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眼前的狗子是一只纯种雄性哈士奇，它并不会像人和其他狗一样，躲开潜在的危险，于是，它生生挨下了来自香蕉的击打。
　　“嗷唔————————”


第56章
　　在和封祈然的狗子排练过无数次之后, 终于到了正式试戏的日子。第一次与王宏益这种分量的导演见面，容翊内心免不了要紧张，封祈然担心容翊出状况，试戏那天自己也去了。
　　封祈然比容翊早到一些, 没说是陪着朋友来的, 只说想现场观摩一下, 到底霍凡这个角色和江文山对手戏最多，在选角方面他也或多或少能提一些意见。王宏益在此之前就同到封祈然合作过, 两人算是有些矫情，因此并不介意封祈然在这儿待着。
　　到达现场之后容翊先是将自己的身份汇报给工作人员, 由工作人员引他去试戏的房间外等候, 除了容翊之外似乎还有两名演员前来试戏霍凡这个角色，他便自动排到了那两人身后。
　　试戏的时间还算挺快的，边排队边背剧本没过多久就排到了, 容翊推门而入时看到了封祈然, 他就坐在一位看起来十分有威严的男人身旁, 想来那就是王宏益了。
　　容翊小心地将门在身后合拢, 毕恭毕敬地说：“你们好，我是来自嘉盛传媒的容翊。”
　　“是你，之前听张雯提起过。”王宏益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使得他即使面露微笑, 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亲近，他朝着容翊招了招手，说, “不必如此紧张，剧本都看过了吗？”
　　容翊点了点头：“看过了。”
　　“能不能说一下你对霍凡这个角色的理解？”
　　容翊楞了一下，这种谈一下对某个人物的理解这样的题目最难回答了，要他说些书面化的回答他一时半会儿确实是想不好, 直接按心里的说出来未免太过口语化，说难听点就是上不得台面。且这个问题本来就太过广义，怎样算理解，说出他的优缺点？说出他是怎样的人？还是说一下自己对他的批判。
　　“我觉得……”容翊思索几秒过后，忐忑不安地开口，“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不畏强权的男生，在剧情推动的同时霍凡也在改变，从最初的莽撞无知到后面的冷静自制，无一不体现了……”
　　“慢着，”王宏益打断了容翊绞尽脑汁编出来的话，“不用说得这么官方，你就按着你心里想的说就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心里想的？”容翊还以为来试戏时说的话总归是要书面化一点，结果王宏益却让他直接按心里所想的说。他微微抬眸，看向封祈然，封祈然则朝着他点了点头。
　　容翊思忖片刻，开口：“我觉得……他做到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哦？”王宏益微微挑眉，问，“他做的事情很多，你指的是哪一件？”
　　“是指，最终他在法庭上刺杀李季繁父亲的那一件事。”既然王宏益让他想到什么说什么，容翊便直说了。
　　“我承认，第一次看到结局的时候，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单是因为影片中的邪恶战胜了正义，更因为最后霍凡当众杀死了伤害自己姐姐的人。我曾浏览过许多现实中的案例，极少有受害者或是受害者家属会在遭遇了法院不公的判决后，选择报复施害者，即便是有，那也是等到许久之后，选择一个不那么公开的场合。可霍凡却是在法院下达判决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立刻实行了报复，这一点，是其他人很难做到的。”
　　王宏益点了点头，又说：“你不会觉得他这样的行为过于冲动吗？我国有一句老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事情平息下来之后，想出一个完美的策略去报仇不是更好吗？”
　　“我私以为，霍凡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是想为姐姐报仇，更重要的一点，在法庭上杀死仇人，则是表达了他对法院不公正判决的控诉。”
　　“不公正？”王宏益牵起嘴角，嘲讽似得笑了笑，“那你觉得法院就必须是公正的吗？或者说，法律是公正的吗？”
　　“法律维护的是秩序而不是公正。”
　　此话一出，对面沉默良久，王宏益的脸上看不出息怒，只直直地盯着他瞧，封祈然微微蹙眉，像是在担心他。
　　对面越是安静，容翊就越是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好在这种沉默没持续太久，王宏益仍是用他那不喜不悲的语气说：“既然如此，你表演一下最后一场吧。”
　　“最，最后一场？就是霍凡刺杀李季繁父亲那一段吗？”
　　“对，你可以稍微准备一下，要开始了说一声。”
　　最后一段，容翊排练得次数并不多，因为他没想过王宏益会挑选这一段让他来表演。
　　比起霍凡的其他戏份，最后一场戏似乎并不那么适合拿来试戏。这一场戏放到电影中，算上霍凡从观众席起身，到刺杀李季繁父亲，到其他人发现这边的异样发生□□，再加上面部特写，估计也就一分多钟。且整场戏没有一句台词，考验的基本只有动作和面部表情。
　　这儿又没有个摄像机对着他的脸拍特写，要怎样才能让王宏益认可他的表演呢？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还是先做一番思想准备，想象自己就是霍凡。
　　这里，不再是为各位演员试戏的场地，而是成了法庭，自己的身边围坐着与自己有着相同或不同意见的陪审团，高高的法桌上，大腹便便的法官敲下正义之锤，宣读出最终审判结果。
　　下方一片哗然，原告席上的老人嘴角只是浅浅一勾，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被告席中伫立着的女人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她并未震怒或是悲痛，而是平静得像一尊雕塑一般。她缓缓地回过头，望向自己那刚成年不久的弟弟，微微一笑，就像是他们还在一起生活时那样。
　　“姐姐……”霍凡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咽咽不下，吐吐不出，只堵在哪儿，也将他吐露真言的声音堵住了。
　　终于，女人被带走，陪审团的人也逐渐开始离场，道貌岸然的老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带着轻蔑的眼神扫视那曾经试图挑战他权威的废物律师和小男孩。
　　霍凡紧握了拳头，向外走去，江文山在后面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却只捏到了袖子的一角，霍凡用力向前一拽，便拽了过去。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或许在寻常人眼里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心里不忿，却终究还是因懦弱无能，不得不愤而离场的孩子的表现。
　　将近门口时，霍凡终究是与那位老人打了照面，保安担心老人的安危，走上前想要拦住霍凡时，却被老人制止了。
　　霍凡微微抬眸，看到老人的嘴一张一合，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也是奇怪，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可为何加上了钱权二字，却叫人听不懂了呢？
　　这无所谓，他已经不需要再懂了。
　　有售摸向左手袖口，从那里轻轻抽出一把水果刀，果断又利落，朝着那人的心脏狠狠刺去！
　　刀子进入身体的那一瞬间，血液便溅射出来，将霍凡原本惨白的脸庞染上了鲜红，等保安出手阻止的时候，霍凡已经将刀子拔出，准备再刺第二刀。可是这一次，他没能成功，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保安狠狠按在了地上，那把沾满罪恶的刀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设计《私有财产》的故事梗概的时候，我刚看完有名的董珊珊案（有兴趣的可以去了解一下，这里就不详细描述了）看过这些只会内心感慨万千，写下了这个故事。
　　作为一个剧中剧，《私有财产》大概是这篇文里最严肃的一部分了吧，之所以将它设计成剧中剧，是因为这样可以不用影响主线剧情，又能显示这个世界正在悄然转变，由一个只存在于小说里的美好世界，渐渐向现实靠拢。
　　设计故事梗概是在去年十二月的时候了，现在重新回来看这个故事，内心有了更多感慨。之前只是想给这篇文写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剧本，现在却不由得想把这个故事扩展开，把这个故事真正写出来，赋予那个无辜的女人鲜活的生命。所以我打算把这个故事稍加修改，放到之后的文里，将其作为单元剧的一环。这里就不多赘述啦，只在演戏的时候稍加描写就好，相信大家也不会很喜欢这种比较压抑的故事嘛。


第57章
　　“停——”
　　直到王宏益喊停, 容翊也没能立即从戏中的状态出来，他维持着最后那个躺倒在地上的姿势几秒过后，才缓缓起身，朝围观他表演的导演等人微微鞠了一躬。
　　“老刘, 你觉得怎么样？”王宏益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编剧刘怀。
　　“还成吧, ”刘怀赞赏地看着容翊, 说，“记得没错的话, 他是唯一一个表演最后一段戏的吧？”
　　“是啊。”
　　容翊怔住了，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表演最后一段, 可是, 这是为什么……
　　王宏益看到容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不等容翊开口问, 便解释道：“我是根据各位前来试戏的演员对角色的看法, 来选择让他们试戏的片段的。所有人里只有你谈到了最后一段, 所以才会让你演最后一段。”
　　“其他人……都没有谈到最后一段吗？”明明他觉得霍凡杀死李季繁父亲那里才是最震撼的啊。
　　“大多数人都提到了, 可是他们不敢谈法律的公正性。”
　　容翊大约明白了，或许王宏益还想透过演员对霍凡个人的理解，来看看他们是如何看待这部电影的。
　　之后王宏益并未直接点评容翊的演技, 而是让他回家等待结果。
　　等待的过程是很漫长的，容翊差不多隔几个小时就要问张雯王导那边有没有消息，搞得张雯都烦了, 让他好好工作。封祈然那边担心容翊多想，就安慰他说这次一定能选上，尽管王宏益到底会选谁，封祈然自己心里也没数。
　　几天之后, 张雯带来了好消息，王宏益最终敲定了容翊饰演霍凡，容翊将跟随其他几位主演于十二月中旬前往拍摄地点，在那里住一段时间，适应生活后十二月下旬开始拍摄电影。
　　得到好消息之后容翊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封祈然，于是兴奋地套上外套之后便跑到阳台上一边吹冷风一边同封祈然通话，一边比划一边兴奋地告知他自己被选上了，根本就忘了这是在讲电话。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封祈然说。
　　“我其实感觉我当时演得并不怎么样的，毕竟一句台词也没有，隔那么远，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没想到真的能选上。”
　　“你演的很好，至少作为观众的我能感受到霍凡内心的痛苦挣扎。”
　　“真的吗？你不是为了哄我才这么说的吧？”
　　封祈然听到容翊依旧不自信的语气，笑了笑，说：“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我从来不说谎。”
　　被封祈然夸了就是很开心，容翊像是吃到了一块糖果一般，一直甜到心里。
　　他终于有了和封祈然并排站在一起的机会。
　　在容翊外出拍摄电影的时候，FIRE的其他人也都有安排，顾洺再一次收到了某导演的邀请，出演某部偶像剧的男一号，封逸然也接到了通告去演戏，郁新则是要去参加某挡真人秀节目的拍摄。他那只好吃懒做的荷兰猪笨笨放到了封祈然家，由闻嘉一块儿照顾着，自己则是带上了另一位助理Lydia，于十二月下旬前往拍摄地点青城。
　　提前赶来做准备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封祈然和其他几位主演，按照要求剧组的演员都住在同一酒店内，男女不同层。于是到了某一楼层之后容翊与Lydia便分开了，容翊按照前台给的房卡找到了自己房间，将行李箱拖进去之后便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
　　躺了一会儿之后容翊想起封祈然这会儿估计也到了，于是取出手机给封祈然打电话。
　　铃声没有响很久便被接通，容翊翻了个身，侧着躺在床上，懒懒地问：“你现在到哪儿啦？”
　　“我？我已经在酒店了。”那边的封祈然同样是懒懒地回答。
　　“那你在哪个房间啊？”
　　“1206.”
　　1206？
　　听到这个数字容翊一下子起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跑到门口，把房卡取出再次确认了一边上面的数字：1205.这不就代表着，封祈然就住在自己隔壁？
　　容翊没挂断电话，一边和封祈然聊些有的没的一边将房卡取出，悄悄走出房间，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尔后来到1206号房间门口，捂住手机耳机接口，敲了敲房门。
　　“啊，有人来敲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客房服务的。”对外面景象毫不知情的封祈然如是说。
　　容翊笑着调侃他：“你怎么知道外面是客房服务，而不是来递小卡片的？”
　　“小卡片？什么小卡片？”
　　“唔……没什么。”看来封祈然并没有在外住宿被塞小卡片的经历，容翊暗中怪自己怎么这么多话，就不该跟封祈然说这种有的没的，接着又敲了两下门。
　　封祈然也不好奇小卡片是什么，只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先去给外面的人开门，一会儿打给你。”
　　“好。”容翊挂断了电话，靠在墙边为自己成功骗到了封祈然而乐不可支，于是封祈然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容翊捂着嘴站在自己房间旁边捂着嘴笑的模样。
　　“小容？”封祈然看到容翊的那一刻先是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容翊为什么会在门口，“刚才敲门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