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个人，去找了老师，”申夜一字一顿说的很慢，“对于这种事情，老师也没有好的办法，就让全班同学，都把书包打开，一个人一个人的，搜。”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在手机出现在我包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拼命的，解释，也许有人信了，也许有人没信，但我们老师当时，说了句话，我就知道，信不信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说，我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没监控，东西在我包里，就是证据确凿。”
　　申夜的每句话都说的很慢，语调很平静，细听却能听出在微微发抖。
　　秦歌听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的着疼。
　　那时候的申夜才多大？明明什么也不知道，明明他才是被陷害的那一个，却要遭遇周遭那么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和谩骂。
　　“其实我也，”申夜还在继续，“我也不是太在意，别人信不信，但我回到家里，告诉我爸妈，他们，他们也不信我…”
　　说到后来，申夜的声音抖的厉害。
　　秦歌有点儿心慌，偏头叫他，却发现申夜瞳孔有些对不上焦，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了某种幻觉里。
　　申夜没有出现幻觉，准确来说应该是出现了幻听。
　　是那些一次又一次在他噩梦里出现的声音。
　　“你竟然偷东西！我们家这么有钱，缺过你什么，你竟然偷东西！”
　　“竟然还敢狡辩！东西都在你包里了，你竟然还敢狡辩！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从小考试作弊也就算了，现在连偷都偷上了，以后长大了可还了得！”
　　……
　　申夜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耳边儿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忽然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我没有！我没有作弊！我不是小偷！”
　　作者有话要说：dongdong姗姗来迟！
　　今天又去看房子了，明天估计就能定下了，不过后面还得收拾什么的…
　　反正我尽量保证日更，晚上十二点之前尽可能更出来，不更会请假的。
　　大家多担待了，笔芯，鞠躬，超爱你们！


第93章 九十三日甜
　　“申小熊, ”秦歌双手捧住申夜的脸, 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看我，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我们申夜是最好的…”
　　边说, 秦歌边去亲吻申夜。
　　从额头, 吻到鼻尖，再吻到嘴唇。
　　渐渐的，申夜觉得所有让他厌烦又恐惧的声音都越来越远了，耳边儿重新被一个温暖的声音包裹，那个声音说相信他, 还夸奖他。
　　脸颊上一下又一下轻轻绵绵的触感也越来越真实清晰。
　　申夜终于回过神，对上了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
　　看见申夜眼睛重新聚焦，秦歌才松了口气, 也不急着发问，依然轻声哄着, “没事儿了，我在的，我在的。”
　　“嗯，”申夜闭了闭眼，把秦歌按在怀里，手指在他头顶轻轻揉着，“是不是, 吓到你了？”
　　“没，”秦歌脑袋抵着申夜胸膛摇了摇，“我有什么怕的，就是担心你。”
　　“没事儿了，”申夜大概是还受前面的那些幻听影响，说话又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在认真讲每一个字，“我已经，好了，因为，因为，有你了。”
　　说完，又抬头看向李玄和温扬，补了一句，“有你们了。”
　　那段过去无法抹去，造成的伤疤也会一直存在，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拥有了足够信任他，并且会努力夸奖他，保护他的爱人和朋友。
　　因为有他们了，所以那些伤疤再被触碰起来，也就不会疼了。
　　“我爸妈，”申夜又继续说了下去，这一次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了之前的颤抖，“从小，他们就不相信我，我考了第一名，他们说，是我作弊的；我比赛拿了奖，他们说，是我偷偷违规的…所以，到了那次，他们也毫不犹豫的，就认定，手机就是我偷的。”
　　“他们从来不，觉得我好。”
　　“我那时候，就是，一直在解释，在学校对老师同学，解释，回了家，又对他们解释。”
　　“但是，没用，最后的保送名额，还是给了那个人。我当时的班主任说，无论真相如何，这都是，我的一个黑点，保送生里，是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黑点的。”
　　整个饭厅都很安静，除了申夜一个人的说话声，其他三人连呼吸都变轻了。
　　每个人的拳头都在桌子下面攥的死紧，眼睛赤红。
　　黑点，这叫什么黑点？
　　那么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被人硬生生扣上一滩墨迹。
　　没人去指责泼墨的人，没人安慰申夜，甚至没人告诉他，要怎么用正确的方法洗掉这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墨迹。
　　所有的人，都像瞎了聋了一样，认定了那滩墨迹就是申夜的，他就是脏的。
　　秦歌忽然想起来挺久之前了。
　　有天他，申夜还有李玄一起吃过午饭，路上遇见了那个被陷害的小男生。
　　秦歌现在终于明白了，申夜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强烈，为什么在小男生的母亲出现时候，比小男生还要紧张。
　　而也正因为都明白了，秦歌才更觉得心口被扯着疼。
　　“我真是，”秦歌闭了闭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那个傻逼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让他好好尝尝，有口也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傻逼不配有姓名，”温扬说，“但不管你要干什么，都算我一个。”
　　“对！”李玄也一拍桌子大声应道，“还有我，看老子不抽死这个孙子！”
　　申夜把秦歌又往怀里圈了圈，轻声说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儿，我可能就，保送B中了，还怎么，认识你们？”
　　“你在B中就会先认识温扬，”李玄笑起来，“之后说不好，你们就会一起转过来，总之，我们有缘的好兄弟，怎么都会碰上的！”
　　秦歌也笑，半真半假的偏头跟申夜咬耳朵，“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的。”
　　不是这个学校还是那个学校，而是，生生世世。
　　“哎哎，”温扬敲了敲豆浆碗，“跑题了阿朋友们，还没说到，说到失语症，我们得说出来，才能解决它…”
　　“嗯，”申夜点了点头，很配合的把话题说回去，“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那么直观的感觉到，语言究竟有多么无力。”
　　“于是，我就不愿意讲话了。我爸妈他们，开始也并不重视，他们觉得，我只是，在叛逆，在闹脾气。直到，直到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他们，才带我去了医院，知道我得了失语症。”
　　“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申夜的声音又开始有些发抖，秦歌紧紧攥住他的手，一下下捏着，申夜才慢慢平复下来。
　　“但是他们，从来不觉得，这是种病，他们就觉得，这是我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直到现在，他们都还这么觉得。”
　　申夜每说一句话，秦歌就觉得心口被插了一把刀，说了这么多，秦歌已经觉得自己被插的血肉模糊，疼的连呼吸都发紧。
　　他在口袋儿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摸打火机的时候又下意识去看申夜。
　　今天已经抽过两根烟了。
　　申夜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的小朋友，会为了他难过，还会在这么难过的时候，记得要听他的话。
　　先前那些因为提起过去的烂事儿提起父母而涌上来的所有不安和烦闷，就这么奇迹般的被抚平了。
　　申夜主动去拿了桌子上的打火机，给秦歌点烟，动作近乎虔诚。
　　“那…”秦歌没躲开，就着申夜的手点好了烟，深吸一大口，偏过头吐了个烟圈儿，才转回来继续和申夜说话，“那时候看病的时候，医生有说过需要什么药物治疗吗？”
　　“有，”申夜说，“但我没吃过。”
　　“我觉得不用吃了，”温扬也又点了根烟，“申夜现在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心病还是得从心上医。”
　　秦歌也这么认为，无论是上个世界里申夜的抑郁症，还是这个世界的失语症，都是心理疾病。
　　只有心理上真正的治愈，才是真的治愈。
　　但总归还是不大放心，秦歌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等下周周末，我们再去看一次医生，看一看现在的情况，好不好？”
　　本身还担心申夜会拒绝，秦歌做好了多游说两轮的准备，没想到申夜没有犹豫的就点了头。
　　“你…”秦歌偏头看他，“不怕吗？”
　　“不怕，”申夜摇头笑起来，“有你在的。”
　　“砰——”“咻——”
　　窗外忽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四个人的注意力，一起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要到零点了，开始放起了烟花。
　　一束接一束绚烂的烟花升入夜空，在一片漆黑中绽放，又消寂。
　　美的惊心动魄。
　　四个人里除了秦歌，毕竟还都是刚成年的少年，就连申夜也站起来凑到了窗边儿，看外面的烟花。
　　秦歌站在后面看着申夜的背影，笑了笑，很快又冷了神色，在脑海里对仙鹤道［好久没让你做事儿了，去查清楚那个傻逼现在正在争取的所有竞赛和保送名额］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秦歌，虽然很久没跟虐渣渣了，但绝不手生！
　　今天卡文的厉害，因为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你们懂。
　　笔芯，鞠躬，爱你们~


第94章 九十四日甜
　　一天假期太过短暂, 四个人一起从温扬家离开回学校的时候, 兴致都不高。
　　“哎, ”李玄拖着步子叹口气，“在温土豪家睡了一晚上，竟然连温泉都没泡上。”
　　“谁让你看烟花看的不亦乐乎, ”温扬斜了李玄一眼, “非要自己也试试？”
　　S市对烟花爆竹的管控还算人性化, 元旦零点开始的二十四小时内都可以放。
　　于是昨天晚上零点一过，夜空里的烟花就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
　　最开始，李玄是贴着玻璃看。
　　没多久，就觉得透过玻璃看的不过瘾，于是硬拉着他们三个人出去站在楼下看。
　　再后来, 李玄就不满足于只是用眼睛看了，手痒的厉害，又正好得知了邵宁提前买了不少烟花鞭炮, 干脆就在温扬家别墅后面的空地上放了起来。
　　邵宁买的还挺多的，种类也丰富, 等他们笑闹着都放完了，才发现都快凌晨三点了。
　　泡温泉的美好畅想也就这么泡汤了。
　　“不过我不后悔，”李玄说，“昨天放的那些烟花可真好看，尤其是那个，玫瑰色的，也太美了！”
　　“李玄, ”申夜难得开玩笑，“你真的，是文科生吗？怎么，就会“好看”，“美”两个词阿？”
　　“切，”李玄不服，“那你给我夸一个，证明你是文科生阿。”
　　“你让，”申夜顿了顿，偏头看了秦歌一眼，“秦歌夸。”
　　“为什么？”李玄疑惑。
　　“只有同类，”申夜说，“才知道同类有多美。”
　　“我操，”李玄夸张感叹一声，“没看出来阿，申夜你竟然是骚话王！”
　　秦歌笑，趁前面走着的两个人不注意，在申夜发红的耳根上，蜻蜓点水般的，舔了一下。
　　*
　　一天元旦假期，对这群还有半年就要开始高考的高三生们而言并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
　　这天过去，大家生活就又回到了正轨，沉浸在刷不完的题考不完的试的苦海中。
　　申夜也就是在这样一个满桌都是习题，身边儿也都满是做题的人的午后，收到一个初中同学的微信的。
　　同学叫梁辉，初中时候跟申夜关系算不错，至少是在那件事儿出了之后，坚定表态过，说不相信申夜会做出那种事儿的人。
　　不过申夜那时候状态很不好，跟初中同学基本毕业之后也就都没怎么联系了。
　　梁辉的微信弹出来的时候，申夜都有点儿恍神，才想起自己微信里还有这样一号人在。
　　梁辉只发了四个字——申夜，在吗？
　　申夜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个在 ，又补了一句——怎么了？
　　那边儿秒回——田姜被退学了！
　　申夜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田姜，这两个字终于又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申夜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人也是有名字的，只不过是平时听秦歌他们用“傻逼”代替习惯了。
　　申夜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很久，才有些颤抖的又打下两个字——转学？
　　这次对面的回复稍久了一点儿，发过来的也更长——对，听说是因为竞赛漏题，整张卷他参赛前都做过。
　　申夜深呼吸了两口，手指在屏幕上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只回了一句话——谢谢你告诉我。
　　对面像是还有话想和申夜说，提示“正在输入”了好半天，但最后发过来的却还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申夜，加油。
　　申夜笑了笑，没再回复，把手机装回了口袋儿。
　　侧过头，发现之前还在睡午觉的小朋友已经醒了，正枕着胳膊安静的看着他。
　　“是你，做的吗？”申夜问。
　　秦歌点了点头。
　　本身想邀功的，但不知为何，申夜问出那句话的一瞬间，秦歌却又有点儿忐忑。
　　虽然对方是个垃圾，但他这次用的手段，也确实称不上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