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航闷着头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片刻后开口:“他说谌煦太小了,不懂得心疼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司邺就重重的将杯子放下,神情冷厉的说:“我的人千宠万宠也是我心甘情愿,哪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莫航心头一惊,哪里还看不出司邺是真的生气了,不再开口,拿起酒杯和司邺碰了个杯。
两人喝到凌晨,司邺也有点醉了,莫航抱着酒瓶子在哪儿自言自语,又是哭又是笑。
司邺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准备将这个醉鬼弄去房间休息。
莫航的手机在这时候忽然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眯了眯眼睛,把脸怼到手机屏幕前,好不容易才看清楚哪个是接听键。
“喂?”
“你喝醉了?”是向修和的声音。
听见向修和的声音,莫航骤然感到一阵委屈,又升起一股甜滋滋的感觉,他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嗯。”
“那我现在过来接你,你在哪儿?”向修和关切的话语让莫航逐渐软化下来,说了自己的所在地。
大概十分钟后,向修和进来,他扶起烂醉如泥的莫航,又看了一眼微醺的司邺,有些尴尬的说:“司邺,可以帮我一下吗?我一个人搬不动他。”
人喝到烂醉后,真的像一具死尸一样沉,司邺比莫航情况好些,走上前扶住莫航右边身子,和向修和一起往外走。
两人将莫航搬到客房,向修和又给莫航脱了皮鞋,盖上被子,司邺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看莫航这边没事了,便起身往外走。
他刚走出房间,向修和突然追出来搀扶住他,“你也醉得不轻,我送你回去吧。”
司邺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皱起眉头推开向修和,然而向修和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又上前来搀扶住他,“我送你吧。”
他再次准备把人推开,鼻尖不知何时钻入了一股香甜的味道,让他的视线越发模糊,身体莫名的发软,双脚逐渐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站立,意识开始恍惚。
司邺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推开向修和,可他视线一片模糊,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愣是被向修和搀扶着回了刚才喝酒的地方。
这里的客房都是安排好了对应客人的,向修和跟着莫航过来,如果他要留下来过夜,只有跟莫航睡一间房间,现在莫航的房间有莫航在,向修和自然不可能在那里和司邺怎么样。
他贪婪的看着司邺,眼神炽热,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得到司邺了。
就算只有今晚,他也心甘情愿,莫航已经对他有了防备,只要他提到司邺,莫航就会警惕的看着他,司邺也对他日渐冷淡,今晚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向修和破釜沉舟,一定要在今晚得到司邺。
他将司邺的手指按在门上,将门打开。踉踉跄跄的搀扶着司邺进了屋子。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走廊陷入一片安静。
……
谌煦睡到半夜被一通电话吵醒,他迷迷糊糊的拿起来看了看,刺眼的光线让他眯起眼睛,习惯后才看清来电显示是司霖。
“谌煦!救救我!”司霖惊慌失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你怎么了?”谌煦坐起来打开灯,神色冷凝。
司霖哆哆嗦嗦好半晌才把话说清楚,原来他今天跟着孙庞飞那群人出去玩,他们说要带自己长长见识,就去了一家会所,大部分会所的公主少爷是不允许在会所里乱来的,只能陪酒聊天,客人要是有那方面的需求,可以带人出去,但是不能在会所里乱来。
上次孙庞飞虽然带他去过会所,但那些公主少爷也仅仅是陪他喝了酒,玩了些游戏,不算太过分。
这次孙庞飞他们带他去的那家会所胆子比较大,直接可以在会所里搞,司霖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心头也有点发痒,再加上孙庞飞那群狐朋狗友笑话他都要十九了还是处-男,司霖就更加蠢蠢欲动。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家会所正好有卧底警察抓通缉犯,那通缉犯意识到有条子在,直接跑了,在追捕途中,警察误入孙庞飞他们的包间,然后他们一群人被扫了个黄。
司霖不敢给司邺打电话,让他去保释自己,只能给谌煦打电话,希望谌煦这个同龄人能够理解他。
谌煦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沉声道:“不止吧,想要我救你就说实话。”
如果仅仅是这件事,孙庞飞直接给孙家打个电话就可以让人把他们俩弄出来,何须司霖冒险给自己打电话,他和司邺是夫夫,睡在一张床上,司霖又不知道今晚司邺没回来睡觉,给他打还是给司邺打根本没有区别。
司霖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开口:“警察在我身上发现了一包毒-品。”
这可真是会给司邺找麻烦,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又在这个时间点,外界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司家。
“你等着。”谌煦掀开被子下床。
司霖颤颤巍巍的请求道:“可……可以别告诉小叔吗?”
谌煦冷下声,“你认为可能吗?”
他挂了电话,衣服也没换,穿上厚厚的外套,拿着手机给江秘书打电话,问了钟叔司邺和莫航在哪儿喝酒后,又行色匆匆的往办宴会的别墅走去。
“煦少爷是出什么事了吗?”钟叔大半夜被叫起来,神情疲惫的问道。
“我已经打电话叫江秘书去处理了,钟叔你去休息吧,我认识路。”谌煦可不想折腾老人家,将钟叔劝回去后,小跑着去找司邺。
谌煦拿手机给司邺打电话,奇怪的是司邺并没有接听,难道司邺这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了?
他连给司邺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眼看着就要走到司邺所在的房间,他便没有再继续拨打。
酒吧的房间是密码锁和指纹锁,谌煦一拍自己的脑门,居然忘记问钟叔密码是多少,他抬起手来正要尝试着敲门叫司邺或者莫航来给他开门,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动。
像是椅子倒地的声音,混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难不成司邺和莫航在里面发酒疯?
谌煦回过神来,里面突然响起一声夹杂着暴怒的低喝,“滚!”
是司邺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而且谌煦真的很久没有听见司邺这么愤怒过,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又犹如万丈冰川下的寒冰。
谌煦的心骤然一紧,根本没有耐心敲门,或者给钟叔打电话问他密码是多少。
他眉心一拧,蓄力抬腿,一脚将门踹开。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牢固的门被踹开,溅起灰尘和木屑。
昏暗的灯光下,谌煦看见向修和见鬼似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司邺坐在沙发上衣衫凌乱,领带和胸口的几颗扣子已经被扯开,向修和正半跪在司邺面前,司邺的皮带扣子被解到一半,脚边滚落着一个酒杯,残留的酒液倾倒在地面上。
谌煦站在门口,目光阴沉的注视着这一切。
向修和显然是没有想到谌煦会来,更没有想到那么牢固的门居然被谌煦一脚就踹开了。
他的嘴唇嗫嚅,正要开口说什么,谌煦便面如寒霜,一声不吭地快步走上前,抬腿就是一脚,将向修和重重地踹翻在地。
向修和的背剧烈的撞在椅子腿上,背上立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可比那个更疼的是他的胸口,刚刚被谌煦踹了一脚的地方。
“谌煦……我……”向修和张嘴想要解释,谌煦根本不想听他编故事,走上前领起他的衣领,对着他俊俏的脸就是一拳头,。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非要让人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成天觊觎别人的男人,你犯-贱吗?”
向修和想要反抗,可他根本打不过谌煦,谌煦看着瘦削,谁知道他打起人来,又准又狠,向修和一度怀疑自己要被谌煦给打死。
“别……别打了……”向修和实在是疼得要命,谌煦这副杀人的架势终于让他怕了,疼痛和恐惧让他浑身颤栗,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
然而谌煦没有理会他,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向上提再往地上磕,声音阴鸷,“这次莫总也保不住你。”
这是向修和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令他肝胆俱裂。
见向修和晕过去,谌煦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松开手中的头发,转过身去看司邺。
他以为司邺只是喝醉了,才会被向修和趁虚而入,可等他碰到司邺烫得要命的皮肤和跳动速度略快的心脏,谌煦陡然意识到,司邺可能被向修和下了药。
谌煦咬牙切齿,恨不得一盆水把向修和泼醒,再打一次。
“司叔叔,你怎么样?”谌煦伸手去碰司邺的脸,司邺的呼吸烫极了,他下意识躲了一下,不让谌煦碰他。
谌煦怔愣住,凑上去蹭了蹭司邺,“司叔叔是我,小煦。”
似乎是嗅到熟悉的味道,司邺紧绷的身体终于舒缓下来,谌煦见司邺神志不清,赶紧打电话叫人备车,送司邺去医院。
他将司邺放到背上,一路往外跑去,钟叔接到消息赶过来,就看见谌煦背着司邺跑得飞快。
“煦少爷?先生这是怎么了?”钟叔慌张的询问道。
“我送司叔叔去医院,钟叔你去处理一下酒吧里的那个人。”谌煦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也不让别人来背司邺。
汽车飞速开往医院,大晚上医院一接到电话,就立即把医生护士叫起来,准备恭候大驾。
司邺应该是很难受,他的背上全是汗,谌煦让他靠着自己,旁边的纸巾被他抽完了半盒,不停的给司邺擦汗,其实他自己浑身也已经被汗水打湿,司邺虽然身材好,但并不轻,谌煦背着他一刻也不敢停的从楼上跑到主楼门口,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
幸好他身体不错,力气大,又经常锻炼,否则哪可能背着比他高大的司邺健步如飞。
“快到医院了,再忍忍。”谌煦亲了亲司邺,安慰道。
心里把该死的向修和骂了一万遍,司邺到底中了什么药,会这么痛苦。
谌煦的唇并不凉,但和司邺现在发高烧似的体温相比,实在称得上凉爽,他下意识的凑上去,像是一匹饿了许久的狼,眼冒绿光,要将人吃下肚去。
连带着司邺的吻也凶狠极了,谌煦的被他吻得几乎快喘不上气,更别说记前面有司机这件事。
后座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司机在心里默念金刚经,目不斜视,专心致志的开车。
等汽车停到医院门口,谌煦赶紧将司邺从自己身上扯下去,囫囵吞枣的用红外套将自己里面被司邺弄得一团糟,还未来得及扣上的衣服掩藏住,又顶着殷红的“丰唇”搀扶司邺下车去。
兵荒马乱一晚上,谌煦一宿没睡,守在司邺病床边上,偶尔出去接个电话,声音和动作也是极轻。
“司霖少爷的尿检没有问题,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江秘书报告道。
谌煦沉了沉唇角,说:“让他在里面待几天,长长记性。”
江秘书闻言有些诧异,想说谌煦这么做,不怕和司董出现隔阂吗?毕竟司霖是司董大哥唯一的孩子,又找了这么多年。
“司叔叔那边我会和他说,你尽管照做。”谌煦似乎是察觉出江秘书的想法,低声说道。
“是。”江秘书挂了电话,越发觉得老板娘以后长起来,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钟叔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向修和已经醒了,问他人要怎么处理。
“送警察局吧,让律师告他故意伤害罪。”谌煦这次绝对不会姑息纵容向修和,且不说他今天没被司霖的那通电话叫醒,向修和会与司邺发生什么。
刚才谌煦从医生那里拿到报告说司邺吸入有迷药,并且饮下了大量的违.禁-药物,对身体的伤害很大,这半个月内司邺都会有不同层次的头痛恶心等症状,而且要不是送医及时,司邺的那方面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向修和知道司邺不是好对付的,司邺但凡能够有一丝反抗的力气,都不会让他得逞,所以他孤注一掷,加大了药量,完全没有考虑过对司邺健康的影响,这算什么喜欢,不过是打着爱的名义在满足自己的私-欲。
谌煦在司邺的病床前守了一晚上,天光微亮,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谌煦的身子忽然一阵痉挛,让他猛地从睡梦中清醒。
看见司邺的手被自己握在手心,谌煦松了一口气,低头在司邺的手背上亲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走到阳台去给学校打电话请假。
自从上次他把门踹烂,司邺挥金如土的捐了一笔钱后,辅导员对他的态度越发谄媚,这次听谌煦说要请几天假,立即爽快的答应,不过末了还是没忍住提醒他最好还是早点回来上课。
“嗯,我知道了。”谌煦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挂了电话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才进去。
他一进病房,就看见司邺正侧着头看他,谌煦的眼眶陡然泛红,上前想要抱住司邺,又抬着手不敢碰他,他记得医生说司邺醒来可能会很难受,头晕恶心呕吐的症状都可能会有,他怕自己一碰司邺,司邺就更难受。
最后,谌煦缓缓蹲下身子,两只手扒着床边,小心翼翼的和司邺拉出一段距离,“司叔叔你身上哪里疼吗?”
司邺想要摇头,但他一动,就难受的紧蹙眉头,谌煦一把抓住他的手,慌张的说:“别乱动,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我没事,谢谢你来了。”司邺的嗓子低哑,气息有些虚弱,听在谌煦的耳朵里心脏像是被人用刀子来回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