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想参加安然的生日会,才故意找的借口吗?”有人小小声道,好巧不巧顾安然听到了,少女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哽咽几声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连我一年一次的生日宴都千方百计找借口……”
“江寒英同学也说自己没空,结果居然在这里逛街……他明明是大少爷,却宁愿陪段同学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压马路,也不愿意在顾安然温暖如夏的包间里享受美食,这难道就是……男孩子之间惺惺相惜的友谊吗?”说这话的同学,硬生生把爱情两个字咽了下去,生怕事后被脾气暴躁的校霸堵在巷子里收拾一顿。
也有人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你们看,他们身上的外套一黑一白,围巾和手套也好像私人订制的同款,我的天哪。”两个帅气精致的少年,穿同一款式不同颜色的衣服,不知是否颜值过于出众,都发挥出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气质上也互相对抗、各有千秋。
段宜恩一听,别人把他和江寒英扯到一块,还影射这是情侣装,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别瞎说啊,这是我家长给我量身定做的衣服,跟江寒英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跟我家长出来的,江寒英他死皮赖脸阴魂不散地跟过来的,谁跟他压马路啊!?”包括这衣服,也是因为段筝滥好心,才两人都做了一套。
这衣服是段筝亲手做的,他本来穿得很高兴,现在却很不爽了。
他气得脸都涨红了,急于撇清,单手抱着家里的蠢狗,单手想拉一直没说话的段筝出来证明,结果却拉了个空。
他人傻了。
因为段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江寒英左右环视了一圈,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得到的回复却是冰冷冷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然后很快,他也皱起了眉,因为他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一款熟悉的手机。段筝的手机在他兜里,那段筝人在哪里?
——
人太多了,一个眨眼间,段筝就跟两个少年走散了。
他手机虽然没在身上,但他记得两个少年任意一个的号码,正打算找个公共电话亭,就有人叫住了他,“段先生,我家先生有话跟你说,您能通融一点时间吗?”
豪车漂亮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了一张不苟言笑的冰冷面孔,看对方的身份应该是豪门家庭内雇佣的专属司机。
他虽是对着段筝征询,口气倒更像是命令,仿佛他家日理万机、日进斗金的先生,既然已经纡尊降贵邀请段筝这个小平民,无论是什么人,手头有什么事,都应该立马答应下来,与他家先生共进晚餐。
而豪门家主则坐在后排,姿态很舒适地靠着椅背,黑色的玻璃车窗和夜色这个保护,模糊了对方的脸,致使段筝看不清对方的面部表情。
“地点在哪里?”他没有明着拒绝,而是拐了个弯儿问。
司机颔首,略显骄矜地答道:“地点在新清湾高级大酒店顶楼,在那里您可以浏览灯火通明的全城夜景,还可以观赏到别出心裁的酒店雪地园林设计,酒店的餐饮也一向广受好评,绝对你如果愿意前去,想必会有所收获。”
这话说得轻巧,只说能欣赏到非常漂亮的风景,能享受到好吃的东西,关于重点的东西,半个都没说,关于酒店的规矩也半点没提。
原剧情内也有这么一回事,原主被邀请去大酒店顶楼用餐,但关于酒店的用餐规矩,比如入门店者必须着正装,以高档华服为主,休闲服一律不得入内,豪门家主却只字未提,口口声声原主是贵客,却被门童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等换了一身衣服赶来,约定的晚餐时间却早已经过了,其他几名宾客都在等候,菜品却迟迟无法摆上,导致酒店聘请来的高级厨师对原主的迟到表示很不满。
总之,一趟有钱人邀请的私人晚宴,人家很是闲适从容,原主却出尽了很大的洋相。
目前的时间线不对,但案件历史却再次重演,这一回段筝那里会鸟他呢。
因段筝没有及时回复,司机也很耐心。
在这热闹的街头,他们这一人一车的对峙可谓是备受瞩目,引来不少路人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
段筝答应了,他笑着说:“那烦请江先生先行,我稍后就到。”
“回见。”得到满意的答复,司机缓缓合上了车窗,奢华的黑色豪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雪夜赏了许久,他们等了半天却都没等到该出现的人。很明显的,先生被人放鸽子了。
意识到这点后,江先生的脸色很难看,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般阴沉,令所有妄图想与之攀谈的人,都不禁望而却步。
更糟糕的情况还在后边,他们找到了对方随口留的私人联系方式,加上了以后,发现好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对方一开口就是:“先生,办卡吗?”
江擎宇一开始还不知道真相,他眉峰紧锁,回了一句:“你为什么失约?你在卖什么卡?”他其实想说,我儿子花钱养你还不够吗?现在居然还想向他推销产品,这种光有漂亮脸蛋、内在却俗不可耐的没钱男人,他不懂儿子是怎么看上的。
对方似乎是没领悟前半截,于是只回复了后一半,长长的留言噼里啪啦覆盖住了整个屏幕:“办卡,自然是健身房的卡!先生,我看您的头像就知道您也是一杰出的成功人士,而成功人士除了自信的风度还需要什么,那自然是伟岸的身材——身材管理是成功人士的标杆,试问一个人如果管理不好自己失控的身材,那还怎么管理自己失控的人生,管理好自己失控的职场生涯。相信我,本店拥有齐全的健身器材和经验丰富的私人教练,只要您愿意办理半年卡,您就能体会到何为挥汗如雨的强烈快.感,只要办理一年及以上卡,您就是本店的专属至尊豪华尊贵的黄金会员,还等什么,快来加入啊!!”
“不要犹豫!你的人生不等人!!”
含金汤勺长大的贵公子第一次被营销号给震慑住,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他手指下滑,不是很熟练地点入这个号码的朋友圈,发现里面全都是九宫格,不是黑黢黢的健身器材,就是衣衫单薄的肌肉男。
还有一张疑似本人的大头照。
这下子,贵公子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越看越气,直接把手机关了。继离职向他儿子卖惨、导致父子离心后,那个漂亮又狡猾的男人又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过,这到底是个人情社会,段筝拒绝给他联系方式,只能短暂地戏弄他一下,他依然能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获取,比如职场,比如学校。
他甚至从那个家长群里,将真人给扒拉出来了。
他冷笑一声,点进去看。
很好,这个应该是本人无疑了。头像规规矩矩,是一盆头顶长着一朵粉色小花的植物盆栽,有几根白净的手指拎着小水壶误入镜,透出一股岁月静好悠闲的感觉。
对方的朋友圈没有什么“三天可见”、“半年可见”等的限制,很顺畅就能浏览完所有的信息,不是晒植物就是晒狗,还有晒自己制作的衣服,如他所料,对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性格无趣还没什么钱的男人,这种朋友圈遮不遮都一样。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觉得这种平庸表象并不真实,仿佛只是一层温柔虚假的伪装。对方既然敢戏耍他,那其内心必然像岩浆一样火热丰富,心思应该玲珑多窍,否则也不会单靠一些小手段,就拢住了两个本该向往花花世界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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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狗,养你何用,连迷路的主人都找不到。以后就叫你小废物了。”段宜恩捏着狗脖子,无视对方无辜的小眼神,恶狠狠地训斥道。
他手里拿着段筝的一些小东西,刚刚放到狗鼻子底下让它闻,蠢狗闻了几下,似乎是熟悉的味道刺激了它,它汪汪乱吠了几声,随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跑进了人群。以为见到曙光,两个少年大喜过望,结果却看到那自家的蠢狗,在一只同样穿棉袄的贵宾犬面前搔首弄姿,还不忘打了个滚,吐舌头,他们当即大怒。
贵宾犬的主人是一个年轻女孩,似乎被小废物的热情给吓到了,半天不敢动,但看到两个俊俏的少年齐齐赶来后,女孩脸色当即就红了,她说:“原来这是你们的狗呀。哪怕它不咬人,可你们应该牵绳子的。”
段宜恩脸色难看,很不愿意承认这狗是自己养的,但碍于要找自家迷糊走丢的大人才是紧急的事,他只能抱起狗,不顾对方呜呜乱叫,强行栓上狗绳,然后拒绝了女孩委婉索要联系方式的事,继续寻找了起来。
这附近紧挨着广场,人潮实在太多了,外加此时大厦后放起了烟火,大厦内的人也都跑出来看烟火了,喧闹声中,人与人之间更是摩肩擦踵。
这街上的人同身高的男人很多,皮肤白皙又穿黑色大衣更是比比皆是。
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标地寻找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明明时间才流逝了五六分钟,但他们却觉得过去了很久,听到街角有人报案说,落单者遇到了抢劫,他们心惊肉跳,总担心那个男人会不会也出事了?而且这里离家还有一段时间,对方的钱包在他们身上,身上估计几几块钱零钱,连打车回去都做不到。
他就不该抽走对方的手机。江寒英苦笑了一下,他更怪自己为什么没把人看牢。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却突然在电话亭附近听到了一个熟悉清越的声音:“怎么打不通呢,这可是我最后一枚硬币了。”
他愕然,猛然回身。
果然在那个狭小的密闭空间,看到那人长身玉立的影子,而他们先前无数次的从此处路过。电话亭内暖融融的灯光打在对方白净的脸庞,连长长的眼睫毛都像是镀上了一层暖意,与外面寒冷的雪夜似是两个世界。这就是所谓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么?
这时候,男人似乎也看到了他,那被岁月优待的温柔眉眼瞬间染上一层久等不见的委屈,哪怕明明是他自己走丢了,而他们担心地四处找,男人自己却感到委屈。江寒英心中本有千言万语,一看到对方那表情,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有一种还好这个人平安无事的感慨,整个人也彻底放松下来。他有些无法想象,如果男人真的走丢了,出事了,他会遭遇什么样的打击。
“下次别到处乱跑了,答应我好吗?”
仗着身高优势,他上前一步,将人一把抱住。
他还没来得及得到承诺,一个裹挟着火气的大嗓门就响起,还有嚓嚓嚓的猜雪而来的脚步声和几声狗吠:“你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语气震天响,活像是捉奸。
江寒英赶紧将人给放开了,礼貌又懂事地退开一个安全距离。
第57章 难以驯服的遗产17
附中每年高考体检都组织在三月尾或者四月初, 乌泱泱的准考生们齐聚市医院,从身高体重到视力血压口腔一个不落。
体检能暴露许多问题,同学们互相惊叹道:“你的视力居然有5.1, 那你报考军校肯定没问题了。”
“诶你们知道吗, 王洋被检查出来色弱。同窗要三年了, 我都不知道, 原来他颜色视觉存在缺陷,那他怎么能做到天天夸顾安然裙子好看的。”
“这是重点吗!色弱要限制他报考很多专业么,太可惜了他成绩那么好。”众人感叹道。
“还有一件事,段宜恩和江寒英,他们两个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也太特么巧了。”
……
“段哥, 江寒英跟你同一天生日呢。”陈三儿道, 他们这支队伍正懒懒散散地准备排队检查身高。
“知道了,同一天就同一天, 有什么可稀奇的。”少年没好气道。
他口气挺不爽的, 这可以理解,毕竟他性格使然,被段筝夸多了,他总认为自己是世界宇宙级别的独一无二,这下得知看不顺眼的家伙跟自己同一天生日, 他并不感到什么狗屁缘分,只觉得自己的独一无二性被瓜分走了一半, 能爽才有鬼了。
江寒英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人群中只有少女顾安然听着这个信息, 娇美的面容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色,刚刚她心尖上那越长越帅气的少年,有一瞬间眉眼耷拉, 给了她一股熟悉的感觉,接下来的过程中,她开始变得魂不守舍。
当然了,她就算想法再多,也不会光凭一个有缘分的生日,就平白无故往那方面想。
最后揭露事实的江家保姆。那是一个美艳又憔悴的妇人,她的发言让所有人震惊,因为她揭开了一个隐瞒十八年的秘密,出于情.爱报复,她当年买通了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帮她做了手脚,混淆了豪门的血缘。
两个同样是AB型的男孩,和同样遭遇难产极度虚弱的女人,就这样被她偷梁换柱成功。
看到这辈子最爱又最恨的男人,英俊脸色充满铁青,她畅快地高声大笑,但同时也心情复杂。
她自以为能左右一段别人的命运,最后却不如她意。
当年她抱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小野种,直接就抱了出去,她要让这个孩子流落出去,不配享受江家的富贵,她恶毒地诅咒着,这个孩子最好是流落贫民窟,为生存而乞讨,为疾病而消瘦,甚至活不到长大。
她要让那个男人体会到深深的痛苦。
结果那讨人厌的孩子确实流落进了贫民窟,却也拥有了一个贫穷却温暖的家庭。一个高高瘦瘦、眉目清俊的美术学院青年,收养了对方,还取了个很可爱的名字。她好几次暗地里跟踪,都能发现那个青年,大手牵着孩子的小手,两人一起走路,氛围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