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逼到beta母亲面前，看着她的表情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崩溃瓦解，她静静地欣赏片刻，最后抛出一句：
　　“高中生的话，你们也信？”
　　beta母亲蓦地爆出一声哭泣，
　　“可、可他是顶a啊，而且他说得那么好听，说一定可以、可以……”
　　钟晴一秒变回先前的冷漠，撤开几步，扫视着三间相邻的病房，叹了口气。
　　“可惜，你们beta感受不到。”
　　那beta母亲睁大眼，愣愣反问，“什么感受不到？”
　　钟晴没再说话，眼睑一垂，背后腾起红莲烈焰，兵分三路朝三扇门扑了过去，下一刻，三个房间同时响起了痛呼与尖叫！
　　“哪里来的信息素？”
　　“啊——烧死我了！”
　　“着火了吗？！”
　　“我要死了要死了……”
　　“妈！妈！”
　　“快救救儿子！”
　　“我、我不能碰！信息素在烧他！”
　　“按铃按铃！快！”
　　那beta母亲只感到难耐的憋闷，她捂着胸口急喘了几下，再直起腰时，身后的惊呼骤然停了下来，信息素撤走了。
　　那个omega的姐姐已经转身离开，她穿着一袭红裙，长发及腰，黑色高跟鞋清脆地敲击着水泥地面，像颜色艳丽的蛇。
　　beta皱起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钟晴没有朝电梯走，而是拐了个弯，来到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间，在防火门前停了几秒，蓦地出手推开了门。
　　双手插兜靠着栏杆的江传雨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
　　“您好。”
　　钟晴白了他一眼，有些受不了，
　　“别老用‘您’字，把我叫得太老了，跟着钟念一起叫我姐。”
　　江传雨垂眸轻笑，“姐姐好。”
　　“好个屁。”
　　钟晴丝毫不领情，扭了扭脖子，神情透着不耐烦。
　　“你躲这儿干嘛，错过了我收拾人的好戏。不是我说你，还是个顶a，没事控什么场？耍帅吗？只会留下证据！”
　　“直接用信息素弄人，往死里整一下就撤，什么都留不下来，屁事没有！”
　　江传雨漾开笑，低声回道，
　　“只是警方测不到，事实上如果在12小时内抽血，我有办法检测到攻击性信息素的残留。”
　　钟晴停下动作，欣赏地看着江传雨，翘起嘴角，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的办法还不止这些吧。”
　　江传雨站直身子，目光清朗地回望钟晴，
　　“对，还有好几个没申请专利，有些是没来得及，有些是故意留着的。”
　　钟晴挑眉，“为什么要留着？”
　　江传雨抿唇一笑，“想把它们作为聘礼，用‘铭泰制药’的名义申请专利。”
　　铭泰制药的总经理听了很是受用，满意地点点头，
　　“难为你有心了。我还一直琢磨用什么方式跟你提这个，才会显得我不像在卖弟弟。”
　　江传雨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能得到你的信任，我非常感激。那些专利对我不过是一张纸，但能通过铭泰造福社会。”
　　楼梯间只有小窗透风，午间的阳光并不太亮，打进来斜斜的几束，微小的尘粒在光束中做着布朗运动。
　　江传雨站在两级台阶之上，双目微合，面容平静，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让钟晴莫名想起了佛像。
　　两者带着相似的慈悲。
　　慈悲，这两个字用在这样一个饱受折磨的年轻人身上，却不显得违和。
　　钟晴自然是同情江传雨的，但跟钟念的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作为alpha，她认为挺过磨难，是顶a必备的素质。
　　钟晴从没背着钟念跟江传雨谈过话，这是第一次，而且是两人的不谋而合，她事先并不知道江传雨会来医院，是到了这一层楼，出了电梯门，感受到他的信息素，才知道他也来了。
　　聪明人无需过多交流，彼此把对方的底都摸透了。
　　钟晴并不忌讳让江传雨知道，自己答应他跟钟念在一起，除了感情外，还看中了他的能力。
　　江遇舟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样的人才，她作为制药公司的老总，不可能不揽。
　　短短几句话的沟通颇有成效，让钟晴龙心大悦，领着江传雨往外走。
　　“你出门告诉念儿了吗？”
　　江传雨摇头，
　　“没，麻烦姐姐保密，我不想他担心。”
　　钟晴也深以为然，
　　“嗯，这些没必要让他知道。那小傻子还想找出谁在搞你，让他去学校折腾吧。”
　　江传雨看了眼钟晴，轻声抗议，
　　“姐姐，他不傻。”
　　钟晴牙缝里渗出酸，嘶了口冷气。
　　艹，酸死我得了！
　　钟念在午饭后给江传雨打了个电话，黏黏答答地要他陪自己睡午觉，等他以为自己睡着后，悄悄挂断电话，背着书包溜出了学校。
　　他找到了不少线索，想从那三个混混入手，诈一下他们，看能不能拿到什么证据。
　　不过这事儿有点危险，他可不敢告诉江传雨或者钟晴，只能偷偷的来。
　　大中午的医院门诊要午休，闹腾的门诊大厅也静了下来，没什么人进出。
　　钟念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病房号，一边往里走，脚步匆匆，没怎么留意周围环境，余光瞟见面前有人，正要转身绕开，第六感蓦然惊醒，让他停下了步子。
　　脖子还来不及伸直，眼神已经往上溜，他看到了一个双手抱胸的女人，长得很像钟晴。
　　钟念吞了下口水，眼神继续溜，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偏着头的高大男生，
　　长得很像，江传雨。
　　咕咚——
　　钟念觉得，这大概是他吞的最后一口唾沫了。


第58章
　　转身、奔跑，我闭着眼。
　　我什么都没看见。
　　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的钟念小朋友，甚至顾不上仔细辨认，先跑了再说。
　　他姐怎么会和雨神在一起？
　　虽然大概率是眼花，但还是得跑。
　　如果是真的，他就死定了！
　　钟念根本来不及细想，求生欲让他脚底抹油，跑得贼快。
　　钟晴一怔，没料到自己弟弟能怂成这个狗样子，又气又急，厉声叫了声‘钟念’，却只换来对方更加疯狂的逃窜。
　　钟晴没忍住，一个弯腰手都快碰到脚踝了，余光瞥见身边的江传雨，停下了动作。
　　她甩了甩头发，直起身子，毫无感情地问，
　　“你去追？”
　　江传雨看着那个跑得七歪八扭的背影，抿着唇摇了摇头,
　　“让他跑会儿，现在追容易吓到他，别又摔了撞了。”
　　“摔不死他！”
　　钟晴的高跟鞋没丢出去，恨得牙痒，忍着抖腿的冲动等了一会儿，见江传雨还不动，急了，
　　“还不去？那小子快跑不见了！”
　　江传雨瞥着她，有些好笑，
　　“他要是乖乖回去就不会追了啊。”
　　钟晴瞪了他一眼，“屁！怎么也得抓着暴打一顿！”
　　为了自己小甜o的皮肉着想，江传雨决定亲自出马，他看了看钟念逃窜的方向，转身朝大厅东面跑。
　　江传雨人高马大腿又长，几步穿过急诊区后，就能看到落地窗外钟念边跑边回头的身影，他躲在东侧门的门后，守株待念，等人跑过来时，一把将其抱住，扯进了怀里。
　　“抓到了！”
　　江传雨感受到小怂包猛地一抖，压住嘴角不让自己露出笑意，低头冷冷地瞅着他，语气平平地问：
　　“中午不休息，跑这儿来干嘛？”
　　钟念吓得差点打嗝，眨眼的速度快赶上大脑的转速了。
　　“看看看个同学，生病了在住院。”
　　江传雨眉峰轻挑，“哪个同学？”
　　钟念没声了，开始思考在公众场所献吻丢脸还是大哭丢脸。
　　不过这次他脑子多转了几下，蓦地发现了华点，
　　“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说在家里吗！”
　　江传雨的眉毛落回原位，淡定开口，
　　“看个同学，生病住院了。”
　　这下换钟念挑眉了，“哪个同学？”
　　江传雨长睫一垂，转身朝大厅指，
　　“你姐在那边要不要去打招呼？”
　　雨神理亏的小模样实在难得一见，钟念立刻就乐了，捏着人下巴把脸扳过来，气势汹汹地逼问：
　　“说好的在家等我呢？某些人忘记自己的易感期了吗？大白天的往外面跑什么跑！”
　　江传雨不吭声，任钟念搓揉他的下巴，像只好脾气的温顺大狗。
　　钟念难得上手，搓得兴起，把江传雨的嘴唇揉出各种奇怪的形状，最后捏成肉呼呼的嘟嘟唇，再笑嘻嘻地咬了一口。
　　“好了，快回去吧。”
　　钟念放开他，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不许再偷跑了哦！”
　　说完他侧身就想溜，被江传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江传雨斜眼睨着他，“不看同学了？”
　　还看个鬼哦，你跟我姐全来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们来干嘛的！
　　钟念穷途末路地挣了两下，知道在劫难逃，语气一变，热情招呼道，
　　“唉你吃饭了没啊？这附近有家网红餐厅，要不要去试试？”
　　江传雨的神色沉了下来，语气带了几分严厉，
　　“赤手空拳就想找三个品行不端的alpha理论，这样的行为不能再有下次。你不能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钟念被说得垂下了脑袋，有些不服气地嘟囔，
　　“也不是赤手空拳，我有带武器。”
　　江传雨扫了眼他鼓鼓囊囊的书包，眉心一跳，
　　“带了什么？”
　　钟念哗地拉开拉链，一样样地拿出来献宝。
　　“信息素干扰器、阻断剂、防狼电击器、录音笔，还有……”
　　他摸了摸校服领口上的胸针，“纽扣摄像头。”
　　还挺齐备，的确不是赤手空拳来的。
　　江传雨抿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他还是心疼他，清了清嗓子，问：
　　“还有吗？”
　　钟念看了他一眼，居然真的点点头，
　　“还有，这个分筋错骨——”
　　他陡然出手，闪电般扑向江传雨的胳膊，一手扣腕一手制膊，正待发力时，江传雨一个急旋挣脱，反手将他牢牢扣住了。
　　“……手。”
　　一句话没说完，钟念就被自家alpha扭住了胳膊，且因对方动作太快，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江传雨破了招式后立刻卸力，再抓起钟念的手看了看，刚才只使了个巧劲，那细瓷般的腕上就出现了几个手指印，他皱眉帮他揉了几下，抬眼看着他问，
　　“谁教你的？”
　　“曲桃！”
　　钟念毫不犹豫地卖友，忿忿道，“她说这招百试百灵，四两拨千斤，蚂蚁也能击倒大象！”
　　江传雨听了额角直跳，把钟念手腕那点淤血搓散后，大掌一包，牵起他的手，叹了口气，
　　“那她没告诉你，这招是我教她的？”
　　“啊？”
　　钟念傻眼了，这班门弄斧算是丢脸丢大发了！
　　不过他很快化羞耻为力量，扯着江传雨的手缠他，
　　“那你教我啊！不用太复杂，能一招致胜的就行！”
　　江传雨领着钟念往回走，神情有些无奈，
　　“没有所谓的一招致胜，omega跟alpha差距最大的是力量，你速度再快，也挡不住对方一记重拳。”
　　钟念挥了挥拳头，“那我练力量！”
　　江传雨伸手把他的拳头压下去，再把他往身边带了带，
　　“你什么都不用练，有我。”
　　钟念不乐意了，“总不能什么时候都靠你，我也是个男人，尊严何在？”
　　江传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淡道，
　　“行事别冲动，别以身犯险，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
　　“如果是你遇到麻烦呢？”
　　钟念停下脚步，神情认真地盯着江传雨，
　　“我得有能力保护你。”
　　门诊大厅的挂钟指向2点，排队的人流渐渐稠密，身边不断有人走动，语音叫号系统开始工作，传出一板一眼的电子女声。
　　钟念被那声音吸引，转头看了看，午后的光影勾勒出他细长的脖颈跟柔和的下颌线条，侧脸微鼓，还带着少年的稚气。
　　这是他的omega。
　　想要有利剑在手，能保护alpha的omega。
　　从abo三性分化开始，omega便承担了繁衍后代的重任，omega激素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让omega的身体、外貌都朝着更易怀孕的方向发展。
　　他们骨架小而轻，便于囤积脂肪；五官姣好，皮肤细腻，易吸引alpha的目光；心思敏感细腻，对弱者同理心强。
　　这些特质，全都指向一点：生育。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造物主通过削弱omega的力量和速度，来降低他们的攻击性，使得他们的个性更柔和顺从，成为天然的受保护者。
　　温顺又有吸引力的omega，才能繁衍出更多后代。
　　这是造物主的初衷，也是物种得以延续至关重要的一环。
　　在人类高度文明化的现在，觉醒的omega想要摆脱生育枷锁，追求跟ab相同的权利，这些江传雨都知道，也遇见过。
　　但，他从没听过哪个omega说想要保护alpha，
　　除了刚才。
　　这个omega带了一书包武器，还学了擒拿术，准备只身跟欺负过他的三个alpha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