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09 17:54:40~2020-08-10 19:5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陵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三章
当日在工作室发生的闹剧, 经由顾客添油加醋的转述,成了海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家都等着看,这出闹剧会如何收场。
与此同时, 一种针对夏谨亭的论调也在逐渐发酵。
舆论指责他身为男性, 不该担任女性服装的设计师。
要知道, 在这样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设计女装的男设计师是稀有物种。
即便夏谨亭全副心思都在设计衣裙上, 仍旧有人只着眼于男女之私, 带着有色眼睛看待夏谨亭的工作。
两日后,屈建与屈夫人一同来到夏谨亭的工作室。
再次见面,屈夫人仍旧穿了素色过膝长袖旗袍,小媳妇似的跟在屈建身后。
走在前头的屈建大摇大摆, 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一进店,就嚷嚷着热, 吵着要水喝。
夏谨亭给他上了茶,他又嫌茶烫了, 要求重倒,话里话外都是为难的意思。
屈夫人看不过眼, 暗地里拽了拽屈建的衣袖:“你别这样。”
谁知屈建一下子来劲儿了, 他冲屈夫人瞪着一双牛眼:“别怎样啊?我干什么了我?!”
屈夫人的脸色顷刻间青白交加。
夏谨亭见状,冲屈夫人安抚地笑笑:“二位来此, 是想做衣服?”
屈建冷笑:“我们是来退衣服的。”
他拿出一枚包裹, 里头放着的,正是那日屈夫人穿着离开的短袖旗袍。
夏谨亭看了屈夫人一眼,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
夏谨亭:“我说过,屈夫人是我的客人, 退货的事,我要听她亲口说。”
屈建:“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赶紧的,跟他说退货!”
屈建狠话撂了老半天,屈夫人却迟迟未开口。
屈建恼了:“怎么着啊你,说话啊,你哑巴了?!”
夏谨亭柔声说:“屈夫人,告诉我实话,这衣服,您想退吗?”
屈夫人总算鼓足勇气抬头,可她仍旧沉默着,不曾表态。
夏谨亭:“或者我换个问法,这件旗袍你有哪里不满意?我可以给您改。”
屈建急切地插嘴:“改什么改,不改,直接退!”
夏谨亭喝道:“闭嘴,我在跟屈夫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屈夫人终于开口了:“这件旗袍我很满意,没有任何需要改的地方,只是……”
只是屈建不许她穿。
看着屈建那洋洋得意的嘴脸,屈夫人心寒至极。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件短袖旗袍,也很欣赏夏谨亭,可因为她,连带着夏谨亭也挨了屈建的骂。
屈建全然不知屈夫人心里的想法,此刻的他像只获胜的公鸡,模样滑稽得很。
屈建:“听到了?衣服不要了,退了。”
夏谨亭:“屈夫人,我希望听您亲口说。”
屈建:“亲个屁,你这娘们咋磨磨唧唧的,我说你俩合起伙来演我呢?!”
“够了!”
屈夫人的爆发毫无先兆,尖锐的嗓音把屈建吓了一跳。
“你找死啊,那么大声做什么?!”屈建捂着耳朵,大声控诉。
“我为什么不能大声?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我要事事按你的喜好来?!”屈夫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喊出这句话时,长久积郁在心的负能量都散去了,屈夫人松开手,掌心处被指甲剜出道道创痕。
疼,却值得。
屈建傻眼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屈夫人。
他的妻子脾气温软懦弱,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两人平日里连架都吵不起来。
可往往就是屈夫人这种泥人性子,爆发起来才最可怕。
想到眼前还有个夏谨亭,屈建哪肯丢了面子,当即呵斥:“你简直胡闹,赶紧把衣服退了跟我回家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到现在了,屈建仍旧只在乎面子。
屈夫人彻底心死了。
她无比平静地看着屈建:“旗袍我不退了,你嫌丢人,我们合离吧。”
说出“合离”二字时,屈夫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样的想法曾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过无数次,每一次她都劝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
可到了今天,亲眼瞧见屈建丑陋的嘴脸,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相比起屈夫人的平静,屈建则完全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始终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是他来找夏谨亭的茬,到最后自己赔了夫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屈夫人把装着衣服的包裹系好,起身向夏谨亭道歉。
直到屈夫人一只脚踏出了工作室的大门,他才终于醒悟。
屈夫人方才的话并不是玩笑,她是真的要和离。
屈建慌了,忙飞奔去追人,好不容易抓住了屈夫人的胳膊,却被一把挥开。
夏谨亭亲眼目睹了一出变脸。
屈建身上,哪还有半点嘚瑟劲儿,他冲着屈夫人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夫人,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
夏谨亭摇摇头,他最看不起屈建这样的男人,揣着宝的时候不珍惜,等人走了又哭天抢地的。
在夏谨亭看来,屈建此人冒进急躁、黑白不分、蛮横□□,性格之中毫无可取之处。
屈夫人跟了他多久,就受了多久的委屈。
但愿屈夫人不要一时心软,原谅屈建。
数日后,夏谨亭从报纸上知道了事件的最终结果。
两人正式合离。
签离婚书当日,屈建声泪俱下地哀求,屈夫人仍坚持要离,甚至不惜净身出户。
对此般结局,外界十分唏嘘,万万没想到屈夫人会如此决绝。
在短暂的唏嘘感慨后,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猜测与质疑。
其中最普遍的观点是,屈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净身出户如何能养活自己,她既如此决绝,背后定是找好了靠山。
这靠山是谁,当然是当下海城炙手可热的设计师,夏谨亭。
要知道,屈夫人是到夏谨亭的工作室做完衣服,才和丈夫合离的。
这么一看,时间就对上了。
屈夫人定是与夏谨亭有染在先,与屈建合离在后。
随着流言的发散,工作室的生意明显受了影响,夏谨亭这些日子接的最多的,并不是订单电话,而是采访电话。
报社记者锲而不舍地致电他,希望他能谈谈对流言的看法,夏谨亭却始终没答应。
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个身处幕后的设计师。
比起设计师的私人生活,大众还是更应该将目光着眼于他的设计上。
至于设计师本人,那是灵感和创意的代名词,大家知不知道他的名字,见没见过他的长相,都不重要.
让夏谨亭真正意外的是,屈夫人的二度到访。
此时的屈夫人通身气质焕然一新。
她新烫了头发,穿着合体的短袖旗袍,露出长直的美腿,丝毫看不出昔日保守的模样。
可她一开口说话,夏谨亭便知道,屈夫人没变,她还是那个性情温婉柔顺的女子。
“夏先生,实在抱歉,都是因为我,才会有不好的声音出现。”对无辜被牵连的夏谨亭,屈夫人很是愧疚。
夏谨亭不以为意地笑了:“既是不好的声音,索性不要去听,专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屈夫人也笑了。
自打离开屈建后,她展露笑容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夏谨亭的豁达让她感恩,她由衷道:“先生若有事需要我帮忙,我必定竭尽全力。”
夏谨亭双眸骤亮:“还真有一件,只是不知您愿不愿意。”
屈夫人闻言毫不犹豫:“愿意效劳,先生请讲。”
夏谨亭:“我想邀请您,当我的试衣模特。”
屈夫人惊讶极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可以吗?”
夏谨亭莞尔:“当然可以。”
夏谨亭替屈夫人量体时,便已发现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
只是她常年穿着宽松保守的衣裳,造成了视觉上的错觉。
这样的身材比例,非常适合当试衣模特。
尤其适合半分体式的胸衣短裙组合。
夏谨亭将样衣递给屈夫人,贴心地叮嘱:“若是接受不了,不用勉强。”
这一款胸衣短裙组合,比秦愿那一身内衣外穿的纱裙还要奔放。
失却了纱裙的遮掩,纯黑的胸衣给人极致的视觉冲击。
下半身的短裙只堪堪遮住大腿的上半,还露出了半截腰身。
一身无比暴露的穿着。
屈夫人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上身的效果比夏谨亭想象的还要惊艳,屈夫人换上这一身,气质立马发生了改变,整个人都凌厉了起来。
这也是夏谨亭无意中发现的,那日屈夫人与屈建爆发争吵时,夏谨亭第一次瞧见屈夫人身上的锋芒。
彼时屈夫人像一根扎人的针,尖锐而凌厉,那种瞬间涌现的爆发力,让夏谨亭如获至宝。
如今,胸衣套装一上身,那种凌厉的气场又回来了。
屈夫人的眼神、动作自成一派,叫人挑不出毛病,仿佛她天生就该是这样,前头的那些年,都是在压抑着个性而活。
“先生,我是没问题,可你确定……要用我当模特?”屈夫人重新换上旗袍,又变成了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
夏谨亭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屈夫人都是舆论的受害者,捕风捉影的媒体把他们强行拉到一起。
在这种情形下,若想洗清嫌疑,正常的做法是两人避而不见,等舆论的风头慢慢过去。
可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夏谨亭竟提出,要用屈夫人当模特,真可谓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夏谨亭笑道:“我们问心无愧,为何要避嫌?”
显然,屈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否则她不会专程来到工作室给夏谨亭道歉。
两个光明正大的人,自然不会怕那空口无凭的污蔑。
夏谨亭:“我们越是避而不见,大众越觉得我们心虚,您是我的朋友,请朋友当模特撑场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屈夫人:“是我多虑了。”
夏谨亭总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将人的心结解开。
屈夫人如今在一家裁缝铺做工,两人聊起制衣颇有心得,不知不觉便聊了许久。
屈夫人起身告辞,夏谨亭礼节性地将她送出门去,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工作室外头,有记者在拍照!
夏谨亭反应极快,叮嘱屈夫人先走,自己快步追赶那偷拍的记者。
不过几步的功夫,就将人“抓获”了。
夏谨亭一把掀了那记者脑门上的帽子,瞧见了一头长发。
竟是个女生。
夏谨亭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功夫,他扭着那记者的胳膊,将人制服:“底片交出来!”
“哎哟……痛痛痛……你轻点儿!”记者连声哀嚎,却把那大部头相机压在自己胸下,护得死死的。
夏谨亭气笑了:“你哪家报社的,到底想干嘛?”
“我是《星月日报》的董莳,给你打过电话的,你不接受采访,我完不成稿子,只能到这儿蹲点了!”小姑娘一脸委屈地揉着胳膊。
“董莳?我看你是半点事都不懂!我警告你,不许乱写!”
小姑娘头一回见到夏谨亭真人,被帅到的同时,胆儿也肥起来:“我就写,夏大设计师私会离婚少妇,恋情曝光!反正我有照片!”
夏谨亭沉了脸:“照片给我!”
“不给,这是证据!”董莳把相机捂得严严实实。
夏谨亭:“我接受你的采访,你把相机给我!你既想知道真相,不如直接来问我。”
董莳将信将疑地看着夏谨亭:“真的?”
夏谨亭:“我数三二一,不信算了。”
刚数了个三,董莳就把相机塞夏谨亭手里。
“进来吧。”夏谨亭将人领进工作室。
董莳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见什么都好奇。
她瞧见衣服架子上挂着的胸衣套装,惊得合不拢嘴:“这该不会是你们接下来要发布的新款吧。”
夏谨亭:“是,好看吗?”
董莳想象了一下衣服上身的效果,一张素白的脸霎时间红透了。
董莳:“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夏谨亭:“我怎样?”
董莳:“总设计这样的衣服……”
夏谨亭:“怎样的衣服?”
董莳:“露胳膊大腿那种!”
夏谨亭:“不好看吗?”
董莳:“也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让人看着,怪害羞的。”
夏谨亭失笑:“无所谓,这衣服也不是为你这种小丫头设计的。”
董莳反应过来,登时又羞又恼:“我不是小丫头!“
“对,你不是……”夏谨亭看了眼手表,“董小姐,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我要是你,会抓紧时间提问。”
董莳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她竟被夏谨亭绕进去了。
明明该是她提问,夏谨亭回答,方才她却完全被夏谨亭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