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至于吧!”谢执属下觉得奇怪。
原慕却反问他,“如果你是一个女孩,你在什么情况下会不敢见人?”
顿了顿,他有补了一句,“尤其是男人。”
“多半是暴力方面的吧,生理心理都是。可这些不都是吗?”
“不一样。”原慕摇头,他指向上面女孩的脸,“只有这一起案子,受害者的脸是没有打马赛克的。”
“即便带着墨镜,可只要是熟悉的人看了,还是能认出来。”
“而且这个视频里的声音,也没有经过处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谢执的属下本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原慕却一字一句的对他解释道,“也就是说,从这个报道被曝光的那天起,她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亲戚、朋友、同事,全都知道她那天在车上发生了什么。”
“都将知道,她被一个陌生男人给猥亵了。”原慕脸上的笑意仍在,可语气却很冷,“你说,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他没发回答,只能惶恐的看了谢执一眼。
他不是刚上任的新兵蛋子,而是工作了四年的刑警。这种案子在他看来,就是最好解决的。可原慕的口气,太让他恐惧了。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在这一瞬间,他完全变成了那个女孩。完完整整的感受到那个女孩当时受到的所有的恐惧。
谢执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查这个女孩更具体的资料。
原慕却转头问谢执,“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再去找她谈吗?”
第77章 谢执,我喜欢你呀
谢执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再找她谈?”
“那你为什么查?”
“一个女孩,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录下这些内容,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女人不是傻子,她能作秀得那么好,为什么要在女孩面前聊这些?”
“这是杀人案,她作为提供线索的证人,我总要知道原因不是吗?万一她出现危险呢?”
原慕一时间没说话,谢执眯着眼打量他了一会,眼里陡然生出压抑的怒火。
“原慕,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择手段的王八蛋?”
原慕看着他,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谢执压了压火气,还想再说一句什么。
而那头的属下却匆忙跑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暗流。
“头儿,查到了,这姑娘的确有问题。原哥猜得没错,租房的就是这个女孩。”
“她来省城是为了看病。出事儿之后,女孩心理方面出现问题。具体内容医院隐藏病例没有明说。但是根据挂的科室来看,她的听觉也的确出现了问题,日常需要靠助听器。好像是案发后因为和家里人发生冲突,外力导致。”
“拿过来我看看。”谢执拿过报告看了一眼,上面严格记录了女孩挂的科室。还有挂号时间。
谢执拿了只笔,将其中两个圈起来,“去查她最近两次医院复查的具体时间,找人模拟,最快从医院到小区需要多长时间。然后筛选出时间相符的两通电话。立刻提审和保姆打电话那个二进宫!”
“是!”案子终于有了进展,谢执属下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谢执嫌恶的看了一眼照片上和保姆打电话的那个男人,沉声说道,“看来这次他得三进宫了。”
“头儿,你的意思是,这个二进宫和案子有关?”
“嗯。先让人审着,必须撬开他的口。”
说完,谢执打算带队回去。不过这次,他没有拉着原慕,甚至有点赌气的意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文鳐有点担心,“那个大王没事吧!”
原慕摇摇头,“可能有事儿。不过不要紧,猫都好哄。”
原慕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往前面走的谢执脚步顿了顿,顿时变得更重了。
一行人下楼,谢执叫人安顿好老先生的儿子,同时让人回去喊两位女同志过来,让他们就留在这头盯着对面的屋子,免得那个提供证据的女孩出事儿。
虽然保姆和那个二进宫都在里面了,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安排完后,谢执那些手下就都陆续走了,谢执留在车前没动。
停车场空无一人,原慕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谢执忍了忍火气,抓着原慕的手腕突然拉开车门把人按进了车里。
“干嘛,要吃人吗?”原慕歪头看着谢执笑。
谢执皱眉,抓着原慕的力道又重了一些。
“疼……”原慕放软了声音,谢执心里一动,连忙松开了手。
再一看原慕的手腕,已经泛了红,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
他是真正和原慕形影不离过的,是比原慕接触过的任何人,包括魔物在内,都要更亲近的。
所以没人比谢执知道,他身下这个人,有多娇气,怕冷,更怕疼。在神界的时候,原慕哪怕有一丁点不舒服了,他都要叫唤出来。脱掉那张风度翩翩的伪君子的皮,活脱脱一副红颜祸水,根本就没有半点老师的样子。
可也正是因此,谢执才知道原慕心有多狠,狠到能生扛下来法则的天罚,能为了救一窝幼崽弑神,更能在相处百年后的现在,依然会质疑自己。
谢执心里压着的火陡然就灭了,继而升腾起来的,却是无尽的委屈。
百年前,原慕获罪,他是整个收容所里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就连啾啾和小白两个小崽子都知道底细。
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守在家里,天真的以为原慕只是出门访友,很快就会回来。等再见面,就是原慕行刑的那天。
所以,这个人,其实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不管给过他多少拥抱,赋予过他多少宠爱,甚至为了教导他花费过多少心血,可原慕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自己。
这一瞬间,谢执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巨大的委屈弥漫上来,甚至让他红了眼。
原慕原本只是想逗逗谢执,可没想到,真的把人逗急了。赶紧伸手把谢执往怀里搂。
“好了宝贝儿,逗你呢!”原慕一下一下拍着谢执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可谢执却始终沉默,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慕心里一紧,伸手捏住谢执的下颌仔细端详他的脸。却对上谢执水汽氤氲的眼。
原慕一时间也愣住了。
谢执从巴掌大就被送来他身边。说是在他手掌心里一点一点捧大的都并不为过。
不知道是不是法兽的特性,谢执从小就脾气不好,暴躁又嫉恶如仇。很多时候,事情做过了,天罚下来他都不吭一声。
原慕只见他哭过两次,一次是原慕开玩笑,骗谢执自己要死了,哄得小孩哭了一场。
一次是他自斩神格,远远的,他看见谢执哭了。
再有就是现在。
原慕想要抱抱谢执,却听到谢执问他,“原慕,你其实很讨厌我对吗?”
“没有的事儿。”
“有。”谢执声音很低,“你讨厌所有的神,你觉得神肮脏又自私。如果不是为了那些魔物,你不会选择回来神界。”
“而我恰好,是收容所里,唯一一个神明。所以,”就像是自虐一样,谢执把心里最深的伤痛一刀活活剐开,“所以当初你出事儿,只隐瞒了我一个。而现在面对那个女孩,你也认定了,我会像那些神明一样,为了所谓的公证,强行提审,对吗?”
“我不是。”原慕的话被谢执打断。
“你是!”谢执的嗓音在颤抖,“你从来都是。不管我做什么,只要我是神,你就永远不会真正信任我。”
“原慕,你太狠了。”谢执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原慕的眼神里,几乎有一丝恨意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控制住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有案子要办,时间耽误不得。
“我送你回去。”谢执说完,从原慕身上起来,想要下车去驾驶席。
原慕拉住他的手,突然用劲儿,把谢执拉了回来。
“别哭。是我错了,谢执,你别哭。”
谢执咽了咽口水,一动没动,可肩膀却不停的颤抖。这是压抑到极致的反应。
原慕更用力的抱紧了他。
猫是最敏感的动物,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在它们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当年的事儿,原慕没法解释,最起码,没法现在就向谢执解释。包括今天的质疑,也并非是对谢执偏见,而是担心按照重案组的调查流程会强行提审女孩。可没想到,情急之下,却让谢执误会了。
真的不是谢执自己脑补的那样。
他从来没有厌恶过谢执,即便谢执是神,可原慕,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厌恶过他。
“蠢死了。”原慕把他的头按在怀里,抚摸着谢执的头发,“我要是厌恶你,你还能留到现在吗?”
“我不明白。”谢执摇头。在他看来,原慕为人做事永远留条后路,所以即便他自斩神格,收容所那些魔物虽然心疼,却并没有真的为他去拼命的。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是原慕的局,他早晚能回到神界,所以等就好了。
可谢执不是,他从不知道原慕布置了什么,所以也不明白自己要等多久。他甚至不敢告诉原慕,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是来找人的。
自斩神格的神会堕落到下层位面。谢执不知道原慕会掉到哪里,所以他一个位面,一个位面的找。直到他听见消息,原慕重回神界,他才明白,只有自己是被抛弃的。
可这些话,初见的时候,谢执没有说出口,甚至还用强硬的姿态重新回到原慕身边。装成和过去相同的模式生活。一开始就是谢执放弃了自己向原慕索要解释的机会,所以现在这些话,他就更没法说出来,否则就像是在和原慕示弱,用这些小细节来向原慕诉苦。
这是谢执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可他却听到原慕说,“不是这样的。谢执,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如果讨厌你,最开始不会答应做你的老师。”
谢执抬头,原慕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谢执,我只说一遍。我承认,问出那句话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也要明白,你是整个收容所里,唯一一个没有和我签订契约,也不是必须被收容却能一直留下的人。”
“什么意思?你要说清楚,这样我听不懂。”
“真的不清楚?”原慕的嗓音带了些笑意。
“不清楚。”
原慕亲了亲谢执的额头,“宝贝儿,我喜欢你呀!”
谢执愣住了,像是想要分辨原慕话里的真假。
可这一次,原慕却干脆利落的吻住了他的唇,“忘了吗?神界的时候,在我走之前,我问了你什么?”
“……”
“我都还没得到回答,就是拼了命也得重聚神格回到神界。结果我刚回来,你就又跑了?”
“宝贝儿,撩完就跑,这么没担当的事儿,我怎么记得我当初不是这么教的你?”
原慕这一句话,顿时挑起了谢执所有回忆,包括那天晚上,原慕问他的那句话。
当时原慕问他,谢执,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原慕就出事儿了。
想到这,谢执眼睛更红,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低头狠狠地咬住原慕的嘴唇,“放屁!你那是问?分明是占我便宜!”
“对对对。”两人额头相抵,原慕的笑声格外动人,“那你现在要占回来吗?我无所谓,但是我建议咱们先把案子解决了。”
谢执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坐起来。
谢执抱住他,“还送我回去吗?”
谢执瞪了他一眼,“晚上送。”
第78章 审讯
两人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气氛格外生硬,可等在开车回到省局,就已经和好如初。
文鳐忍不住打量他们,总觉得他俩之间的气氛仿佛变了。原本谢执和原慕也亲密,但却总像是隔着层纱。然而现在这层纱仿佛被揭开了,以至于即便原慕和谢执之间并没有什么太过亲近的互动,那种氛围也让人下意识脸热。
可都这么明显了,文鳐发现重案组那些人完全不好奇。
看出他的疑惑,谢执一个属下理所当然的回答,“有什么可好奇的?原哥不就是头儿家的那口子吗?”
文鳐突然觉得心里一凉,据传说原慕手艺天下一绝,之前第一次上收容所,谢执直接把他带去厨房,难不成根本不是谈事情,而是把他当成送上门的食物了?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谢执和原慕嘟囔,说外卖不好吃不吃了。
原慕哄他,“还得去审讯室呢,先简单垫一口,等案子结了,我给你做糖醋鱼。”
糖醋鱼……为鲁菜的代表菜品之一,色泽金黄,外焦内嫩,酸甜可口,香鲜味美。菜品原料为——鲤鱼。
文鳐顿时被吓哭了。
然而不管文鳐什么心情,谢执那头五分钟解决完了饭的问题,转过头就要进审讯室。
那个二进宫嘴很严实,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组里人掐不住什么能透露什么不能,审起来就也畏首畏尾。
“头儿,没问出来。不过我们查到别的,这个二进宫之前去银行存了一笔现金,十万整。”
“嗯,知道了。”谢执结果调查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示意他们先出来,自己带着原慕进去了。
属下顿时就是一愣。平时这种情况,谢执早就开口骂了,今天的脾气倒是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