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不应该放圣诞树,只是没有什么装修细节。
慕清秋敲了回复,又把策划方案退了回去。
他回鹤源市的这段时间,大部分事情都是由田勋代劳,只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才由他决定。
第二季度的销售额已经是之前的一倍了,这段时间也有不少楼盘都卖出去了。根据杨天一的分析,1月初就有回白羽的可能了。
如果要彻底击垮姬华集团,那么回到白羽是必须的。盛发这里完全交给田勋,慕清秋是可以放心的。
圣昱广场的这次节日策划是继开业后的第二次大型促销活动,很有可能以后节日都按照这样的模式继续,所以慕清秋十分关注。
但这与搞垮姬华相比终不是什么大事。
慕清秋这段时间搜集到了不少沈家的负|面|信息,他打算时不时放一个出来,慢慢把让个巨大的集团分崩离析,在仅剩最后一丝时把最致命的涉及黄|赌|毒消息上报而后击溃。
正所谓,最痛苦的不是一瞬的死亡,而是眼睁睁自己的心血被毁却无能为力。
慕清秋到底还是心软过,他原不想把沈家搞垮。
沈帆对原身不好,还陷害了原身的母亲。但终究是原身的事情,自己也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所以他不好评判什么。加之任务没有这个要求,他不必自找麻烦。
奈何苍蝇要是不拍死,就会一直在耳边嗡嗡。
烦人的很。
慕清秋看着手中的资料,心里暗自布线。
上午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慕清秋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下楼去接许致贤去疏桐会所。
他想,许致贤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庆祝,更是为了商量下一步计划。
慕清秋随意找出一盘日语流行放进车载播放器里,按下三角键后踩了油门。
黑色保时捷开进金茂大厦地下停车场时,许致贤收到了消息,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就下楼了。
开门的那一刻,车里放着叽里呱啦的外文歌,许致贤挑眉坐在了副驾驶上。
他不知道慕清秋还会听这种歌:“走吧。”
开门的那一瞬间,慕清秋就转头看过来了,他见许致贤一脸诧异地系好安全带,问:“很吵?要不我换一个?”
“不用。”许致贤摇了摇头。
车子驶出停车场,金属质的黑漆在午后的暖阳下照得闪闪发亮。
慕清秋还是关小了一点音量,一边开车一边问:“木兮和柒染,怎么就想出了这样的方法?”
“他先不仁,那我也只好不义了。”许致贤回得坦荡荡。
“那事实呢?”慕清秋看见是红灯便右拐走小道。
“事实,我也没编造什么。木兮抄袭不过是让Steve的助理给他们的设计师助理看了原稿,是他们自己要借鉴的。只不过他们以为这个设计者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至于潜规则,这个在行业里听说很多,但那个咸猪手自己不老实撩人撩到帕莎琪总设计师的地下恋模特身上了。收购的时候刚好听说了,就顺便挑了个时间一起发稿。虽然这两个事件不至于致命,但应该也够让沈家忙活一阵子了。”
“所以只是阐述事实?”慕清秋反问道。
“嗯。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他们要是不这么又墓地又自杀的,我还是会选择和他们拼实力的。倘若真的是我管理不善,方法不对,输了就输了。”许致贤说输时一脸的无所谓。
慕清秋慢慢踩下刹车,注意着不让车压线。
马路口的红灯显示还有159秒。他看向举例坦然认输的许致贤。
南边的阳光,透过车窗照亮了许致贤的半面脸,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狭长的睫毛在光下染成了白色,茶色的瞳孔甚是好看。
慕清秋在看见那人淡然的面容时,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到底喜欢这个人什么。
他欣赏他那种“自以为是”。
或者说,意气风发更为恰当。
明明被亲人桎梏不得发展,却硬要白手起家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明明被对手泥泞纠缠,却依旧理智乐观,越战越勇。
慕清秋欣赏他的不卑不亢,像峭壁上的松柏,尽管环境险恶,却依然生机盎然,甚至愈发英姿飒爽。
那松柏屹立在悬崖上说:若是我根枝不力从这石壁上摔了下去,那也怨不得别人。
纵然众叛亲离,被泼脏水,却依然饱有少年纯真阳光的性格,与他那内敛沉稳的乌木香格格不入。
慕清秋脑海里忽然罗曼的一句话:真正的英雄,是那些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却依然热爱生活的人。
许致贤就是那个依旧热爱生活的。
红灯闪烁着最后一秒,变了绿。
慕清秋视线转回马路,看着那高楼林立的湛蓝天空。
完了,他想,这下就不是可以淡然而去的喜欢了。
【一个木星人一个火星人】
【我们的相遇就是个奇迹】
播放器里的日语歌欢快而富有节奏感,许致贤跟着音律,脚尖轻点。
【要不要现在跟你说呢?】
【怎样把这种心情同你诉说呢?】
他不知道歌词的含义,更不知道自己已经闯进了某人的心房。
【不要让时间说谎】
【其实内心早已察觉】
慕清秋以前常听这首,觉得除了歌词魔幻没什么,然而今天却被意外戳到了。
不要让时间说谎吗……
是呢,喜欢了那么久也没有消散的感情,自己怎么会没有注意到。
慕清秋无声一笑,驱车驶上鹅黄色的桥梁,明艳的色彩像极了阳光下的向日葵花。
慕清秋开得不快,车速保持在49,因为桥上限速五十迈。
临近提桥又是工作日的下午,柏油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一辆卡车悄然跟上。
俩个人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大货车。
“右边的是鹿背岛吗?听说岛有一半你们要开发为游乐园?”慕清秋问。
“嗯。小型游乐园。”许致贤眼神依旧看向前方。
“那也够大的了,虽然地图上只有……”
“嘭!”
车身一震。猛地冲撞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50迈也能追尾,想什么呢……”慕清秋迅速看了眼车镜,准备向右并道停车。
一阵躁动,对面的一辆面包车横冲直撞,闯翻了隔离方向的护栏直直地开了过来。
“这是故意的!”许致贤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后面的车抵着保时捷向前,右前方的面包车直直地冲过来,两面夹击。眼见着那辆面包车越来越近,慕清秋猛地向右打方向盘。
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再另一声冲撞里归于宁静。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驾驶座的车门被撞得变了形,四面的车窗破得粉碎。
许致贤刚才眼睁睁地看着慕清秋往自己这边拐,抵住了冲过来的面包车。
按理司机都是下意识地往左保护自己,但许致贤还没来得及细想,保时捷再一次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
这是不压扁不罢休的节奏。
许致贤恨恨地咬了牙,迅速地解开两人的安全带。此时的慕清秋已经失去了意识,额头上满是血,看得人惊心动魄。
庆幸的是慕清秋瞬间改变了方向,右边还留有一段距离,足以让许致贤打开车门。
金属挤压的声响,让许致贤来不及有太多的思考,他拽上身旁的人朝着唯一的方向出了车,霎时又想起了枪击声,许致贤环顾一眼发现无处可躲,情急之下,拉着慕清秋跳下了桥。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份的。
今日份的晚上更新~
感谢你们的收藏~
第79章 (2)
水波的窒息冰冷和身体的刺痛让慕清秋醒了过来。
他睁不开眼睛,求生的本能使他用笨拙的狗刨在水里胡乱地拨动。
恍惚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拉着自己上浮,便下意识想攀着那人。
“哗啦——”
“咳咳咳……”
许致贤费力地把乱划水的慕清秋带上水面,右手抹了一把脸,他环绕四周望了望,不论是这岸还是对岸都是相聚甚远。
“清秋!别乱动!一会儿会体力不支。”许致贤对狗刨的人说道。
“我……不会…咳呜噜呜噜……游咳咳…泳!呜呜呜呜……咳咳”慕清秋眯着眼睛,水顺着头发往下|流,视野模糊。鼻腔被江水逆灌,胀得耳朵生疼。
恐惧让他忍不住像八爪鱼一样扒着许致贤。然而,越动越要向下沉。
“扶着我的肩膀。不要抓得太紧!手臂放松!放松!信我!放松!”许致贤的声音高了八度,“你再动我就把你敲晕了!”
慕清秋瞬间僵住,右手轻扶着许致贤的肩膀,半分也不敢动。
十二月的江水冰冷而刺骨,江风不小,吹得慕清秋的脸颊失去了知觉,连额头都不那么疼了。
身体渐渐向下沉,慕清秋依旧不敢动。
许致贤瞥见他脸上泛白的划伤,尽可能温柔的说:“手抓紧一点没事,其他的稍微放松,信我,我不会让你沉在这里的。”
“肌肉放松。双腿像青蛙一样。对,就是这样。”系统这时候也不顾那么多了,冒了出来,“胳膊像许致贤那样,对,就是这样。”
愚慢慢引导着:“不要害怕。原身会游泳,你应该有肌肉记忆。对,保持这样。”
慕清秋右臂奋力划着,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怎么努力吸气都缓不过来。
刚才呛水的劲儿还刺激着神经,影响着意识。
比起溺死,慕清秋更希望自己是摔死的。
好痛苦。
“很好。手扶着我肩。”许致贤缓缓转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还不敢太用力,害怕腿抽筋,这样两人就都完了。
许致贤朝对岸游去,心道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溺在江里。
“突突突……”
一艘小型油轮翻滚着浪花,靠近时关小了发动机。
“喂——”站在甲板上的人吼了一嗓子,丢了两个救生圈过来。
许致贤把救生圈拨过来,先套在了慕清秋头上,然后才给自己套上。
甲板上的人朝许致贤伸出了手。
“过去。你先上。”许致贤推了一把慕清秋说,让人先把他拉上去。
甲板上的人费力地把慕清秋扽了上来,正要拉另外一个,便见那人双手撑着上了甲板。
慕清秋虚脱的躺在甲板上,任江面的冬风呼啸而过,身体早已没有了知觉。再一次劫后余生的他,发誓上岸后一定要报班学游泳。
“要不要擦一擦?虽然不是新的,但我昨天才洗过,是干净的!”船夫拿了一条干毛巾过来,他见他们穿着西装,料想是富贵家的人。
许致贤站在甲板上抖了一个机灵,接过船夫递来的干毛巾:“谢谢您。”
“不客气。我准备过桥的时候看见你们掉下来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哩……”船夫笑了笑,转身再次将发动机开到最大。
“您怎么称呼啊?”许致贤喊道,发动机的声音几乎要掩盖了他的声音。
“余福!叫我余哥就是了!”船夫喊道,心想这些人挺好。
这是一艘简易的货船,设备极为简陋。
船上的麻袋不知道装了什么但看上去脏兮兮的,像是水泥一类的物品。
“你们咋从上面掉下来了哩?”余福走近喊道。
“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掉下来了。”许致贤没有过多解释,问道,“您是往东开吗?”
“对哩!”
“可不可以麻烦您把船停在鹿背岛的那个码头上?”
“不行嘞,那水湾浅,船不够。”余福摆了摆手,“我能靠近点,你们得游过去。”
“那也行,麻烦您了。”许致贤道了谢,转身捂嘴打了一个喷嚏。
许致贤抹了抹鼻子,才发现手上都是伤,但已经冷得没什么感觉了。转身蹲下看慕清秋:“有没有哪里疼?”
他依旧记得跳江前慕清秋额前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许致贤拨了拨慕清秋湿漉漉的短发,露出白花花的额头,他看见密密黑发后隐约泡得泛白的伤口。
“昂?没……冷……累。”慕清秋说着,发紫的嘴唇在颤抖着。
许致贤也冷:“坚持一下,一会儿就上岸了。”
“抱团取暖,好不好……”慕清秋冷得连疑问句的语气都说不出来了。
“好。”许致贤应下声,把躺着的人揽进怀里。
现在让他干什么他都不介意,毕竟如果没有慕清秋拐的那一下,被撞伤的肯定是他不说,俩人说不好已经死了。
“谢了……”慕清秋想笑,但脸已经冻得僵住了。
“你们喝点热水吧。我这儿简陋,没什么挡风的,也没干衣服。”余福拿了一个保温杯过来,“你们要是嫌弃,可以用瓶盖喝。”
“谢谢余哥。”许致贤接过,先倒了一杯吹了吹,喂给慕清秋:“烫吗?”
“刚好。”慕清秋用右手接过喝了一半说道,把水给了许致贤,“你也喝点吧。你在抖。”
“才半杯,再喝点。”许致贤看见了那双伤口比自己还多的手。
“够了。船夫估计就着一杯,天冷。”慕清秋斜歪在许致贤的右肩上,稍微缓过来的他闻见了俩人身上的腥味儿。
“靠近了,你们游过去吧!”余福喊道,“救生圈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