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池水之中，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一刻，他能够清楚地感知自己的存在。
　　水在拥抱他。
　　它紧贴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游走，无孔不入。
　　他只能随着水波起伏。
　　偶尔他抬手，手臂在水中划过，似乎他获得了水的掌控权。
　　但实际上，是水温柔地托着他。
　　主卧除了床和柜子，暂时没有多余的东西，房间中央是张很大的双人床，显得有些许空旷，却不因空旷而冷清。
　　房间中央，气氛缠绵火热。
　　越斐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不同于车上的霸道，这一次，顾巍极尽温柔。
　　他浮在池水之中，却突然发觉自己不会游泳了。
　　身子发沉，往下坠着，池水没过他的胸膛，他的脖颈，继而是他的下巴，他的唇瓣，他的鼻子……
　　呼吸，不见了。
　　手指攥得死紧，但他没有挣扎，池水淹没至头顶。
　　他在窒息中，浑身颤抖着，朝着水面伸出手去。
　　一双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的。
　　仰头跃出水面，呼吸回来的瞬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溺死过一次了。
　　温柔的吻在唇角和颈边流连，越斐听到顾巍在耳边问自己：“还好吗？”
　　越斐喘着气：“……没力气了。”
　　本来干净整洁的大床，此刻床单已经湿透发皱，只能用狼藉形容。
　　明明是从浴缸里出来，两人身上却比进屋前还湿。
　　仿佛真的在水里游了一趟。
　　“洗一下，再吃点东西，就休息吧。”
　　顾巍将人抱起，重新回到浴室。
　　越斐本想自己走，奈何两条腿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只能暂时将顾巍当作自己的驾驶工具。
　　没有佣人，换床单这种事自然只能顾巍自己动手。
　　越斐在飘窗前坐着看顾巍换床单，不时还出声指导几句，像足了被宠坏的大少爷。
　　他没喝过营养液，吃起来感觉和葡萄糖差不多，因此不排斥地喝了两管之后，便枕着顾巍的胸膛入睡了。
　　发情期什么的，真的好累。
　　顾巍抱紧他，一起闭上眼，短暂歇息。
　　因为今天，还只是个开始。
　　凌晨的时候，越斐的信息素又开始躁动。
　　并未沉睡的alpha睁开眼，吻了一下他的额角，将人抱紧，毕竟已经做过两次，这次十分顺畅就进去了。
　　越斐是在晃动中彻底清醒的。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蓝色的海平面尽头，太阳露出了半张脸。
　　“信我吗？”
　　顾巍看着他，目光专注。
　　越斐嗯了一声：“信。”
　　“爱我吗？”顾巍吻他。
　　越斐闭上眼：“爱。”
　　身子被翻过去，颈后腺体处一痛，沸腾的松香奔涌，侵入每一滴清泉。
　　“让我标记你。”
　　顾巍的声音带着难得外露的独占欲，动作侵略意味十足。
　　越斐皱起眉，埋头在枕上，声音全哑了：“我不知道怎么……”
　　顾巍抱住他，突然又温柔下来：“放松。”
　　窗外，橙红的太阳仿佛被禁锢的鲤鱼，趁着大海松懈的时候，一跃而起，跳入了天空之中。
　　天空，才是他的归宿。
　　屋内，越斐甚至连枕套都已经抓不牢了，唇齿边流下的东西沾湿了枕套，但他根本无法分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体内的动静上。
　　顾巍标记了他。
　　他真的，被顾巍标记了。
　　别墅下，凶猛的浪潮已经翻过，只剩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打在崖壁上，泛起一圈白色泡沫，海水时而上涌，时而退去，仿佛被摇晃着，站不稳的醉酒的人。
　　……
　　“换床单。”
　　越斐抬脚踢了一下顾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
　　顾巍餍足地应了一声，将越斐抱到客厅沙发上，给他打开电视，便回房间换床单。
　　发情期的omega格外喜净。
　　顾巍之前做过功课，因此床单和清洁工具，都准备了很多。
　　堂堂顾氏集团董事长，在自己omega的催促下，心情愉悦地把别墅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
　　越斐裹着小毯子缩在沙发上，不时出声指导。
　　“桌角没擦！”
　　“那里有根头发。”
　　“垃圾桶你没倒吗？”
　　……
　　顾巍耐心听着，心想，我的omega真可爱，指挥人打扫卫生也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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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就算世界崩塌
　　刚刚成为集团董事长, 就一天一夜找不到人影，顾巍打开手机的时候，毫不意外看到一堆未接来电。
　　“发情期, 勿扰。”
　　在朋友圈发了动态之后, 顾巍便关掉手机，去给越斐准备吃的了。
　　完全不在意他这条没头没尾的动态, 将引发一圈地震。
　　接到顾天盛电话的时候, 何茵茵正在大儿子家里吃晚饭。
　　“你和顾巍在搞什么？顾巍真变性了？”
　　何茵茵一口饭含在嘴里, 几十年淑女涵养没有保持住, 直接喷了出来。
　　“你在发什么疯？”
　　顾天盛说出来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他自己说过发情期去了, 我还以为他变性成omega了。”
　　“……”何茵茵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给顾巍打去电话, 无人接听，随后才在大儿子的提醒下, 看到了顾巍的朋友圈动态。
　　何茵茵皱眉：“小斐是omega？”
　　顾惟：“照这样子, 也没别人了。”
　　“是omega也不是坏事，为什么瞒着？”何茵茵不理解。
　　顾惟：“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复杂，等他们……结束, 您再问问老三吧。”
　　“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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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斐不知道自己omega的身份已经半公开，此刻正窝在顾巍怀里, 一边喝着营养液, 一边看电视。
　　只有真正经历, 才会明白发情期是多么可怕。
　　就像野兽一样，越斐想。
　　“在想什么？”察觉到他走神, 顾巍捏了捏他的后颈, 轻声问道。
　　越斐小幅度摇了下头：“没什么，你工作上的事交代好了吗？发情期好像是七天。”
　　“你不用担心这些。”
　　说着，顾巍倾身从桌上拿了颗草莓, 放到越斐嘴边。
　　越斐十分自然地张嘴咬下一半，草莓汁液沾了些在他嘴角，另一部分顺着顾巍骨节分明的手指流下。
　　伸出舌尖将嘴边的汁液舔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陡然升温，越斐抬眼看向顾巍，男人的目光凝在他的唇上。
　　勾起嘴角，越斐看着顾巍，唇瓣凑近那只仍然举着草莓的手。
　　顾巍以为他要把剩下半颗吃掉，却没想到，指缝传来柔软触感，刚刚流下的汁液，被越斐一点、一点舔去。
　　alpha的呼吸陡然加重，手指轻动，将半颗草莓喂进越斐嘴里。
　　刚刚含住草莓，越斐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修长的手指推着草莓，一起闯了进去。
　　“唔！”太深了，越斐瞪他。
　　空气中轻薄的松香瞬间浓郁。
　　顾巍抽出手指，低头，吻住了他。
　　完全标记之后，omega和alpha的信息素互相影响，不仅仅只有omega的信息素会吸引alpha，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也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嗯——”
　　越斐直起身子，抬手揽住顾巍的脖子，整个人朝前倾。
　　顾巍抱着他，配合着往后躺倒在沙发上。
　　“沙发套好换吗？”边扯着对方的衣领，越斐边问道。
　　顾巍笑了一声：“不用担心，换不了就扔掉。”
　　听他这么说，越斐便放心了。
　　情潮早已泛滥，谁都忍不到再回到卧室。
　　被进入的瞬间，越斐后脊挺得笔直，让人觉得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但顾巍知道，身上的人能够承受。
　　很快，漂亮的蝴蝶骨轻轻晃动，越斐咬着嘴唇轻喘，身上满是痕迹，仿佛下一秒便会被撞碎，又像即刻就会飞走。
　　美又脆弱。
　　有力的手掌握住细腰，顾巍起身，抱住身上的人，狠狠吻住。
　　他应该在他怀里，他要让他，每一刻都比上一刻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攀在alpha肩上的手指蜷起，不长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淡淡的血腥味泛起的同时，手掌脱力般滑落……
　　七天，一半都还没过去。
　　海边的独栋别墅，没有邻居，远离市区，意味着无人打扰，无人窥探。
　　客厅的落地窗外是一个泳池。
　　不久前，澄澈的蓝色池水旁，两道身影在白色的地砖上交缠。
　　阳光懒洋洋地晒在池边那滩水上，很快，这些痕迹就会消失。
　　水渍朝着室内一路蔓延，爬到了楼梯上。
　　拐角处，omega被alpha的身影覆盖，额发上的水珠在晃动中滴落在地上。
　　浓烈的信息素不分彼此，交互融合。
　　旷野松香包裹着清甜的泉水，愉悦热情，浴室、阳台、客厅地毯……无处不在。
　　*
　　乔丝接到自家老板电话的时候，正望着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文件头疼，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接起。
　　老板要回来？
　　“到白枫海蜃来一趟。”
　　乔丝应下。
　　唐悦在他旁边听到，有些疑惑：“你过去就可以了？”
　　他这是失宠了吗？
　　乔丝很明白自己和唐悦在顾巍眼中的分量：“怪就怪你是个alpha吧。”
　　老板刚陪越先生过完发情期，不会立刻就想让越先生看到其他Alpha的。
　　唐悦反应过来：“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alpha也会成为劣势。
　　乔丝：“嗯。”
　　“记得司机……”
　　唐悦刚要提醒乔丝，却被乔丝打断。
　　乔丝：“安排好了，司机也是beta。”
　　唐悦为他竖起大拇指：“漂亮。”
　　……
　　离开白枫海蜃，顾巍直接让乔丝送两人回了南湾香郡。
　　越斐闻言：“那我晚点要回去收拾一下，再找个新租客。”
　　顾巍：“交给乔丝就好了。”
　　副驾驶上，乔丝立刻应到：“越先生您放心。”
　　越斐：“麻烦你了，乔助理。”
　　乔丝：“越先生不用客气，以后这些事吩咐我一声即可。”
　　越斐：“好的。”
　　十分自然地歪头靠在顾巍肩上，越斐的目光落到车窗外的风景，想着自己还有没有忘了什么。
　　“啊对了，我该回学校了吧！”
　　“期末考试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我没错过吧！”
　　这几天越斐的手机完全就是个摆设，甚至没电了都没注意。
　　顾巍：“错过了也没事。”
　　“我……”虽然知道自己松懈了很久，但越斐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我还要拿奖学金啊。”
　　顾巍不知道他怎么对奖学金这么执着：“我给你发。”
　　越斐：“什么？”
　　顾巍：“奖学金。”
　　越斐嘴硬：“不了吧。”
　　顾巍笑着抱住他：“要的，本来我应该给你补课的，是我耽误你学习了。”
　　越斐红了脸，倒也不用这么体贴！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甜蜜的气氛，越斐目光再次落到窗外，等顾巍接完电话。
　　来电的人是何茵茵。
　　何茵茵左等右等，没等来顾巍解释越斐是omega的事，只能自己给儿子打电话。
　　“老三，小斐……发情期是怎么回事？”
　　靠在顾巍肩上的越斐听到了，回头看向顾巍。
　　顾巍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越斐想了想，点头，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妈，小斐是延迟分化。”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是beta，不久前分化成omega。”
　　“当然，不管他是beta还是omega，我都接受，只要是他。”
　　“我们正要回家，改天我带他去见您。”
　　“好，再见”
　　……
　　挂断电话，顾巍捏了下越斐的耳朵，某人目光落在窗外，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妈妈担心我接受不了你是omega。”
　　越斐：“哦，怪谁？”
　　刚认识的时候，是谁整天说自己不喜欢、闻不了omega信息素。
　　想来在顾家人跟前也是根深蒂固的厌O形象。
　　顾巍理亏地咳了一声：“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
　　这个回答满分，越斐掐了下他的下巴：“不怪你。”
　　顾巍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
　　越斐回到学校的时候，室友围着他半天，总结了一句话。
　　“我觉得你不一样了。”
　　越斐觉得有些好笑：“哪里不一样？”
　　赵智：“好像……更精致……”
　　室友一：“更贵气……”
　　室友二：“更像omega了……”
　　越斐一拍脑袋：“我好像忘记和你们说了！”
　　“什么？”
　　越斐：“我是omega。”
　　三脸疑惑？
　　越斐于是给他们科普了这个世界上存在延迟分化这种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