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洲扭着脖回他,“不喝。”之后往后视镜里瞧,发现小孩儿酒醒的快就是说话还不利索,又接着说,“所以跟他谈生意的老板都不怎么敢请臧爷吃饭,一顿饭臧爷不喝酒,他们就都给跟着喝茶,荤都开不了,项目就谈不尽兴,清汤寡水的,没滋味。”
“他不会喝”岐林说话的时候还有酒的影响,牙齿有点打颤,差点儿咬到舌头。
孙成洲也琢磨,“这个倒不知道,但是从我跟着臧爷开始,连酒瓶儿都没见他摸过,不过我估计臧爷酒量不行。”
岐林打了个喷嚏问,“怎么说。”
“你想,臧爷本事大,工作环境又复杂,乱七八糟的人想攀关系送酒送烟送女人,所以不只是酒,这三样儿里头有两样儿臧爷都不碰。”
“都是耽误事儿的。”孙成洲扭头好奇,“臧爷呢,今儿怎么了”
“估计生臧栖山的气,他晚上玩儿的挺野,”说完岐林眯着眼靠在后车窗玻璃上昏昏欲睡。
“那倒也是,臧家这个二少爷估计也只有在国外的老爷才栓得住,索性也没几天蹦跶了。”听着孙成洲开着车叨念岐林才想起来问,“臧栖山要出国”
“可不,家里催的急,要不是等着他在国内高考,估计前几年就接走了。”
岐林最后没听清孙成洲说了什么,就脑袋发沉。
等下了孙成洲的车已经后半夜了,又被对方奉承了几句成绩,岐林摇手告别。
他躺在床上看见自己三十九度八的体温和明北城中戏集训的的通知之后,自己钻到床上,没心没肺就睡了。
通知在下午,他也没占多少便宜,自己出门儿买了点儿退烧药,跟着糖块儿一块嚼。
艺术学校的要求跟普通本科不一样,会提前到到校进行专业课的集训,而且依照校方要求,要求统一集体宿舍。
他能收拾的东西不多,车程近,他还是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还是熟悉的乳白小楼,他站在原来的位置找登记教室,被后头人叫住了。
“岐林”陈瑾行摘了脸上的墨镜,眨眼吃惊道,“真的是你”
岐林嗯了一声,上午被陈瑾行拽着跑了手续,下午安顿下来的时候,陈瑾行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记得的电话号儿打过来,“下午一块儿,学长会来。”
“哪个学长,”岐林还在药堆儿里扒拉退烧片,就听见陈瑾行吃东西的声音,“不知道,反正北城中戏出去的师哥师姐很多,每年就跟过节似的总会回来看几眼,再做个正面典型,杀杀威风完事儿。”
“哦,对了,王兴朗也是同级,你注意点儿,”陈瑾行突然在对面喊着洒啦洒啦就扣了电话。
岐林鼻塞,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乳白小楼的三层是间训练室,学院总共就两个校区,而且面积不大,浓缩的景观随处可见,但都处处精巧,岐林从宿舍下楼就看见一堆说笑着走路的人。
他们中的大多数跟他是从一栋楼里走出来的。
岐林因为嘴里发干,也就没往嘴里放什么甜腻的东西,自己低头看着新生班级群里给的消息。
群里有人发了照片。
并且表明,今年来搞“回看”工作的是毕业几年头一次回来的梁戍星。
跟他一块儿来的是助理经纪,也是来蹿场子的。
岐林看着群里逐渐热闹,在路上无聊也就边走边瞧。
讨论里说奇怪的是臧南渡,最有钱的老爷支撑了不少专心搞艺术的同门师弟师兄,但是从不露脸,今年跟着梁师哥回来意味非凡。
现在毕业在外,除了几个已经年过知惑的资历前辈,就数着这两位名头大,实力金\\主和顶流回来一趟,怎么说都是热闹。
岐林看着在群里一张张的现场照片,梁戍星拿着话筒两手前束下垂,乖巧站在导师身边,嘴角带笑,看着清爽。
岐林便黑了屏,路上遇着从他身后赶上来的陈瑾行,被对方拍了肩膀,“怎么没等我”
能看的出来,脸上的妆还新鲜。
岐林上楼,推开的门的时候,才说,“抱歉,忘了。”
他是真的忘了,现在脑袋像是被棉花塞了,止不住的在嗓子那儿做吞咽,鼻子沉的很。
陈瑾行有点儿担心,“你感冒挺严重,要不我跟老师说声,你休息会儿,哎你哭什么”她头一次看见有人感冒还会存眼泪,她离得近,抬头就看见对方轻薄的眼镜后面的眼睛上水汪汪的。
岐林眨了下眼睛,就觉得脸上冷。
他身上冷,觉得眼泪也冷,但是的确是自己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他眨眼睛也挤不掉多余的眼泪,就算眼泪暂时从眼眶里腾窝儿了,但是马上又会被填满。
“没关系,”岐林伸手用袖子抹了,继续往前走。
之前来考试的时候没做过多探索,上了三楼才看知道,原来这座不起眼额小楼里面还有这么奇怪的布置。
三楼所有的面积都被成为一间房子。
除了建筑时候留下额半面承重墙,现在里面所有的布置就是三块儿镜子和一张实木地板。
早先进来的那一批已经拖了外套自己盘腿或坐或站开始热身,看见岐林一个个儿都没扭头。
y市高考状元这事儿他们听过,人也见过,但是看见真人的时候,还是有点儿挪不开眼。
陈瑾行站在旁边自己也显得有面子,就拉着岐林的手找地方,但是被他手山的的温度吓了一跳,“你确定不用回去”
这个温度她都觉得烧的厉害。
岐林轻轻避开,闷着咳了一声,“不用,”然后自己找了边角坐着,嘴里说着,“离我远点儿,容易传染。”
陈瑾行没了话说点点头,自己找了小姐妹们坐下。
岐林自己抱着膝盖歪在一面镜子旁边,感受着自己发红发烫的眼眶。
“好了,同学们,”门口拍着巴掌进来一位女老师,身材好,身上紧俏,可能是常年浸润在的学术氛围理,在外人看来有些放\\浪的身材曲线并不妖娆,更像是带着教书育人的清高。
她走到人群的最前面,“今年咱们表演系就找了三十个学生,你们都是这三十个人中的一份子,”
“而且我话说在前头,这三十个人里有百分之八十最后终将不会变成演员明星。”
“这一点,你们要知道。”
底下被当头浇了盆冷水,静悄悄没人说话。
老师开始绷着脸,最后抬头一笑,“但是,你们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这百分之二十。”
下头又开始鼓着劲儿鼓掌。
这次专门表演系的组织开学前集训,就是为了摸底。
考试当天的表现作为参考,要想进一步了解还需要彻底观察。
这次来的还有系部的其他老师,颜值气质和学术功底都不差,看着这些优秀的人最后做了学术,底下几个也就真的信了她说的话。
这里头的百分之八十,
没有当演员的命。
房间有个两层,二层后面,助理经纪人跟梁戍星并排站着。
梁戍星看着下面,对着跟在旁边的经纪人念叨,“我没想到他能来。”
经纪人身上挂着大包小包,准备等会儿给梁戍星发微博要用的文案编辑,也观摩着梁戍星脸色跟着往下瞅,盯着岐林没喘气儿,然后才鄙夷道,“就一张好皮,这种每年都一抓一大把。”
“你还担心什么”助理眼睛在岐林和梁戍星这儿走了个来回,“不过你们估计走的路子一样,对你能产生一定竞争,注点意儿也好。”
梁戍星手掌握在二楼的木梯上,没说话。
然后他给下面老师发了条短信。
王老师,关于要分的最后一组的角色,沈廷那个给岐林,周浩楠给我。
我想看看。
等他合上手机,冲楼下的老师一笑,然后又看着在角落的岐林。
下面的气氛开始变得热烈,因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摸底测验的单元剧本。
每个人依据手里的编号儿开始分角色,然后有十五分钟的排练。
岐林手里的半截纸上用马克笔涂了个1组3号儿,等找到小队发现跟陈瑾行和王兴朗碰了个同组,队里还有另外三个人,都局促的往岐林脸上看。
其中王兴朗抬头瞧见岐林还带着笑,客气的太假。
岐林浏览了遍剧本,就是个简单又烂俗的大众言情剧。
但是中间缺了个六号儿。
老师继续在上面拍手,“你们拿到的都是六人的剧本,每组都缺一个人,你们学长补上。”
岐林顺着她的方向看,就看见梁戍星从上头往下走。
虽然出道多年,气质还是清爽,穿的简单,像个邻家男孩儿,就算跟这群十八九的小孩儿比起来,也输不到哪儿去。
“我是来给学弟学妹当个练手,我功底数着那届最差,”梁戍星自嘲。
“毕业大戏排头几,这话谦虚一次就够了,”老师一边打着陪衬,一边儿开始安排,“现在分时段安排,梁学长会在五个队伍里来回排一次,然后一个小时之后,咱们再回来,排戏摸底。”
交代完老师就和梁戍星到了附近的座位开始聊天,热络不少。
岐林拿着手里二号反派的剧本自己跟着小组去了角落排戏。
里面角色不看个人气质,抽到什么演什么,所以很多人对自己要演的角色叫苦不迭。
陈瑾行嘴角弯弯,“欧皇手气,齐小皂,女一。”
王兴朗盯着自己的纸条儿闷着头,“操,王二小混混什么鬼”
岐林看着台词,也报号,“沈廷。”
“另一个大角儿呢”周围一圈儿报了号唯独发现里面台词最多的男一被标在六号身上。
一个小时的排戏,梁戍星要连赶五场,分饰的角色也都性各异,关键是等到最后十五分钟,他才看了五部剧本,而且说明不需要排练,到时候直接搭戏就成。
所以很多在拍戏间隙,对梁戍星就深感牛逼。
尤其是看见他一脸自谦的气质又很好接近,这种一远一近的差距感的缩减就让很多人,对他本能产生“低调大佬”的崇拜感。
岐林嘴里嚼着自己的词儿,心里揣摩人物,因为他鼻音太重,感冒症状有点儿让小组成员忌讳,所以他也就自己提出来,跟着练一遍找找感觉,然后自己消化。
他的角儿台词算多,而且属于主要情绪爆发且对手戏压在六号身上,所以岐林更上心一点。
岐林所在的小队序号偏后,等最后梁戍星每个小组里都去过一次之后,到了他们这儿也就只是匆匆一站,没停多少会儿。
等到最后表演的时候,他们队里有的人台词都没念熟。
几个剧本都不一样,但大部分围绕亲情爱情居多,所以表现需要感染力,梁戍星毕竟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这种程度的排戏应付几个新人学弟学妹还是游刃有余。
况且梁戍星心里记着一件事。
岐林压过他一头,虽然当时公司趁机炒了一波儿热度,还顺带刷了一波粉丝好感,对他来说也算不上多严重的事,但是毕竟现在吃嗓子饭,专业被质疑他自己骗不了自己。
现在到了自己专业领域,梁戍星想着赚回面子。
开始几个小排因为梁戍星的加入掌声连连,下面几乎所有人都抬手鼓掌,岐林眼睛往上瞧,但是嘴里一直念着自己的稿儿,旁边陈瑾行小声叫了他几次,都没听见。
“岐林,我现在超紧张,一会儿跟梁戍星对戏,我还没演过女一。”陈瑾行看戏不专心,手里也搓着稿子,但是一个字儿都不往脑子里记。
“专心,”岐林提醒她。
“结束了,到到到我们了,”陈瑾行拍着屁股站起来,深呼了好几口气。
岐林跟着上去。
剧本很简单。
而且很致郁。
齐小皂是个叛逆少女,因为跟男朋友周浩楠吵架,酒吧喝酒的时候跟一直喜欢她的沈廷上了床,沈廷喜欢她喜欢了十年,最后还是被周浩楠抢走了,因为这件事儿想不开,就来打算跟着她自杀。
年轻人的心思很跳跃,要把这种跳跃思维表现的很合理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实这里沈廷要比男主更难表达。
而且岐林本身形象不适合。
这点是排戏的最难的地方。
场景是在酒吧,三个年轻人都是偷跑出来的。
齐小皂在等人。
她给了周浩楠和陈廷每人一封信。
上面有一样的字。
最先找到我的人。
就是属于我的人。
场景就是沈廷看见周浩楠比自己先一步找到在酒吧喝的烂醉的齐小皂。
场景中,
周浩楠在哭,他跪在齐小皂面前,在她膝盖上不住的亲吻。
梁戍星几乎是在说开始的一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下面看戏的同学都小声惊呼,“我觉得他可能更适合演戏,太绝了。”
岐林扮演的“沈廷”是第三个入场的核心人物。
在等上台口令之前,他都闭着眼。
在接到老师口令的一瞬间,他才缓步踏进去。
每个人都以为岐林会过去扯着梁戍星骂一顿,然后强行带着女主离开,但是每个这么想的人都被匡了一下。
因为除了演员,周围什么道具都没有,代入感很难。
沈廷静静走到他们身后,脚步声揣着小心。
他的眼睛像是第一次看见齐小皂一样,闪着光。
“小皂,”沈廷的声音很轻,他还带在尽力压制住刚才狂奔过后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