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歌让仙鹤去查,查到了田姜现在是竞赛保送两条线同时进行,准备的最近一场竞赛就是一周前才举行的数学竞赛,还有个M大的保送。
有仙鹤这个外挂在,想要拿到竞赛题就是小菜一碟。
秦歌让仙鹤幻形出一个人,在竞赛前一周带着竞赛真题找到了田姜。
仙鹤非常直接的告诉了田姜这是竞赛真题,1000元一套,先考后付款。
田姜当然也怀疑过,但一方面是竞赛泄题这事儿确实算不得稀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很迫切的想要通过这次竞赛得奖。
M大比起A大来,还是有不少差距,但这已经是保送里他能有的最好选择了。但如果这次竞赛得奖,他就有希望去和A大基本平起平坐的C大。
所以最终,田姜还是没有经得住诱惑,接受了那份竞赛题。
不过他也确实谨慎,并没在上面写一个字,并且临参赛前就已经烧掉了那份真题。
而考试时候,田姜也确实发现,他之前做到的和考的一模一样。
田姜信心满满的答了题,出场后也满心欢喜的付了钱,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不可挽回的深渊。
他的谨慎对于普通人来讲也许有用,但对仙鹤而言,实在不值一提。
仙鹤轻易就复制了他的字体填满了整张试卷,并匿名寄去了竞赛负责中心。
于是,等昨天改卷完成,田姜第一名的成绩又格外显眼,组委会的人都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两份字迹完全比对在了一起。
秦歌想,田姜应该不只是被退学了这么简单,他八成得被吓出个精神病来。
明明自己一字也没写过还烧掉了的试卷,不仅重新出现了,上面还满满的都是自己的笔迹,甚至解题方法和思路都半点儿不差。
这搁谁身上,都能吓疯,又何况田姜本来就做贼心虚?
只是这其中种种,秦歌并不太想让申夜知道。
一面是这事儿讲出来就很玄乎了,难解释,另一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这道,着实不太光明正大。
“秦歌,”申夜忽然道,“谢谢你。”
秦歌猛的回神,对着申夜眨了两下眼睛,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是午休时间,讲台上没老师,班里做题的做题睡觉的睡觉,没人关注他们这边儿,申夜索性靠过去,把手搁在秦歌头顶揉了揉,“我说,谢谢你。”
“不觉得我…”秦歌皱着眉,组织了一下语言,“不觉得我这事儿做的不太干净?”
“怎么会,这么想?”申夜一脸不赞同的看着秦歌,“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
见秦歌还是不说话,申夜的手指在秦歌鬓角轻轻划过,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描摹,最后停留在嘴角摩挲。
“秦歌,”申夜的语气认真而郑重,“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我怎么可能,这么不知好歹?”
秦歌心里莫名浮起来的那点儿忐忑瞬间烟消云散,他冲申夜弯了弯眼睛,微微偏头,在申夜指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很轻的一口,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啃了一下,可那阵酥麻却顺着指尖,直直漫进申夜心底。
午休结束的铃声忽然敲响,申夜触电似的收回了手,没忍住,低声爆了句从不会说的粗口,“我操。”
小朋友威力与日俱增,再让他嘬两口,申夜怕自己上课就得高举起手。
*
周末,篮球少年李玄又拉着四人一起去大学的篮球场打球。
好巧不巧的,碰上了最初跟田姜一起去的那位红球衣。
李玄立马来了兴致,上去跟人搭讪,“哎,今天怎么不见你那个同伴一起了?”
“他算我哪门子的同伴阿,”红球衣好像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不就是个竞赛都提前作弊的垃圾。”
“他现在人在哪儿阿?”温扬也在一旁笑眯眯的问,“怕不是得在医院静养了?”
提起这个,红球衣的脸色白了两分,像是惧怕,声音也压低了些,“要说这事儿,可真是玄乎的很阿…很多人都说,是他之前总陷害别人,现在遭了报应了!”
“有可能,”李玄配合的点头,装作感慨的抬了抬头,“举头三尺有神明阿!他这就叫做,人渣自有天收!”
其实不用谁说,秦歌早已经告诉过他们,田姜现在确实是疯了,正住在精神病院治疗。
不过效果好像并不太理想,每天疯癫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得多,有时候念念叨叨说那些字真的不是他写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有时候又发狂般的骂人,骂的含糊不清,只能依稀听见两个词,什么“骗子”“小偷”一类的。
田姜现在这样,不要说竞赛还是保送了,就是走最普普通通的高考,估计都不成。
他是当真自作自受,把自己作进坑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不过现在也没人再在意他怎么样了,秦歌所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给申夜那段提起来就让人心里发赌的过去完完全全的画上个句号。
至于更多的,没必要再被惦念着。
毕竟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他们惦念。
比如不久以后的高考,比如两个人的未来。
也比如,今天夜里的一个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
租房子真的,太太难搞了…
头秃…
跟小可爱们提前打个招呼,这个世界明天或者后天就完结了哈~
笔芯,鞠躬,爱你们!
第95章 九十五日甜
高三下学期的时间快到不能用流走来形容, 简直就是在飞奔。
两周一次的全科模考, 四月五月连轴的全市二模和三模…
老师上课时候越来越少的讲课, 越来越多的练习和自主概括,作业从逐渐增多压的人凌晨三点做不完,又开始慢慢减少, 留给学生更多巩固复习的时间…
被严格按照高考时间调整过的作息, 早自习前晚自习前都被逼着去操场跑圈…
再有, 一天比一天热起来的天气。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这群高三生来说,都只意味着一件事儿——高考是真的越来越近了。
秦歌倒是没什么焦虑心态,他又不是真正的十八岁少年,人生中面临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高考。
秦歌不一样, 他早已经遇见过太多太多比高考重多了的事儿了。
大概过去还有那么一点点焦虑,因为自己的数学比申夜差的有点儿多,他又不愿在高考时候靠仙鹤这个外挂, 就总怕最后不能和申夜去同一所大学。
毕竟对于秦歌来说,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重过申夜。
不过显然, 申夜在这事儿上也有同秦歌一样的顾虑。
他自己的状态已经足够去应付高考,便抽出更多的时间给秦歌补数学。
其实申夜也不是太担心,就想着尽力帮自家小朋友补,但也不能让小朋友太辛苦了,就算最后高考还有些差距,他就按着秦歌的分数报志愿就行。
不过这个主意从没跟秦歌提过,因为他知道他家的小朋友不会允许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即便这于申夜来讲,根本算不得牺牲。
事实就是,大概秦歌也用不到这个主意了。
秦歌的理解能力和记忆能力本来就很好,前面是爱偷懒,不太愿意在数学上多花功夫,现在有申夜每天盯着,三模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和申夜的分差缩小到了五分。
就此申夜彻底放下心了。
而在三模过后,最后的一个月里,整个高三年级都好像弥漫在一种即将要上战场的紧张又隐隐亢奋的气氛里,就连李玄,都不怎么拉他们晚上吃夜宵周末打球了,只有申夜和秦歌两个人,天天淡定的像是高考完了。
周五晚上,两个人像往常一样,翘了晚自习偷跑出去,走在校园里的时候,秦歌忽然转头问申夜,“你饿吗?”
“不太饿,”申夜摇了摇头,“中午吃的多。”
“那不然,”秦歌眼睛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篮球场,“我们去那坐会儿?”
申夜说了“好”,就抬步往那边走。
这会儿还是黄昏,夏天天长,天还并没有完全黑透,半落的太阳悬在空中,看着艳红,发出的光却是格外柔和的,打在篮球场上,就给整个球场连带着稀稀俩俩奔跑的少年,都渡上了层金辉。
像是刻意做旧的老照片,温柔的过了分。
秦歌和申夜走到球场上,有认识的小一届的男生看见了,笑眯眯的和他们挥手打招呼,“秦哥申哥,你们偷跑出来打球阿?”
说着,男生顺手就把手里的篮球往秦歌这边儿丢了过来。
“不打,”秦歌嘴上应着,但身体还是出于本能的接住了球,随后带着球往前跑了两步跳起,利落的一个上篮,“教室太闷,我俩就是出来透透气儿。”
男生看看秦歌又看看申夜,露出点儿了然的笑容,没再多说,接了球跑远了。
秦歌和申夜找了最角落空着的一个篮球架坐下,篮球架并不算宽,两人挨的很近,投在地上的影子都像交缠在了一起。
密不可分。
这是秦歌低头看见他俩影子的时候,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觉得特别符合他们的关系。
“秦歌,”申夜忽然开口,打断了秦歌不着调的思绪,“我想去见一见,他们。”
这个“他们”,不用申夜明说,秦歌也知道,指的是申夜的父母。
秦歌一顿,垂头想了想,还是问道,“不等高考完的?”
虽然申夜的成绩百分百可靠,但秦歌还是怕他在高考前见到父母,会影响到发挥,那也未免太不值当了。
像是知道秦歌担心什么,申夜借着校服袖子遮挡,握住了秦歌的手,还在他手背轻轻捏了两下,“你放心,他们现在,已经,影响不到我了。”
顿了顿,没等秦歌开口,申夜就又补上一句,“我想,在高考之前,和他们,也画个句号。高考以后的每一天,就都是,属于我们的,新生活了。”
申夜之前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他的失语症虽还没彻底治愈,但确实在逐步好转。
现在基本已经能够正常和人交流了,只是说到比较长的句子,就会比较慢,断句也更多些。
这在平时没什么,可搁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听在秦歌耳朵里,就又平添了几分别的味道。
一字一顿的,仿佛说出每个字都用了很大力气,说的格外认真而又严肃。
秦歌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好像被泡进了温水里,他忍不住又往申夜怀里靠了靠,小声讲话,“申夜,我想亲你。”
申夜的耳根瞬间变红,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球场上人不怎么多,还都盯着篮球,没人看他们,便飞快而又克制的,低头在秦歌发顶落下了一吻。
秦歌基本是同时摸出手机点开了相机,拍下了两人交缠为一体的影子。
申夜的唇只停留了很短暂的一瞬间,秦歌却觉得脑袋顶比太阳晒的还要发烫。
明明都是一起做过无数次的人,明明早已经有过无数次比这亲密百倍的动作,可这一刻,秦歌却觉得自己真像回到了十八岁的少年时,会因为在学校操场上,偷偷摸摸一个算不得亲吻的触碰,而心脏怦怦跳。
*
周末,申夜提前和他父亲打好了招呼,说要回去一趟。
秦歌没有一起,一是觉得现在这种时候,他并不适合去见申夜的父母,再就是觉得,这是申夜自己一个人的告别仪式,他想给申夜足够的尊重。
申夜到家时候,脸上依旧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却破天荒的喊了声“爸”“妈”。
这两声一出,申夜父母都被喊愣了。
还是申母先反应过来,脸上挂上了笑容,说出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嘲讽,“哎呦,我刚没听错吧?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见我儿子再喊我一声妈了呢。”
申夜闭了闭眼,深吸两口气,才强压下心里翻滚而起的厌恶。
“快考试了,”申父看着倒是挺平静的,“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好。”申夜淡淡道。
“还好是个什么话?”申母声音立刻尖锐了起来,“高考可是很严格的,你别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高考还能抄到!”
申夜没出声,低头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你看你又是这样!”申父的声音也带了点儿火气,“从小就这样!脾气傲的不行,说不得骂不得,自己在外面住了三年也没学到一点儿收敛,我看就是我平时给你的零花钱太多了!”
申夜抬起头看着申父,忽然笑了,从书包里取出张卡,递给申父,开口道,“爸,这三年,您给我的每一分钱,都在这里,我一分都没动过,现在也原封不动,还给您。”
申父彻底懵了,盯着申夜看了半晌也没接卡,“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一分都没动过,你天天喝的都是西北风吗!”
申夜丝毫都不想跟申父分享自己三年究竟是怎么过的,做过多少兼职又吃过多少素菜,只是说,“可不可能,您自己去银行查一查,不就都知道了吗?”
申父说不出话了。
申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申夜,“为什么?你这么做是想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己是个大人了,有能耐养活自己了,就能不服管了是不是!”
“不想,证明什么,”申夜看了申母一眼,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我只是为了,今天,能更有底气的,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