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无语，这哪里大了，“你去年还没来，你是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年会，一个个穿得都跟明星走红毯似的。你这已经很低调了好吗。”
　　温慕平时穿卫衣牛仔裤穿习惯了，总觉得这一身不像他的衣服。但至少款式简单不浮夸，而且周北帮他挑了半天，温慕就没再犹豫。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裴书臣给他发消息，问要不要去接他一起过去，温慕说不用，他和周北一起去。
　　本来温慕还担心他穿得会不会太夸张，到了会场，发现果然大家都穿得很夸张，女孩子们的礼服一个比一个华丽，就连平时喜欢穿格子衬衫的程序员，也都打扮了一下，温慕这才放心，把羽绒服脱掉。
　　裴书臣又发来消息，问他到哪了。温慕说已经到了，裴书臣让温慕去休息室找他。
　　年会办在桓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正式开始前，裴书臣自然不会和大家一起等在大厅里，他有专属的休息室。
　　温慕找到那间休息室，敲敲门，裴书臣说进。
　　推门时，温慕突然有点紧张。
　　他这个造型……按照裴书臣的个性，应该会嘲讽他吧，就像之前他模仿顾池清的那次一样。裴书臣的那句“穿的什么，丑”，他记到现在。
　　温慕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裴书臣正在看笔记本电脑，随口对他说：“以后不用敲门。”
　　“嗯。”温慕应了。
　　裴书臣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温慕身上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Omega今天有点不一样。
　　就……很漂亮。
　　温慕被裴书臣看得直摸脖子。他觉得裴书臣最近真的变温柔了，觉得他穿得丑都不说，只用不寻常的目光向他传递这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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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泰年会的流程是，先是晚会，晚会过半开始上菜，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节目中间还穿插若干最受期待的环节——抽奖。
　　桓泰的福利很好，在抽奖这一环很大方，奖品价值高昂。普通一点的有手机电脑，二等奖是车，一等奖是一套小户型的商品房。
　　温慕听到奖品单时眼睛放光，这也太丰厚了吧……激动得搓手手。
　　不止奖品好，节目也超级好看。桓泰那么多艺人，哪个都多才多艺，随便表演个什么节目都是专业水准，合起来就是一台特别精彩的、外部人员想看都看不到的晚会。
　　温慕兴致勃勃地看节目，都没注意到裴书臣什么时候从他身边离开了。
　　裴书臣接到一个合作伙伴的电话，于是离开会场，去休息室打电话。
　　挂掉电话后忽然不想回去。
　　他不喜欢凑这种热闹，觉得很吵。不过一年一次，不出席不太好。
　　裴书臣打算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可一个人休息有什么意思，得把温慕叫过来陪他。
　　温慕收到裴书臣的消息，问他要不要去休息。他有些惋惜，因为还想看节目，但总裁都发话了，而且万一裴书臣又突如其来易感期怎么办。
　　他和周北说了声，起身去找裴书臣。
　　推开休息室的门，温慕吸吸鼻子。
　　除了裴书臣的信息素味道，还有很浓的柠檬味。
　　裴书臣不在客厅，似乎在里间，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孩子，温慕认出那是他们公司的演员洛岑。他对洛岑很熟悉，因为这是他那部剧的男二。
　　温慕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进门还是该出去。
　　洛岑抬眼看向他，眼尾微红，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温慕立刻意识到，洛岑是在发-情期。
　　温慕当机立断，打算关上门离开，因为发情期的Omega一定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的失态。
　　这时，裴书臣从里间走出来，皱眉问：“你去哪？”
　　“我、我在这里可能不方便……”
　　“进来。”裴书臣说着，把手上拿着的那盒东西放在沙发上，“抑制剂。”
　　后半句话是对洛岑说的。
　　“谢谢裴总，”洛岑声音很虚弱，“我可以在这……”
　　“可以。”裴书臣说。
　　说完，他拿起西装外套，拉着温慕离开。房间里有其他Omega的信息素，即便他感知不到，但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被独自一人留在房间的洛岑：“……”
　　这跟他想得不一样啊。
　　*
　　裴书臣拉着温慕，突然说：“他只是来问有没有抑制剂。”
　　他刚给温慕发完消息，这个艺人就来敲门求助。
　　虽然他和温慕只是金钱关系，可是他也不想让温慕误会他和其他人有关系。至于洛岑什么目的，他根本懒得理会。
　　温慕点点头：“嗯。”
　　还真让周北说中了，看来有些小伙伴的确认为，他可以，他们也可以。
　　可惜这个男孩子没一处像顾影帝，裴总不会对他感兴趣的。
　　温慕正这样遗憾地想着，裴书臣突然又说：“你不要多想。”
　　“……”温慕心说，他也没多想啊，“裴总，其实你不用对我解释的。”
　　裴书臣一愣。
　　这个语境，温慕的这句话……是在吃醋闹别扭么。
　　温慕向来对他言听计从，从来没有对他闹过小脾气。他现在这样，裴书臣觉得有点新鲜。
　　他们一起回到会场时，开始上菜了，奖品都被领得差不多，只剩最后的那套商品房，大奖温慕不敢想，他是个非酋，看来中奖这种事，果然还是轮不到他。
　　温慕专注于看节目和吃东西。这里的大厨手艺可真好啊，温慕吃得肚子都撑了，还想继续吃。
　　裴书臣一眼又一眼地瞧温慕，可是温慕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难道还在吃醋。裴书臣皱眉思索，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哄一下。
　　温慕专心致志地对付完一只大闸蟹，一抬头，呆住。
　　裴书臣什么时候上台了？难道他也要表演节目吗？
　　裴书臣坐在钢琴前，他今晚没戴眼镜，衬衫扣子也没有扣到最上面。就……很帅。
　　而且裴总居然还会弹钢琴啊。
　　温慕咽了咽口水。
　　他仗着人多，肆无忌惮地看着台上，裴书臣突然向他望过来，温慕脸倏地一红。
　　他的目光应该没有太花痴吧，好丢人。
　　裴书臣眼含笑意：“这首曲子送给一个小朋友，希望他不要不开心了。”
　　台下的人都在起哄，吹口哨，像是要把房顶掀翻。
　　周北激动地拍着温慕大腿。
　　温慕左右看看，裴书臣看的人确实是他，这话应该是对他说的。
　　可他却有点听不懂。
　　小朋友……跟裴书臣比他确实可以算是小朋友，但是，他没有不开心啊。
　　难道刚刚没有中奖的遗憾都写在脸上，被裴书臣看出来了？
　　温慕特别感动，裴总人也太好了吧，就因为这么点事，还特地为他上台表演节目。
　　作者有话要说：　　裴书臣：他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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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裴书臣坐姿挺拔, 又带着点随意，手指熟练地按在琴键上，弹的是舒伯特的小夜曲。
　　温慕目不转睛地看, 周围的声音都淡去了, 他只看得见台上的人, 听得见钢琴流淌出的声音。
　　心底几乎难以遏制地生出些自私的念头。
　　这是给他的。
　　顾影帝此时人在国外，他和裴书臣之间没有别的人。所以，是为他弹的。
　　一首曲子不过四五分钟, 短暂又漫长。裴书臣起身走下台，温慕恍然，周围的嘈杂热闹瞬间涌入耳朵，仿佛从一个梦境中醒来。
　　“开心吗？”裴书臣问。
　　其实他刚才有点紧张, 一时冲动就上去了，好久没练, 手生，好在没弹错。
　　温慕点头：“开心，谢谢你。”
　　是“谢谢你”，不是“谢谢裴总”，裴书臣抓住这一细小的称谓变化，不知为什么有些高兴，然而温慕下一秒又说：“裴总你好厉害。”
　　裴书臣不由失落, 随口道：“那还用说。”
　　总裁为小情人上台表演节目过于轰动，温慕被各种或艳羡或调侃的目光包围, 这时候才觉出些不自在, 好在员工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万众瞩目的时刻到了，主持人马上就要抽出一等奖的获奖者。
　　温慕虽然不抱希望, 但他还可以柠檬，看看是谁这么锦鲤，到时候多去吸吸欧气。
　　紧张刺激的背景音乐响起，温慕心都跟着提起来，主持人从抽奖箱里抽出写着名字的纸条，是一个公关部的小姑娘。
　　温慕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向中奖者看过去，一脸的“好羡慕啊”。
　　最后一个大奖尘埃落定，也意味着年会结束，温慕坐在车上，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刚才裴书臣弹琴的场景，回过神才发现，裴书臣把车开到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区里。
　　温慕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裴书臣带着他下车，带他上楼，进了一间房：“这是今天的特等奖，总裁亲自发给你。”
　　温慕觉得裴书臣递到他手里的钥匙沉甸甸的，这么大的面积，这个位置的房子很贵很贵，他有点懵：“谢谢裴总……可是，为什么啊？”
　　裴书臣没想过为什么，他就是想送，过年了，让温慕开心一下。
　　“是奖励，”裴书臣说，“这半年你表现不错。”
　　温慕被夸得不好意思：“那、那我会继续努力的。”
　　裴书臣：“……”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是半年，他们的合同也就只剩下半年。
　　裴书臣还有一点私心。这个小区离他家很近，以后不在一起了，说不定也还可以串串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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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裴书臣把温慕送回许曼家。大过年的，总得让温慕回家陪陪家人。
　　家里的其他人，李阿姨他们，也都放假了，回去和家人团聚。
　　裴书臣前几天接到他妈妈的电话，说今年可能赶不回来和他一起过年，大年三十这天，就剩他一个人。
　　他通常是初一去叶文泰家拜年，三十一个人过，早就习惯独处，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有一点不同，今年多了只猫。
　　裴书臣平时从来不管这只猫，今天有点无聊，拿着逗猫棒逗猫。
　　人无聊起来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第一次发现这猫还挺好玩的。
　　逗完给猫喂零食，小黑吃饱了就走开，不理裴书臣了。
　　裴书臣瘫在沙发上。
　　好无聊，什么也不想做。
　　不知道温慕在干什么。
　　*
　　温慕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过年，一家三口一起看电视，包饺子，幸福温馨。原来这就是有家的感觉，温慕在心里满足得流泪。
　　温瑶特别聪明，学习也努力，缺那么久的课期末还能考第一，温慕给她买了一块手表作为奖励。
　　和许曼温瑶一起有说有笑地吃年夜饭，温慕竟然有点心不在焉，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在想，不知道裴书臣现在在干什么。
　　他去他父亲家了吗？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温慕拿出手机想问问，等不到十二点发新年祝福了。
　　刚打开对话框，看到裴书臣发了一张照片，黑乎乎的，点开大图才看出来，是小黑。看来裴书臣在自己家里。
　　从图片退回对话界面，图片突然不见了，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温慕：[裴总我看到了，拍得很好啊，干嘛撤回]
　　裴书臣没回复。
　　温慕等了一会儿，没有消息进来，他翻相册把刚刚拍的年夜饭照片发过去：[裴总你吃过了吗]
　　裴书臣还是没回。
　　温慕开始担心，开始胡思乱想。
　　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裴书臣一个人在家……他想起赵医生的话，一个人孤单寂寞就有可能受刺激，一受刺激就可能进入易感期。
　　温慕忍不住给裴书臣打电话。
　　响铃几声，对面接起来，听到裴书臣语气挺正常的，温慕松了口气。
　　“裴总，你吃饺子了吗？”
　　裴书臣说没有。
　　温慕：“那我现在给你送去一点。”
　　裴书臣立刻说：“你别来，在家陪妈妈和妹妹。听话，我没关系，早就习惯了。”
　　温慕心脏一疼。
　　早就习惯了吗……听上去好心酸。
　　温慕从前也是一个人在宿舍过年，很羡慕同学们可以和家人团聚。可是裴书臣明明有父母，过年却孤身一人，那种滋味肯定更加不好受。
　　挂掉电话，温慕坐立难安，春晚都看不进去。
　　他想去陪裴书臣一会儿。
　　温慕如实对许曼说了，许曼点头：“啊，你去吧。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回来啊，”温慕说，“十二点之前回来。”
　　“开车慢一点啊，外面在下雪。”
　　温慕离开后，许曼露出忧虑的神情，温瑶问：“妈妈你怎么了？”
　　许曼努力挤出点笑容来，说没什么。
　　上个礼拜，她表姐告诉她，说温慕和裴书臣在一起。对方说得委婉，但许曼听明白了，是那种关系。
　　她一直想问问温慕，却不敢问，因为她心里清楚，很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