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铺[穿书]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东家书
东家书  发于:2020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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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遥扶也不是,走又走不了。
  那女子却越发来劲,抬起头抓住苏遥衣袖,哭得鬓发散乱:“苏公子!苏公子,吴叔对您那么客气,您定然是个能说上话的人……我只求您去和他说一声,求您让他见我家老爷一面!”
  她抽抽噎噎,想是念起什么,又急道:“不见……不见也行,您认识傅公子,您可还认识他二弟吗?我和您说,我儿真是冤枉的,他才二十五,他还小!他懂什么事!我只这一个儿子……我儿去了,我该怎么活啊……”
  这想必是方才轿中之人,和那男子一家的。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苏遥听得不甚明白,又插不上话,只能见她兀自大声哭嚎着嚷嚷。
  还好周遭门户稀少,并无人注意。
  她哭得不成样子,苏遥也不好干站着,正打算俯身去扶,那女子却猛然直起身子,伸手扒住苏遥双臂,哀泣不止:“苏公子,您行行好……”
  她身上不知用过什么脂粉,气味异常,苏遥冷不丁让这气味扑了一身,猛然偏过头咳了起来。
  原主这副身体有过敏性哮喘,外加经年咳疾折磨,根本受不了刺鼻的香粉味道。苏遥顿时喘息不止,眼泪都咳出来了,想取药囊压一压,稍一挪动,双臂却被这女子用力死死地箍住。
  他胸口憋闷疼痛,又周身乏力,咳得头昏脑胀,喘不过气又说不出话,一时难受万分。
  正奋力挣扎着抽开一只手,耳边哭喊声却戛然而止。
  那女子猛然呜咽一声,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苏遥手上一松,忙从怀中摸索出药囊。
  似乎有人于一侧扶住了他,苏遥不由靠住,慌忙将药囊覆在口鼻处,闭眼狠狠吸了数口,方缓过气来。
  他压着胸膛,平息许久,呼吸才由急变缓,自重变轻。
  待眼前清明一二,苏遥才发觉,身侧之人是方才的精壮家仆之一。
  那人规矩得很,只稳稳当当托住他的手臂,低眉颔首,都没抬眼。
  而傅陵正站在一丈之外,眸光沉沉,寒凉彻骨。
  那女子被另一家仆摁住,丝毫挣扎不得,而方才的男子瞧着傅陵的脸色,已于一旁抖如筛糠。
  这场面静了一瞬,苏遥缓过气来,想试探着开口,傅陵却瞧过来:“好些了吗?”
  傅陵眸色晦暗不明,语气却是柔和的。
  苏遥顺过气,点点头,又试着张张口:“没…没事了。”
  傅陵神色微动,却并没有走上前来,而是对着一侧家仆吩咐:“好好送苏老板回家。”
  家仆恭敬应下:“是。”
  傅陵语气微沉,又道:“仔细些。”
  家仆明显一凛,更加恭敬:“是。”
  傅陵这才望向苏遥:“今日我衣裳染了沉水香,不能送你。改日我去看你。”
  “不要紧的。”
  苏遥喘过一通后,愈发蒙圈,只顺着他的话道:“寻常香味也不会怎样,本不打紧,方才是……”
  傅陵冷冷瞧了一眼那面色灰白的女子,目光冰凉。
  一旁的男子战战兢兢地开口:“是拙荆不……”
  傅陵沉声打断:“让他们滚。”
  “傅……”那男子一急,尚未开口,却也被制住了。
  苏遥又没看清是何处出现的人,身侧仆从已低声开口:“苏公子,主子吩咐,送您回去。”
  苏遥这才有些回神,回想方才遭遇,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连忙转身。
  都忘了给傅陵打招呼告辞。
  他行出几步,才想到此处,正要回头,那仆从却挡住了他视线。
  仆从躬身,说话不疾不徐,毕恭毕敬:“外面风大,公子身子不好,早些回去吧。”
  苏遥一顿,只好走了。
  那人一路落后他半步,安静地送苏遥到家,亲手把苏遥交到齐伯手上,才简单交代,恭敬离开。
  齐伯自然吓得魂儿都飞了。
  拉着苏遥好一通查看,见终究无恙,还不肯放过:“改日请白大夫再来看看吧。”
  苏遥费老大力气安抚好他,晚间躺在床上,方觉得此事蹊跷。
  傅陵冷冰冰的神色又浮现在他眼前。
  烛火惶惶,苏遥握住被角,怔了半晌。
  这傅先生,瞧着可不是什么落魄的外室子啊。
  *
  苏遥只觉得此人身上皆是谜团,看不透摸不清,但好奇归好奇,睡一觉也就不太纠结了。
  反正瞎猜又猜不准。
  他睡得还行,起个大早,便见到谢琅的小厮。
  那人递来话:“我家公子明日巳时来找苏老板。”
  看来琳娘之事,是安排妥了。
  苏遥微微忐忑,只强迫自个儿冷静下来。
  怕什么,去退婚,又不是去结婚。
  但他第二日见到谢琅时,却仍是被打趣道:“你这一身衣裳,哪里像是拒绝的意思。只怕琳娘原本无心,瞧你一眼,也就看上了。”
  苏遥小声抱怨:“齐伯给安排的。”
  谢琅低低一笑:“齐伯眼光倒好,只怕不止琳娘,其余……”
  苏遥瞧他一眼,也不怀好意地笑笑:“春日桃花盛,谢兄一表人才,兴许也能落几朵在头上?”
  谢琅闻言,先是怅然一笑,后不知想到什么,只望向苏遥,笑而不语。
  苏遥不解。
  谢琅却只温声道:“快走吧,去晚了人挤人,我挑的好位子都没了。”
  三月上巳,琼江踏青的习俗是旧京传统。
  人多是真的。说是人挤人,那倒夸张了点。
  春水初生,琼江一缕,绕旧京东南而过,沿岸柳翠桃红,莺啼燕语,伴着姹紫嫣红的各色绫罗锦缎,当真热闹极了。
  这赏春光,富贵门户自早有家仆占据好位置,铺设整齐,穷人家蒲草一团,或直接找个树荫,席地而坐,也是自在。
  谢琅自然属于前者。
  他家境优渥,无心入仕,便以才学声望入青石书院讲学,陆山长大方,每年薪酬也不少。
  苏遥蹭他的光,能坐在一地势颇高的凉亭中,又远离人烟,又能将花红柳绿扫入眼底。
  只是也不白蹭,苏遥取出桃花酥、红豆糕、山药饼,满满铺排一桌子点心。
  其间桃花酥最是精致,外头裹着油皮,内里是咸蛋黄的馅料,加红曲制成粉粉嫩嫩的颜色,捏作五瓣桃花的形状,一口咬下,外皮酥脆,内里柔软,咸甜合宜,香而不腻。
  谢琅低声道:“我们来早了,琳娘一会儿就到,我就在后面等着。你们聊罢,再去喊我,我……”
  他正说着,却笑了笑:“说曹操曹操到,那就是琳娘。”
  谢琅端起一盘糕点,带人走了,苏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见一明艳少女,自青石阶上行来。
  琳娘身姿高挑,一袭长裙遍绣桃花枝,行动起来,灿若烟霞,容光照人。
  不过苏遥没心思欣赏琳娘的长相。
  初次见面就谈退亲。
  他当真颇为紧张。
  他眼瞧着琳娘已行至山上,绕过青石便能进来,一颗心正扑通乱跳之际,却忽见青石阶上,又奔来一清丽女子。


第12章 上巳(二)
  那女子容色清丽,身姿却纤细,大有弱不胜衣之态。
  她神色匆匆地奔来,口中惶急:“琳娘!”
  此地清静,这声音甚为柔婉。
  苏遥坐在凉亭中,有山石遮挡,她二人并未注意。
  琳娘回首,微露责怪:“阿婵?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能不来?”阿婵提着衣裙,眸色匆匆,“燕儿告诉我,你来找苏公子退亲,我……”
  她顿了下,语露焦急:“我怎么能坐得住?你为什么要退亲?”
  “我为什么退亲?”琳娘扬眉,逼近一步,“我退亲的缘由,你不清楚吗?”
  阿婵眸中慌乱一二:“琳娘,我从小和你一同长大,平日里那些话我……我只以为……”
  她语气又低了些:“琳娘,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日前的话,我只当从没听见过。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她微微咬唇,目光却甚为坚定。
  琳娘眸色一沉:“为什么?又是谁故意说了什么闲话给你听?”
  “没人说闲话。”阿婵低下头,“是我自己。你便当我对不起你,又反悔了吧……”
  她垂下一双温柔恬静的眸子,轻声道:“琳娘,我不过是个侍女,能自小被卖到谢府,又遇上你,已是三生有幸。我送你风风光光出阁,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日后相夫教子,子孙满堂……不好吗?”
  “门当户对?如意郎君?”
  琳娘冷笑一二,蓦然大声,“谁说我要嫁人?什么臭男人,我才瞧不上,我偏要娶你,我看谢家上下,谁敢说一个不字!”
  她这一声想是发自肺腑,惊得林间雀鸟扑棱棱地起飞。
  阿婵焦急抬眸,一错眼,却突然瞥见亭间端坐的苏遥。
  苏遥适时地,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阿婵登时满面羞红,忿忿地丢下一句“不许退亲”,转头就跑了。
  琳娘一急,这才顺着阿婵的目光望见苏遥。
  苏遥再次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并示意琳娘:您去追媳妇儿,不用理我。
  琳娘甚为局促地行了一礼,提起裙子就追下山了。
  山风悠悠,苏遥望着一桌子点心。
  百感交集。
  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他今儿来找初次见面的未婚妻谈退婚,没成想,还见到了未婚妻的未婚妻。
  眼下时风不避,谢家小姐这等事,倒也并非多罕见,她又于谢家说一不二。
  苏遥只觉得,怕是很快就能吃到琳娘的喜酒了。
  得了,这婚必然是退定了。
  干净利索,一丁点后患都没有。
  琳娘高兴,苏遥也高兴。
  皆大欢喜。
  且没撕破脸,想来合作契书还能再寻个机会重新聊。
  这桩事竟了结得如此爽快,苏遥放下大石头,心内骤然轻松,吃了两块桃花酥,又将谢琅喊出来。
  谢琅疑惑得很:“怎么就聊了这一会儿?”
  苏遥笑笑:“都没聊上,一个字也没说。”
  谢琅递来疑问的眼神,苏遥只笑笑搪塞:“琳娘确然与我无意,婚必然是要退的。旁的我不方便多说,谢兄去问她便好。”
  谢琅疑窦丛生,但听到“退婚已定”,又默默地舒展眉眼,只压下不问:“那时辰尚早,坐一坐再回去罢。”
  此地开阔,林间草木芬芳,花树相间,春风最是和暖,吹来万物复苏的气息,还捎带三分慵懒。
  日头渐上,游人果真多上许多,但已三五成群,寻到阴凉处休息。
  凤安桥的大柳树下是一群青年士子,正高谈阔论;不远处,杏花林中是数位富商,还有几位抱琵琶助兴的歌妓;琼江水边团团围了数名垂髫孩童,似乎从水里抓住了什么东西,正凑着看。
  苏遥正要仔细看,身旁却经过数位文士。
  其间正有周三先生,拱手与他执礼:“苏老板有礼。”
  苏遥起身,见沈先生盛先生也在其列:“诸位先生同来踏青?”
  沈先生笑道:“我们几位每年上巳,皆要在此聚上一聚,往年倒难得见苏老板,今日巧了。”
  明白了,旧京作者大会。
  苏遥寒暄一二,便有一慈祥长者笑道:“这可是苏氏书铺的掌柜?”
  “正是晚辈。”苏遥忙与他见礼。
  周三先生介绍:“这是老樽先生。”
  老樽先生,旧京城资历最深的话本先生,金玉斋的人。
  笔触诙谐,题材新奇,没想到竟然真是位老人家。
  苏遥再度拱拱手,老樽先生捋着长须,笑笑:“苏老板家的书铺近来颇有名气,听闻一道甜牛乳茶做得甚好。我孙儿于家中赞不绝口,可把老朽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旁边又一长者附和:“苏老板的铺子旁,还有家面馆,那手牛肉面,也当真一绝。”
  “店面小,却干净又清静,只做牛肉面,老樽先生改日去试试?”
  “吃完正好去苏老板家看书,牛乳茶香甜,正适合饭后用。”
  周围众人也连声品评起来,竟大多数都来过苏氏书铺。
  苏遥尚不知,自家这铺子原来也算小有名气了。
  众人当着他的面好一番夸赞,唯有三两文士并未开口,面色阴沉,且目露不屑。
  想必是其他书铺的独约先生,又兴许是文人高洁,瞧不上苏遥这烟火气满满的铺子。
  苏遥自然不会计较,受下众人称赞后,周三先生却落后一步:“苏老板,如今苏氏书铺名声渐起,我有几位老友,想与您见见。”
  他呵呵一笑:“苏老板手中之人不多,我这几位老友,虽算不上才华横溢,文章却也勉强能入眼。您看,愿不愿意抽空指点一二?”
  投稿的。
  周三先生真是苏遥事业发展的好伙伴。
  苏遥一向深知,一家书铺本质是卖书的,曲线功夫再好,也不过锦上添花。
  书才是根本。
  如今铺中的书架都填不满,苏遥着实缺人。
  他自然道谢:“多谢先生引荐。”
  “您客气。”周三先生又与他闲谈几句,方离开。
  苏遥瞅一眼谈天说地的这群长衫大褂,又念起傅先生。
  不知傅鸽子在哪儿。
  这作者大会也不见他的人影。
  不过,此人成谜,高岭之花哪儿会下凡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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