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一路出了宫,宫门外早早便停着一辆马车,紫檀香 木马车让人一眼就能知道是温宪的手笔。
两人没在说什么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摇摇晃晃驶了起来。
马车内一片沉默,良 久后倒是温宪忍不住先开口,“你就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汪畏之奇怪的看他一眼,“就算知道去哪儿,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 总之都会到那个地方去。”
“难道就不好奇吗?”
汪畏之却突然冷冷嗤笑一声,“不在乎便不会好奇。”
话语刚落,整个马车 内又陷入沉默之中,温宪顿了顿,看着对方的目光有一丝难掩的沉痛,他一直以为汪畏之是恨他的,可现在却突然觉得对方是真的不在乎了 ,对方漠然的样子不由让温宪产生一种念头,哪怕汪畏之是恨着他的也好,至少对方还能对他产生一丝情绪。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提不 起任何一丝情绪的时候,大概就是真的放下了。
可他想让汪畏之放下吗?不,他不想,他甚至希望对方那双眼溜溜的猫儿眼一直注视着 他,一直看着他,哪怕只有恨,那也是好的。
约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当汪畏之从马车里下来时,不由挑了挑眉。
“这 是什么意思?”,他看向停在湖泊边的船问道。
“只是想去旧地看看。”
汪畏之丝毫不避讳的看向温宪,眼神里有一丝嘲讽,随即 唇边出现一抹冷笑,淡淡的嗤了一声后,便一言不发的跟随侍从上了船。
船只一路摇晃,不久后在一座孤岛边停了下来。
汪畏之出 来时其实有一刹那的恍惚,就像回道一切最开始的时候,这座孤岛是他和温宪曾经留落的那一座。
当时的孤岛看上去很荒凉,依稀还能 记得孤岛上他们相拥而眠时彼此的体温。
但眼前这座丝毫被人精心打理过,曾经铺满灰尘的石头如今纤尘不染,而荒凉的四周,似乎也 被人刻意移栽过来的花树装点着。
在不远处,曾经两人相拥而眠的地方,哪里正搭建着一间简单的小院,很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只 可惜美则美矣,却失了灵魂。
“喜欢吗?我特意从新打理过了,这里是我们第一次互诉真心的地方。”
汪畏之上前,折了一束花放 到鼻尖前闻了闻,很香,他转头看向温宪,“确实比第一次见时漂亮许多,有种世外桃源的味道。”
温宪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要是 喜欢,我们可以留下来多住几天。”
“那道不必。”,汪畏之转过头去,他将手中那支花拿到眼前,然后在众人视线中无情的将花瓣一 片片扯落揉碎,“你觉得这么做,我便会有一丝丝感动吗温宪?”
男人的笑容凝固,有一刹那,那表情看上去更像在哭。
汪畏之却 继续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无论你多想将他找回来,他也回不来。”
“就像这支花和这座岛,温宪你看......”,他指着 那揉碎摔落在尘埃里的花,“你觉得它还能恢复到刚才娇艳欲滴的模样吗?”
少年笑着,却有一种尽忽残忍的味道,“还有这座岛,你 把它装扮成这样又如何呢?当初在哪里相拥而眠的人,早就死了,并且是你亲手杀害的,哪怕你现在把这里变成美轮美奂的仙境,也不及当 初的十分之一,并且再也回不到过去。”
男人的脸色随着汪畏之的话逐渐苍白,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咙,将氧气从他的肺 里面一点点抽离,产生出窒息的痛觉来。
其实这些他怎么不明白,上一世他曾抱着汪畏之的白骨在这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就像真正辟 谷的世人,可那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也只能整日守着白骨日日缅怀。
“干嘛表情这么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伤 天害理的事。”,汪畏之将那支没有花的枝叶抛开。
他走上前尽忽怜悯的看着温宪,“你这么深陷不可自拔的模样,到我觉得上一世是 我负了你,温宪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亲手照成的,你是那个亲手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的杀人凶手。”
“不......不要再说 了.........”,温宪痛苦的神色几乎呼之欲出,汪畏之站直身体,冷冷嗤了一声。
“你到底还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你放过我 吧.........”,他按住心口位置,几乎痛的直不起腰来,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汪畏之那些话,是他,是他这个杀人凶手亲手毁了他们,他想 到初见汪畏之时,对方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想到日日翻过魏家墙院便能看到那个少年淡笑着的身影。
可他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明 明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样子,为什么又那么陌生。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汪畏之冷漠的道:“我会以为你有多爱我呢? ”
“温宪,惩罚你的人从来不是我......”,他白皙的手指指向男人自己,“而是你,你知道吗,与其求我放过你,不如在轮回时就将 真心交出去,只要没有它,你便可随心所欲,无欲无求,哪怕是曾经那个温柔貌似良人的温宪站在我面前,也会让我提不起一丝兴趣。”
按在心口的手指狠狠嵌进肉中,温宪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到底要怎样,怎样你才肯看我一眼!?”
汪畏之淡淡笑了起来,那唇 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丝凉薄,他说:“怎样都不可能了,哪怕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掀起一丝波澜。”
“你知道我轮回时抵了 什么吗?”,说道这里,汪畏之笑容逐渐消失,只余下一片冷漠,手指在胸口点了点,“我将那颗爱你的真心抵了出去,所以从我睁开眼的 那一刻开始,你温宪对我来说连随便一个陌生路人都比不上了。”
像是听见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实,男人一瞬间踉跄片一下,他张大嘴发 出一声声“嗬嗬”的呼气声,像是被谁捏住了命门,喘不上气来般,就连脸颊上那个酒窝都被肌肉拉扯出一个凹陷的深坑,整个人犹如濒死 的兽类般。
“那我把我的心给你好不好,这样你就又有真心了,你在拿这颗心来爱我好不好。”,男人几乎是绝望的说,但那话中夹杂 的哀求和渴望却是真真切切。
汪畏之看着温宪的双眼微眯了眯,似乎是在确认男人话中的真假,良久后他残忍的笑了笑,“好啊,把你 的心刨出来,或许我会有一秒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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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断情
狼狈的 男人闻言突然像疯了似得笑了, 那个笑容怎么说?似乎有一种找到解决办法的松快在里面,也有看到希望的曙光。
他几乎是在说出好字 的瞬间,手上有了动作, 一把精致的小刀几乎在眨眼间刺进胸口的位置,往下狠狠一滑,鲜血瞬间溅了出来,甚至于有些飞溅到了汪畏之的 衣袍上。
似乎嫌这样还不够, 男人正想拿刀继续划开皮肉, 可手腕突然被人制住。
“温宪,你疯了吗?我让你挖,你就真的挖?”
男人抬起头,看见的便是少年略微变了脸色的脸,男人反手一把握住汪畏之的手腕,低低笑出声, 那把小刀还插在他的心口, 男人却抬 起一只手摸上汪畏之紧皱眉头的脸。
“我是疯了, 上一世你走之后, 我把你的尸骨就藏在寝殿中,最后我还和你举行了仪式,你已经是 我的妻了, 呵呵, 你知道他们在背地里都叫我什么吗?他们叫我疯帝, 但我甘愿这么做,汪畏之,只要能换回你我之间哪怕一点点可能,发 点疯又算什么?而且,我赌赢了对不对?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男人手指下滑来到他的胸口处, 在少年脸上留下一片血色痕迹,“ 不管你怎么说,在你制止我那一刻你就全部暴露了,你的话我都不会相信,特别是这里.........”,他点了点汪畏之的胸口,“也不是什 么都没有对吗?”
汪畏之脸色有些难看,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他是真没想温宪会这么发疯,甚至仅仅因为他一句挤兑的话,连命都不 要了。
“你该先止血。”,他听见自己这么平淡的说。
但温宪却笑着摇摇头,似乎那正往外涌的鲜血不是他的一般。
“我们还 有哪怕一丝可能吗?”,男人执拗的等着这个答案,狭长的桃花眼因紧张而瞳仁微缩着。
汪畏之看着面前男人惨然的模样,眉头皱的更 紧了,说实话刚才温宪的行为确实让他非常吃惊,可若只是这样就让他忘记前尘,了却旧事般心安理得的和温宪在一起,他做不到,况且之 前那些话他也说的真真切切,他确实没有心啊,没有心的人又该如何爱人呢?
思及此,汪畏之慢慢松了手,男人的视线落到那只微松的 手上,他有一瞬间的怔愣,紧随而来的是灭顶的绝望,如果连这样都无法打动汪畏之,那真的是在没有办法了,在没有办法啊.........
他突然有些后悔重来一世,是不是他安安分分做他上一世的宪帝,不那么贪心的想要见到活生生的汪畏之,他便可以一直活在对汪畏之的 幻想中?
可是......没有如果!抓住对方正要退却的手,既然上天给了他机会回来,就如他说过那般,除非他死,不...就是死他也不 会放手。
“你在害怕吗?汪畏之。”,男人虽然在笑,但那笑看上去似乎更像哭。
像是被对方的行为怔住一般,汪畏之只是愣愣看 着他。
“你是怕重蹈覆辙?还是怕再次将真心付出?”
他在怕吗?他不知道,按理说他的真心早在轮回时就被自己丢弃了,可为什 么看着这么执着的温宪,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萦绕。
“别怕。”,男人温和的笑了笑,他将伤口处的小刀拔下来丢在一旁,上前 一步,几乎是拥着对方的姿势,缓缓说道:“这一次换我来,你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哪怕是向我迈出一步,这一世换我来靠近你,如果你的 真心丢了,那就把我的拿去好了,我会代替你那份一起守护你。”
“..................”
少年沉默着,他有片刻的茫然,抬头时 能看见对方坚硬的下颚线条,在触及对方身上鲜红的血液时,才似回过神来一般,似乎不满意现在的姿势,少年皱眉不太温柔的将温宪推开 一些,“你该止血了.........”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往岸边的船只走去,温宪有些遗憾怀中迅速流失的温度,只是那神情却缓和了一 些,至少不管怎么说,他知道汪畏之是不想他死的。
上一世他们隔着血海深仇,可这一世他们之前还什么都未发生,他的家人没有背叛 他,温珏也没有死,他也没有强迫囚禁他,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时刻,看着少年的背影,温宪想,或许还来的急............
汪畏之原本 的打算是见太子殿下一面,然后就带着小妹离开温宪,离开京城。
但有时候总是事与愿违,虽然这一世没有温宪搅合在权利中心,但似 乎事情的走向依然没有太多改变。
上一世太子殿下于他有恩,在他最艰难绝望的时刻收留他,并待他犹如胞弟,这一世他自然想要扭转 乾坤,改变温珏悲惨的命运。
至少在确认温珏安全之前,他会暂时留下来,他还记得上一世中,太子似乎发现他心情不好才提议南下, 却在哪里中了温宪的埋伏,后来因为喝了掺了毒的茶水而日渐消亡。
如今算起来,离他们南下的日子也不算远了。
这日他依然跟随 温宪早朝入宫,至那日起他便每日都会来太子殿前逗留片刻,有时候会带来一束刚刚采摘好的野花,有时候也会是一两只枯叶编织的小动物 放到太子殿的殿门前。
而往往等温珏下朝回来时,他已经离开,第二日再来看,便就会发现那些东西被温珏全部收了进去。
有时候 太子殿下也会在早上吩咐侍从等在门口看看是谁,但每当这种时候汪畏之便会隐而不见,在他自我意识中,他一直觉得上一世是自己害了温 珏,并在最后连那个人的名字都说不出口,所以他是没脸在靠近太子殿下的,便只能换个方法默默守在一旁。
这时间一长,太子殿下便 也明白过来,至少在早上时没在让侍从等在一旁过。
随着离南下的日子越来越近,汪畏之也显的有些紧张起来。
但好在很快他便松 了口气,因为南下那一天,太子殿下如同往常一般呆在太子殿内,这不由让他松了口气,看来这一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变化,只要温珏不南 下,这便是个很好的转折。
只是还没等他这口气完全松懈下来,太子病倒的消息却突然从宫中传了出来。
怎么会突然病倒?按上一 世的记忆,太子殿下身体虽不说特别硬朗,但整日饮食也颇有讲究,到不是个病秧子,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便陡转直下,因为他想起来在上一 世的这个时候,恰逢他们南下回来。
而太子殿下至南下回来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难到.........那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他没 有去找温宪,因为这一世的对方没有理由在这么做,他不由想到那日围场设猎,温宪并未参与其中,但那件事还是照常发生了,一个大胆的 猜测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