钥匙开门上楼。
他住五楼,这栋楼五楼是顶楼,夏天倒是还挺凉快,冬天就地暖不太好,冷,因此租金相对来说便宜。
温固提着油味儿直朝着他鼻子里钻的麻辣烫朝着楼上走,胃里被这味儿给唤醒了,口水疯狂分泌,他脚步有点急,想要回屋快点吃。
他迅速跑上五楼,楼道里面的声控灯没有亮,他正打算拿着钥匙开门的时候,余光中突然撇到黑黢黢的对门门口站了个人影,一动不动,脸惨白。
温固瞬间头皮都麻了,他们家对门之前住的是一对儿往死里干架的小情侣,前两个月终于打破了彼此狗头干黄分手之后,就再没住人了!
温固钥匙一下子没有插进钥匙孔,怼在门上一偏,“刺啦”一声动静不小,声控灯亮了。
温固在灯亮的瞬间猛地回头,接着“嗷”一嗓子。
对门门口确实站了个人!
“我操,哥们你干嘛的!”
温固手里麻辣烫差点都扔了,一双杏眼瞪得提溜圆地看着对门的男人。
男人戴着口罩,安安静静地站在对门门口看着他,对于他这一惊一乍的反应,连眼皮儿都没抖一下。
温固一米七四的身高,在男人里面不算低了,可是看着这哥们得抬头,这哥们足有一米八几。
他眼珠子一转也不转地看他,身高腿长,上身微微朝着温固前倾,压迫感十足,温固甚至怀疑他随时要扑上来一样。
“你谁啊?在这站着干什么。”温固又问了一句。
对面那男的依旧没有说话,就那么死气沉沉地看着温固,一身休闲装,颜色很深,和温固身上的款式有些像。
他口罩上方露出来的脸,还有他袖口露出的手,都比温固还要白,温固是常年不见光不怎么出门的原因,但他的白得都没有血色一样,在这声控灯的照射下瞅着甚至有些泛青……
温固后颈汗毛都炸起来了,网络小说作家的脑子层层叠叠连绵不绝。能通过一个画面脑补出十万字的跌宕起伏,这场景是在太像是恐怖片的开头。
温固的小腿肚子有点要抽筋的趋势,但表面至少还维持着镇定。这人不说话,看着奇奇怪怪的,且温固觉着他不知道哪里有点熟悉……
他不动,不说话,温固也不敢转身去开门了,他想象力太过丰富,怕这哥们一声不吭的在他转过去之后给他脑袋来一下。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麻辣烫和老旧的楼房独有的腐朽味道。
就在温固脑中飞快地琢磨着怎么办,是不管这个怪人迅速开门进屋,还是先溜下楼再想办法的时候,楼道里面的声控灯突然灭了。
骤然间的黑暗让温固心头一跳,但很快他的眼睛在两三秒的时间内恢复了一点视力,借着楼道窗户传进来的微弱光亮,看到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动了。
啊啊啊还是朝着他走过来了!
“哎!”温固嗓子一紧,喊了一声,“你干嘛!”
声控灯亮起来,那男人走到了他的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第3章 神经病!
温固长得面嫩,用好听的话说是显年轻,不好听地说就是长得弱鸡。
他这样的长相,故意绷着脸凶巴巴地瞪着走到他跟前的男人,在0.01秒的时间内就已经迅速地判断出了他要是跟这男人动手,胜算也一样为0.01。
这就很操蛋了。
温固靠着墙,微微抬头看着男人,右手捏紧了麻辣烫的塑料袋,同时左脚无声地朝外迈了一小步。
温固打算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就把这滚烫的麻辣烫扔男人脸上,趁着他烫得吱哇乱叫的时候朝着楼下跑。
然而他这一系列的“自保”准备,都在这个靠近的男人的俯视之下慢慢变成了煎熬。
监控亮了又灭,这个男人一眨不眨地看着温固,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实质,温固估计自己现在已经被他这来来回回刮在自己脸上的眼神给刮得就剩下骷髅头了。
“哥们……你干什么,”温固好歹是个爷们,气势得足,声音提高些,“有事?”
监控因为他故意粗着嗓子的声音又亮了,但是这男人依旧没有接茬说话,而是又朝着温固凑近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看着他,没有挑衅的动作和语言,专注而认真地看着他……操!
在声控灯第三次灭掉的时候,温固看清了这男人的眼睛,总算是想起了他哪里熟悉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的那双秋水剪瞳!
我操了就!神经病!
温固顿时转身就朝着楼下跑,去找物业,神经病都跑居民楼道里面来了,这怎么不管管!
温固这种情况下也没忘了拎着麻辣烫,仅仅用了三步就跨下了一层的台阶,在拐角的时候下意识地看神经病有没有追来,却一抬头,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哐当”一声,声控灯又亮了。
有些灰暗的灯照着老旧翘皮黑灰的墙面,楼道里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那个秋水剪瞳的神经病进屋了。
进屋了……
进了他对面门。
还是拿钥匙进去的。
温固站在台阶下面的拐角处,用五秒的时间理顺了思路。
他,他他……他不会是自己的新邻居吧?!
温固感觉到自己炸起来的汗毛簌簌地下落,幻想出的一系列神经病连环杀人恐怖片也落幕了,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热辣辣的,低头一看——
“操!”
麻辣烫袋子让钥匙捅漏了!
温固再也顾不上什么,连忙朝着自家的门口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弄裤子找碗,结果钥匙刚插门里面,对面门竟然又毫无预兆地开了。
温固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一抖,回头一看那男的正从门缝里面看着他。
温固这会被烫得炸毛,害怕都被烫没了,回头就对着男人骂道,“神经病啊!大晚上的吓人有意思吗!”
他骂完之后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哐当”一声巨响,门上一块返潮的墙皮被震了下来,对门门缝里的男人看着关上的门,又看了看地上那块摔成碎尸的墙皮,默默地将门重新关上了。
温固进屋之后又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垃圾桶的神经病有对门钥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吓唬自己,但实力摆在那里,他不该挑衅那个秋水剪瞳的。
温固龇牙咧嘴的把麻辣烫找个大碗装起来了,汤都已经流到了自己的裤子上,不仅废了一条裤子,还差点废了他一条腿。
他把裤子脱了扔到了垃圾桶,用冷水冲了一会自己的大腿,还好,只是有点红。
麻辣烫汤的味道太大了,温固把扔裤子的塑料袋系好,穿着裤}衩坐在桌边,然后对着干了汤的麻辣烫一脸的嫌弃,灵魂都没有了。
郁闷,疑惑,且闹心。
秋水剪瞳有钥匙,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小偷类的,不难想像,肯定是对门那老糊涂的房东老太太,又开始瞎胡乱的租房给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了。
温固住在这里一年多了,对门一共换了好几次租户,干什么的都有,没身份证的黑户,还有真的小偷,把老太太带大屁股的老旧电视都偷走卖了。
这老太太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随便谁租房子都租,愣是把一个居民楼里面的房子给弄出了旅店的经营方式,给钱就行,是人就租,不拘几天、没有押金、随来随走,住户也因此参差不齐。
多危险!儿女也不说管管。
不过温固住这里都一年多了,逢年过节都没见过那老太太的儿女回来过……她租的最正常的租户,就是前两个月搬走的那对整天对打的情侣了。
这次整个神经病租户,这么一对比下来竟然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