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dia愣了一下，说：“可是……雯姐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如果我有需要，一定会和你说的啊。”容翊将剧本放在桌上，站起身，走到门口将休息室的门打开，说，“你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好。”
　　“可，可是……”
　　“你身为我的助理，总不会这么一点小事都不答应吧，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Lydia也不好意思再强留在这儿，便对容翊说：“好吧，那你可得注意，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好，你放心。”
　　送走了Lydia，容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张雯吩咐了她什么，搞得他走到哪儿Lydia就跟到哪儿，吃饭的时候也在不远处待着，搞得容翊根本不敢跟封祈然怎么样，现在可算是能放松了。
　　装扮完毕以后各位演员便要去片场作准备，封祈然换完衣服后先是去了一趟休息室，得意洋洋地同他展示自己为了演戏精心设计的造型。
　　容翊望着面前身着律师袍的男人，不由得呼吸一滞，第一次见到封祈然时他就被对方的外貌所吸引，即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仍是时常为封祈然的外貌而沉迷。
　　封祈然的外貌条件本就不错，而这次为了符合人物，化妆师在为他化妆的时候选择了略为沧桑的妆容，不过那也挡不住他原有的英气，反倒是为其增添了一份成熟感。他自身的气质使得那身律师袍穿在他身上时并不会让人觉得有违和感，仿佛他原本便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律师一般。
　　“感觉怎么样？”封祈然做出了个与即将要饰演的人物十分不相符的动作——非常少女地在容翊面前转了一圈，说，“我感觉这衣服好像有点和我不搭……”
　　“挺帅的，感觉你好像真的变成律师了一样。”容翊夸赞道。
　　“我也觉得挺帅的。”封祈然对着镜子臭美一番，接着揉了揉容翊的头，说，“我要去片场准备了，你等一会儿再过来吧。”
　　“我，我和你一起去！”


第60章
　　第二场开拍的时候, 容翊就在后面悄悄观赏，与先前陪他排练时不同，正式拍戏的封祈然更为认真，专注, 却又不至于紧张。他身着律师袍站在法庭上, 慷慨激昂地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 在那时候，他便已经不是他自己, 而是他所饰演的人物。
　　比起上午那场戏，下午的场次NG次数更多, 到底上午为双人对手戏, 余光远除了开头被刺的那个镜头，其他时候基本上都在扮演死尸，大多数时间都是安媛的个人戏。而下午的场次确实多人戏, 尽管这场戏的主角是封祈然, 但哪怕这场戏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龙套出现了失误, 这个镜头还是要重来。
　　在旁观看时容翊也察觉到了, 王宏益对封祈然似乎要求更高一些，绝大多数时候容翊觉得封祈然演得已经很好了，王宏益却仍是会喊停。
　　耗费时间最长的是江文山在法官面前的一段长达五分钟的陈词, 因为既要要求语速快，又要口齿清晰，不能出错, 于是在这一段耗费了大量时间。
　　围观了下午封祈然的戏之后，容翊觉得自己或许还是留在酒店排练比较好，光看别人演戏对自己起不了太大帮助。
　　容翊正式开始参与拍摄是在第三天后，虽说霍凡第一次与江文山见面是那场刺杀戏, 不过霍凡第一次在电影中露面则是在法庭上。此时江文山受了李家人的委托，作为原告方律师需要费尽功夫说服法院为霍涟判刑。而此时作为霍涟的弟弟，霍凡正坐在陪审团中，不过整场戏基本都是作为背景板存在，只有最后一幕，镜头会给他的面部一个特写镜头。
　　若单是当背景板，容翊倒不至于紧张，反正只要不出大问题就行，他就怕最后那个特写镜头自己会出错，要知道先前安媛就是拍特写镜头的时候NG了几十次。
　　开始拍摄前容翊按照导演安排坐到陪审席上，身旁坐着饰演自己父母的老人，封祈然饰演的江文山此时作为李家委托的律师站在原告席，他身旁是那位饰演李季繁父亲的老人。
　　那老人看上去颇有些不怒自威，仿佛往那儿一坐，别的什么也不用做，便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容翊想到最后自己与这位老人有一场刺杀的对手戏，便一阵心惊。
　　自拍摄开始，容翊便一直在心中盘算最后那个特写镜头到底该怎样拍才算好，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手上要不要做动作。从第一个镜头开拍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生怕等拍到了自己的时候状态会不好，结果谁晓得这场戏一拍就是一整天，容翊与其他龙套也一坐就是一整天。
　　容翊的精神状态从紧张变成困倦，思想内容从‘我待会儿到底应该怎么表演’变成了‘怎么还不结束啊’，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甚至看到后排有一位老大哥睡着了。
　　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拍什么。容翊望着窗外的景色，天色已经变得黑暗，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可是这场戏还没拍完，也不知道还要拍多久。
　　“小容。”
　　容翊正发呆的时候，忽然听见王宏益在叫自己，他惊觉地回头，只见王宏益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旁。
　　容翊赶紧起身，说：“什么事？”
　　“下一个镜头是你的特写镜头，好好准备，拍完这个镜头今天就能收工了。”
　　下，下一个？
　　容翊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忽地一下紧张了起来，他朝封祈然那边投向求助的眼神，然而封祈然此时和其他演员聊得正欢。
　　容翊：“……”只能靠自己了吗？
　　不过昨天已经在镜子前反复练习了几百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私有财产》，第五场，第十五镜，第一次，action！”
　　最后一个镜头就是他的特写镜头，龙套演员仍旧坐在原地，剧组的其他主演有的拍完上个镜头就走了，有的还留在原地，封祈然就站在容翊正前方的不远处，微笑着望着他，并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容翊一个紧张，笑场了。
　　“停——”
　　导演副导演都从后面探出头来问容翊是不是还没准备好，吓得容翊连忙起身跟他们道歉。
　　第一次出镜就笑场，真是太丢人了！
　　“《私有财产》，第五场，第十五镜，第二次，action！”
　　容翊做了一个深呼吸，将想笑的心情压了下去，随后，进入角色状态，想象自己就是霍凡，而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却蒙冤入狱，而那个害她入狱的人，就站在不远的前方。
　　他双拳紧握，微微抬头，怒视那个站在原告席上的男人——封祈然。
　　忽然就生不起气来了……
　　不行，即使这样还是要假装生气，就像昨天晚上练习的那样。
　　他皱紧眉头，再次怒视眼前的男人，
　　“停——”
　　又是一个短短的镜头，容翊拍了十多次还是没通过，后来封祈然觉得八成是自己在容翊跟前站着他才演不好的，于是退到了容翊后头。这下容翊的情况倒是好了许多，可是依旧入不了王宏益的眼。
　　拍到将近二十遍的时候，封祈然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同容翊说：“你做表情的时候，不要太用力。”
　　“啊？可是，不用力的话，观众不就看不出了吗？”容翊记得自己之前演《薄荷糖》的时候，就是面部表情不明显，所以被人家说面瘫，更有甚者怀疑他是不是整过容所以脸僵。
　　见他不懂，封祈然便亲自指导：“如果你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当然可以这么演，因为孩子的情绪就是藏不住的。可霍凡已经是成年人了，且他明白当前的局面对自己非常不利，所以他的情绪必须是隐忍的，比起夸大皱眉，咬牙之类的动作，不如加强眼神变化。”
　　“可这样，会不会又被人家说没表情？”
　　“那你就按照你平时生气的样子来，不过记着，一定要有眼神戏。”
　　“唔……好吧。”
　　“《私有财产》，第五场，第十五镜，第十八次，action！”


第61章
　　结束一整天的拍摄, 容翊已经累到什么也不想做，不单是站着会累，坐着同样会累，最后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拍那个特写镜头耗费了他大把的精力, 于是一回房间, 容翊便倒在床上不想再动弹了。
　　知道了方法以后, 还是又拍了好几条才通过，容翊心也累。
　　正打算躺倒没那么累了再起来洗澡的时候外头有人敲门, 容翊随口问道：“谁啊。”
　　“我。”是封祈然的声音。
　　原本想着要是外面的人是Lydia的话就打算直接让她回去，可既然是封祈然的话还是请他进来比较好, 于是下床去给封祈然开门。
　　一打开门, 便对上封祈然的招牌式笑容，以及他手中拎着的生煎包。
　　“我去问Lydia要来了那家生煎包店的地址，刚去买了生煎包和牛肉汤, 还热乎呢, 一起吃吗？”
　　容翊看也没看生煎包一眼, 问：“你跟Lydia什么时候说上话的？”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封祈然从容翊身旁的空隙溜进了门, 熟门熟路地将打包盒放到桌上，拉上窗帘，并拆开打包盒, 把汤和生煎包分好，再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做完一切之后看向还呆呆地站在门口的容翊，说：“站那儿干嘛, 过来。”
　　容翊反手将门关上，走到桌子旁，封祈然拿筷子夹了一个生煎包，递到容翊面前, 说：“来，啊——”
　　封祈然这回买的是生煎小笼包，刚好一口一个的量，容翊望着送到眼前的食物，楞了一下，接着微微张开了嘴。
　　封祈然看着他把嘴巴长到只能塞进去一根pocky的样子，说：“乖，嘴长大点，不然放不进去。”
　　容翊：“啊——”
　　封祈然将生煎包放入他口中，容翊立马合起嘴，细细咀嚼，牙齿咬破包子皮的那一刻，鲜味立马溢满整个口腔，由于是灌汤生煎，容翊一个不小心，让汤汁从嘴角留了一些下来。
　　封祈然见状，拿起餐巾纸擦去了他嘴角溢出的汤汁，说：“都吃进去，别流出来。”
　　容翊：“……”嚼嚼嚼嚼嚼嚼。
　　容翊：“……”咽下去了。
　　容翊：“封老师，你讲话好色。”
　　封祈然嘴里塞着包子，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一脸纯真地望着容翊：“我讲话很色吗？”
　　“超色的。”
　　封祈然把包子咽下，一本正经地问：“哪里色？”
　　容翊：“……”哪里色？哪里都很色好吗！可是又不能直接说你讲的话会让人想到某种不和谐运动啊靠！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你以为晋江管理员会因为我仅仅是口嗨一句就放过我吗！
　　于是容翊决定扯开话题：“那个，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送吃的？”
　　封祈然在容翊胡思乱想的时候又塞了一个包子进嘴巴，经容翊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便说：“当然不是，坐下，咱俩一边吃一边聊。”
　　封祈然还是为了演戏的事儿来的，他看过今天容翊的表演后觉得他实在觉得容翊有些辛苦，因此来安慰他一下，顺带说一下下一场容翊的戏他该怎么演。
　　明天白天的戏不多，只有几个镜头，是在法庭外的，很快就能拍完休息，但是明天晚上却还要拍戏。霍凡行刺江文山是发生在晚上的事情，所以那场戏只能安排在晚上演。
　　“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明天我们肯定会很晚很晚收工，进度不顺利的话甚至不一定有时间睡觉。”
　　听了这话，容翊不由得有些担心：“那按照我的演技，咱们不是肯定睡不了觉了？”
　　封祈然望着容翊愧疚的表情，伸手捏他的脸颊：“你也不用这样说，我相信你一定能演好的。”
　　容翊叹了一口气，拂开封祈然的手：“我自己不相信我自己。”
　　封祈然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容翊身旁，弯下腰给了他一个拥抱：“那就努力一些吧，在明天晚上开机之前把台词背熟，不单要背你自己的，还有我的也要记住。还有就是要保证充足的睡眠，为明天晚上通宵演戏做准备。”
　　“好。”容翊点点头，回拥住封祈然，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尔后静静地注视眼前的男人。
　　他背着光立在自己面前，手臂轻轻地贴在肩上，温柔的笑容配合他完美的脸颊，容翊出神地想，封祈然这样完美的人，会不会是上天派来救赎自己的呢？
　　他太完美了，找不到缺点，若非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容翊或许会怀疑封祈然的完美是不是装出来的。可是现在不同，封祈然就是完美的，而这样完美的人居然喜欢自己，容翊觉得这便是自己人生中遇到的最美好的事情。
　　容翊的目光过于炽热，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封祈然捧住他的脸，问：“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他快速地在封祈然脸上亲了一下，撒娇一般地说：“封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封祈然就是抵抗不了容翊跟自己撒娇，一把将人紧紧抱住，并亲了个够，亲完之后揉着容翊的脑袋，用耍流氓的语气说：“现在还叫我封老师，是不是可以改口了？”
　　原本封祈然的意思是容翊可以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要知道他身边一大堆人都管他叫封老师，若是容翊也这么叫他，总觉得有点生分。岂料容翊狡黠地眨眨眼，说：“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老公好不好？”
　　封祈然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容翊头回看到封祈然的脸红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