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是不可能不试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不经历一点痛苦试探出保护机制的启动范围,又怎能见到未来咸鱼的彩虹?
悄咪咪地想了一下关于咸鱼的事情,顾越发现保护机制一动不动。
将锦被老老实实盖在身上,顾越看着小竹,翻了个身,背对着小竹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他两次心痛,都是被这个小竹发现的,不得不防。
做好了心绞痛的心理准备,顾越鬼鬼祟祟地回头看了一眼小竹,却正好与之对视。
“少爷?”
……
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回头假装睡觉,顾越在心里想:他想咸鱼。
心脏里没有传来任何异样。
与自己的猜想有点点对不上,顾越沉默一瞬,再接再厉继续试探:他不想咸鱼。
心脏除了他害怕突然痛起来而飞快跳动以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连续两次心脏都没有发生问题,这让顾越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等等,心脏不需要痛他为什么要失落?
甩开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顾越深吸口气,再度尝试起来,想要试探出机制启动的边缘:他想咸鱼过完这三……
脑海里的想法还未成形,心脏突然疼痛起来,顾越低哼一声,引来了小竹的注意。
看着缩成一团的少爷,小竹有些紧张:“少爷,你怎么了?”
顾越抿着唇,忍耐着心脏中传来的熟悉痛楚。
长久的不回应让小竹开始起了疑心,脚步声也随之接近。
“少爷?”
就在小竹即将掀开被子时,顾越才勉强开口:“怎么了?”
即使他的话语努力平静,但伺候多年的小竹还是发现了不对,他停在床边,看着疑似心疾又犯了的顾越,关心道:“少爷,您是不是又犯病了?”
疼得说不出话的顾越默默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没犯病,我哪里犯病了?只是被你吵醒了睡眠,不想理你而已”
然而这些话,并不能打消小竹的疑心。
作为一个宫斗高手+生活技能点满小能手,小竹洞察人心的能力极强,一心只有顾越的他,并不会仅凭顾越的一句话,而打消疑虑。
他上前两步,掀开了顾越盖着的锦被。
看着舒展身体并无任何异样的顾越,小竹尴尬两秒,又熟练地放了回去。
“对不起少爷,是我冒犯了。”
将将在小竹掀被前半分钟心痛停止的顾越转了个身,望着他面无表情:“你也知道你在冒犯啊?”
小竹:“……”
看着似乎不打算原谅他的少爷,小竹沉默一秒,迅速在床前跪下,整个人迅速进入状态。
“少爷,是我错了,少爷想怎么处罚我都行,只是千万不能伤到您的贵体啊!小人这条贱命,死了都怕污了少爷眼睛,又怕少爷身边没有得心应手的人伺候,少爷,少爷……”
听着小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顾越头疼地将其打断:“行了,我原谅你,以后可别再干出这种事了。”
“是,少爷。”
十分有节奏的哭声顿时停止,小竹也迅速从床边跳起来,哪还有伤心难过的样子?
看着小竹这副神情,顾越心没疼,脑壳倒是疼了起来。
……
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一眨眼,一旬(十天)就过去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在这十天中,顾越在老爹老妈老姐小竹和各种仆人的严防死守下,通过躲被子法、上厕所法、想独处不让我独处就是不爱我法严格将保护机制测试了几十次,才将将把大概范围测试出来。
当然,在这几十次中也不乏翻车被父母发现的悲惨遭遇,更是坐实了“心疾”的名头。吃着面前特意为他制作的早饭,顾越夹起一根青菜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十分生无可恋。
就算他们家厨子手艺好,能把青菜做出花来,那也是一盘青菜,没有肉啊!
看着面前的煮青菜、炒青菜、雕花萝卜、黄瓜炒萝卜丝、水煮白菜陷入沉思,然后迅速吃光了水煮白菜。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只有这个才能吃出肉味。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饭,顾越坐在波光粼粼的湖边,靠在躺椅上陷入沉思。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还没等他接着想下去,消失一段时间的小竹突然出现,给顾越传递了一段话。
“少爷,皇上发圣旨给您,老爷叫您过去接旨。”
顾越:……?
第4章 不想做任务的第四天
等顾越到达前厅时,所有人都站在那里,等待他的到来。
在接圣旨的过程中,顾越整个人都是恍神的,听完发旨人的话后,他在老爹的拉扯下,浑浑噩噩地接下了圣旨。
躬身目送发旨人满意走远,顾越拿着圣旨,脑子一片混沌的他,现在才解析出发旨人话语里的、所代表的、皇帝的意思。
这个旨意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到顾越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想到这里,顾越默默抬起手,拉开那道卷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欲大选后宫,今遂远侯顾氏有一子名越,性情文雅,良德贤淑,特地批准入宫选秀……”
看到圣旨上那两行真真切切写着的繁体字,顾越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皇上下旨选秀,并且选的还是男人入宫去当宫妃,这个世界真的没问题吗???
等等,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是真实世界,而是一本古代纯爱权谋,并且根据他的推测,还是一本狗血虐恋小说。
哦,那没事了。
看着自家儿子怀疑人生的表情,顾萧摸摸自己的胡须,在儿子求证般望过来时默默地点了点头,自己的心中也很是惆怅。
即使他多年放权,上朝等于应付,在朝中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人脉,也很早就得到了风声。
他们这位皇帝手段铁血,刚一登基,朝廷中立马经历了一番大清洗,“暴君”之名便是由此传开,也许是因为自小心疾的缘故,他的性格阴晴不定、只要触怒他,立刻拿出去问斩都算是轻的,还省了许多折磨。
那位不想留下自己的子嗣,早有风声传出,他会将各家姓顾的适龄男人召集,齐齐进来选妃。
但实际上,却是以选妃的名义,在宫中确定帝位的下一个继承人。
对此,原先想反抗暴君不当要求的大部分顾姓官员变得沉默,旨意也就顺利地颁布了下去。
作为一个没得梦想,只想成天混混日子,最快活的日子便是妻子不打他的那天,顾萧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在和自己娘子两人商议过后,便决定想个方法推掉这门婚事,正惆怅间,自家儿子换了心疾的消息却不胫而走,给了夫妻俩新的点子。
他们将顾越有心疾的事情夸大宣扬,本以为皇上会嫌弃自家儿子这么一个有病在身的人,但没想到,旨意还是如约而来。
这就算了,最糟糕的是,顾越他竟然真的有心疾。
本来因为第一次来势汹汹去得也快,以为是偶然情况正好当个不去借口的夫妻俩想着最近至少一天心绞痛一次的顾越,此时才清楚什么是吐血的感觉。
他们好不容易养得白白嫩嫩又不胖的儿子,竟就这么得送进去给暴君糟蹋,想到这里,顾萧与满是惊讶与愤怒的赵嫦悠对视,一时之间,心中满是头疼。
自己出的主意如此糟糕,这下好了,娘子又要发脾气了。
……
当天下午,四人紧急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饱经风霜的顾萧坐在客厅下首,轻咳了一声。
他旁边,赵嫦悠黑着一张脸,听见自己老头子的提示不仅不理睬,还不屑地“哼”了一声。
去小姐妹家玩接旨时没在场的顾明月,也在赵嫦悠愤愤地哭诉下同仇敌忾起来。
作为本次入宫选秀事件的主角,顾越一个人坐在一边,神情恍惚地靠着椅背,一副还没从刚刚的圣旨事件中回过神来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确被自己要保护的暴君惊世骇俗的举动给惊呆了,这、这种骚操作,史书都不敢写的啊,这暴君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做出来了,并且大臣好像连屁都没有放一个的样子,这也太令人智熄了吧???
作为一个在这个世界中生活了足足有十几年的咸鱼,顾越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说□□成也有七八分。
从他出生起到三年前,皇帝昏庸是昏庸了点,但是基本的古代规则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哇,虽然民风比较开放,好男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堂堂皇帝竟然光明正大选男妃,选男妃就算了,竟然一个女的都不选?
暴君先天性有本应好好静养远离色/欲的心疾,还玩得那么开,着实是一代猛人。
完全不知其中内情的顾越深深地被皇帝的不加掩饰的好色与奇葩震惊了。
这暴君,竟然才是真正的主角,怪不得在剧情中主角受会把暴君杀了,正常生活在封建礼教下男人谁能忍受这种屈辱啊?
越想越觉得这位暴君难以言喻,顾越捂着自己噗通乱跳的小心脏,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保护暴君的特殊要求,只觉得人生不可承受之重。
顾越内心还在头脑风暴,一旁的三人已经开始隐晦地吵了起来。
赵嫦悠:“我们阿越绝对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我娘家有些关系,可以趁还没进宫,带着阿越跑路,要是陛下问起来,便说阿越去找名医治病了,更何况陛下还不一定会关注我们!”
顾明月:“对!”
顾萧:“……悠悠,你的想法太危险了,以那位的势力,等阿越出了城,要将你我诛九族该如何?”
赵嫦悠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儿子,立场坚定:“那这侯府我不要了,一家跑子跑路,跑到边疆去!”
顾明月:“对!绝不能让阿越被人糟蹋!”
顾萧:“……”
他摸着胡须,在两人快要杀死人的目光下,逐条反驳了妻子的逃跑方法,并用一个例子说明暴君有多暴戾。
在将妻子怼得词穷后,他摸着自己的胡须,总结:“为今之计,只有让阿越进宫,在宫中不引人注目地活下去,也许不久后陛下就找到继承人放阿越回家也说不定。”
看着妻子有些动摇的神色,顾萧侧头,示意两人看向对面,一脸恍惚的顾越瘫在椅子上,俊秀的脸上一片空白,显然是还没从圣旨之事中回过神来。
看着自家傻儿子,赵嫦悠噗嗤一笑,略带忧愁的神色才变得轻松起来。
也对自家儿子傻乎乎的,胸无大志只会吃饭睡觉,也就一张脸还勉强能看,陛下眼瞎才会看上他,倒是不用担心会被陛下看上的事情。
眼看父母做好了决定,顾明月默默望向自家傻弟弟,也觉得陛下并不会看上他。
三人最终达成共识,齐刷刷看向表面还在发着呆,实则内心已经开始凌乱的顾越。
一直站在顾越身侧的小竹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有眼色地戳了戳顾越。
正想着因为好吃懒做啥也不干被暴君发现,直接割掉头的可能性,突然被碰触的顾越差点跳了起来。
他看着对面齐刷刷望着他的三双眼睛,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怎、怎么了?”
第5章 不想做任务的第五天
三人对视一眼,为谁开始和自己的傻儿子(弟弟)说出现实,顾萧一脸无奈,表示这种直白的事情他行不来,顾明月看了一眼爹娘,默默摇头表示自己不会,随后扭过头,退出战场,赵嫦悠摆手,满脸拒绝。
谁都不想做恶人的三人面面相觑。
完全不清楚三人暗地的眼神交流,顾越慢慢坐回椅子,一会儿看看自己脸色忧郁的爹,一会儿又看看半闭眼凡尘俗事与我无关的双胞胎姐姐,最后,将视线移向了对着空气挤眉弄眼的娘。
察觉到对面传开的视线,顾父顾母以极快的速度眼神交流片刻,最终顾父屈服于淫威之下,选择出面给顾越讲一些入宫的注意事项。
他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站在顾越旁边伺候的小竹,顾越也随之转头,看向小竹。
被侯府一家人这么注视着,十分有眼色的小竹自动退了下去,还贴心地替几人关好了门。
现在,前厅中除了赵嫦悠的贴心丫鬟外,便再无其他人。
顾萧整理了一下措辞,这才艰难开口。
“儿啊。”
还处于紧绷状态的顾越立马打起精神:“嗯。”
“你已经知道自己三日后就要进宫了吧?”
顾越:“……嗯。”
看着儿子茫然的神情,顾萧看着旁边啥都不说当自己不存在的母女俩,沉默片刻后继续道:“那你应该知道,自己入宫是要做什么的吗?”
顾越:“做妃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顾越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惊恐地发现红木座椅上被自己的母亲捏出了几条裂缝。
默默地收回手,赵嫦悠掏出自己换新的手帕,盖住那块产生裂缝的扶手,随后便像什么都不存在一般,撑住了另一只扶手。
强迫自己从座椅上移开视线,顾萧继续循循善诱:“并不是,陛下做任何事都有他的道理,这次的入宫选妃,其实也大有文章。”
顾越默默点头,听着顾萧的解释,直到现在看到自己的母亲将扶手捏裂,他才稍稍有了那么点真实感。
啊,自己的母亲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暴力,不,容易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