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事不至于生嫌隙吧!”祁褚生性磊落,对前朝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没有兴趣,也并不敏感,在他心里女帝派雨霖铃追杀他们,已经算给足了面子,沐家若是为了惩罚唐宁与女帝生了嫌隙,也未免太小气了。
谢殒道:“只要撕开一个口子,裂缝只会越来越大……就算女帝时候着力修复嫌隙,唐宁也会不动声色帮我们扯开这条缝隙。”
祁褚道:“唐宁?”他想起唐宁每日勾搭小姑娘,混吃等死的那副模样,对谢殒的话表示怀疑。
谢殒语气颇为赞赏道:“当然是唐宁,若论挑拨离间、背后下套,唐宁是个中好手。”
祁褚:“……”
他总觉得这不是句好话。
国师府里禁足的唐宁坐在凉亭里打了个喷嚏,他对面美人靠上的姑娘关切道:“国师可别是着凉了。”
唐宁拿着帕子擦了擦鼻子,道:“无事,估计有人在背后骂本尊呢。”
那女子“扑哧”一笑,道:“国师惯会开玩笑。”
唐宁便低头画画,边对女子道:“阿棠,别动。”
女子连忙摆好姿势,唐宁这才继续动笔画起侍女图来。
若是此时唐宁在谢殒跟前,听到他之前对刺杀前因后果的推断,一定会惊讶于太师见微知着、算无遗策的本事。
赵无疾身为东江守备,不好离营太久,他和谢殒又仔细商议了一番如何坑南朝后,便离开客栈回营了。
临走时,谢殒让他不要再来了,免得让人生疑。
赵无疾虽然担心谢殒的身子,但终究还是服从了他的话。
赵无疾前脚刚走,祁褚就兴师问罪问谢殒道:“你方才为何要在赵将军面前说我是你媳妇,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当成女子!”
谢殒道:“我并未将你当成女子啊,只是你是我此生挚爱,我想同你做长久夫妻白头偕老有什么不对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祁褚不高兴嘟囔道:“那为什么我是你媳妇,而不是你是我媳妇。”
谢殒大度道:“若是下次你介绍我给你的朋友,也可以说我是你媳妇。”
说完,他拍了拍床,温柔凝视着祁褚道:“夫君,奴已经将床暖好了,你快上/床奴伺候你休息吧!”说着,谢殒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祁褚若是一只猫,只怕此刻尾巴根都要炸起来了。
那床就是滚刀床,断断不能上。
正犹疑间,门外秋霜道:“主子。”
谢殒笑意未褪道:“什么事?”
秋霜道:“有家书。”
“进来吧。”
秋霜将“家书”送了进来,这“家书”其实是同尘送来的密函,谢殒看完密函后,眼神闪过一丝冰冷的轻蔑。
祁褚道:“鹤临出事了?”
谢殒道:“不必担心,不过是孤许久不在朝中,有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罢了。看来,我们是时候要回鹤临了。”
第84章 朕有些把持不住
大夫说谢殒的身体需要静养一月,但自那日收到密信后,谢殒便吩咐人准备回京事宜了。
太师大人一贯胸有丘壑、四平八稳,若不是京城出了大乱子,他绝不会这般急于回京。
是以,虽然谢殒安抚祁褚让他不必担心,但祁褚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担心。
除了谢殒瞒着他的密信内容,还有一个横亘在祁褚眼前的问题,那便是如今他该以什么身份回京?
大概率还是要回去做傀儡皇帝,如今还多了个太师的地下情人的名头……听起来好像更可怜了怎么办?
因为不知道京城那边出了什么大乱子,祁褚怕增加谢殒的负担,因此便没有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只是他一贯不是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这几日虽然瞧着与往常无异,但不经意间仍然会露出忧愁的蛛丝马迹。
谢殒腿伤伤未痊愈,不能骑马赶路,因此便让秋霜买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十分宽大,上面能容纳一条3尺宽5尺长的长榻,方便在路上养伤。
祁褚大多数时候都跟着他一道坐车,只有偶尔闷了,才出去跑会儿马,但他怕谢殒在马车里闷,只是出去片刻便回来了。
眼下,他刚回到车上坐下,气还未喘匀,谢殒便将一叠桂花糕推到他面前,边给他倒茶,边道:“累了吧。”
祁褚脸红扑扑道:“跑马很畅快,一点也不累。”
谢殒将倒好的茶放在他面前,道:“喝点茶,心中痛快就好,这几日时时见你露出愁容,却始终没等到你同我讲,我还怕你心中块垒不消,憋起病了呢。”
祁褚听到他问,刚才的快意张扬霎时消失在脸上,他低头道:“也没有什么……”
谢殒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同回鹤临有关系?”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祁褚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全说与了谢殒:“我已经两年没回京了,眼下若是回去,会不会太突然……群臣又怎么看,太后面前更是不好交代。”
一想起那些年在宫里被他这个便宜妈呵斥的境况,祁褚堵得慌,更不想回宫了。
谢殒笑道:“这几日困扰你的问题就是这?”
祁褚气闷:“这事儿很严重,好吗?”
谢殒胸膛里发出低沉的笑声,有些无奈道:“你时常出入南朝皇宫,难道没有听人说过,太后下旨让你去体察民情这种事?”
祁褚这才想起来,他以前好像是听女帝这样说过……只是时日太久了,被他忘记了。
谢殒道:“如今回去,你大可以说你体察完民情回来了,群臣就算心中有疑惑,你是君,他们能奈你何?太后那边有我,你放心吧。”
谢殒说完,瞧见祁褚的脸色并未好转,心中略一思忖,试探道:“莫非小褚不想回宫做皇帝了?”
祁褚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眼下虽然京城出了事,但已经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他便索性全告诉了谢殒。
谢殒怔愣一瞬间,看着他笑道:“不想做皇帝就不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竟值得你忧思这么久!”见他神色凝重,突然笑出声来,道:“我以为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事。”
祁褚:“……”
这难道不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吗?
谢殒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不想做就不做皇帝了,你每日只管开开心心,其他事我自会为你筹谋。”
在陵州时,他曾答应过他的小陛下,日后绝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事,既然他的小陛下不想做皇帝了,那无论如何,他都会成全他。
谢殒在祁褚心里基本上是无所不能的,他都这样说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祁褚闻言开心笑了,点了点头,趁机拍马屁道:“我就知道,所有事在你面前都不是事儿。”
谢殒垂眸看了笑靥天真的陛下一眼,施施然将手边的书放在案几上,道:“看书看困了,腿借我小憩一会儿。”
祁褚说话没有过脑:“你旁边不是有云锦靠枕?”
“靠枕没有你的腿舒服……”
毕竟方才这位爷解决了他的大烦恼,他也不好太快过河拆桥,因此便拍了拍自己的腿,道:“过来吧。”
谢殒心满意足地枕上了他家小陛下的腿。
“……”
就在谢殒枕在他腿上眼含笑意看了他一分钟后,祁褚炸毛了。
他看谢殒一点也不困!
躺在他的腿上不好好睡觉,一直用带勾子的眼睛盯着他,勾引他!!!
他!祁褚!!堂堂七尺男儿!!!怎会……
嗯,确实有些把持不住。
祁褚用手蒙上谢殒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却看到掌下谢殒的唇角勾起深深的笑意。
祁褚:“……”他好歹作为gay已经生活了许多年了,论撩男人的功夫怎么能输给谢殒这种半路出家的种马?
谁怕谁?!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倾身将自己的唇覆在谢殒的唇上了。
他们方才都喝了茶,谢殒唇间带着茉莉花茶的清香,祁褚没忍住舔了舔他的唇。
听到谢殒吞咽了一声,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涨红了脸……
由于他们确立的关系时,谢殒受伤了,这段时间来他们之间除了拉拉手、枕大腿这样的举动,并未作出更亲密的举动。
眼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正在祁褚进退两难之际,他感觉到谢殒身子一僵,接着他就听到“扑通”“扑通”坟头蹦迪一般充满律动感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谢殒的。
双唇交缠咫尺间,谢殒脸上的热意似乎也传染到祁褚脸上,他悄悄地直起身子,想冷静冷静。
谢殒躺在他腿上,嘴唇微张,颧骨通红,脸上出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的巨大空白……一副被登徒子轻薄过惹人怜爱的模样。
看到这样纯情的谢殒,祁褚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尴尬了……
大家都是没有经验的小学鸡,五十步不用笑百步。
谢殒毕竟是个古人,内心比他还保守,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只能靠他自己来打破了。
祁褚尴尬轻咳一声,方欲说话,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勾住了,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大力往下一勾,一头栽下去,他的唇正好磕到谢殒的牙上,那酸爽,让他顷刻间眼泪都飙出来了。
谢殒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处男,连接个吻也这么毛躁猴急,他笨拙地在祁褚的唇上逡巡不去,腥甜的血味在他们之间纠缠,让人愈发血脉喷张。
谢殒虽然用力,但毕竟没有接过吻,始终不得其法,渐渐有些焦躁。
祁褚虽然也没有接过吻,但他毕竟见过猪跑,脆皮鸭文学看过一箩筐,言简意赅道:“张嘴。”
谢殒下意识张嘴,祁褚便亲自为谢殒示范了一遍,只是他这个老师虽然技术奇差,但耐不住学生聪慧刻苦,自从学了一成之后,每日勤加练习,不仅青出于蓝,还会举一反三。
这一路祁褚觉得自己嘴巴就没消肿过,还解锁了不少接吻新姿势。
眼下还有半日便要到鹤临城了,谢殒从祁褚的唇上离开,摸了摸他的唇,眼神中满是痴缠迷恋,但却不说人话:“你方才太大声了。”
明明是他自己,如今竟然怪起他来了,祁褚红着脸瞪他,恶狠狠道:“禽/兽。”
小陛下眼睛水汪汪地,眼皮是红的,脸颊上也带着绯色,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样子,谢殒心中一荡,忍不住又弯了腰想亲他,不想却突然听到秋霜在车外道:“主子,还有三十里到鹤临,前面是鹤临城的驿馆,是否要进去修整一番。”
谢殒抱着祁褚玩他的手,懒洋洋道:“直接回鹤临。”
秋霜道:“是。”
祁褚突然发现,马车似乎已经停了很久了。
他抬起头皱眉道:“马车是不是停了好久了?”
谢殒点点头,回忆了一下道:“似乎从我亲你就停下了。”见祁褚死盯着他,谢殒玲珑心思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问外面道:“秋霜,你何时过来的?”
秋霜沉默了。
祁褚的心纠起来……秋霜的回答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秋霜道:“回主子,马车停下我们就过来了。”
我们?还有谁?!!!
祁褚悄悄将车窗开了一点缝隙,只见外面不仅站着秋霜,还有好几个护卫。
祁褚:“……”
汇报这点小事也要一拥而上吗?你们怎么不和小学女生一样,结伴上厕所?!!!
西湖的水,祁褚的泪……
他以后还怎么面对谢殒这些下属哦!
看着他家陛下生无可恋的表情,谢殒吩咐外面的护卫道:“都散了吧,准备进城。”
少倾马车又开始继续颠簸,祁褚这才悄悄将车窗帘子抬起来一点,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官道两旁只有一排排柳树在渐次退后。
祁褚刚放下帘子,就听到谢殒在他身后调侃道:“既然这么害羞,日后就不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了。”
祁褚直接上手打了谢殒的头一巴掌,恶狠狠道:“闭嘴!”
谢殒摸着自己的头,十分委屈。
他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啊……
傍晚,他们已经进了城。
此番回鹤临,是祁褚阔别两年再次回到鹤临城。
他不想当皇帝,谢殒没有勉强他,只是暂时将他悄悄安置在太师府自己院中,连府中下人也没有惊动,只有同尘和谢殒院里伺候的几个心腹知道。
他让祁褚这段时间不要出别院,等大局已定再走动。
谢殒怕祁褚关在院子里无聊,命人搜罗了许多话本让他看着玩。
对谢殒来说这种才子佳人后花园的话本都是拿来消遣的玩意儿。可对于祁褚来说,这些书都是他娘的文言文名著。
谁愿意被整日关在家里看名著?
仅仅看了一天,祁褚便看不下去了。
他心里十分想要谢殒陪他,但谢殒数月未回鹤临城,眼下公事繁忙,一整天忙的都看不到人影,只有晚上用晚膳时才来陪着他坐坐。
等他们一起吃完饭,谢殒便又匆匆出府去了。
眼下已经是初夏,雷雨天气频繁,这天晚上雷电交加,大雨倾盆。都快两更,祁褚左等右等他还不回来,祁褚心中担忧挂念。
他偷偷穿了雨披,想悄悄去门口等谢殒。
这天夜里风声雨声都大,掩盖了他的脚步声,门口的守门人并未听到有人靠近。
祁褚站在门墙边,听到守门的小厮在闲聊,其中一个道:“明日就是大朝会了,你说太师大人能扛过这次六大世家联合起来的弹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