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戴明等人‘不可能’的质疑声时,郁酒只觉得又好笑又有点......与有荣焉似的。
啧,莫名其妙。
休息的空档,他忍不住给汪星泉发微信说了这事儿,语言诙谐幽默——把本来就有点好笑的事情讲的更滑稽了。
汪星泉直接同他发语音闲聊,压根没理会郁酒用自己当原型的事儿,而是问他晚上来不来家里吃饭。
郁酒挑嘴,假如过来吃饭的话他就得买点肉菜。
投喂肉食动物。
[不行。]郁酒叹了口气,有些可惜的打字回应着:[晚上公司有一个聚餐,感觉有点像鸿门宴,到时候我给你发微信来接我一下。]
他现在和汪星泉说话,已经用不到任何‘客气’的情绪了。
今晚上这饭局是戴明那群人组织的,通通都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应届生,按理说年纪还比他大两岁,一个个的却像不懂事的小屁孩。
骄纵,任性,就是真的二十出头的学生,就连尖酸刻薄都带着几分奶油气。
年轻好啊,什么都能干的出来。只可惜郁酒顶着一个比他们还要年轻气盛的外貌,内心却有点像个暮气沉沉的老年人了。
他没那耐心和戴明他们勾心斗角。
只是这饭局官黛都批准了要去,郁酒自然也不好说不去,好想他搞什么特殊待遇一样。
——即便他知道那几个年轻人肯定铆足了劲儿要灌他酒,职场上要跟一个人作对,不就这点套路么。
汪星泉发过来的语音带着轻笑,问他:[你不是千杯不醉么?]
......
那大放厥词的黑历史啊!
晚上公司的团建选在了光明路一家烧烤店,勾心斗角的吃了快两个小时又转战到KTV——战场才真正的开始。
一到KTV包厢,戴明立刻咬开了一瓶啤酒盖,跃跃欲试的走到郁酒面前。
“小酒,其实你比我小,但按照进公司时间和杂志社地位,我得叫你一声哥才对。”戴明举着酒瓶子,说话间刻意在‘地位’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咬着牙齿阴阳怪气的笑:“我敬你一杯,你该不会推据吧?”
实际上刚刚在吃饭的时候,戴明领头的那些人就刻意的灌过郁酒两轮了。
官黛作为在场最大的一个‘官’,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于是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郁酒一开始不想跟这些货色较劲,但也被几人阴阳怪气嘲讽的有些来气,加之自己身怀‘千杯不醉’的本领,他当然不想压抑着。
他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此时只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便毫不客气的把敬过来的酒全盘和下。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穿越过来这具身体年轻,并不像后来酒桌那般‘身经百战’的缘故,还是因为他太久没喝酒了的缘故。
两轮下肚,郁酒竟然难得的感到有些晕眩,似乎头顶的灯管都有些重影了一般。
从烧烤店到了KTV,轰隆轰隆的音乐声里,郁酒突然感觉这时候自己才真的十九岁——拥有着十九岁的身体,喝了酒会醉。
看着戴明举着的酒瓶,郁酒指尖发麻,有些怔怔的。
“怎么了?小酒?”戴明阴恻恻的笑了,语气很欠揍:“醉了?你也太不行了?也就喝了几瓶而已啊!男人,酒量这么差劲可不行啊。”
......
居然敢说他酒量差劲?郁酒登时有些不服气。
本来三分的怒意因为戴明这一晚上的阴阳怪气变成了十分,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剂和脑子晕眩,郁酒忍不住了。
他一抬耷拉着的眼,看着戴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跟你拼酒?”
此刻正好到了一首歌结束到下一首歌之前的换曲时间,偌大的KTV包厢里难得寂静了一瞬,却响起郁酒分明的声音。
于是本来寂静的空间变成了死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脸死灰的尴尬气息。
在戴明和郁酒面面相觑的‘对峙’中,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悄悄的到了点歌台把歌曲按了暂停键——人工延长了包厢里安静的时间。
四周只有外面包厢里的鬼哭狼嚎歌声,隐隐传来。
“你!”郁酒这牙尖嘴利的讽刺让戴明这种‘装相’装惯了的人完全没料到,登时有一种‘翻车了’的感觉,又羞又臊的喊回去:“你说什么?大家都是同事,我怎么就不能跟你拼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高贵个什么劲儿?!”
“那你更不算了,职场当中,实力说话。”借着酒精的由头,郁酒有些半醉的眯起了眼眸,肆无忌惮的说着平时憋了一肚子的话——也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真理。
“我起码写了几个剧本被总公司那边看中了才被提拔?你嫉妒个什么劲儿?一个大男人,有这勾心斗角的时间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写剧本写新闻带节奏不好么?我特么还比你小两岁呢都明白这个道理,你也不嫌丢人!”
一番话,直把戴明说的面红耳赤,吭哧瘪肚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不远处刚刚噙着笑意打算‘看好戏’的官黛,听到这一席话脸色不禁沉了下来,阴郁的几乎要滴水。
郁酒这一番话......看似在怼戴明,却好像在一字一句打她的脸似的。
是啊,他一个刚刚进入杂志社的新人,凭借脑中灵光得到了总公司的青睐,全身心都在研究剧本搞事业。而那些优胜劣汰竞争中的‘淘汰者’,除了小家子气的勾心斗角,还能干什么?
官黛顿时感觉十分扎心,气血都不通了似的深呼吸了一下,尖尖的指甲陷入掌心。
她不得不站起来走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之间当和事佬——
“行了行了,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吵什么吵?”官黛可能是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游刃有余的给他们两个找借口:“你们俩是不是都喝醉了?给我清醒清醒。”
主编给了台阶,自然不会有人傻到不下。
郁酒感觉自己是真的醉了,太阳穴‘突突’的跳,愈发头疼。
“黛姐。”他看了眼手表,修长的手指揉捏着太阳穴,找借口溜:“我有点难受,正巧我朋友来接我,先撤。”
“朋友?”官黛一挑眉:“什么朋友?”
郁酒脑子发木,心里想的话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跟杰克苏男主角一样酷炫狂霸拽的朋友。”
......
他在胡说八道个什么鬼?
可能是因为郁酒的语出惊人,也可能是因为担心他喝醉了摇摇晃晃的撞到人,官黛决定亲自把他送到KTV门外等他的朋友来接。
而其他人见到主编都出去送人了,自然也跟着送。
而中间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等着看热闹,等着看看郁酒口中的‘杰克苏男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之前杂志社就不少人和郁酒交谈的时候,听他说过‘灵感来源于生活’这句话。
所以,生活中真有他小说那么苏苏苏破天的男主角?
一行人在KTV门口像是赶集一样的站着,就等着看男主角的出现。
郁酒站在最边上,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谈话,感觉烦躁极了。
但KTV门口也不是他的地盘,郁酒自然是无法撵人,只能任由他们跟着一起等——他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嘴贱说的那句话,晚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便不住的低头看手表。
好在这菜市场一样的画面没持续多久,很快‘男主角’就出现了。
乌澜夏天的空气闷热,气息黏腻,再加上酒精过后的上头和燥热,在一群人堆里呆着,郁酒几乎有一种热到崩溃的感觉。
可汪星泉就像是个自带‘空调’的男子。
无论什么时候,他出现就像是带着一层凛冽的真空层,轻而易举的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类似于‘薄荷’的凉意。
就像现在,他高瘦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的走过来,在郁酒朦胧的视线里变的慢慢清明。
他大学毕业了半年,二十二岁,身上的气质却还是少年和男人之间恰到好处的融合,即便穿着一身西装,也不觉得繁复精明。
只让人觉得——像是英国九十年代绅士的感觉。
周围大多数人的眼光伴随着汪星泉越走越近,也慢慢聚集到他身上,脸上覆上一丝诧异。
直到汪星泉脚步停在郁酒面前,平静的问:“走么?”
作者有话要说:99:有帅哥‘男’朋友就是方便装逼
第37章 难哄
一瞬间,刚刚菜市场一般吵嚷的四周仿佛陷入了掉针可闻的境地。
郁酒迷迷瞪瞪的脑子在看到汪星泉后像是注入了一股清流,他短暂的清醒了片刻,却仍旧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嗯。”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好像因为他这句‘嗯’都活了过来,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叽叽喳喳——
“小酒,这是你朋友啊?介绍一下呗。”
“是啊,帅哥叫什么名字?”
“小酒你说你朋友是小说男主角一样的存在?是说脸么?”
“咱们杂志社跟摄影棚还有合作业务呢,正好可以介绍你朋友去当模特......”
......
像是跟传媒娱乐沾边的工作媒体人,见到了汪星泉这样非洲钻石一般珍贵的素人大帅比,那基本上就跟狼见到羊没什么区别,七嘴八舌迫不及待的就发出各路的邀请函。
只可惜‘男主角’本人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汪星泉眉目疏离,一直淡淡的笑着,只是在听到‘男主角一样存在’这几个字时,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行了行了,都瞎吵吵什么。”郁酒不耐烦的转头挥手撵人:“走走,你们回去吧。”
郁酒说完就要走人,下台阶的时候脚没站稳,差点一个踉跄——差点。
因为汪星泉手疾眼快的扶住了他,不轻不重的呵斥了一句:“慢点。”
......
他还不够慢么?
自己明明是因为醉了,肢体有些不协调罢了。
“不用扶我。”郁酒倔劲儿上来了,不服不忿的推开了汪星泉的手臂:“我自己走。”
路灯橙黄色柔和的光线下,小男生连直线都走不稳了,还倔的要命——就跟他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的一根呆毛一样倔。
汪星泉看着他松鼠一样鼓起来的脸颊,忍不住笑着逗他,戏谑调侃:“酒神同学,你这是醉了?你不是千杯不醉么?”
......
这货怎么好事儿不记得,净记得他之前吹过的牛逼?
郁酒无语,转身木木的瞪着他,而比眼神更木讷的是已经经过酒精熏陶的脑子,使郁酒心里的大实话不经大脑的就脱口而出——
“我以前本来就是千杯不醉嘛,那帮小不点灌我的酒我会怕?他们哪敢?”
汪星泉愣了一下,看着郁酒木木呆呆俨然已经醉的彻底的模样......他不得不不怀疑这货开始说胡话了。
“太晚了。”他看了眼手表,对着郁酒说了句:“你家是不是住栀子胡同那边?有点远,今晚在我家对付一宿吧。”
“我不要回家。”郁酒鲜少喝醉,并不知道自己醉了是真么样子的——就像现在这么安安静静的耍酒疯,耍赖。
“不要不要。”他皱着眉,干脆抱住旁边的电线杆子,一双眼迷迷糊糊的盯着汪星泉,一本正经的说:“我就要在这儿睡。”
......
如此珍贵的一刻,汪星泉真觉得不录下来可惜了。
这么一个有点洁癖事儿又多的家伙,一觉醒来要是知道自己抱着电线杆子不依不饶,大概会想投湖吧?
汪星泉憋笑别的有点肚子疼,声音活像是在哄小孩:“你在这儿睡?那我走了?”
“好。”郁酒乖巧的点头:“你走吧。”
汪星泉一挑眉:“那你不怕坏人来?”
“我会怕坏人?”郁酒都醉成这德行了,在‘装逼’这方面倒是人设不崩:“我会报警。”
醉了都想着报警的事儿,什么人啊?
“行了你别闹了。”汪星泉笑的弯腰,手撑着膝盖直抖,看着郁酒的眼睛亮晶晶的:“乖乖回家好不好?”
醉了的郁酒,简直比汪熠濯还难哄。
——好在他有耐心。
“回家有什么好的。”郁酒抬头望着明月,竟然情不自禁的吟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在他那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家里,他总忍不住怀念过去。
“那现在回学校已经来不及了。”汪星泉竟然还在跟他讲道理:“乖,听点话好不好——再说我家你也不是没去住过。”
之前有几次郁酒和汪熠濯打游戏,忘了学校门禁时间就会直接在他家对付一宿,怎么现在就老大不乐意了?
汪星泉沉默片刻,又说:“我让汪熠濯陪你打游戏。”
醉了的郁酒仿佛重回‘小孩’状态——那自然要用哄小孩的办法对付他。
果然郁酒在听到‘汪熠濯’三个字的时候目光一顿,把盯着明月的眼神挪移到汪星泉身上:“去你家?”
“嗯。”
“那好吧。”郁酒‘妥协’了,终于肯放开那根笔直的电线杆子,就像老佛爷慈禧太后下轿子一样的姿势,十分‘尊贵’的朝他走过来——结果差点再一次被脚下的台阶绊倒。
他这迷迷糊糊有前言没后眼的一系列‘奇葩’举动引来周围不少路过行人的眼神,窃窃私语声中汪星泉脸上一热,急忙过去扶住他。
“祖宗。”他咬了咬牙,低声抱怨:“你能不能正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