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问了问,最近有哪里会有什么活动,玄幻修仙武侠小说都这样嘛,动不动就哪个大能办生日宴啦,哪里出了害人的妖魔要举行屠魔大会啦,玄幻一点的还会有各种秘境吧啦吧啦。宋伶俜要做的就是挑一个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把善善打包过去就成
——理由都是现成的,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学了这么多年的法术,总要出去历练历练嘛。
不多时,他就筛选出了符合条件的几个帖子,都是最近几个月的。一个是十年一度的群英小会,一个是附近宣青城城主发起的名侠试炼,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归一宗的宗门多人任务,带队人是秦枫。
综合考虑了一番,宋伶俜自己是比较倾向于归一宗的宗门任务:一来,任务时间长,有三个月;尔来,任务地点是个明秀水城,盛产美人,善善这个年纪,心思最是不稳定,没准在那儿待三个月,就真的情窦初开,有了喜欢的人了呢。
但历练之人毕竟是善善本人,宋伶俜还是把他叫进来,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结果善善看都不看那些帖子,只是问他:“伶俜会跟我一起去吗?”
宋伶俜一脸真诚地表示遗憾:“善善出去历练,我修为不行,只会拖你后腿的。”
这是事实,就他那三角猫的功夫,怕是还不够人家高手一刀削的。
善善闻言立刻翻脸:“那我也不去了。”
宋伶俜:“……”
怎么办,越来越觉得善善黏他黏得不正常了。
他深呼吸一下,耐心地跟他讲道理:“可是善善这么大了,总要出去历练的呀。”
善善:“可是我想和伶俜在一起,伶俜也去嘛,我会保护好你的。”
保护?宋伶俜灵机一动,换了策略:“善善,你只有走出去,见识到更多的高手,才能变得更强,那个时候,才能保护好你想要保护的人,现在你还是个孩子呢。”
他故意把“孩子”两个字说得很重,果然善善听了就不高兴,嘟囔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宋伶俜说,“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黏人,你看你秦枫叔叔,他就没有整天都要跟着他爹娘对不对?”
善善反驳道:“可是他整天都要跟着白师叔。”
白师叔就是秦枫的未婚妻,白竹。
宋伶俜:“……”
善善有理有据:“白师叔都不理他,他还是跟着,也没人说秦叔叔是孩子啊。”
所以善善是把和他的关系对标成秦枫和他的未婚妻?
完了,更加觉得危险了怎么办。
宋伶俜面不改色地忽悠:“那是因为他厉害,别人不敢说他。可是善善还不行。”
如此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善善送上了秦枫的贼船。
***
宋伶俜在书房里写日记:“善善走的第一天,想他;善善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并没有。
他只是在书房里发了好久的呆。
其实善善并不是一个很吵闹的孩子,两人又各自有事要忙,平日里也并不是时时待在一起,但是很奇怪的,善善在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家里安静,善善一走,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整个屋子一下子就空旷下来了。
那种不习惯的感觉,让他迟迟静不下心来干正事。
鹰俊几兄弟隐在暗处,看到的就是他们一直勤劳认真的宫主夫人,寂寞地在书房里发呆的样子。
忍不住就觉得心疼了。
宫主真是的,这么多年一直不出现,让宫主夫人一个人带孩子,现在少宫主长大了,要独立了,以后夫人岂不是要一个人过了。
夫人多好的人啊,宫主怎么就忍心让人家守活寡呢。
对视了几眼,鹰俊现出身形,准备安慰一下他们宫主夫人。
他说:“宋老板,令公子出门有两天了吧?”
宋伶俜回过神,点头说是。
鹰俊很有经验地说:“很不习惯吧?我见老板您一颗心都扑在令公子身上,想必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带孩子虽然辛苦,但心里也是觉得值得的。”
宋伶俜正不想干活儿,闻言便顺着扯了几句:“善善之于我虽然是个意外,但他的确乖巧。”
鹰俊瞳孔地震!
意外?
什么意思?难道宫主夫人是意外有了少宫主,再偷偷生下来的吗?
他踌躇一下,冒着生命危险压低声音问:“老板有没有想过,把令公子的存在告诉他的生父?”
宋伶俜的笑容立刻勉强了起来:“这个,就不必了吧,他的生父若是想要回善善,自然会来接的。”
心里却在想,果然人人都看得出他和善善不是父子。
鹰俊把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
怪不得,怪不得宫主这么多年也没出现一次。也是,他们宫主就不像是会要孩子的人,而宫主夫人想必是看出了宫主的性子,才会在有孕后毅然离开。
话本上都这么写的,女主人公意外怀上了男主人公的孩子,但那男人又偏偏最是阴鸷狠戾,霸道无情,若叫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必然会怀疑她是妄图母凭子贵,到时就会让她把孩子打下来!
而她爱得痴心无悔,为了生下他的骨肉,不惜偷偷远走!
阴鸷狠戾,霸道无情,这不就是他们宫主?痴心无悔,为爱远走,这,这不就是他们宫主夫人吗!
不过没关系,像宫主夫人这样的痴情人,到最后都会得到美满的结局。宫主一定会来接他们母子回家,只是在此之前,夫人还是要受苦了。
鹰俊想到此处,不由得真心实意地说:“老板,你一个人带着令公子,真是苦了你了。”
宋伶俜:“???”
虽然我确实是一个人把善善拉扯大的但是你这种同情单亲妈妈独自带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
虽然不习惯,但是其实三个月过得还是很快的。
宋伶俜满心以为,善善出去一趟,见识到那么多优秀美丽的同龄人,总该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什么,到时就会走回正轨。
但他没想到,善善确实好像是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了,但他弄清楚的却是——
“伶俜,我喜欢你,不是对祖父的那种喜欢,是秦叔叔喜欢白师叔的那种喜欢。”
是的,善善回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宋伶俜猝不及防遭到如此重击,瞬间如遭雷劈,呆愣在场。
善善还在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伶俜,你能也喜欢我吗?”
说着说着就红了耳朵。
宋伶俜更加绝望了,这都知道害羞了,难道要来真的吗?
善善见他不说话,忙又补充说:“伶俜你不用很快就回答我的,嗯……就算是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秦叔叔说了,喜欢一个人,就要有持之以恒的耐心,要慢慢地用行动打动她。”
宋伶俜抓住重点,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秦枫?他教了你什么?”
善善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也没什么呀,他只是让我明白了我的心意。”
还“明白了我的心意”。
宋伶俜觉得自己头都要秃了,但他看着善善前所未有的明亮的眼睛,知道这一回不比上次,他不能再用对待小孩子的方法,把善善糊弄过去。
但是让他怎么接受,自己养大的孩子居然真的会喜欢上他的这一事实?
他混乱极了,也无奈极了,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善善,你还太小了,你要不……”
要不要再好好想想,不要随便听你秦叔叔忽悠。
真的不是哪里弄错了吗?
他话音未落,就被善善的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给噎住了。
他看到,善善居然拉了一下他自己的裤腰带,疑惑道:“我很小吗?”
我很小吗?
很小吗?
小吗?
宋伶俜:“????”
宋伶俜:“!!!!”
你他妈出去三个月,到底都学了什么,啊?!
第19章 带歪反派第八步
宋伶俜,就算是最开始听到善善对他说“想让伶俜做我的新娘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震惊过。
其实这三个月里,他也有想过,善善会不会学坏了。因为他上辈子也经常看到一些新闻,说谁谁家的孩子,前面十八年一直被家里严格管教,上了大学没了家里人盯着,一下子就放纵了,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不说,还搞大了人家女孩子的肚子。
不过他仔细一想,觉得这个还是不大可能发生在善善身上。一来,他觉得善善本性是个善良的孩子,再则,他对善善的教育其实远远谈不上严苛,不至于让善善反弹。
事实证明,善善也的确没有做出那种孽事。
但是,好家伙,他虽然没有带回来一个大了肚子的女孩子,却他妈的对他耍起了流氓!
你妈的,谁能告诉他,善善只是出去了三个月啊,三个月!不是三年!
他们还是有宗门任务在身的!
出去之前,善善还是白纸一张,连春宫图都不知道是什么,出去之后,居然就什么都懂了,还他妈的问他小不小!
你们这做的什么不正经的任务,啊??
宋伶俜懵逼,宋伶俜震惊,宋伶俜无能狂怒。
他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善善拽着裤腰带的手还在往外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极度紧张和震惊之下,就做了一个让他恨不能当场自鲨的智障举动。
——他扑过去,一把按住了善善的手。
他本意只是想阻止善善耍流氓,但是因为善善手的位置十分微妙,他情急之下又没控制好力道。
总之,最后就,他不仅按住了善善的手,还触碰到了某不可描述的地方。
善善脸红了,他小声说:“伶俜,你不要这样。”
宋伶俜反应过来,脑门都要冒烟了。
他刷地一下收回手。
善善仿佛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又别开眼睛,很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我不是不让伶俜摸,但是,但是……”
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但是伶俜不要这么急嘛。”
宋伶俜:“……”我求求你别说话。
善善偷眼瞄他,扭扭捏捏地说:“伶俜刚刚摸到了,那你还……”
宋伶俜:没有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眼看着善善就要说出“男人,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这种令人窒息的虎狼之词,宋伶俜赶忙大喝一声:“善善!”
善善被喝得一愣:“啊?”
宋伶俜头秃地说:“你快把裤子拉上。”
善善便瞅了他一眼,低头默默照做。
宋伶俜:?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善善的眼神透着一股子遗憾?
遗憾没能对他说出那句“男人,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吗?!!
是不是还要加上一句“大不大,喜不喜欢”才满意,啊?!
宋伶俜抓狂不已。修士的身体是很健康的,穿过来后,宋伶俜不近视了不空耳了,一切小毛病都没有了。
但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偏头痛都要犯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语言能力,咬牙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善善对他完全不设防,闻言立刻供出了幕后黑手:“是秦叔叔,他说我长大了,应该懂事了。”
宋伶俜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宰了秦枫!
他快气死了,心口急剧攀升的怒气值亟待宣泄,于是他口不择言道:“他凭什么教你这些?这些东西,就算是你要学,难道我不会教你吗?”
善善眼睛一亮:“伶俜愿意教我吗?”
宋伶俜:“……”不,我不愿意:)
他看着善善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无法直视,撇过头,认为自己很有必要,认真、严肃地和善善谈一谈。
他不愿意伤害善善,所以之前一直想着能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来拒绝,又因为善善的表现过于离奇,他也试过了拉开两人的距离。
结果他已经见识过了:)
现在委婉是行不通了,拉开距离更不行了!
善善出去一次就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再出去一两次,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倘若再来几次,他跟别人学会了黑化囚禁,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宋伶俜强行压下了沸腾的情绪,走到桌子边重新坐下,下巴微抬,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你坐。”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一张美人脸上消去了善善看惯了的温柔可亲的笑意,一时竟然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锋芒。
善善从中察觉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脸上的红晕褪去了。他乖乖地在宋伶俜对面坐下,有些不安地说:
“伶俜……”
“嗯。”宋伶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善善,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方才说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善善迅速点头:“是认真的,我没有在骗伶俜。”
“好。”宋伶俜又问,“你确定是那种想娶我的喜欢吗?”
“……是。”善善眼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迟疑地答完,又看了宋伶俜一眼,小声问,“我的喜欢,让伶俜觉得不高兴了吗?”
“那倒没有。”宋伶俜道,“只不过,我之前一直当你年纪小不懂事,你说喜欢,我也只以为你是混淆了亲情和爱慕,所以从来没有认真地回绝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