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快要吓晕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这么重的剑……折了手怎么办?”
“不重,吃饱饭就拿得动了。”齐文遥想起来都纳闷,嘀咕着,“他原来怎么想的?吃这么少,风一吹就晃。脸上的肉等年纪大了就没了,减不下去的。”
原身长相与身高都跟白月光差不多,最不相似的地方就是带点婴儿肥的脸颊了。白月光年纪比原身大,没有婴儿肥这种烦恼,脸小,身无二两肉,原身也跟着追求身姿柔弱,风吹就倒,见着符弈辰便没了骨头往怀里靠,撩起兴致夜夜春丨宵不睡觉。
所以,原身不爱吃饭没什么力气,希望跟白月光再像那么一点点,得到符奕辰更多的宠爱。
齐文遥一点也不在乎符奕辰,觉得营养不良走个路都没劲。
到时候出了王府怎么活下去?
加上宝石撬不下来的事,齐文遥拿定了改变的主意。符奕辰不在,他吃嘛嘛香,锻炼身体也倍儿有劲,“杏雨,你退下吧。我练一练剑。”
“不行!”杏雨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蹦起来拦着,“主子已经晒黑了!”
齐文遥翻个白眼,“我以前天天待在屋子里,比你还白。”
“就该这样。他们说潇公子肤若白雪……”
原身专门找了画像,打听符弈辰爱惨了的那位白月光的言行特征来模仿。久而久之,杏雨也记住了,凡事比照着天神一般的“潇公子”来做,不敢出点岔子。
“他是他,我是我。”齐文遥直接拿剑吓唬,“再不走打你哦。”
杏雨一下子躲开了,看到他已经练上了只能自己难过,“呜……王爷不喜欢的。”
齐文遥习惯了一个小姑娘在旁边嘤嘤嘤,全当背景音自己练自己的。
突然,哭声停下了。
“哟,哭累了?”齐文遥回过头。
他的视线就这么跟符弈辰撞了个正着。
符弈辰凝视着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像是有漩涡,随时要把他拽进去按头淹死。
也就是有杀气。
齐文遥低头看看,发现原因了——他手里的那把剑直指符弈辰呢。
“抱歉。”齐文遥领会过这把剑的结实程度了,没多想就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扔。
他没用多少劲,却给了某颗宝石致命一击。宝石本来就已经松了,被这么一摔,便被持续颤动的剑身抖下来,骨碌骨碌滚过石桌,啪嗒掉地。
符奕辰表情更难看了。
杏雨吓得要晕倒了,其他下人也大气不敢出。
齐文遥没有慌,因为慌了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何必一惊一乍折腾自己的身体呢。
“对不起,我捡起来。”他道歉,主动过去捡。
他捡了地上那颗宝石,想放回剑的旁边。
符奕辰忽而出手,一把将他揽到怀里,“还闹?”
齐文遥不明白了:他闹什么了?
“玩过上吊,又来演挥剑自刎?”符奕辰冷笑,牢牢攥紧了他的手,“我不喜欢这样的把戏。”
齐文遥被抱得严严实实,听出后一句的隐隐怒气便看了过去。
符奕辰的眼里,确实有着担心与关切。
只是看的不是他,是他点上去的那颗泪痣,是透过相似的面容想象出来的白月光。
“好。我以后不会了。”齐文遥无比清楚自个儿就是一个替身,也知道现在的符奕辰开不了玩笑,服软装乖。
符奕辰放开了他。
齐文遥想了一想,趁着符奕辰转向别处的时候远离了些。
被抱一下不会少块肉,他无所谓,但是练了一会儿剑好像有点发汗。他不是邋遢的类型,原身天天抹上花露香膏保养着,有点体香,或许出了汗并不难闻。
只是或许。
原身几乎不运动,少有的出汗时候就是和符奕辰一块儿了。那种时候,两个人密不可分哪知道是谁的味道。齐文遥摸不准符奕辰的洁癖程度,小心为上,主动离远免得符奕辰不高兴。
符奕辰却还是发现了,逼近一步。
齐文遥放弃反抗。
他以为最坏的不过是又搂一块,未曾想,符奕辰玩了个激烈的招儿。
打横抱起,直直走向房间,扔到床上。
“唔。”被褥再软,这么一摔还是有点难受。齐文遥闷哼一声,望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符奕辰,开始思考自己吐口水会不会把他气走。
符奕辰压根没打算动他,走向柜子,翻出一件衣服砸到脸上。
“换上。”
齐文遥一摸就知道是哪套。
比照白月光画像做的那件满满是江湖气的装束呗。
他一听这个命令,就觉得符奕辰是个变态。开始换衣服,更觉得符奕辰变态得登峰造极。符奕辰不走,就这么站着看他换,眼神直勾勾的,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齐文遥有一种错觉——符奕辰不许用手,用眼神就能办了他。
不舒服归不舒服,比直接被压倒来得好。他只别扭了一会儿,就当做符奕辰不存在该怎么换就怎么换,庆幸平日里不适应杏雨服侍,学会了如何穿衣。
“好了。”齐文遥穿好,问了符奕辰一句,“然后呢?”
反抗不了就配合,配合好了就能快点结束。
符奕辰却说:“跟上。”
说完,符奕辰转身走了,齐文遥料不到这个走向愣了一愣,便开开心心准备跟上。跟上之前,他还注意到散落在衣服堆里的那颗宝石,拿起来揣好。
辛辛苦苦取下来的宝石,当然要收好,免得以后要卖的时候找不着。
符奕辰开始往外走。下人们主动跟上,到了某个院落却停下了亦步亦趋的步子,低头候着,好像前面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似的。
符奕辰继续走自己的,齐文遥犹豫了一会儿,没停下也没发问。
他们到了一个古怪的屋子前。
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屋子的窗口被黑布和木条封着。门上有锁,是符奕辰拿出了钥匙却没有打开,递到了他的手里,“开门进去。”
齐文遥纳了闷了,“做什么?”
“潇儿,师叔在里面。你去问出翟一尘的下落。”
齐文遥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了。
翟一尘就是知道白月光消息的大师兄。符奕辰大概是抓到了知道翟一尘下落的人,问不出来,想出了一个利用他的险招:扮成白月光秦洛潇,跑到里面编故事套话。
他骗过去的话,屋子里的人会给出翟一尘的消息,也就能够找到白月光了。
齐文遥明白是明白,没忘了问一句,“他不说怎么办?”
“再说。”符奕辰皱眉,把他往前一推。
齐文遥只能照办,走过去打开门锁。
门扉许久没动过似的,缓缓打开,发出悠长刺耳的声音,照进去的光线里弥漫着粉尘。迎面而来是一股夹杂血腥味、草药味和铁锈味的复杂味道,十分冲鼻。
齐文遥走得极慢,借着门扇照进去的光线辨认出了前方的人影。
那个人坐在椅子上,身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铁链。铁链跟人的手臂一样粗,由脑袋大的大锁锁紧。此时,大锁躺在一滩微微发黑的半干血迹中,是滴答声发出的源头。
齐文遥走近一些,看清了那个被砸开瓢的脑袋。
这是死人吗?
齐文遥想要探个究竟,伸出手想要看一下是否有鼻息。
他的手伸到半途被拦下了。
符奕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轻轻一搂,把他圈在怀里柔声安慰,“潇儿,别怕。”
齐文遥悠悠叹口气。
他不是潇儿,但他挺怕的。
大师兄翟一尘没出现,知道内情的人又死了……符奕辰怎么去找白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4章 报仇
六天前,符奕辰从太子那里收到了一份大礼。
太子的人手寻见了他的师叔,活捉,五花大绑送过来,并附赠了一堆逼供的刑具。
“他知道翟一尘在哪里。”太子说,“这是证据。”
符奕辰接下了太子递来的那一封信件,拆开细读。
信里,翟一尘没有提及自己和潇儿去了哪里,只说已经安顿下来一切都好。还说潇儿十分挂念师叔,等景王的追兵少一些便来看望。
翟一尘称他为景王,好似替师父做主不认他。
符奕辰谢过太子,下令把师叔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严刑逼供,打到他开口为止。”
说完,他故作不忍,把事情全部交给了手下。
符弈辰哪有什么不忍心。
别说师叔了,他对嘴上时时念着的“潇儿”都没有什么感情。
他认父封王,师叔破口大骂说他贪图富贵。师叔一直怀疑来历不明的他,没给过他好脸色,此时逮着这么大的错处当然要骂个痛快,他并不在意,可是,了解他的潇儿也不信他,绝情离去。
符弈辰从潇儿离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挽回不了,并不指望真的重聚和好。
但是,他需要作出一副为情所困、苦苦寻觅的样子,来迷惑紧紧盯人的太子。
他能够顺利认亲,也算托了太子的福。太子胜了三皇子,三皇子急病死去让皇帝的心里空了一块。这一块需要儿子来补,尤其是跟三皇子年龄相仿的儿子。
他正好出现,皇帝毫不犹豫地认了他,补上三皇子去世的遗憾。皇帝要认,他没有不服从的余地,硬着头皮享受待在皇都的特权。
太子不恨他是不可能的。强敌才亡,新患又至,天天寻思着怎么对付他。只是,太子知道皇帝正在兴头上,不敢随便对付他,明面上还是做出关切的模样。
符弈辰也接受,做一个傻弟弟。
傻到一心想着潇儿,对政事漠不关心。装傻装到了一刻不放松的地步,哪怕对着魏泉这个最亲近的手下,也是听到潇儿就不管不顾的疯样。
他到底不是三皇子,皇帝也不会喜欢一个傻儿子,图新鲜的宠爱迟早会消失。到了那天,保他入皇都的刘将军已经告老还乡,他会离去,让所有人如意。
符弈辰要好好地装傻,找潇儿是其中一环。大半年过去了,找潇儿的事根本没有进展,恐怕会让太子产生怀疑。
符奕辰再是不关心也亲自去了师叔面前,“师叔,别来无恙啊。”
师叔满身是刑罚留下的伤痕,听他这么一句就气到大骂:“老子好得很,还能骂你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师叔真厉害。”符奕辰不气反笑,“难怪潇儿会被气走。”
“潇儿是你逼走的!”
符奕辰敛笑,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
刑具再次上场,堵住师叔那张不干净的嘴巴。
符奕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希望师叔说出一点点关于潇儿的消息。
真假无妨,至少能给太子那边交差。
无奈,师叔真的长了一身硬骨头,不肯坦白,开口全是骂他的脏话。
符奕辰听得头疼,需要找一个安慰。
他走到了齐文遥那里去。
然而齐文遥也不对劲,伸手打翻食盒想法儿逼走他。
符奕辰看在眼里,想发火,却又不能下手——他装成了爱潇儿入骨的样子,怎么能忍心伤害一个长得像潇儿的人?
到头来,符奕辰只是对下人发了一通火。
又是三天严刑逼供,师叔还是不松口。幸好,太子那边还因为看法不合与老臣吵着架,没空来问话,找潇儿的事情断掉线索,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符弈辰也就不着急了,琢磨着另一件事:
齐文遥三天没有动静,是真不对劲。
所以,符奕辰听到“挥剑自刎”的说法,不嫌烦,还觉得满意——果然,齐文遥心里只有他一个,见不着当然会耐不住玩一玩把戏。上一次是上吊,这一次又出了用剑自尽的新招。
符奕辰前去,抱好了那个爱折腾的人。
然后他发现齐文遥像是走了神似的,对那颗宝石比对他更上心。
怀里明明抱着人,却是空空落落的感觉。
符奕辰放手,看到齐文遥默默地离远了一步。
唯恐避之不及,真跟潇儿越来越像了。不对,潇儿还会有一点犹豫,齐文遥压根不想搭理他,对上杏雨,对上食盒,哪怕对上一颗宝石都能开心的人,到他怀里就各种不情愿。
符奕辰忽而想出了一个假扮套话的招数。
他也不会任由齐文遥涉险,一直看着,察觉到不对就上去。
诡异的是,师叔居然死了。更诡异的是,齐文遥一点也不慌,居然想伸手碰碰尸体。
符奕辰算是服气了,一把上去把人抱好,“潇儿,别怕。”
齐文遥叹气,又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蔫了吧唧就算了,回过神的第一件事扭扭身要挣脱他。
成颉说了,齐文遥近日胃口大开吃得比谁都多,杏雨说了,齐文遥忽而学会了使剑,神清气爽,力气比以前大了一些。
看来,多出来的力气是拿来抗拒他的。
符奕辰不悦,一把推开了齐文遥,“你……”
他的话没说完,齐文遥便踉跄了一下,踩到某块松动的地砖。
王府怎么会有松动的地砖?符奕辰心道不好,扑去护人,带着齐文遥躲过椅子那里射过来的暗器,用了轻功赶到门口,刷地关好。
符奕辰一回头,发现齐文遥已经跑出了十来步。
真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
他们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