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梵戳彩色气泡的动作一停，歪头看他。
　　然后就听见，手机外面的男人一本正经道：“无聊么？”
　　温梵刚要点头。
　　娄危就接着道：“下棋吧。”
　　温梵：“。”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年龄代沟？他知道同班同学有人也喜欢下棋，但是......他还一位娄危身为设计游戏的，能说出来什么比较有、有意思的内容。
　　好在娄危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个建议的不合适，他停顿两秒，竭力想到了，脑中仅存的一个刷微博时看到的建议：“要不，看电影。”
　　温梵立刻高举双手同意！
　　娄危暗自松了口气。打开电脑上的电影播放器，又连接好了家庭影院投影器，让温梵选择电影类型。
　　温梵选了个悬疑推理电影。
　　娄危就将住着温梵的手机对准投影屏幕，调整好角度，然后关上了房间内的所有灯光，陪着温梵开始看。
　　两人看电影的时候，温梵旁边原本悄咪咪躲起来的QQ企鹅，感觉到周围回归和睦的环境，小心翼翼地从APP架子后面走出来。手上已经重新拿起了网兜，又从屁股后面拿出来个小红桶和木凳，坐在木凳上用网兜捞从它身边游过的鱼，放在身后的鱼桶里，然后转身再接着捞下一条鱼。
　　可他们现在的手机屏幕空间是在海底，周围全都充斥着海水。刚才被它网到的鱼就顺着红桶又游了出来，回到手机屏幕里的海洋，一甩尾巴就消失在了海洋里。
　　企鹅完全没感觉到不对，还在继续网鱼，直到它捉到了下一条鱼，准备放入桶中，才感觉到了数量不对，举着木桶往下倒，桶中却空空如也。
　　头顶上的“叨叨记账”小黄鸟在APP框里只露出上半个脑袋，盯着企鹅眨了眨眼睛，从框里掏出记事本开始在上面写——
　　“捞鱼都不会，还不如回‘梦想城镇’去种地。”
　　然后将手上的记事本高高举起，让企鹅也能看得到。
　　黄色肥啾下方，“梦想城镇”的大角牛冲天翻了个大白眼，把手上的“福”字贴在脑袋上，喷着粗气发出语音泡：“福到了，不收人。收人只收镇长大人。”
　　企鹅：“嘤QuQ！！！”
　　它委委屈屈蹭到温梵身旁，抱着温梵身后的大鱼尾，歪着身子跟着温梵两人一起看电影。
　　其余的“美团袋鼠”、“最右小章鱼”、“京东狗”等等......一大群动物也趴在自己的APP加上，聚精会神看电影。
　　温梵向来喜欢比较考验思维逻辑能力的悬疑推理电影，但制作良好的推理电影，在反转或者埋藏线索的时候，往往会配上让人不寒而栗的背景音乐。
　　温梵听着那串音乐声，害怕得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身后的大尾巴也不甩了，团成一圈围住自己。娄危虽然在看电影，但也一直注意着温梵的情况。看到屏幕上的小人鱼哆嗦了两下，就从他身后的衣橱APP里，点出来了一套人鱼冬季的厚裳，披在温梵身上。
　　只可惜小人鱼看电影看得投入得狠，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五官都严肃得紧绷着，直勾勾盯着大屏幕上的嫌疑人。
　　连身后蓝色鱼尾的尾鳍，都紧张到翘起尾鳍尖。
　　其他APP架子上的动物们也吓得不轻，尤其是“智学网”的猫头鹰，在嫌疑人的脸从光影交错的镜头中陡然露出时，它头顶上的两根毛都吓飞了。旁边娄危手机自带的“Star Knight”手游上，带着橘黄色耳机的波赛朋克黑色小男孩，就抬手拉开了身后冒着暗光的背景板。
　　那背景板上的光线极暗，完全不影响温梵他们看电影，只有在“Star Knight”身边的猫头鹰才能感觉到。“智学网”猫头鹰赶紧从空中救下自己的两撮短毛，战战兢兢地依偎在“Star Knight”星之骑士身边。旁边的小动物也赶紧凑了过去，贴在一起，毛毛相互，共同取暖，头还一齐冲着前方的大屏幕，看着上面的电影。
　　但就在电影快达到高潮的时候，娄危的手机忽然响了。
　　温梵赶紧让他暂停电影接电话。
　　而娄危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果然是林霄的回电。
　　他刚接通电话，林霄的声音就从手机出声口中传了出来，出乎温梵的预料，他的声音并没有比之前放松多少，反而好像更紧张了：“娄总，快，再看看微博热搜。”
　　温梵赶紧点开屏幕上的“微博”，微博眨巴眨巴眼睛，就将微博主页面，投映在手机屏幕上。
　　温梵点开热搜页面，就发现相关的话题热搜又增加了两条。
　　之前只有2、4、6三个话题。现在竟然又多出来了个热搜第三“3.LouV老总娄危恶意剪辑音频诽谤柯颜安”和第七“7.男Gay表白不成反手诬陷明星反被明希娱乐亲自下场打脸”。
　　这么恶心又直接的热搜标题，看得温梵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又“噌”得一下开始飙升。
　　尤其是第七条热搜，点开之后竟然是柯颜安的经纪人，亲自发布的，关于娄危那个音频的检测报告。报告上说，该音频是经过加工处理，后期拼凑的。另外还放上了娄危远程科技相关音源剪辑的记录。
　　证明远程科技，完全有能力制作出，和真实对话完全一样声音的音频，而且无缝对接，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异常。这就是将锅重新甩给了远程。
　　远程科技的游戏粉当然拼命护着娄危：
　　【因为我们LouV科技水平高我们就是罪人？？抱歉，我TM只觉得你们卖惨卖的好贱！】
　　【楼上姐妹＋1。柯颜安今天怎么还不糊？！】
　　【怀疑我们音频造假，我还怀疑你视频没放全呢！光半截视频有什么用，有本事放全部！】
　　温梵还在怒火中烧地，看着微博上柯颜安粉丝接着反怼远程游戏迷们的评论，林霄的说话声已经再次从手机中传来，“娄总，公司的对外联系电话已经被打爆了。而且......明希娱乐的柯颜安经济人和部门负责人说要见你。”
　　林霄说完顿了顿：“说是要，和你商量关于与柯颜安这次的合作事件......娄总，你要不要来一趟。”
　　娄危正要开口，忽然，旁边传来一声轻软却坚定的少年音。
　　温梵看着他手上的手机，面色已经沉抑下来，看起来乖巧显小的狗狗眼，竟然也有了几分清冷的气势：“告诉他，你不去。”
　　连他身后的众位APP，都气势汹汹的猛点头。温梵身后的企鹅，更是跳着脚挥舞小翅膀，努力将翅膀尖儿卷成了小拳头，带着一脸愤懑的表情。
　　娄危挑眉看着屏幕中的青年。
　　黑沉沉的双目中，荡漾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林霄听到娄危那边忽然多出来的声音就是一愣：“娄总，谁在说话？”
　　娄危立刻回过神：“没人。”
　　林霄：“......”那我可能是聋了。
　　不过娄危紧接着的一句话，就让他顾不上刚才多出来的那一道声音：“告诉明希娱乐，我不去。我们以后也不会跟贵公司再有任何合作。”
　　林霄眉头一皱，抬了抬眼镜，虽然他也觉得明希娱乐的柯颜安是个渣滓，但就此就跟明希娱乐断绝一切往来，会不会让他们彻底把娄总和远程科技的名声搞臭：“娄总......”
　　娄危没再改变主意，开口让他去做。
　　林霄将娄危的话转述给了周建。转述的时候，他还在想，要不要为了远程科技，忍者恶心转圜一下。结果他刚刚将娄危的话转述完毕，下一秒，周建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完全没有任何称呼和礼貌性的语言。
　　林霄：“......”艹！
　　而林霄将内容转述给周建之后没两分钟，他的手机就又响了。这次他接通时，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听起来人到中年的男人的声音。
　　“我是明希娱乐董事长刘瑾兴，给我说下那个什么......对，娄危电话。”
　　林霄：“......”这是什么品种的傻X。
　　这年头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总，就这么大脸么？
　　林霄正要开口拒绝，就收到了娄危的微信。
　　【娄总：如果有人找我，就给他我工作电话。】
　　林霄咬着牙忍了，把娄危的手机号码念给了刘瑾兴，不过他这次学乖了，刚念完就挂了电话。
　　林霄：“垃圾公司！”
　　而另一旁的娄危，正在认真倾听着自己手机上小人的“敦敦教诲”。
　　温梵把自己的嘱咐说完，就发现娄危还是一脸沉默地看着他，身后的尾巴使劲拍了拍海水：“你听到没有。”
　　温梵生气的时候，音量还是不小的。只可惜他的声音原本气量就不足，就算扯着嗓子大声说话，还是后鼻音很重的少年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威慑力。而且天生的说话习惯，让他的每个发音都比别人稍微拉长半个音尾，听着就更加无力。
　　对从小就被他爸吼着长大的娄危来说，听着跟对他撒娇没什么两样。
　　于是娄危颔首道，“嗯，听到了。”
　　然后在刘瑾兴的电话打来时，娄危看着私人电话上的温梵，点击接通了电话。
　　当电话接通的下一刻，娄危记着温梵老师对自己的“指导”，一字不落地在对方还没出声时，开口还击：“远程科技从今往后，杜绝与明希娱乐的一切往来与合作，如果刘总是因为柯颜安的事情找我，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谈。”
　　“你！”刘瑾兴明显没想到娄危会这么说，在他眼里，远程科技不过就是刚刚成立几年的小游戏公司，撑死是评了个什么游戏第一人，说出去还不是因为前面没人开拓市场？再说了，弄个游戏能有什么前景，现在最挣钱的还不是娱乐圈？
　　但娄危好歹也是远程科技的董事，他怎么也不可能像对待林霄那么说话，于是快五十岁、身形就算保养再好还是稍微走样了的男人呵呵一笑，嘴里带着假笑，脸上面无表情：“娄总，事情不能这么想。我这儿到有个好方法。”
　　娄危没开口，他和温梵对视着，懒懒带出一个音：“嗯？”
　　“......”刘瑾兴咬牙接着说：“这次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们安安年纪还小，你们根本不应该找他谈合同。只要你......只要贵公司对外宣布，这次事件只是因为工作人员处理不当，导致合同没谈拢。作为补偿，我们安安的人设版权费砍半。这笔买卖娄总不亏。毕竟你们这个小手游，能拿到一级流量安安的代言和个人形象版权，能带过去多少流量。”
　　温梵听着娄危工作手机中传出来的，明希娱乐老总的声音，简直想顺着网线过去电死他。
　　刘瑾兴的算盘打的真好，之前明希娱乐柯颜安的负责人周建，已经发过通告，说微博上爆出来的音频是造假，还说是
　　不过他想到自己刚才已经跟娄危商量好了的方案，直接处理掉明希娱乐的刘瑾兴和柯颜安也太便宜了，他们既然不想让远程科技好过，那他自然如数奉还。
　　于是温梵扒着手机屏幕冲着娄危点点头。
　　娄危立刻再次拒绝刘瑾兴：“抱歉，我们董事会觉得，柯颜安不值这个价，这笔买卖就到此为止吧。”
　　刘瑾兴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你不想和解，你以为你这个小破公司，能活多久？”
　　娄危敛目准备挂电话：“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刘瑾兴连道三声：“好好好，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他原本就是不想双方都闹得太难看，才会打这通电话，现在看来，远程科技这棵小树苗，根本不配让他资助，完全就是眼界狭窄扶不起来的阿斗。
　　刘瑾兴挂了电话，一脚踹翻旁边的办公椅，绝口不提自己之所以要联系娄危，就是怕远程科技那玩高科技的游戏和软件公司，给他搞点什么幺蛾子。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撸着袖子就跟周建和柯颜安的营销公关团队打电话：“发！赶紧都给我发！！！”
　　早就对刘瑾兴那些娱乐圈惯用手法了然于胸的温梵，就看着微博上顷刻间多出来的，铺天盖地删都删不掉的新视频，心里的嘲讽都要藏不住了。
　　果然，明希娱乐能想到的反转手段，也就这么一个，正在他料想之中。
　　他们新发出来的视频，依旧是娄危几人，当日去找柯颜安时候的录音，依旧只截取了其中一段。不过这次的视频角度，是从另一架监控器上录制的，而且正是娄危当初说给柯颜安八千万的时候!
　　因为角度不同，视频中的娄危目光看向柯颜安右耳上的耳钻时，只拍到了后脑勺，就像是娄危直视着柯颜安一般。网友们看不到娄危的表情，只能看到柯颜安震惊的神色。
　　而这次的视频竟然还带着声音，在柯颜安满脸震惊，羞愤交加的时候，视频中响起的声音，正是娄危原本，应该在这副画面之前就已经说过的话——
　　“八千万，买你。”


第22章
　　温梵听得拳头都攥紧，就想蹿到视频中柯颜安的脸上给他一顿暴揍。
　　刘瑾兴怪不得那么说话语气那么嚣张，原来是想到用音画不同步来倒打一耙。
　　原本娄危说“出八千万”时，柯颜安明显是高兴的表情，现在却被挪到了他被娄危嘲讽后面色不堪的时候。
　　看起来真真是好一朵白莲花。
　　而原本是买他耳钉的话，也被明希娱乐截成了买柯颜安这个人！
　　一波骚操作简直令人作呕。
　　但不得不说，这个视频几乎能欺骗所有微博的网友。
　　因为音画虽然不同步，可是视频中的柯颜安并没有出声，不需要对口型。所以根本没人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