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儒回过神来，笑着说“没有。”
　　他自小练舞，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舞台上肆意绽放，自信张扬、闪闪发光，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就像程老师那天在舞台上一样。
　　程老师那天帮他圆了场，今天又……程老师就是他一生追随的偶像！
　　宁儒珍而重之地点击了保存，笑着说“程老师，谢谢你。”
　　“别，”程恣睢摆摆手，邪邪地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宁儒微微一愕，认真道“在我心里，你是。”
　　他的头发很柔软，神情却很执着。
　　有种莫名的乖觉。
　　程恣睢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但想到和傅离骚那一脑袋“官司”，又将手指重新蜷缩回掌心“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别太轻易相信一个人，哪怕他看起来很可信。”
　　最亲近的人，才有可能伤你最深。
　　程恣睢笑微微看着他的眼睛“正片里没剪我跳完舞之后‘解释’的那一段，现在网上全都在刷送程恣睢c位出道，把你的风头全抢了……你不怨我吗？就没想过，有可能是我在背后做的手脚吗？”
　　宁儒摇摇头“我本来就跳得没有程老师好，程老师愿意替我圆场，是你给我的情分，不是本分。”
　　程恣睢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人聪明，拎得请，却愿意相信一切善意。
　　知世故而不世故。
　　程恣睢“加油！”
　　次日，《舞林大会》第一期的未播片段曝光。
　　观众和吃瓜群众们瞬间一片哗然。
　　他们还以为程恣睢真的很会跳舞呢，原来是和宁儒演双簧啊！
　　我说程恣睢怎么进步得这么快，都快赶上火箭了，原来是私底下练过啊！
　　宁儒小哥哥可真会教，竟然能把程恣睢这个跳舞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也教得这么好。
　　第一期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小哥哥了，不说了，我去给他投票！
　　虽然但是，程恣睢就是比宁儒跳得好啊！
　　可能是练了好久吧？
　　这么说起来，说不定上次在《小小的传承》里写的字，也是特意练出来的[do]
　　很有可能哎，我听圈内的朋友说，程恣睢写字超难看的……他这是在洗人设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天底下还有比程恣睢更明目张胆的人吗？他连跳楼都整出来了！
　　唔，也对！
　　……
　　吃瓜群众们还只是讨论，黑子们才不管，直接开骂。
　　很快就将程恣睢假人设轮上了热搜。
　　……简直没有一天消停。
　　严遂心很累，火速拟定了公关方案，因为程恣睢是傅总特意关照过的人，所以执行之前，先请示了一下傅离骚。
　　傅离骚“假人设？”
　　他倒宁愿程恣睢的人设是假的，那他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四处撩人的妖精，更不会被气吐血。
　　傅离骚简直不能想他，一想到他……喉咙里就涌上一股腥甜，忍不住呛咳起来，咳得面前的文件上到处都是血。
　　他用力将被沾污的文件死死捏成一团——真想把那个撩人精牢牢禁锢在身边，锁起来。
　　严遂惊了“傅总，你……”
　　“没事，”傅离骚面无表情地丢掉了文件，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我处理，要经纪人做什么？”
　　严遂“……是，我这就回去处理。”
　　“等等，”傅离骚又叫住了他，“你去问他！”
　　程恣睢刚练完今日份的易筋经内功，就接到严遂的电话。
　　“公关……”程恣睢十分坦然地夯实他的文盲人设，“是什么意思？”
　　严遂“……就是澄清。发个律师函，警告一下造谣者。”
　　程恣睢“澄清？为什么要澄清？”
　　严遂“因为有人在带节奏黑你。”
　　程恣睢“那不正好么夯实我的人设么，还白送一波热度。”
　　严遂“……”
　　“再说了，”程恣睢笑盈盈道，“他们黑他们的，与我何干？”
　　严遂“…………”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呢。
　　心态真好。
　　要是所有人都有程恣睢这么好的心态，这个世界上大概就不存在什么网络暴力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可能豁出去颜面不要，疯狂倒追傅家大少爷和傅总了。
　　……
　　程恣睢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
　　而且还很懂“欲擒故纵”。
　　傅家大少爷被他迷惑了不算，现在就连素来不近任何男色女色的傅总，也……
　　录真人秀的事儿，他已经听刘导说了。
　　连傅总也被他气成那样，程恣睢可真是个人才！
　　人才终于想起来要和傅离骚摊牌，给傅离骚发了条微信。
　　承天撩在公司吗？
　　微信本来是他自己的名字，昨天加宁儒的时候怕掉马临时改的id，本来是想叫“承天教”的，结果他刚学的拼音打字不熟练，一不小心就搞成了“承天撩”。
　　……还挺符合他现在被任务无情支配的状态的。
　　就没再改。
　　傅离骚不在
　　他的微信和他的人一样性冷淡，大号id傅离骚，小号id离骚。
　　承天撩有时间吗？
　　傅离骚没有
　　承天撩唔，那等你有时间再说吧
　　程恣睢放下手机。
　　叮咚！
　　离骚你提醒他注意一下时代，请他尊重一下现代习俗……入乡随俗
　　盐鱼菲菲啊？什么习俗？
　　离骚我们这是法治社会，三妻四妾违法，重婚违法，请他遵纪守法，不要知法犯法
　　程恣睢“…………”
　　接下来的几天，傅离骚一直“没时间”。
　　一直到情人节前一天，他才发来一条微信。
　　傅离骚我明天有时间


第28章 摊牌
　　承天撩那我明天在公司楼下的茶楼等你，有话要对你说
　　傅离骚嗯，我也是
　　情人节是一年中最浪漫的节日，花店里玫瑰脱销，电影院浪漫爱情片爆满，连严寒也无法阻挡小情侣们滚烫的热情。
　　但在程恣睢的印象里，和爱情有关的节日，只有七月初七的女儿乞巧，和上元夜里的灯火阑珊。
　　他对这个西方传来的节日一点儿概念也没有，便没有发现傅离骚的小心机和小闷骚，只想着和傅离骚早点儿摊牌，好聚好散，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但……
　　一想起原着里死活不肯好好说话，误会总是解释不清，病娇一发作就将人关起来的情节，程恣睢就止不住头疼。
　　他倒不是怕，就是觉得烦。
　　程恣睢伸手压了压太阳穴，长吁了一口气。
　　只盼姓傅的偏执狂别发疯吧。
　　叮咚！
　　温安然哥，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程恣睢想了想，回复——
　　承天撩明天吧
　　他和温安然约了时间地点。
　　地点就在公司楼下的茶楼，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等他和傅离骚解释清楚了，再顺便给他俩好好“牵个红线”——傅离骚忙成这个样子，约他可不容易，干脆一次搞定，免得日后麻烦。
　　现在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还是给他俩下情蛊。
　　但傅离骚硬要和温安然抢水喝，一个人服了一对儿情蛊，再来一颗，会不会因为剂量过大出什么问题？
　　怎么办呢？
　　程恣睢撑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忍着肉痛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颗大还丹——这玩意儿可以起死回生，就算不小心把人搞挂了，也能救得回来。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他自己先试试好了。
　　程恣睢又炼制了两对情蛊，连同之前炼好没用的那一对儿，一共三对情蛊，他自己一口吞了一对儿半。
　　晚上，没事。
　　第二天早上，还是没事。
　　程恣睢放心了。
　　上午十点，他带着那唯一一对完整的情蛊，去了和傅离骚约好的茶楼。
　　程恣睢到的时候，傅离骚已经等在包间里了。
　　看到他，傅离骚眼底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在他仔细寻觅的时候又消失无踪“来了？”
　　他对服务员打了个手势，对方很快上了茶水和点心。
　　等包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傅离骚修长手指拎起茶壶，一边往小茶盅中里倾倒茶水，一边仿佛不经意地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程恣睢等他倒完两盅茶，把茶壶拎到一边，笑微微直视着他的双眸，单刀直入道“傅总，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但很抱歉，我不喜欢你，所以只能辜负你的心意了。”
　　他说着，从衣袋里摸出那方素绢手帕，递还给傅离骚。
　　傅离骚眉头陡然皱起。
　　他没去接他递过来的帕子，衣袋里的手指却下意识攥紧了，他这几日一环一环亲手编的同心结，深深地印在他的掌心里，硌得生疼生疼，从掌心一直硌到心里。
　　“哦？”傅离骚不动神色地淡淡道，“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撩我？你在消遣我吗？”
　　来了。
　　程恣睢闭了下眼睛，忍不住心中苦笑。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系统任务，要靠他这个“充电宝”“充电”吧？
　　程恣睢心念电转，坦然地迎上傅离骚的目光，微笑着说“因为我以前勾引你哥哥的时候，你眼底全是嫌恶，我以为你讨厌我……而且我越放肆撩你，你就越讨厌我。”
　　傅离骚“……”
　　他抿了抿唇，淡淡道“是么？”
　　“是啊，”程恣睢微微颔首，笑盈盈道，“人的深层喜好其实很难改变，傅总现在的喜欢，应该只是因为好奇，有探询的**，对我感兴趣，误把这种‘感兴趣’当成了喜欢而已。”
　　傅离骚眯了眯眼“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程恣睢笑盈盈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可能比较喜欢温安然。”
　　对啊，傅离骚还曾经为了要送温安然一部手机，送了全公司每人一部手机。
　　程恣睢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目光坚定，声音充满蛊惑力“你喜欢乖巧的、柔弱的、可爱的小男生，因为特别招人疼，会勾起你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他们还很专一和深情，能包容你的偏执、自我和不近人情，还能给你安全感。你应该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和你共度一生，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见人就撩的……”
　　傅离骚“我偏执？我不近人情？”
　　程恣睢“……”
　　完了，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对，”傅离骚冷冷地笑了一下，眼神阴鸷，“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偏执、自我又不近人情，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随随便便判断和左右我的想法？”
　　程恣睢“…………”
　　“我那天就和你说过了，是你先撩我的，”傅离骚淡淡道，“程恣睢，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再逃了。”
　　他说完这句，像是什么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抬了抬下巴“茶都要凉了，你怎么不喝？”
　　茶壶里被他下了情蛊，他当然不能喝。
　　程恣睢微笑“我不爱喝茶。”
　　“我看，”傅离骚微微眯着眼，盯着他看了半晌，“你不是不爱喝茶，而是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他拈起茶盅，慢慢旋转“你在里面下了什么？毒？”
　　程恣睢“……怎么可能？傅总一定是看错了。”
　　他嫣然一笑，端起茶盅，一口喝干，对他亮了亮杯底，然后伸手去夺他面前的茶盅“傅总既然不信，那我就……”
　　傅离骚却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背，然后用力从他手中夺过茶盅，飞快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程恣睢“……！！！”
　　他没想到傅离骚会突然动手，微微一愕，就迟了那么一秒……
　　……
　　程恣睢以手扶额情蛊有解药么？
　　娃娃音目前是没有的呢
　　程恣睢…………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包间的门，服务员说“温先生来了。”
　　傅离骚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盅茶，对他微微一挑眉“温先生？”
　　温安然不是那种会让人等他的人，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从剧组赶过来，一推门就看到傅离骚也在里面，瞬间就愣住了，过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傅、傅总。”
　　傅离骚凉凉地扫了他一眼，直接气笑了“先把我打发了，再和温安然来一场浪漫的约会，你想得可真美啊。”
　　程恣睢“……”
　　他嘴角微微一抽，紧接着笑微微摇了摇头“不，我是打算把温安然介绍给你，让你们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温安然？？？
　　他呆愣愣地看了一眼傅离骚，又看了一眼程恣睢，眼圈慢慢红了。
　　温安然咬了咬下唇，用力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哥，你别……别费心了，我不喜欢傅总，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恣睢愣了一下“你有喜欢的人了？”
　　温安然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谁？”程恣睢皱了皱眉，温声道，“能告诉我吗？”
　　温安然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喜欢过卢玉潇，但那是傅离骚喜欢上温安然之后的事啊……提前了？
　　温安然看了程恣睢一眼。
　　他真的很想对他说——别随随便便把我推给别人！我喜欢的人是你！
　　但……
　　温安然黯然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