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废话,转身背锅[快穿]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七寸汤包
七寸汤包  发于:2020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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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我遣人寻了几个新的换上了。”
  “荒唐。”温衍话音刚落,萧衡便将暖手炉放在自己掌心。
  炭火温吞,贴在肌肤上连暖和都算不上,但却叫温衍有些怔然。
  “既是陛下贴身的东西,精细讲究一些自是没错的。”
  萧衡说完便紧接着去燃那凝神香,烟气缓步升腾,细瘦悠悠,在这并不严缝的屋子里有些费劲地冒头。
  闻着那熟悉的香气,温衍本已剥透散尽的睡衣又抽着丝顶了上来。
  炉火燃久了,微微烫袖,温衍低头藏住嘴角的笑意,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困倦不是那凝神香牵的,是因为萧衡回来了,所以自己才安心了。
  “方才陛下可是在等微臣?”萧衡低头摆弄香鼎,像是自喃着说了一句:“怕臣出事,所以迟迟不敢睡下?”
  温衍不敢道破,只好强打起精神,说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哪儿来的底气觉得朕会担心你?”
  “有胆子将朕关在这里,还觉得朕该担心你?”
  “陛下心真狠呐。”萧衡有些无奈地一勾唇,抬眸看向温衍,“臣是为了陛下,才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取药的。”
  温衍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极度不正经的糖葫芦、蜜饯和小浪鼓……
  九死一生?真看不出来,闲情逸致倒是看出来了。
  “所以药呢?”温衍淡淡抬眸。
  萧衡从袖口取出一个瓷瓶,温衍接过,仰头就要往嘴里送。
  可还不等药送到嘴里,萧衡便已经握住他的手腕压下,牵着他坐在矮凳上,倒了一盏清水推至手边。
  温衍没时间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心口不住的灼痛提醒他这身子已经撑到极致了,于是就着萧衡的手喝了一口水,等喉口的苦腥气弱了几分,才将药放在嘴里。
  入口的瞬间,温衍并非本意地微含了一会。
  这药不对。
  微苦,却不似以往的腥臭。
  温衍有些诧异地抬眸,最终还是咽下,可那瞬间的皱眉没躲过萧衡的眼睛。
  萧衡趁温衍不注意,顺手给他喂了个蜜饯。
  “你做了什么手脚。”温衍往后一偏头,冷声道。
  “陛下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萧衡单手撑头,眉眼从容。
  “陛下问了,那臣有一事不知,既已尝出了这药有问题,为何陛下还是吃了?”
  温衍手一僵,垂眸,“我有得选吗?”
  “有。”萧衡满心满眼都是楚怀瑾,这人不说,偏爱拿话刺他,但他心里却清楚,这人是信他的。
  “陛下有得选。”萧衡伸手覆在温衍的手背。
  “陛下可以选我。”萧衡话音极淡,可眸底深沉淋漓的爱意几乎将温衍吞没,“萧衡愿一生效忠陛下。”
  窗外不知何时落了雨,从半斜的檐上坠落,打在还未化净的冷霜上,凉透的寒气再度奔涌而来,可温衍耳边却听不到一点雨声,只有萧衡那一句“一生”。
  “萧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温衍声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苍凉。
  温衍忽的有些后悔了,他原先想随了楚怀瑾的意,待他“昏君”的恶名抹干净之后,寻个水秀山清的地方睡去。
  可现在,他想替楚怀瑾争一争,争那个荒诞遥远的“一生”,剥去锋锐的利刃,将余生全部的温柔献给自己,也给眼前的萧衡。
  “臣知道。”萧衡握着温衍的手紧了几分。
  “那你知道朕是什么命数吗?”温衍声音嘶哑,像是经过一层又一层的磨滤,萧衡用力听才将它听清。
  温衍视线落在那小小的瓷瓶上,目光讥讽,说道:“萧家世代忠良,却从不愚忠,戮征将军竟会肯将棋压在朕身上,是觉得朕会是云楚的明主?”
  “陛下错了。”萧衡忽地起身,一步、两步,直到温衍跟前,才极慢极缓地单膝跪地。
  那人明明只穿着一身素衣,可恍惚间,温衍好像看见了那个躬擐甲胄的戮征将军,踏着一地赤血朝他走来。
  萧衡跪他了。
  楚怀瑾戴着那天子冕冠,坐在金交龙椅上的时候,萧衡也不曾跪过他,现在,他发未束,衣不整,萧衡却跪他了,跪得那般敬重。
  “臣要效忠的,不是云楚,只是陛下。”
  “哪怕陛下不是云楚的皇帝。”
  温衍闭上眼睛,嘴角紧抿成一条利线,心头都有些不稳。
  萧衡没等楚怀瑾给他答复,利落地像是根本没想过要等他的答复,只是起身打横抱起温衍,将他放在榻上,轻声哄道:“好了,等了我这么久也该乏了。”
  温衍眼睫微颤,这人用的是“我”,不是“臣”。
  “那药能救命却也伤身,你这身子熬不住,我找人新添了几味,将原先的寒性毒性冲淡一些。”
  萧衡脱了外衣,上榻将温衍抱在怀里,“我不扰你,山风凉寒,怕你睡不稳。”
  “你遇到影一了。”温衍几乎敢肯定。
  “是。”萧衡直截了当回道。
  “他都跟你说了?”
  “是。”
  “所以你在可怜我?”温衍做最后的自我挣扎。
  “不是。”萧衡将温衍的手握住,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
  方寸肌肤下,是萧衡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两下、三下。
  “听到了吗?”萧衡笑意愈深,“它说,我心悦你。”
  温衍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指南的出现,他需要一颗救命的药,来救楚怀瑾一命,也救萧衡一命。
  他不敢细想,如果他答应了萧衡,那等他和严起走后,楚怀瑾怎么办?萧衡怎么办?
  温衍长叹一口气,有些颓败地闭上眼睛,良久,才挣扎着说了一句“萧衡,我并非良人。”
  回应温衍的,是一个极其清浅的吻,还有一句极其清浅的“你是。”
  温衍攥在萧衡胸口的手终是垂了下去,认命地往他怀中一靠。
  窗外冷风冷雨,熬了十三年的冷风冷雨,在“你是”这两个字中轻易化成春日最暖醺的风。
  也罢,温衍睡去的前一秒沉沉想着,楚怀瑾终会熬过那些雨雪,却熬不过萧衡这场风,这场因他而起的风。
  周原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层层叠叠的黄幡,被不知从何漏进的风吹着,说不出的诡异。
  混沌间,周原忽地想起楚怀瑾跟他说过的话,“镇魂定鬼,永世不得超生”。
  他从不信鬼神,可眼前的景象像极了那么一回事。
  “爹!你醒了!”一个喑哑的声音在周原耳边响起,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看见周宴跪在地上,还来不及伸手去扶,眼里便流下了两行泪。
  “子桓没骗我,真的没骗我。”周宴双眼通红,死死攥着周原的衣角,笑着笑着便开始哽咽。
  周原有些费劲地抬手,虚虚放在周宴头上拍了拍,垂暮之年,戴罪之身,本以为要叫周氏一族受那池鱼之殃,沦为后世口中的大逆罪臣,可现在还能见到儿子,已是平生大幸。
  他从不求位极人臣,只是想替少年天子将道路扫干净了,让他衣不染尘的坐稳那龙椅,百年之后,后人提起“楚怀瑾”的名字,能呼一声“明君”,他也能在九泉之下谢了先帝托付之恩。
  周原深吸了几口气,视线落在那一张黄符上的时候,好不容易稳住的呼吸又有些凝滞。
  他轻颤着手拿起黄符,铺在灯烛下看着。
  “庭璋,你看看这是什么。”周原颤着声音,他太害怕了,怕是自己老眼昏花,所以看错了圣意。
  周宴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萧衡带他来这里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让他等,等他爹醒来。
  他守了多久,就跪了多久,一眼都不曾闭过。
  他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全做大梦一场,眼前还是满目的缟素,他的父亲尸身还被弃在渤水,尸骨无存。
  周宴定了定心神,双手接过那张黄符。
  他其实很早就看见这张黄符了,静静躺在他爹枕边,可他根本不敢触碰。他不知道这张符象征着什么,只知道这是同他爹一起“活”过来的。
  良久,周宴才猛地抬头,声音中藏不住的惊骇,“爹,这是楚皇给你的?”
  “嗯。”周原看见周宴的模样,便知道不是自己看错了。
  那时他还做东宫太傅。
  云楚阴阳五行之风正盛,周宴生性顽劣,在学兵家谋略的时候,临着那些随笔而来的五行符画,将常用的兵家诡道编纂成了一本玩闹用的兵家法书,口上说着“若遇上‘言不能由衷’的时候,或许可以为之一用”,实则只是贪趣做个消遣。
  原本只是拿来和楚怀瑾“斗兵法”的符画,可一日不察,落到了周原手上。
  周宴慌了神,以为定要被周原一通乱骂,可他爹只是将他和楚怀瑾叫至跟前,让他们一一明说这些“符咒”都表示什么。
  见他们均能答上几句,将那些难通、难透的兵法转记于心,虽说仍在皮毛之上,却已实属不易,于是点拨几句,便放过了他们。
  谁知道,当年周宴一句无意的“‘言不能由衷’的时候”成了现实。
  金蝉脱壳,偷梁换柱,楚怀瑾用这“符咒”告诉他假死避祸。
  周原仰头掩面,那孩子拼了命保住自己,可自己又那孩子说了什么?
  “老臣不过长眠,可陛下呢,可得过一夕安寝?”
  “主上无能使佞臣当道。”
  “罪己一诏做那云楚黄土……”
  当日自己吞下的“天子恩”,原来是这个“天子恩”。
  “庭璋啊,是爹老了。”周原将符咒一点一点叠好,慢慢放进心口,叹息道:“只恨这一把老骨头不能再为陛下效忠。”
  山间风寒入骨,周原却觉得心口灼烫,在听到一声清冷的“太傅这是醒了?”的时候,他浑身一震,抬头对上少年天子那如星如辰的双眸,良久,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来。
  周原从榻上蹒跚爬下来,周宴伸手去扶,被周原一把挥开。
  温衍和萧衡也快步上前,但还不等手伸至周原跟前,那闷重的一跪便已落下。
  “陛下,您受苦了。”周原老泪纵横,他原以为自己看着楚怀瑾从襁褓长到现在的模样,看着他从京都城最明朗的少年,一步步沦落到昏庸糊涂的天子,早该将他看透、看尽,也自以为看透了。
  可现在,从那阴冥走了一遭后,他才发觉糊涂的是自己。
  幸而这云楚没有薄他,叫他捡回了一条命,无颜见先帝的哪是这孩子,从来都是他啊。
  “是太傅受苦了。”温衍想弯身去扶,可心口闪过一丝悸痛,差点往下栽去。
  周宴和周原齐声惊呼,欲伸手去扶,萧衡连忙将他抱在怀中。
  周原看着楚怀瑾苍白的脸色,忙伸手去探他的脉。
  这一探,周原心如坠冰窖。
  所有人眉间都凝着冰霜,唯独楚怀瑾清清浅浅笑着。
  那么疼。
  他却在笑。


第110章 暴戾的小皇帝(九)
  “谁做的?谁给你下的毒?”周原手紧攥在温衍腕间,浑身僵硬着连“陛下”都忘了喊,嘴唇止不住颤着,“楚复,是楚复对不对?”
  周宴被“下毒”这两个字眼吓狠了,怔怔看着楚怀瑾。
  这几日他几乎没合过眼,楚怀瑾赐给他爹的那一口“天子恩”,斩断了两人所有的情分,也斩断了他们周家的生门,他太恨了,千百次想要用楚怀瑾的骨血为他爹在黄泉开路。
  可如今,他爹完好地站在自己眼前,而那个赐了“天子恩”的小皇帝,却穿着一身白衣,脉搏虚沉,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负累。
  “我要杀了他。”周宴说着就逼红了眼眶往外冲去,被萧衡一拉拦住,叹气道:“现在不是时候。”
  “等?又要等!”周宴看着楚怀瑾苍白的侧脸,咬着牙几近哽咽,“云楚等得起,我们等得起,那小瑾呢?”
  “我们就是等太久了,才让他陷在这样的境地。”周宴颓败地垂下眸子,几丝乌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至颈间,低声自喃道:“我早该发现的,我早该发现的……”
  是他把楚怀瑾丢下了,在楚怀瑾走马上殿的那一天,所有人就都把他丢下了。
  各自独善其身,心知这人心鬼蜮、笑脸魍魉的庙堂,比那刀山剑树的阴司污浊更甚,看着他爹一颗赤心扎了进去,看着誉国公、严尚书拼死谏言,看着他们被赐死、尸骨无存……
  “小瑾你别怕,别怕,庭璋哥哥一定会给你讨到解药,你别怕,再等一等……”
  周宴没有抬头,他不敢看楚怀瑾一眼。
  这人从小就慈仁,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唯一做错的,便是生在了这皇城。
  世人都说托生于帝王之家,前世该修了怎样的大德,积了怎样的大福,可周宴却觉得,大抵是前生有罪,才叫他来这皇城赎罪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这性子。”温衍伸手极轻极慢地拍了拍周宴的肩膀,轻声一声,“像夜探宁心殿一样,也要闯一闯那王府吗?”
  周宴心头都有些发苦,这样一个人,前生又能有什么罪过呢?
  “楚复一个人不足为惧,但这朝堂没有几多能用的人了。”萧衡肃声道,“要斩草除根,光凭我们几个是不够的。”
  “子桓,你的意思是?”周原皱眉开口。
  “等。”萧衡曲指在桌上轻轻一叩。
  “等你的青衣军?”
  萧衡颔首,“我让徐亮调派一支精锐前往京都城,避开楚复盯防走水路,漠北冰封,水路纵横不说,临江雾气也重,楚复即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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