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内助系统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春眠也知晓
春眠也知晓  发于:2020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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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平日说话总是大吵大嚷,嗓子调得高,此时声音却沉到了井底,好似要宣布很重要的事。
  “不知师伯要大家做什麽见证?”
  林崇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上前一步,朗声道:“宫主,我三岁入启昀宫,拜医祖为师,十岁升铁羽,十三岁升铜羽,十五岁打理宫中杂事,楚师弟任宫主后携一家出宫,在东南海岛建浮珠堂,转瞬半生过去,心中尚存一丝疑问,想让宫主替我解答,不知宫主愿不愿意。”
  林崇一直称季温良为师侄,以显深厚情谊,此刻却只叫宫主,季温良直觉事情不简单,回道:“师伯直说便是。”
  “那好,我问宫主,我如今还是不是启昀宫的人?”
  季温良垂下眼眸,复又抬起,道:“师伯身上戴着银羽,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启昀宫的人。”
  林崇点了点头,接着道:“那我儿林桓是不是启昀宫的人?”
  “自然也是。”
  “既然我父子二人都是启昀宫的人,就该守启昀宫的规矩,遇到不守规矩的人,也应该向宫主汇报,由宫主评判才是。”
  说罢,去找季温良的眼睛,像是等着他认同一般。
  季温良不知他在打什么哑谜,只好道:“没错。听师伯的意思,宫里有不守规矩的人,不知是哪一位?”
  林崇脸上的皮肉抽搐,像是在隐忍着什麽,露出极为严肃愤恨的表情,道:“这位不受规矩的人,就是你,季温良!”
  一字一句,像是砸在地板上的锤子,震得四座皆惊。
  季温良还未反应过来,几位长老先发话了。
  “林师兄,季宫主年纪虽轻,但医术高明,我等皆自愧不如,接任宫主两年多来,不辞劳苦,林师兄可不要血口喷人。”
  “我等皆是看着宫主长大,宫主是什麽品行我们心里清楚,望林师兄不要听信谣言,伤了和气。”
  “凡是需讲究真凭实据。”
  林崇环视众人,眉毛一横,“你们怎知我没有真凭实据?”
  “林师伯,”季温良隐隐察觉到了什麽,问道,“你指控我坏了启昀宫的规矩,不知是哪一条规矩,又有何证据?”
  林崇昂头道:“你坏的正是残害同门的规矩。你表面上答应给我儿解毒,背地里却开残方,想至我儿于死地!”
  季温良声音冷了下来,“林师伯这话是何意?解毒的方子是书上记载的,开药之前也是经过师伯同意的,没能够解白沟蝮的毒,我心中自责,但绝没有想过要害林桓师兄。”
  “那你为何在开药时落下石连?”
  季温良猛地抬起头。
  林崇冷哼一声,指着跪在地上的吴清道:“你说。”
  吴清身子抖了一下,低着头道:“弟子……弟子……”
  “大点声,没吃饭麽?”林崇抬脚便是一踹。
  他的力气大,这一脚下去,恰好踢到了腰腹的肉上,吴清嗷地一声惨叫出来,嗓音也高了许多。
  “弟子该死,一切都是弟子的错,那日抓药处送来解白沟蝮的药,弟子私自记下了药方,后……后来,弟子通过十六熬药剩下的渣滓,辨认出了十六的药方,发现二者……二者……”
  “二者什麽?”
  吴清害怕林崇又要踹他,忙道:“二者就差一味石连……弟子……弟子该死,不该觊觎药方,或许,或许弟子弄错了,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知道。”
  不停地磕头。
  “你胡说,”季温良道,“石连是引经药,我怎麽可能会落下?”
  林崇挑眉,“怎麽,你的意思是典籍里的药方中有石连了?”
  季温良忍着气道:“那是自然,我记得清楚。”
  “典籍里有,你却没写,是不小心遗漏,还是别有用心?”
  “林师兄!”
  他说里有话,含沙射影,二长老忍不住喝住,“现在下结论未免太过草率。”
  “没错,”大长老插嘴道,“吴清仅是一面之词,不可全信,再说接手配药的人众多,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崇扯了一下嘴角,“江湖上的人都说我不讲道理,今日我就讲一讲道理,若是宫主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甘愿向宫主请罪。”
  堂内一时静默下来。
  季温良隐隐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一言一行都受到某种力量的牵扯,他看不清,猜不透,但心中无愧,便不显一丝惧色,道:“调出当日我开的药方便可。”
  小侍受到了指令,很快将当日的药方呈了上来。
  林崇率先抢过,拆开了方子,上下扫了一遍,再看季温良时,目光里多了些毒怨,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证据在此,你还有什麽可狡辩的?”
  “你说什麽?”季温良扯过药方,低头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这纸张是他常用的纸张,字迹也是他的字迹,可上面竟真的没有石连。
  林崇将药方从他的手上抽出,给众位传看。
  “看看,你们说是配药有差错,根本就是药方有差错,这回如何解释?”
  “这……”几位长老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季温良摇了摇头,“我完全是按照典籍上的药方写的,难道,难道抄也会抄错?”
  目光扫向四周,突然看到角落里的紫露。
  “紫露,药方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你记得吗?”
  紫露低顺着头道:“宫主,女婢只是一个猎户的女儿,哪里识字?不过奴婢收了药方就立刻送去烹药房,没有半分耽搁。”
  “难道是宫主劳累过度,所以出了差错?”
  “我……不可能的,我明明记得写了石连……”季温良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一时语塞。
  证据确凿,确实不好替季温良开脱,众人只得道:
  “或许真是宫主一时不察,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若是有心为之,干脆将药方毁了,哪里还能找到证据?”
  “如今林桓已经转危为安,这事儿……”
  “怎麽?”林崇道,“这事儿就想这样过去麽?即使不是故意为之,也一样破坏了宫规,只因他是宫主,就可以轻巧巧地过去?三长老,你是掌管惩戒之权的,你说!”
  “这……”三长老也犯了难,若说惩戒,那自然是应当降羽级,可季温良身为一宫之主,降为铜羽,实在说不过去。
  这时,有人道:“有件事很奇怪,十六说那药方是不外传的,怎麽藏书阁里也有?”
  这样一提醒,大家方才想起,当初十六解毒前说药方是祖传下来的,可现在看来,藏书阁的药方和十六的分明一样……这其中必有蹊跷。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十六身上。
  十六的脸上出现了慌乱之色,立马低下头去。
  这个样子,更是令人心疑。
  三长老道:“十六,这事你作何解释?”
  “我……”
  “后生,你怕什麽?”林崇高声道,“怎麽,难道你在撒谎?药方不是祖传,而是偷抢来的?”
  “当然不是,”十六急着辩解,“这药方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
  “哦?那你是怎麽知道的这药方?”
  难道是他偷偷进了藏书阁的最高层?
  这样一闹,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十六身上。
  “这……”十六沉默片刻,突然像是下了什麽重大决定一般,凝了神色,撩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
  “众位师伯师叔明察,这药方并非弟子偷抢得来,而是楚神医传与弟子的。”
  季温良一怔,猛地看向他。
  十六接着道:“当初弟子中了脉枯草的毒,有人怀疑弟子与邪教有关。确实,弟子便是素雪山庄庄主素卓风的幺子——素辛城。”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
  “素雪山庄,就是之前被邪教灭了七十三口的素雪山庄?”
  “听闻素雪山庄的庄主素卓风为人正派,乐善好施,怎么就得罪了邪教?”
  “素卓风的长子素辛杨倒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客,但是幺子……似是没听说过。”
  “好像素卓风的幺子身患一种罕见的疾病,因此不常出门。”
  正议论得热闹,忽见素辛城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顿时大惊。
  “啊呀,这不是金羽?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金羽自然是楚神医赠与弟子的”,素辛城缓缓道,“此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那一日傍晚突然下起大雨,有人前来借宿,我父亲向来喜欢结交江湖好友,便让仆人给他备好热汤热酒,大雨连下七天,这人就借宿了七日,父亲与他闲谈才知晓,原来他就是启昀宫的宫主楚神医。我自小患有重症,看了许多大夫也一直没好,父亲便请求楚神医为我诊脉。”
  “说来好笑,我年轻气盛,不知深浅,吃了二十几年药,自认为能当半个大夫,对楚神医开出的药方很是不屑,还当众质疑,然楚神医心胸宽广,并不和我一般见识。”
  “没想到,楚神医真的治好了我的病,正喜不自禁之时,楚神医问我是否愿意拜他为师,我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能遇上这样的好事,自然答应下来。学医一年后,楚神医将这金羽赠与我,说是要传我宫主之位。我……我只不过学了一年医书,怎麽能做宫主?本来想第二日将金羽还给神医,可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说罢,将信拿了出来,交于大长老,依次传阅下去。
  “楚神医虽然走了,可宫主之位我并不敢觊觎,一直将金羽藏在家中,可谁知竟走漏了风声,让千殊教的人知晓了,他们闯入我家,要我们交出金羽,我自然不肯答应,他们就……就……”
  面露悲伤之色,停了许久,叹了口气,“幸而我逃脱出去,一路朝启昀宫的方向走,被二宫主拾到,才捡回一条命。”
  为了一片金羽,丢了全家的性命。
  偏偏在这事,启昀宫又脱不了干系。
  众人忍不住唏嘘。
  “后生,既然你有金羽,为何不早点拿出?”
  素辛城答道:“我技不如人,怎能胜任宫主之位?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等着楚神医回来,将金羽交还给他,再为我全家报仇雪恨。可今日因着解毒的事,我不得不说出真相。”
  “楚神医现在在何处?什麽时候回来?”
  素辛城看了一眼季温良,才道:“师父在信中说,他去了北方,想找到忆苦寒,再回启昀宫。”


第106章 做武林霸主的男人(十四)
  季温良犯了宫规, 本该降为铜羽, 但念其是无心之过, 又功高劳苦,只被禁足于居所之中, 不得外出。
  再见到十六, 已是十天以后。
  夏日炎热的劲头逐渐过去, 又连着下了两场雨, 天始终阴着, 要分外留心,才能在灰色的云层里寻到太阳淡黄的光晕。
  这日午后,季温良坐在窗前看书, 耳边忽地飘过一声低沉的话语。
  “这麽久也不见翻页, 在想什麽”
  不必回头,只借着余光便看到了来人腰间挂着的金羽。
  十六现在俨然是起昀宫的宫主了。
  他踱步到季温良身边,见季温良并不答话,料想是不愿理会自己, 也不恼怒,只是轻笑一声。
  目光扫过整洁的书桌, 在某处定了一定。
  早上时候季温良写了一幅字,放在旁边晾着,后来忘记收起, 随意地叠放在一处, 被几本书压住边角。
  十六将宣纸拿起, 垂下眼眸, 轻轻地念了出来。
  “静,水,流,深。”
  拿着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了季温良一眼,继而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展开,提笔蘸墨。
  边写边道:“你的字,纤细而温文,缺少锋芒,人都说字如其人,我本很不喜欢,行走于世,就该肆意潇洒,想做就做。”
  “深”字的最后一笔猛地向下一顿,原本圆润的笔锋转而凌厉,迸溅出星星点点的墨汁,很快氤氲开来。
  季温良眼睛蓦地睁大,抖着唇道:“是你!你模仿我的字,替换了药方。”
  十六弯下腰,将脸凑近季温良,欣赏着他又惊又怒的神态。
  “肯和我说话了?”
  他离得极近,声音里又带着些许的暧昧,季温良直觉很不舒服,硬生生地站起,与他隔开一定的距离,冷声道:“我师父呢?”
  十六随意地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上,漫不经心地答道:
  “不是说过了师父将金羽交给我后,就去寻忆苦寒了。”
  “你说谎,师父才不会将金羽交给你这种人。”
  十六目光猛然缩紧,像是被触碰了逆鳞。
  “我这种人?”他将这四个字咀嚼了一遍,“我是哪种人怎麽,我就不配得到金羽了你以为你只要治治病,救救人,就可以安坐宫主之位什麽人可以救,什麽人就该让他死……启昀宫真的能不涉足江湖之事,独善其身”
  他每说一句话,就向前迈一步,好像伺机猎食的豹子,把季温良逼得节节倒退。
  后背触到墙壁,冰而硬的触感传来,反倒给了季温良支撑。
  他凝了凝神,抬起头,用倔强的目光看着十六道:
  “什麽人能救,什麽人不能救,我倒不觉得你会有多公允,你为了得到宫主之位,陷我于不义,你所谓的救与不救,只不过是出于自己的利益……你,你做什麽?”
  十六忽然将手放在季温良的头发上,轻轻抚了抚,脸上露出些许痴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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