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整个三皇子府里乱成了一锅粥,本欲想借着亲事好好同朝中官员热络一番的三皇子一时间自顾不暇。
侧妃身受中毒,吃喜酒的官员也没好到哪里去, 宫里的御医乃至京城内外的名医全都被请进了三皇子府里看诊。
前院后院鸡飞狗跳, 一直想要热闹的三皇子, 这下真的是好不热闹。
袁玉儿见三皇子那边自顾不暇, 趁府里丫鬟仆人都忙着的时候,换了身丫鬟衣衫, 趁乱出了皇子府。
而那边一直在后门接应的官员,不见李嫣儿出来又听说了三皇子府里的事,眼皮子不由得跳了跳。
心里一阵慌乱,回过神来后连忙道:“快,快回府!今日咱们就当从未来过此处!”
马夫隔着墙都能听见, 皇子府里的尖叫声,手忙脚乱的赶着车离去。
袁玉儿按照李嫣儿的授意, 从三皇子府内偷出了不少三皇子与各地官员来往的秘信,匆匆看了眼后,慌忙将信物塞进了怀里出了府。
却并没有按照李嫣儿所说的去之前沈浪准备的院子里,而是改头换面, 典当了首饰出了京城。
皇子喜宴上百官中毒, 刚进门的侧妃也是一倒不起缠绵床榻,此事传进宫里后,云帝震怒,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几日后, 五皇子府邸。
五皇子看着手中的密函, 笑道:“这袁玉儿跑了?”
底下跪着的一众黑衣人,低声道:“袁玉儿从三皇子府里出来后, 一路乔装去了宁王的封地。”
“呵,还真的让柳将军猜对了。”五皇子将前方过来的信件尽数扔进了火盆,“三哥婚事也成了,那就把柳将军前些年给三个准备的新婚贺礼送过去吧。”
“是。”
三皇子成亲一月后,归宁候世子被揭发买卖科考试题,同山匪勾结残害百姓,府中藏匿大量赃银赃物,人证物证俱全。
归宁候府一夜风光过后,瞬间跌进了泥沼里。
李殊看着从归宁候府各处庄子里搜出来的白花花,金灿灿的黄金白银,眼前一片漆黑。
“恩,恩公..你骗的李殊....好苦!”
短短两年内,沈浪助李殊从一个破落风雨飘摇的侯府,到如今这富可敌国的归宁候府,背地里可没少坑蒙拐骗。
大云朝各地贪官污吏来路不正的财物,全都进了归宁候府,直到归宁候府被抄家的那一刻。
朝中的官员这才反应过来,这两年来他们到底是栽在了谁身上。
在五皇子的暗中辅助下,那从归宁候府查抄出来的赃物全都进了国库。
文武百官看着自己处心积虑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全都进了皇家国库,一时恨极了归宁候,同样也恨极了归宁候府背后的三皇子!
在他们眼底,现在的归宁候府就等同于三皇子,归宁候一家做出此事他们就不信三皇子完全不知情。
五皇子看着朝中一众脸色各异的官员,再看了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三皇子,心下说不出的愉悦。
归宁候府的事除了李殊以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其中从各方官员地方‘偷’来的真金白银有不少都是三皇子背地里的党羽,这些人全都是死心塌地为了三皇子卖命的人。
想到这儿五皇子勾了勾唇,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从今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死心塌地’的为他那好三哥卖命。
归宁候被抄家后,最为开心的就是李丞相,得亏两年前归宁候府早就将李芙蕖休弃,而如今李嫣儿也早已不是归宁候府里的人。
现下出了这等之事,李丞相这边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半点儿不受牵连。
此事当中最受影响最大的莫过于三皇子,原以为归宁候府起来了才心生拉拢之意,谁曾想他暗中观察了两年,归宁候府都无任何异样。
偏偏他前脚娶了李芸儿,后脚归宁候府就出了事,此事他很难不联想到宫里的几位好哥哥,好弟弟身上去。
这李殊看上去本以为是个草包,没想到私底下竟如此有手段,竟将他也瞒了过去!
三皇子召集了一众幕僚,心里对归宁候一家恨得直咬牙,“果真是一群蠢货!若是提前将这些财物为本殿所用,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幕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殿下可是想保全归宁候一家?”
三皇子阴毒地扫了眼在场的众人,“归宁候府定然不止如今查抄出来的这些家产...”
狡兔还有三窟,那李殊纵然是个废物,也不会将所有的家产全都安置在自己府中。
归宁候府那边肯定还有能助他成事的财物。
幕僚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底的不赞同。
现下谁人不知归宁候府一脉府中的金银尽是来路不明的赃款赃物,如此钱财都要贪婪,这三皇子也是因着近两年来一路不顺,被刺激坏了脑子。
最后三皇子下了死令,劫狱!
归宁候府上上下下一家老小全部都被关在大理寺的大牢里,李殊以及老归宁候,还有贵妃那七老八十的母亲,一个都没有放过。
大理寺大牢里一时间好不热闹,李家小侯爷本就是个花花肠子,这两年李殊将侯府经营的好,也没耽误他往府里纳妾。
拥挤的大牢里似乎全都是归宁候府的一家子,老的少的挤在一起孩子的哭闹声,小妾们互相推诿指责声,不停的刺激着老候夫人。
大牢深处,侯府的男丁们都被抓去严刑拷打,牢狱里的酷刑千奇百怪,李家人都被折腾的不轻。
但纵使狱卒如何施刑,都从李殊嘴里问不出东西。
更何况李侯府那些全然不知真相的人,一通酷刑下来,侯府男丁大多数都撑不住一口气蹬了腿儿。
就连身子骨硬朗的老侯爷耶没能幸免,再被严刑拷打了一番后,归了天。
老候夫人在大牢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直不停的哭喊,“冤孽啊!冤孽!!!”
活到这把年纪的老夫人哪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归宁候府从前虽说是落败了,但至少也是安分守己,不招人惦记。
可现如今,将将让自家孙女同外孙亲上加亲,后脚归宁候府就出了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显然是被人算计了去。
老候夫人近乎疯狂地望着旁边同样蓬头垢面的侯夫人,高声怒骂道:“如果不是那逆子将你这贱蹄子扶成了正妻!我归宁候府何至于落到这般境遇!”
现在的侯夫人萧氏,闻言冷笑一声,“老夫人两月前靠着我家殊儿穿金戴银的时候,可不是像现在这般说的!”
“你还敢提那逆子!若不是你们这一家贱婢,我,我何至于此!”
萧氏冷冷地扫了眼老夫人,“我芸儿现在可还是三皇子侧妃!老夫人说话可要仔细着些,现下你可不再是归宁候府的老夫人了!”
候老夫人听了这么一句,这才悻悻的回过神来,如今他们一家全都下了狱,除了那嫁到三皇子的李芸儿没事。
可想着那李芸儿成亲当日就中毒不起,如今更是缠绵于床榻间,老夫人想到这里,眸色暗了暗!
“那贱蹄子,还能做几天侧妃都还不定,你还指望着她能将你捞出去不成!?”
谁知,候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大牢外边儿就响起了刀刃相见的声音,一群黑衣人持利器一路杀了进来。
老候夫人跟萧氏面上不由得一喜,只见老候夫人还没来得及高兴,黑衣人就挥着那明晃晃的长剑,一剑刺穿了老候夫人的胸口。
临死,老候夫人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黑衣人腰间的令牌,那令牌她何尝不认得,那可是三皇子府亲信的贴身信物。
“你.....逆子!!!”
老候夫人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直直地倒了下去。
在人倒下去后,黑衣人直接略过了一旁吓傻了的萧氏,跟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殊,至于大牢里的其他人,全都被杀了个干净。
一时间,大牢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理寺被劫,归宁候府全家丧命,唯独萧氏跟重犯李殊销声匿迹。
归宁候府一家老少,尽数在大理寺天牢里丧命,此等手段残忍至极,连那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曾放过。
朝上,云帝大怒。
“天子脚下,竟有人感做出此等藐视皇权,罔顾我大云礼法之事!查!给朕彻查!”
“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此等狼子野心!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日后他是不是还能起兵造反不成!”
文武百官纷纷垂着脑袋,神情凝重,如此丧心病狂令人胆寒之事,发生在治安严谨的京城。
更是在大理寺的天牢,出了这事儿,若是云帝没有反应,那才反常。
归宁候府满门在天牢中被灭了门,大理寺若是查不出个什么,那这大理寺上下基本上是废了。
李丞相低头看着脚尖,归宁候府那边幕后的人不论是在灭口也好,担心暴露也罢。
三皇子在朝中的地位,不会再如之前那般稳固了!
这个皇子,也算是废了。
百官之中,不光是李丞相如是想,就连三皇子手下的一众幕僚同样如此想。
旁人不知此事与三皇子有干系,可他们心里却是清楚的很。
原本以为三皇子只是单单的劫狱,将李殊弄出来,想将李殊手下藏着的一众钱财收为己用。
可现在,他们才发现是他们想多了,这三皇子不光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冷血无情,骨子里更是残忍到了极致。
原本归宁候府再是有罪,那也是他嫡亲的外祖,一个连外祖府都能灭门的皇子,还能指望他待他们这些随从心善仁慈到哪里去!
三皇子此番作为,寒了一大片幕僚的心。
五皇子侧首看了眼那在朝堂上满脸沉痛的男人,心底划过一丝冷笑,从前以为这个三哥是个聪明的,没成想也是个心思毒辣之人。
三皇子心中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根本没有下令将归宁候一家灭门!
他从始至终要的不过是李殊手里还未被发掘出来的钱财,谋夺那位置本就耗时耗财!有了李殊手里的钱财他何愁大事不成!
可他没想到那些暗卫竟将侯府满门悉数灭尽!
现下就是他同手底下的人说,此事不是他做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真正的相信。
毕竟,当日提出劫狱之事的人,是他!
若是没有他的指示,劫狱的人又怎么会做下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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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在前朝愁眉不展,本想回府后对那日劫狱的暗卫严加审问,却得知那些暗卫悉数服毒自尽。
这下,三皇子更是百口莫辩,怎么都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而那后宫的李妃在知晓母家被灭了门后,也只是微微伤怀了片刻,便精心梳洗打扮了起来。
身边的宫女似有不解,“娘娘,您这是....”
“母家没有了,如今本宫能有所依仗的只有陛下跟三皇子....若是怨天尤人的哀伤愁苦,岂不是将陛下推进了旁人怀里。”
宫女微微垂首,“方才陛下身边的德公公来传话,说陛下今日不来咱们这儿了,去了杨贵妃的寝宫....”
“杨贵妃....”李妃涂抹口脂的手微微一怔,垂了垂眸,“传本宫口谕,三皇子侧妃久病不愈,身子欠安,送去相国寺为自己烧香祈福吧....”
宫女愣了愣,抬头看了眼李妃,见李妃神色淡淡,便颔首退了下去。
李妃看着铜镜中容颜逐渐衰老的自己,一脸怅然,自言自语道:“你们的心里一定在想,本宫怎么会如此心狠吧....”
话音刚落,寝殿内还伺候着的宫女跪了一大片。
“奴婢们不敢...”
“有何不敢...”李妃不以为意,“凡事妨碍我皇儿的,本宫都会替他料理好,哪怕....”
哪怕是她的亲母亲!
只要妨碍到了她孩儿,成了她孩儿的阻碍,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将他们铲除掉!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孩儿成了九五之尊,所以,云朝的帝位,一定会是她皇儿的!
李妃想着眼底泛起了嗜血的狠意,皇位也必须是她皇儿的!有那么一个满身肮脏的外祖家还不如没有!
京城中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在远在塞外的沈浪的掌控之下。
再加上五皇子那边时常会以李丞相府中的暗探给沈浪送信,沈浪对京中的各方势力现在了如指掌。
此时,亲信跟一众将士押着几个士兵走了进来,“将军,人抓到了!”
沈浪走到几人面前,看着几人阴沉的脸,“不错,私下通敌,按照大云律例,全家当斩。”
沈浪话音刚落,几人脸色纷纷一变,梗着脖子粗声吼道:“你胡说!我等何时私下通敌了!?”
还没等几人出声辩驳,沈浪手下的亲信就将从几人住处搜出来的几件西番衣物扔在了几个人面前。
“若是没有私通敌国,为何你们会私藏西番服饰!?这点你等作何解释!?”
几人见到从西番衣裳后,心中一惊,“将军,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等从未见过此物!也不知它是何物!”
沈浪勾唇笑了笑,“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去将魏参谋请来。”
那几人听到魏参谋的名字,脸色变了变,最后,魏参谋带着厚厚的一摞信件进了营帐。
“你等近几月同西番联络,以及同京城联络下来的信件,全都在这儿,你等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等乃是为了引诱敌军,迷惑对方,出其不意将其降服!!”
沈浪,“哦?你等还有如此谋略!?”
为首那人颇为倨傲,“这是自然,少将军屡次让那西番贼人逃了去,我等可不会如此!”
“哦....”沈浪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狡辩,转而低声道:“既然如此就给你等两日期限,将那作乱的西番贼子找出来,若是找不出来,我可就要按照通敌卖国之罪处理了。”
“你!”为首之人心中不忿,“你这是强人所难。”
沈浪挥了挥手,底下人将人送了出去。
魏参谋不解,“将军为何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沈浪,“三皇子的外祖父,全家在天牢里被人灭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