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陛下和将军感情这么好吗……”小眼睛的小伙子自以为喃喃说道，实则整个屋子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度过了一开始的巨大恐惧，他们这群人才是失去了实感，重新镇定下来，甚至有心情看陛下和将军的调情。
　　芙拉才是最镇定的一个。不过你别看她表面镇定，私下里已经设计了几十份应对方案，可惜没有一份方案的可行性超过10%。
　　十个嘉利堡和哥达堡级别，甚至有可能更高等级的母巢，对人类来说，就是无解。
　　虽然帝国的疆域有九大星系，人口数以亿万，可是一座嘉利堡就能像一把尖刀插进星系深处，在那里展开巨网，帝国的应对也十分艰难。
　　而现在要来的可是十个啊。
　　“奥利，他们还有多久要来？”李闻知亲完了也没有走开，挨着奥利弗说话，就像对情人说悄悄话那样。
　　“最近的大概还有几个秒差距，最远的还在1尧米以外——他们是别的母巢通知的消息，不过他们有跃迁技术。”奥利弗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对海德里安知无不言。
　　“能说说虫族的具体情况吗？”李闻知问，又转头对单向墙壁那一面说，“都进来一起听吧。”
　　一行七人，四男三女，一老三中三青走了进来——他们都是帝国除了海德里安以外的最顶层权力者，相应的，在这帝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也是他们承担着巨大压力来商讨办法。
　　“好。”奥利弗又立刻答应了，好像一整天在审讯室闭口不言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所有的母巢，从低级到高级的结构都是一样的，都是以女皇为核心，辅君负责守卫女皇，所以在母巢里战力最高。所有母巢里的虫都可以和女皇一起孕育生命，生出雄虫就留下，生出雌虫，就连同几个虫卵一同送出母巢，让它们自己组建一个母巢。
　　“这个过程是本能的，无意识的绝对熵增活动，一直到五级母巢都是这样，除了巢穴会变大，没有任何本质改变。虫族需要大量的能量，比如电能、核能、热能等等都可以，但他们不能直接从物质中提取能量，而自然反应没有生命活动带来的能量多，所以虫族一直寻找各种有生命体活动的星球。
　　“在母巢升到六级的时候，量变堆起了质变。辅君和女皇，以及他们的后代，会进化成有熵减反应的生命体，换句话说，就是有了智慧。拥有智慧的代价是巨大的，而虫族仍然没有创造的能力，只能继续掠夺。母巢的能量消耗成指数增长，嘉利堡是七级，哥达堡是六级，两座母巢当年发起全面战争时深入帝国腹部，嘉利堡那么快被打破防御是因为吸收的能量跟不上消耗，而哥达堡多撑了十六年后终于被击破也是如此。
　　“这次我发出邀请的都是八级的母巢，也许有一个九级。忘了说，母巢的等级被虫族划分为了十级。我算过了，帝国的人很多，繁殖速度堪比虫族，完全供得起十个母巢百年内的消耗。只是帝国的位置在宇宙中十分偏远，一直以来只是偶尔被母巢发现。我也很好奇，高等级的母巢究竟是什么样子。”奥利弗面无表情地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仿佛一只真正的虫子。
　　听着反应最大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浑身颤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圈发红。他的家乡在桑尼星系，刚好是哥达堡驻扎了十六年的地方……他原本是平民，凭借优异的成绩考进了首都星的学校，一路奋力拼搏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本来对奥利弗最为感同身受，哪知道对方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准备开战吧。”李闻知向在场的七人一一望去，他们神色不一，但都在强行克制着情绪，这次连芙拉也不例外，平静地说了一句。“全国进入战备状态，各星系都做好应对数量众多的低级母巢的准备。高级母巢让巡游舰随时待命。”
　　奥利弗听完终于变了脸色，他皱着眉看李闻知，“你要上战场？”他本以为有十个高级母巢的压力李闻知会启动“诺亚方舟”计划——一个名字继承自古废墟文明的人类逃生计划——却没想到李闻知打算正面对抗。可是正面对抗，按照宪/法的荣誉作战规定，皇帝是必然要去前线的。
　　“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我的子民。”李闻知的神色近乎温柔。
　　芙拉甚至也认同了这个方法，“人类文明的火种是不会熄灭的。”也曾有一度到了灭绝的时候，但人类生生不息，总能绝处逢生，顽强地传承下来，发展壮大。
　　奥利弗突然站起——
　　一位十分精壮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别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倒在地。
　　奥利弗没有反抗，顺从地朝着李闻知跪下，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中年男子仍不敢大意放松，继续制着他。
　　“我会上战场，也许我会死。”李闻知表情松快，语调轻松。
　　奥利弗不是很赞同地说道，“你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你甚至没有子嗣。”当初他就不认可老萨克森陛下把海迪送上战场的行为，这些年他征战四方又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看他家陛下好好地坐在王座上享受他的荣光吗？虽然他现在不是很认同以前的自己的这个做法，但是心情还是很能理解的。
　　“没有了，奥利，都没有了，我的精子不能生育。”李闻知微笑，其实是骗他的，还有三年基因才会彻底崩解，“我本来打算以后领养，九个星系里随机挑一个——”
　　听到不能生育，奥利弗的心就重重跳了一下，他的潜意识比他更快地担心起李闻知。又听到领养，领养来的孩子将会是他们共同的孩子。一想到那个可能的孩子就在帝国不知道哪个角落，而他亲手为他带来了灭顶之灾，奥利弗又是不由呼吸一窒。
　　这还是李闻知没告诉他，如果是血缘后代，将采用帝国最新的技术，不会使用陌生的母体基因，而是用他们两个的基因。
　　“但是这是我的国家。”
　　“我替你去，就像以前一样，你在首都坐镇，我以你的名义去前线。”奥利弗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还不待李闻知说话，白胡子的老元帅就第一个质疑。
　　另一位年轻女性也附和道：“你犯下了黑星勋章也无法赦免的反人类罪，除非有陛下的特赦令，你不得离开此处半步。”
　　“他是认真的。”芙拉说，五千年前的大明星嗓音优雅又迷人，“只要为了陛下，他什么都肯做。”
　　奥利弗看着李闻知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恳切，等待李闻知的宣判。
　　“奥利，我爱你。”李闻知平平淡淡地吐出了告白的字眼，示意壮年男子松开手，让奥利弗到自己身边来，握住他的手，“可是我不能相信你。”
　　奥利弗猛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左眼角渗出。
　　虫族的眼睛分泌的泪水会有毒吗？李闻知一边想，一边舐去了那滴液体。
　　李闻知微笑地把他拉进怀里，亲昵地诉说着自己小小的遗憾：“可惜今晚不能陪你睡了。”
　　随即无比自然地对众人说道：“好了，我们走吧。芙拉，你先拟定一个计划。还有不少细节需要商讨呢，我们继续去会议室讨论。”
　　李闻知要走，一动不动的奥利弗忽然抱紧了他，不让他走。奥利弗的力量比他大，李闻知一推没有推开，于是赶紧叫之前制服奥利弗的中年男子，“克里斯，帮我一把。”在克里斯的帮助下摆脱了这个令人有些窒息的怀抱。
　　“奥利，你乖一点。”李闻知完全是宠溺的语气。哄完后，人却毫不留情地往外走。
　　众人随他离开审讯室——这是整个帝国防御级别最高的房间，只有犯下奥利弗这种无可争议的的重大叛国罪才会不经审讯，直接关押在军部启明楼的审讯室。
　　奥利弗颓然地蹲倒在地。
　　……陛下实在是太可怕了！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没看到都把阿莫将军逼成那样了！芙拉女神都开口为他担保了，陛下还用那种语气说他不相信！陛下若无其事地跟阿莫将军说话，直接无视阿莫将军都哭了！第一次看到阿莫将军哭啊！陛下还让克里斯把阿莫将军拉开！简直太可怕了！
　　唉，不过与其心疼奥利弗，还不如先心疼下人类自己吧。芙拉女神都全程没有开口，想必连一个具有可行性的办法都没有。开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谁让他们都很认同陛下的想法呢？
　　永远不要在还没有面对危机的时候就先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8991909妹子的雷，谢谢南方、枫晨的营养液。
　　我把奥利弗搞哭了：）不急，下一章完美解决
　　日万活动昨天结束了，上本书没有做到的事情这本做到了诶嘿嘿。然后我就变成日更了（）


第56章 英年早恋8
　　帝国的战备状态小心翼翼地开启了。
　　敌方到达时间未知、敌方实力未知，这一切都让帝国从上到下都陷入了莫名的紧张氛围之中。
　　帝国掌握有短途定点跃迁技术，并在帝国几百个主要城市星都有布点——原本是交通用跃迁通道，但现在已经被征为战用了。
　　七艘巡游舰在首都星上随时待命，包括李闻知将主导的那一艘，每天他们都在严肃地训练——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对敌人发动自杀式攻击消灭敌人。
　　训练完了，李闻知就去启明楼看望奥利弗，晚上还住在那里。反正都是在军部，训练还方便。楼里现在只有奥利弗一个人，因为审讯室作牢房用，整栋楼已经做了警戒性清空。
　　奥利弗每天都恳求着李闻知给他特赦令，让他去上战场。
　　李闻知跟他的十六年中，除了在床上，真是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层次丰富而多变的情绪……但他仍然不为所动。人是要每天都看的，不看就会想，不仅要看，还要一段时间的肌肤相亲才聊以慰藉；放人上战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奥利弗出这个审讯室的大门的。
　　奥利弗近乎绝望地跟李闻知相处，又拒绝不了李闻知要亲亲抱抱、甚至做更深入的事情。
　　他现在真的很后悔，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镇定地就把信号往全宇宙发送了？虫族算什么！他是人啊！而且“奥利弗”的亲虫全都死光了！他现在就剩下海迪。
　　芙拉给他们第二十七次递保险套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了。
　　虽然她是没有实体的人工智能，会派机器人小弟去给他们送服务上门，但是堂堂一国君主，天天跟她唧唧歪歪要这要那，试问谁不烦？
　　“陛下，省着点用，精力过剩你可以在训练场上发泄。”芙拉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对于下方衣衫不整交叠在一起的两具肉/体面不改色。
　　她知道人类被看了裸体好像会很尴尬来着？但是尴尬的又不是她，数字10随便来一个都比他们性感透了好吗。
　　奥利弗听了“训练场”三个字，一汪春水似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神色无可避免地黯淡下来。
　　可怜的奥利弗，就这样被陛下玩弄于鼓掌之间。芙拉都有点同情奥利弗了，被关在这里以后，每天的情绪都是大起大落，还要消耗巨大精力来应付陛下，才不到十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其他知情人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不能无视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但奥利弗曾经为帝国击退虫族做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他们真的相信他是悔过了，可陛下在继续折磨他。
　　惩罚的意义在于让犯错者认识到错误，重新悔改。当奥利弗请求出战的时候，人类阵营已经重新接纳了他——他仍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去解决它。但是陛下不肯给他悔改的机会，他们也不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芙拉，我猜你不是来对我的性生活指手画脚的。”李闻知不理会芙拉的小小挑衅。
　　“好吧，”芙拉收起了冷淡的表情，摆上了特别公式化的微笑，“根据我的估计，明天8点，第一个母巢就能抵达伯恩斯星系的旋钮双子星。”
　　一号母巢比想象中文明得多。
　　帝国七艘巡游舰在双子星前严阵以待，禁止空间跃迁装置开启着，一号母巢就真的以音速“慢慢”朝双子星驶来，过了大半天，是双子星三倍大的母巢才在帝国军队的视野中显露冰山一角，庞大的身躯还深深埋藏在暗影中。
　　李闻知此刻也无法继续保持平静了。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继承了这个身份，他已决定好好保护自己的子民以及……爱人。是的，他无比确定，奥利弗就是他的爱人，才不是海德里安的前夫呢。
　　昨夜弗拉带来了坏消息，他终于忍不住心软，向奥利弗许诺——
　　他们会死在一起。他会尽量从前线活着回来，即使帝国最终还是灭亡了，他会回到这里，和他一起死。
　　哪知弄巧成拙，加剧了奥利弗的负面情绪。李闻知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逃也似的回到军队中。
　　随着虫族的迫近，巨大的精神压力侵蚀了李闻知的脑海，他真正有记忆以来的这几段经历翻来覆去循环滚动播放。
　　在距离双子星一万米处，一号母巢突然停止了前进。
　　所有人都以为它要开始攻击了，当初嘉利堡就是这样直接撕碎了帝国的防线——经过更新换代的防御者8号竖了起来，众人屏息而待。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对面始终没有动静，现场的压力已经千钧一发！
　　李闻知忽然灵光一闪。
　　“是气味！”
　　芙拉预想了很多可能，包括高等级的虫族愿意在开战前和人类进行交流的那一种，因此前线配备了语言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