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一挑眉头:“用他从我那抢走的那个破炮仗炸吗?”
少年脸上一时间没了笑,认真道:“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他用金玉印炸。”秦恩看似纯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金玉印改变因果,因果改变,连副本都能整个抹杀点,要是动真格的,你这一个小窝还不够他玩几下的。”
没有评价秦恩的话,山神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俩人真是没完没了,应该帮帮忙吗?”他手里还捏着许相臣在木石村的一段记忆,从木石村出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山神自己的产业都做成连锁了,许相臣和张清野竟然还没有个结果。
后面的事情就顺利了很多,秦恩将张清野从仓库里领出来的时候,这人已经是气息奄奄,看到秦恩时没有多少得救的兴奋,一开口就问道:
“谁让你来救我的?”
秦恩很认真地开始考虑,在杀掉许相臣之前,要不要先把面前这个小白脸杀了:“还能有谁,你们俩烦都烦死我了,下一次能不能换个人坑,上局游戏又是扔厕所又是窒息而亡的,这一局不跟你们还得抓我过来,老子这辈子吃的亏加起来都没有在许相臣身上吃的亏多,每次倒霉的都是我,那个什么赵程人不好用吗?下次你俩找他行不行?”
张清野仿佛完全没听见秦恩的抱怨,眼神闪烁:“他让你来救我?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离不开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秦恩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可能吗?”
张清野脸色白了一下,不说话了,他当然也知道不可能。
而千百米外,许相臣靠在墙边叹了口气,金玉印放在他手心里,分不清到底是手掌更白一些,还是白金更白一些,改变因果等于是将局部的时间都重新塑造了一遍,因为牵扯太多,本质上来说是不应该轻易使用的,因此自从将东西藏进系统深层以后,他基本上看都没再看过这东西一次,没有连接过因果的玉印还只能算是高级技能卡,使用次数也是有限的。
上辈子被切断因果之后,许相臣是真的不知道玉印的去向,他也没想到在上一局玉印会重新找到他,好在这玩意认主,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这可是他用来保命的最大筹码,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真的没想用到这玩意儿把秦恩调过来。
“不想欠他人情。”半蹲在小胡同里,许相臣反而显得有些失落,一丁点关系也不想和张清野扯上,他不想亏欠别人,同时也不想张清野再有任何理由可以来找他麻烦,能想到能做的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事情最后会如何发展,他恐怕也阻止不了。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这一次使用金玉印,包括曲佳慧和赵程也都被他也一并复活了,这两人突然从埋骨之城被召唤回了学校,脸上还有点迷茫,许相臣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出去了多久,分别这一段时间仿佛是过去了几个世纪似得,再见面时两人满脸都是分辨不出原因的憔悴。
“发生什么了?”
最明显的就是曲佳慧的的表情,双目空洞洞,许相臣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往日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忘记调侃他几句的曲佳慧,活灵活现的曲佳慧,在这一刻就仿佛彻底昏暗下来,身上沉沉地透着一股死气:
“曲宁他,死了。”
赵程眼睛里也全是血丝,这一声说完,在场三人都愣了一下,最惊讶的应该是许相臣,曲佳慧彻底绷不住了情绪,就在之前还护在许相臣面前的女孩扑通一声跪下了。
“许相臣,许相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求你了,你不是有金玉印吗,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不是……怎么搞的?你们不是刚说找到手源了,为什么?器官不合适?那也不至于出人命啊!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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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许相臣的复活真相
曲佳慧的老家位于埋骨之城偏僻的一处小村, 由于其地势高和天气寒冷冻土层等等原因,交通还不怎么发达, 生活习惯就是骑马训兽, 牧羊捕鱼, 民风淳朴。
曲佳慧的母亲作为这里土生土长的姑娘,模样艳丽,性格也完全不拘束,大口喝酒, 大口吃肉,父亲曾经是外地一位业余的摄影师,年轻时留着披肩的长发,是个闲散的艺术家, 一生走过许许多多地方,梦想着走遍埋骨之城整个地图, 坐了两天的马车才找到充满异地风情的小村落。
曲世杰第一次来到小村子,村里正举办了春季赛马大会, 早已经被当地开放的习俗吸引的曲世杰,第一眼便深深被于雅迷住了,马背上的女人留着黑色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艳红色的嘴唇, 狐狸一样的眼睛,风情万种,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飒爽, 从马背上翻下来灌一口酒,撇到曲世杰脸上,一挑眉头:“新来的姑娘?长得不错。”
曲世杰的脸便红了,第二天去修了个头,把那精心护理了三年的长发剪成了板寸。
从大学毕业开始,他已经断断续续行走了五年,曲世杰去过最穷苦的山村,也见过繁华大都市,用照片记录着人间种种,却从未见过像于雅如此自由优雅的灵魂,仿佛在相遇的一刻彻底点燃了他生命中的全部放纵和孤立,他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两人就像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一举一动都在为对方着迷。
曲佳慧也不知道,当自己的父亲决心要安定下来,组成一个家庭时,身为一个热爱自由流浪的人,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对今后的日子负责,有没有想过这种束缚将会是终身的。
两年不到,他们在埋骨之城结婚,有了第一个孩子,曲佳慧出生了,享受着父母全部的爱出生的小公主,长得白白净净,曲佳慧和母亲模样很像,狐狸眼,小小的嘴巴,从小就爱美,不懂事的时候,再冷的天都要穿裙子,一但于雅不在家,她就涂的满脸都是粉底,蛆似得眉毛,大红嘴,穿着比自己的小脚丫还大了一倍的鞋子,活像个小妖怪。
佳慧七岁那年,小曲宁出生了,出生当天于雅难产,没过多久就咽气了,按照埋骨之城现在的医疗技术,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事情发生时医院闹了一场斗殴,前来抢救的医生被打成了重伤推进病房,菜刀横砍进脑袋里,比于雅的情况还危险,医院里乱作一团,即便曲世杰已经尽了全力,依旧没能挽回那流失掉的宝贵时间。
于雅死了,曲宁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眼,记忆里他只有一个疲惫的父亲,一个对他很耐心温柔的姐姐,生活看起来也并没有太大变化,曲世杰依旧尽职尽责照顾着他们两人,唯一不同的是,自从于雅死后,他一夜间老了很多,三十多岁的年纪,发间星星点点的白了,苍老的速度不可思议,人也越发神经质,只要两个孩子有一点不顺他的心意,就要大发脾气。
年底有一只摄影团队找到了曲世杰,在网站上看到了他拍的照片以后,希望他可以为他们制作一部纪录片,纪录片的取景地点很偏远艰苦,可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时的曲宁才一岁,曲世杰没怎么犹豫地拒绝了,后来摄影团队又来过几次,曲世杰有时候会沉默很久,看着曲佳慧姐妹俩,苍老的脸上,总会有一种沉默的难堪。
“不了,我还有家人要照顾。”
每次拒绝都是同一句话,摄影团队来找过曲世杰很多次,即便曾经的梦想已经触手可及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位年轻的父亲也都没有松口答应过。
纪录片大获成功,由于题材的新颖,在业内得到了很高的评价,摄影团队一夜成名,那一段时间的曲世杰更加沉默了,每天都重复着完全一样的生活,六点起床照顾小孩,上班,回家照顾小孩,睡觉,自由的日子好像离他越来越远,所有的爱意也都成了责任,束缚,将他心底的情怀消磨的一干二净。
如果说于雅的死亡给他带来了无法逆转的苍老,接下来的日子里,曲世杰的身上仅剩下一股子死气,两个孩子在他面前不敢大声说话,小曲宁的成绩不好,隔三差五就要挨打,打完了,曲世杰从愤怒的情绪里清醒过来,心里的内疚也在不断地压抑着他越发神经质。
终于有一天,曲世杰出现了幻觉。
精神分裂的开端是幻听,漆黑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听见于雅的声音不停在耳边质问他:“曲世杰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鬼样?你真的好狼狈,失败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曲宁,你不是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他们吗?你好狠心。”
每一句每一句,都是他对自己内心的质问。
越来越严重的精神问题,让曲世杰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再也没办法出去工作了,整日的空闲也成了两个孩子的末日,曲宁很怕他,同时又渴望着父亲可以像以前一样,哪怕仅仅是抱抱他,这样复杂的情绪在曲世杰敏感的神经下面,又成了一种新的罪过。
别人家的孩子吃冰淇淋,曲宁很懂事从来不会朝提出过分的要求,最穷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了不到一百块,他去捡别家孩子掉在地上的甜筒,曲佳慧看见了,抱着曲宁哭了一场,具体是什么情绪她也想不起来了,从那天开始,曲佳慧将所有的裙子,偷偷藏起来妈妈的口红都扔了,第二天,才十五岁的曲佳慧去了埋骨之城的游戏里,不管什么事她都做,是偷技能卡也好,是抢人家的线索也罢,被人抓住免不得就是一顿胖揍,她也不会去考虑什么尊严脸面,三年下来,在埋骨之城臭名昭著。
别人有的,她都想给弟弟,别的孩子没有的,她也希望曲宁会有,从出生开始白白一小团的曲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曲佳慧生活的全部重心,曲宁笑起来很可爱,姐姐光是看着他,好像一切痛苦都消失,曲宁也很心疼曲佳慧,能做的家务都会主动去做,照顾父亲,洗碗煮面,给曲佳慧处理伤口。
曲宁六岁接触了手机,有很多打广告宣传的软件,看视频可以赚钱,看小说可以赚钱,一条视频几分钱,第一次看见的小孩高兴了很久,写作业就把手机放在旁边,半年下来才给姐姐买了一条十几块钱的塑料项链。
收到礼物的曲佳慧很开心,常常把项链带在身上,却没有一次把它带在脖子上出门的,项链需要一条裙子,漂亮的妆容,她什么都没有,刻薄的长相,粗糙的皮肤,她害怕自己的丑相会被人笑话,项链都放在衣服里。
曲世杰清醒时就会去工地做苦工,搬石头,搬木头,不清醒就会满街逛,活像个流浪汉,鞋子踩破了才知道回家,周六的晚上应该是又犯病了,一直到半夜才找到回家的路,一进门便看见了曲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耳边呼啦啦响起了很多声音,有于雅的指责,也有工地老板的谩骂羞辱,他的人生已经完全改变,再也无法回头了,他的孩子也没有老板家的孩子聪明,甚至半夜还在玩手机。
“爸爸已经为你付出很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听话,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什么事都做不好,你要这双手有什么用!”
很难说请在那一刻的曲世杰是不是清醒,能够知道的只有曲宁终于开始放生大哭的恐惧,曲世杰已经完全乱了手脚,用铁锅烧热了,烫伤口给他止血,送去医院的途中耽误了很久,等到曲佳慧在医院里看见完全陷入了昏迷的曲宁,她根本无法控制地放声大叫,从来没有某一刻这么悲伤,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一家人的命运就会有所改变,现实却轻松将她打回了地狱,她最爱的弟弟没有了双手,他还那么小,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正常的人生了。
十几岁的孩子第一次对她的父亲动了手,瘦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苍白的头发,还穿着带着工地上土渍的鞋子,在曲佳慧已近疯狂的殴打中一声不吭。
曲宁被她吵醒了,苍白的小脸上,扯出来一个完全称不上好看的笑容来:“姐姐,你别打他了,爸爸好可怜。”
他是在吃饭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用手吃饭,写作业,甚至最简单的拿起某样东西的。小孩抬起手,脸上完全凝固了的表情,已经完全红了的眼睛,曲佳慧一辈子也忘不了。
遇见许相臣以后的事,可以说得上幸运,她其实也很清楚许相臣的脾气,即使心里已经开始可怜自己了,他也绝对不会直接说出来,许相臣的性格太温柔了,永远在给别人留余地,许相臣说,再次相遇就和好吧!可玩家的行踪,参与了哪局游戏,从大厅里就可以看见的。
根本没有什么缘分注定的相遇,不过是她存心跟着这个温柔的男孩罢了。就像她一个人的小太阳,曲佳慧有时候甚至会幻想,一样是做了错事,许相臣没有原谅张清野,也没有原谅从小一起长大的陆丰理,仅仅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她也会从心里幻想,在许相臣眼里自己是和别人不同的。
认识赵程,也可以说完全是因为许相臣,这个性格不怎么招人喜欢的男生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身边的人因为他家的钱而阿谀奉承,他缠着许相臣,也缠着张清野,但这种缠,并不是对等的关系,唯一的朋友,应该就是同样不怎么招人喜欢的曲佳慧了。
即使认识的时间不长,赵程却真心把曲佳慧当成朋友,为她的高兴而高兴,两人从埋骨之城出去的第一天,带着曲宁去吃了一顿好的,三人天黑才回家,还给曲世杰带了吃的,这几年已经越来越迷糊的曲世杰得知了这样的喜讯好像也清醒了,仿佛已经有四五十岁的脸上堆着笑,像个孩子似得拍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