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威胁，背后汗毛竖起，他直起身子回头，看到了自家老板意味不明的眼神。
　　越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注意到唐悦的异样，回头见到顾巍出来，又看他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明白他是出来倒水喝的，便十分有眼力见地起身上前接过他的杯子。
　　“要喝水吗？我帮你倒。”
　　越斐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两个alpha，顾巍没有收敛的信息素外放给唐悦带来了压力。
　　“顾总？”唐悦小心翼翼地出声。
　　上一次见到顾总这样生气的样子，还是半年前那场极其不顺利的谈判。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顾巍收起了信息素，对唐悦道：“今天先到这里。”
　　唐悦：“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等越斐出来，才发现自己倒杯水的功夫，老师已经不见了。
　　“唐助理怎么走了？”越斐捧着顾巍的杯子问他道。
　　顾巍：“有急事。”
　　越斐走近，将杯子递给他。
　　“好吧，那我自己再看会儿。”
　　顾巍接过杯子，却没有立刻回去书房。
　　越斐在地毯上坐下，等了一会儿发现背后没动静，回头见顾巍还站着，不解道：“怎么了？”
　　“下个月，国际top1伯尔尼大学校友会邀请我回校交流。”顾巍突然开口。
　　“哦！”
　　“因为我是伯尔尼最年轻的博士和优秀校友。”
　　越斐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我要一起去吗？”
　　顾巍:“你想去便一起去。”
　　突然，越斐反应过来，那顾巍学历不是比唐悦厉害？
　　顿时，越斐看向顾巍的眼睛发亮:“你现在有空吗？有几道题我不会，能不能给我讲讲。”
　　顾巍一手插兜，喝了口水，神色淡定：“嗯。”

第18章 换人
　　习题册堆在茶几上，顾巍将杯子放到书本旁边，曲腿坐下。
　　坐下后，顾巍不适地环顾了下周围，成年后他就极少这样席地而坐了，虽然底下垫了毛毯。
　　“这道题怎么解？”
　　越斐凑到他身边，指着本子上的题目问他道。
　　顾巍垂眼，将手在桌上摊开。
　　越斐会意，把笔给他。
　　顾巍极快地在旁边写下了一个数字。
　　见他写完后就放下了笔，越斐等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个是？”
　　顾巍：“答案。”
　　越斐翻开书本背面的答案给他看：“答案这里有，我想问的是解题过程。”
　　顾巍：“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尴尬地喝了口水，越斐实话实说：“我不能。”
　　想起那印象深刻的58分，顾巍重新拿起笔：“步骤是这样的。”
　　一个小时之后……
　　“这几题明白了吗？”顾巍耐着性子问道。
　　越斐：“……大概明白了。”感觉说没明白的话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顾巍：“行，那下一题。”
　　鉴于现在时间不早了，越斐建议：“挺晚的了，要不还是先休息，改天唐助理来了我再请教他吧。”
　　听到前半句本来准备放下笔的顾巍，在听完整句话后拾起了笔：“不行，必须讲到你学会为止。”
　　越斐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顾巍：“我是老板。”
　　越斐有些后悔问顾巍题目了，只能憋了个哈欠，眼含泪水：“……我困了。”
　　熬夜伤身呐。
　　见他实在可怜，顾巍这才大发慈悲：“那就明天再讲吧。”
　　越斐小鸡啄米般点头，完全没注意顾巍话里的深意。
　　于是第二天回到这里，看到已经在饭桌前坐好的顾巍，越斐极其意外。
　　“你以后都在这边休息吗？”越斐问顾巍。
　　顾巍：“做饭的阿姨在这边，来回不方便，南湾香郡那边可以周末再回去。”
　　越斐的目光落到陈阿姨身上，不是说顾总从来不吃她做的饭菜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成借口的陈阿姨以为顾巍这是要开始器重自己了，便道：“顾总您如果有需要，南湾香郡那边我可以提前过去做好饭菜。”
　　顾巍顿了一下后硬邦邦回她道：“不用。”
　　吃完晚饭，正打算回房间写作业的越斐被顾巍叫住了。
　　“到书房来。”
　　这边的书房比较小，只有一张桌子，顾巍让越斐坐在桌子侧面。
　　“你在这边写，有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
　　“……哦。”
　　越斐见他拿出电脑应该是要忙工作上的事情，十分善解人意地问道：“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不然我还是到客厅去写，有不懂的晚点再问你。”
　　顾巍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金丝眼睛，慢条斯理地戴上后偏头看他，仿佛看穿他不想学习的小心思般笑道：“不会打扰到我。”
　　越斐是第一次看顾巍带眼镜的样子，立体的五官被金丝框边眼镜勾勒出优越的线条，本就俊美的脸此刻看起来多了丝书生气，中和了alpha外放的气场，恰好狙击了越斐的审美，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短暂的失神后，越斐垂下脑袋避开顾巍的眼神，似乎终于放弃了挣扎。
　　“嗯，那我开始写了。”
　　安静的书房里，一人审阅着电脑中的合同，一人执笔刷题，竟然意外的和谐。
　　遇到不会的题目，越斐都会先看一遍答案，如果看得懂就跳过，看不懂便标记下来。
　　眼看着被标记的题目越来越多，越斐的目光从书本移到顾巍的侧脸。
　　正在看合同的顾巍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的眼神，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手支着下巴，一手伸向越斐，手心向上摊开：“哪些不懂？”
　　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越斐闪躲着垂下了眼，把书本推了过去：“做了标记的这几题。”
　　顾巍接过。
　　和昨天有些是因为粗心而和正确答案擦肩而过不同，今天越斐问的几道题顾巍一眼便看出了越斐的知识盲点。
　　“课本有带吗？”顾巍问他。
　　越斐拿出书来：“有。”
　　不知道是习惯了顾巍的讲解方式，还是因为有美色加持，越斐觉得今天顾巍的讲解不像昨天那样让人云里雾里了，几道题目讲下来都让越斐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听顾巍讲完题目，越斐便回自己房间了。
　　想了想，越斐拿出手机给唐悦发信息。
　　越斐：唐助理，今天忙吗？
　　唐悦回得很快：不忙。
　　越斐：那怎么没过来呀，你们顾总看起来好忙，我问他学习问题感觉有点心虚。
　　这次等了一会儿，唐悦才回复：你说，顾总，给你，讲题目了？
　　唐悦难得没用敬语。
　　越斐：嗯。
　　越斐：我才知道你们顾总是国际top1的博士。
　　唐悦：……不……不是我们顾总。
　　越斐：？
　　唐悦：是你的。
　　越斐：？
　　唐悦：哈哈，没事，开个小玩笑。
　　唐悦：不好笑吗？
　　越斐：笑点在哪里？
　　唐悦：嗯，确实不怎么好笑。
　　越斐：你之后有时间还来给我补补课哈。
　　唐悦：我……下阶段会很忙……有什么不懂的，您还是直接问顾总好些。
　　越斐：好吧。
　　唐悦：考试加油【握拳】
　　越斐：【奋斗】
　　……
　　结束对话，城市的另一角里，唐悦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
　　顾总会给人讲题目？
　　曾经亲眼目睹一个部门主管因为汇报方案上的枝末数据打错被当场解聘，唐悦怎么都不相信顾巍有那个耐心给人讲解数学高数，特别是数学高数的基础题。
　　能让他做到这种程度，除了真爱还能有其他解释？
　　自觉发现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唐悦给自己同事乔丝发去信息。
　　唐悦：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后对越先生客气点。
　　乔丝：越先生那边不是一直都你负责？
　　唐悦：我觉得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乔丝：为什么？
　　唐悦：性别劣势。
　　身为beta的乔丝：滚。
　　翌日，乔丝和唐悦被叫到总裁办公室。
　　正如唐悦所言，之前一直负责越斐相关所有事务的人换成了乔丝。
　　“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最重要的还是把公司的工作做好。”顾巍道。
　　只有唐悦注意到了顾巍桌角放着的一份材料，是当初他整理的越斐相关的所有信息。其中包括，越斐的前男友，是一个alpha。
　　乔丝听顾巍这样说，便十分自然地应了下来，在他的概念里，公司的事情排在越斐前面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离开总裁办公室，唐悦看着乔丝一脸单纯，勾着笑暗示他：“你不会真的要按照刚刚顾总说的话做吧？”
　　乔丝皱眉：“不然呢？我们拿顾总的工资，当然是以顾总的指示为准，那位不过是顾总为了继承权才找的合作伙伴，只要不违约，没什么需要在意的。我看就是因为你重心放错了，顾总才会把这工作交给我，这也是对你本末倒置的一个警告。”
　　唐悦惊讶：“我？本末倒置？行吧，到时你别说我没提醒你就行。”
　　既然工作已经交接，唐悦便把越斐的社交ID推给了乔丝，然后给越斐发了条信息，让他删除自己的好友。
　　越斐回了他一个问号。
　　唐悦：工作习惯，为了不影响双方工作，交接后我们都会这样做，以后您有什么事情联系乔丝就可以。
　　越斐：我能问为什么突然换人吗？
　　唐悦想了想，不敢多嘴：之后安排我推进一个项目，可能频繁出差，乔丝更适合。
　　越斐：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好，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唐悦：合作愉快越先生，再见【握手】
　　越斐：【握手】
　　周末回到南湾香郡。
　　晚饭桌上，越斐犹豫了半顿饭，终于还是问出口：“为什么换掉唐助理呀？”
　　顾巍停下筷子：“不喜欢乔丝？”
　　越斐：“没有。”
　　自从换掉唐悦，越斐和乔丝除了最开始通过好友时候打了个招呼，便没有其他对话了。
　　顾巍：“唐悦有其他工作。”
　　越斐：“哦。”
　　顿了下，越斐垂眼：“以后和我有关的变动，我希望你能先和我说一下。”
　　“我吃饱了。”放下碗筷，越斐回了房间。

第19章 对我有什么不满
　　饭厅里，空气诡异的安静。
　　正巧从厨房端汤出来的陈阿姨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巍又吃了两筷子饭后，轻皱了下眉，将碗放下，道：“收拾一下。”
　　说完，他便也起身上了二楼。
　　陈阿姨麻利地把没吃完的饭菜收了起来，刚端出来的汤，又原样地端了回去。
　　豪门的事，作为外人的她当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另一头，越斐回了房间，心情是已经许久没有的沮丧。
　　顾巍安排他的事情，似乎就如同安排正常工作一般，冷静又高效。
　　站在房间带的小阳台上，越斐看着路上的灯光仿若银龙游走，兀自发呆。
　　夜凉如水，清风徐徐，抚去了越斐心头的烦躁。
　　他在沮丧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又像上下级又像合作伙伴的关系，换个助理不是什么大事，顾巍确实没必要为此特意征询他的意见。
　　顾巍没有做错，是他自己想错了。
　　他刚刚居然还对顾巍发脾气了，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你在干什么呀？”在这里待久了，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感到了开心温暖，就真把自己当成是书里的越斐本人了吗？
　　回到房间，越斐给顾巍发了条信息承认错误。
　　越斐：抱歉，今天心情不太好。
　　顾巍可能在忙，没有立刻回复他。
　　虽然两人住的只在上下楼，但是越斐完全不想直接上楼去找顾巍。
　　此刻的顾巍人在二楼书房，看着越斐发来的信息，皱了下眉思索片刻，翻了翻聊天列表，点开和大哥顾惟的对话框。
　　顾惟是个omega，并且已经结婚，和自己的alpha久居在海外。
　　顾巍：如果卫斯理因为其他omega和你发脾气，你怎么办？
　　顾惟：卫斯理出轨了？
　　顾巍：没有。
　　顾惟：哦不是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小斐冲你发脾气了？
　　顾巍：不是，就有个朋友。
　　顾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顾巍：朋友没经过伴侣同意，就给他的伴侣换了助理。
　　顾惟：哦，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还是该说一声。不过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生气，除非你朋友的伴侣和助理……
　　顾巍：。
　　顾惟：也不一定啦，也需要结合两人平时相处的模式，可能不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生气，伴侣之间，每次矛盾的爆发通常都是此前无数次不满的积累。
　　顾巍：我的朋友很优秀，他的伴侣不可能对他有什么不满。
　　顾惟：你这个优秀的朋友真的不是你自己？
　　顾巍：不是，很晚了，早点休息。
　　……
　　直到夜深，越斐快睡着之前，顾巍才回了信息。
　　顾巍：刚在忙，饿的话厨房有吃的。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越斐就觉得自己肚子开始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