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真是看错你了贺裴，枉我觉得你跟外面的Alpha不一样！”少年声音里夹杂着羞赧，想用自己的理直气壮掩盖过去。
　　“谁知道你是真争气，你格外不一样。这么多人里就他妈数你最坏！”被子里的小奶猫动了动，传来闷响，看样子是在愤怒捶床。“你最不是东西！”
　　“我因为不够变混蛋而跟你格格不入！”
　　猫爪子时常会痒，没有猫抓板的小猫就会四处抓挠，将家里折腾得鸡飞狗跳。
　　“好了。”贺裴隔着被子按住那只手，轻声哄道。“赶紧起来，不是要洗澡吗？”
　　我他妈已经脏了。
　　再多的水也洗不回来了。
　　夏思乔不知道想到什么，呼吸忽然一滞。
　　“你别说话！”夏思乔猛地把手隔着棉料从贺裴那里抽回。
　　贺裴垂着眸看那团被子。
　　过了一会儿。
　　被子底下忽然颤巍巍地钻出来一根白嫩嫩的手指，冲着卫生间的房间。
　　“你去洗洗手。”
　　声音有点软，别别扭扭的。
　　…
　　听到外面卫生间传来断断续续的水流声夏思乔才猛地坐起来，冲着床头大口大口喘气。
　　听声音好像是花洒。
　　贺裴又冲了个澡。
　　贺裴不知道什么时候扬了一点儿窗户，夜色深浓，微凉的晚风缓缓渗入夏思乔浆糊一样的脑子里。
　　喉咙还是干渴，他舔了舔唇缝。
　　对着深棕色的床梆瞪了会儿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抿了抿唇。
　　墙壁上的挂钟分钟悠悠地划了一小道弧。
　　床头柜才忽然多了杯温热的水，端着杯子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好看，顺势揉上了夏思乔发顶，指尖带着皂角的清香。
　　贺裴看着男生又有转红迹象的耳根，轻挑眉稍没说话。
　　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人。
　　可以对自己不加防备的依赖，大胆又懵懂。
　　转眼又害羞得红了脸，惹人心疼。
　　…
　　贺裴湿发散乱的贴着额头，身上带着氤氲的潮气，又有点儿冷。
　　他好像去冲了个凉水澡。
　　这个认知让夏思乔有点儿心疼。
　　明明他感受到了，贺裴的欲/念同样蓬勃，甚至比他更盛，却只字不提，在微凉的夜里冲了个凉水澡，回来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上一杯温水。
　　夏思乔忽然转身，一手环抱膝盖，仰着脑袋，另一手冲他勾了勾手指。
　　贺裴侧坐在他旁边，一双黑眸定定望着他，夏思乔在这双清透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刚才我有点不好意思。”许是冷风吹散了一些夏思乔的羞恼和尴尬，他鼻尖还是红的，一双清凌凌的眼却坦诚地眨着。
　　贺裴唇角勾起笑了下。
　　“你别笑。”夏思乔鼓了鼓腮，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就刚才，我那什么以后，简直想把自己就地活埋。”
　　“看出来了。”
　　“咱俩发展有点快，但是这事儿主要赖我。”夏思乔眼巴巴地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在电影院里先亲你的人是我，刚才一时没忍住越过道德边境的人也是我。”
　　贺裴被他漂亮的小模样一脸严肃的表情逗得有点想笑，配合地绷着脸没说话。
　　“你这人看着挺冷淡的，实际上还挺能招人儿。”夏思乔中肯评价，絮絮叨叨地分析：“我也是年轻气盛，自己禁不起撩，让你勾得五迷三道。”
　　沁凉的晚风晃晃悠悠袭来，贺裴把被子拉到夏思乔脖子边上，只露出一张精致小脸。贺裴言语间带着若有似无的调侃意味，眉眼微弯道：“所以你是终于愿意对我负责了？”
　　夏思乔面色忽然有点高深，缓缓摇头，神秘道。
　　——“所以以后咱们俩不能再随便亲了，要从源头遏制住。”
　　…
　　贺裴唇边的笑意慢慢压了下来，转眼唇角平直。
　　他磨了磨牙，忽然捏住夏思乔下巴，拇指拨了下他下颌角。
　　夏思乔顺着贺裴力道侧过头去，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我记得刚才有人为了让我伺候他，说发情热被勾出来了，我检查一下成果。”贺裴指尖抚过微红发热的腺体，Alpha生理性地反应让他犬牙微痒，想要狠狠叼上，刺破那层皮肤。
　　让夏思乔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信息素味道，从此依赖他，渴/求他，哭着求他多给自己一点。
　　甚至还有更恶劣不堪的念想，想完成仪式，让他彻底成为只属于自己的Omega。
　　贺裴狠狠咬了咬舌尖，眨眼间神色恢复正常。
　　夏思乔想到自己刚才一时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哄骗，忽然就红了脸。
　　想到贺裴对自己的无微不至的放纵和宠溺，还有刚才他身上微凉的气息，夏思乔指甲盖把食指弯儿掐出一小块印来。
　　过了好一会儿，夏思乔眼神飘忽地小声嗫嚅道：“那要不算我欠你一次？改天还你…”
　　有借有还，话里话外十分公平讲道理。
　　说完他又赶紧伸出一根食指，煞有介事补充道。
　　“但是说好，你要是想亲我，还是得提前跟我报告，我要是想亲你，也会跟你商量着来的。”
　　“咱们得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对思想境界也得有点追求。”
　　前一句还能勾得人心猿意马，下一句又正正经经地气得人牙痒痒。
　　贺裴觉得自己快被这位小祖宗活活折腾疯了。
　　过了好一会儿，贺裴才捉住夏思乔手指，慢悠悠地摩挲着他白嫩的指腹。
　　“免了吧，我心疼你手太嫩。”贺裴把他手指往唇边带了下，轻吻过后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
　　“你也攥不住。”
　　贺裴道。


第83章
　　贺裴推开门的时候脑袋热了一阵儿, 犬牙躁动地叫嚣。
　　卧室光线黯淡, 深灰色薄被被人踹到脚下，小朋友正穿着他的睡衣, 被他的信息素侵占覆盖着。衣领松垮, 锁骨线条凛冽而优美，又白又细的脚踝也大剌剌露着。
　　睡颜恬静, 睫毛轻垂，满室橙花悄然绽开。
　　许是知道自己的Omega快到发情期了，Alpha的占有欲和侵略欲也到了临界点, 所有平时克制着的糟糕又顽劣的想法, 此刻都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
　　他还不是自己的。
　　想标记, 让他无助依赖。
　　想成结, 让他哭红眼睛。
　　乖巧的、嚣张的、可爱的、骄矜的。
　　都彻底属于自己。
　　快点长大吧。
　　贺裴垂眸, 浓长的睫毛挡住眼底晦涩的欲/望。
　　…
　　夏思乔昨天被贺裴临出门那句话气得辗转到半夜都没睡着, 早上起来睡梦正酣就被贺裴拎起来洗漱, 一身起床气无处发泄，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都恹恹地耷拉着脸。
　　周岩刚从学校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点儿早点, 微风拂面, 阳光正好, 周岩惬意地吹着口哨拎着一兜子包子油条出了超市门, 刚准备往学校走就看见夏思乔跟贺裴双宿双飞地走在路边上准备进大门。
　　不是，夏思乔不是住宿吗, 怎么大早上起来跟贺裴一块往学校走？
　　还他妈蔫头搭脑的, 一看就没睡够的样子。
　　周岩都没敢往太深了想, 就已经惊得徒手捏碎俩滚烫的茶叶蛋。
　　“啊！”三中大门对面的超市门口传来一声凄惨哀嚎。
　　夏思乔半抬着眼皮闻声望去，正看见周岩仓惶退后了两步，目光惊惧地望着自己。
　　夏思乔懒洋洋朝他勾了勾手。
　　周岩并不动唤，视线从一脸困相的夏思乔移到旁边正意味不明盯着自己看的Alpha身上，咽了口唾沫，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旁边的小区走，跟着居民混进了门禁里面。
　　隔着栅栏冲夏思乔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绝决地往小区深处走。
　　老子今天就是逃课，也不会主动把自己送到你们俩跟前，
　　脊背微弯，那是被他们俩曾经混合双打留下的阴影，徒留一腔孤勇支撑他蹒跚前行。
　　…
　　夏思乔眨了眨眼，不解地仰着脸问贺裴：“不是，我就想骗他点儿早点，他至于这么抠吗？”
　　“可能Alpha都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贺裴看着远处没了影的Alpha，揉了揉他脑袋。“走吧，去超市买点吃的。”
　　夏思乔满脑子问号地被安排到学校超市，走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起早自习了，他们两个人一块踏进教室，引得不少人侧目。
　　方远正趴在桌子上眯觉呢，见夏思乔坐下来随口打了个招呼就接着回笼觉了。
　　夏思乔松了口气，从桌洞里掏出练习册刷起题来。
　　一时间教室里静默下来，只存零星的翻页和低语声音。
　　下早自习的铃声打起，一屋子人活泛起来，有接水的有聊闲天的，方远补够了觉这才坐起身来。
　　感觉什么不对劲似的，方远鼻翼翕张对着空气猛吸了两下，一路闻到夏思乔肩膀，拧了拧眉头。
　　“小夏，你身上怎么都是贺哥的味道啊？”方远纳闷道。“好浓啊…”
　　夏思乔汗毛倒竖，瞬间绷紧身体，正在写字的手也停顿下来。
　　Alpha听到了其他同类无意之间对自己和Omega关系的肯定，惬意地眯了眯眼，缓缓悠悠靠到椅背上，并不答话。
　　方远还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珠子盯着夏思乔看，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一脸求知若渴。
　　“因为…”夏思乔说话间身体靠后，踩了下贺裴杵在他椅子底下的脚背，示意他说话，跟方远解释一下。
　　别装没事儿人。
　　夏思乔竖着耳朵等了男朋友一会儿，贺裴这狗东西还是没说话。
　　草。
　　说好的惯着他呢，说好的不会让他再有烦心事儿呢，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连句话都不替他说的。
　　夏思乔看透了他。
　　还没怎么尝到初恋的甜头，就被对象的翻脸不认人打击到的小夏瞬间萎靡了一点。
　　夏思乔紧抠着课桌桌沿儿，狠狠闭上眼睛，准备独自扛起背叛朋友的罪名。
　　“方远我对不起你！（因为昨天吃饭时候他校服脏了，我把我的借他了。）”
　　贺裴盯着小朋友那藏不住心事的小动作，一看他的举动就是自己又脑补了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带着点儿刚失去爱情信仰，又即将失去友情牵绊的痛心疾首。
　　一道不紧不慢，语气正儿八经，嗓音凉润，莫名的有信服力。
　　夏思乔肩背自然垂下来，忽然睁开眼，目光澄澈，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漂亮的像一汪清泉。
　　算他像个人。
　　“我说怎么满身都是贺哥的信息素呢，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怎么着了呢。”方远小声嘀咕道。
　　他又眼巴巴地看着夏思乔，问道：“小夏你说什么对不起我啊？”
　　“哦，你说我为什么对不起你啊。”夏思乔点了点头，重复了一下，给自己脑子一点缓冲时间，然后正色道：“因为我校服脏了，没第一时间向你求助，我觉得对不起咱们的友情。”
　　这话把方远给捧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道：“没想到在你心里，把咱俩友情看的那么重啊，我也一样的！”
　　为兄弟在论坛挨得那些骂都值了。
　　方远心想。
　　夏思乔没脸再回答这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上课铃都快响了的时候，夏思乔忽然拍了拍方远肩膀，眼睛盯着黑板没勇气往他那看，语气却如春风吹化冻土般温暖。
　　“方远，你有什么特别喜欢一直没买的东西吗？我送你啊。”
　　“别替我省，越贵越好。”
　　方远：？？？
　　*
　　上课的时候夏思乔忽然收到后桌同学的微信。
　　【贺】：打个报告。我刚才帮你解了围，能不能给一个吻？
　　化学老师正在敲着黑板，示意他们都精神一点，任蔚扬晃晃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回答问题。
　　夏思乔觉得早春慵懒的阳光突然就变得讨厌起来，晒得他脸热，一路从后脑蔓延到胸腔，心尖都被烫得蜷了一下。
　　喉咙干渴，夏思乔舔了舔嘴唇，开始打字。
　　小朋友皮肤很薄，天光透过窗户投进教室，肤色像是镀了层清釉，又白又亮，却很容易被别的颜色染上。
　　贺裴发微信的间隙抬眼看了下，阳光下依稀可见软软绒毛的耳根红透了。
　　【Chaos】：可以，这都好商量。
　　语气老成持重，挺淡定似的。
　　贺裴勾唇笑了下。
　　【贺】：谢谢情夫。
　　小朋友顿了片刻，看那模样似乎憋着气呢，然后手臂倏地摇晃起来，奋笔打字。
　　【Chaos】：你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认证请求。
　　*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严老师要统计夏思乔和贺裴的个人信息，好把奖金打过去。
　　贺裴拍了拍夏思乔肩膀。“严老师让我催你快点。”
　　夏思乔正跟方远打游戏，玩得热火朝天，不耐烦地把他手撂回去。“你拿你手机帮我发过去，我正守根据地呢。”
　　“他收到信息还要验证码，得用自己手机。”
　　“那你再等会儿，好不好？”夏思乔打着游戏的间隙抬眼可怜巴巴地朝贺裴看了一眼。
　　看着挺乖，手上动作一点不停。
　　严老师又发来催促的信息，道财务那边着急，
　　贺裴抿了抿嘴唇，把自己游戏客户端打开，开着号传送到夏思乔游戏人物边上，长臂一伸把手机递到他眼前。“你拿我的打，我帮你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