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旻是不是太瘦了点儿？手腕细的他一把就能握住。
　　“……厅有水果，冰箱里还有没切开的香瓜，夏先生要吃吗？”
　　“夏先生？”
　　说了几句话没收到回应，燕旻狐疑地回过头。
　　“嗯？”夏衍舟回过神来，“不用，我先回去了。”
　　“好。”
　　“……燕旻。”
　　“？”
　　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燕旻单手撑在厨房的门框上，艰难开口道：“……你刚才说，做饭…什么的……”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常常给他做饭吧。
　　燕旻恍然大悟。
　　他就说夏衍舟今天为什么奇奇怪怪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还老走神，他们俩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没道理这么紧张啊。
　　原来还是因为感情问题。
　　大概是夏衍舟听了他的建议觉得是个好主意，所以想要付诸行动。
　　燕旻干净利落地把洗好的餐具放进架子上沥水，偏着头想了想。
　　夏衍舟好面子，要让他主动说出“燕旻，我想学做饭”肯定很为难，不如他主动提议好了。
　　思及此，燕旻决定好人做到底，他扯了几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朝夏衍舟伸出右手，笑眯眯道：
　　“要不要跟我学做饭？”
　　夏衍舟：“……”啊？
　　这是、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给他做饭吗？怎么就突然问他要不要学做饭？
　　“学……”夏衍舟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发现自己确实不太能理解燕旻独特的脑回路：“做饭？”
　　燕旻眨了眨眼，忽然放下右手，转而拉住了夏衍舟的手腕将人带到料理台前，像所有给朋友分享自己爱好的小朋友那样激动，语气中还隐隐带着兴奋。
　　“不来试试吗？亲手做的和别人做的意义完全不一样！超有成就感～”
　　夏衍舟安静地看着他。
　　接触的肌肤不断传递着燕旻手中的凉意，夏衍舟心脏忽然有一瞬间的停滞，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燕旻便已经送来了手，转而整理他的料理台桌面。
　　夏衍舟忽然福至心灵。
　　也许…燕旻也希望能吃饭他亲手做的饭。
　　他想让我给他做饭。
　　“如果你想……”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应道：“我答应你。”
　　燕旻一拍手，笑道：“好哦，只要你有兴趣，我随时都可以帮忙。”
　　笑容未免也太多了。
　　夏衍舟撇撇嘴，暗自责怪自己没有说出拒绝。
　　唉，明知道燕旻喜欢他，还这么顺着他，万一让人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怎么办？他果然还是应该主动保持距离，然后燕旻自己放弃比较好吧？
　　要不然等到三个月后燕旻发现他是Alpha，岂不是会更难过？
　　“最近不行。”夏衍舟立刻冷酷无情地说，他做出自认为非常冷漠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间距离：“工作很忙，没时间。”
　　“这样啊，那还是工作重要。”燕旻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又觉得作为朋友自己似乎应该再鼓励两句，朝做了个单手在胸前握拳的姿势。
　　“加油！”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谢谢。”
　　夏衍舟带着满脑袋问号回到了家。
　　总觉得……燕旻最近的态度是不是太热情了点？以前会这样给自己加油吗？
　　*
　　八点，燕旻开始了第二场直播。
　　他早早就把直播间的房名改成了直播时间，原本是是为了提醒自己，没想到真的有昨晚看过直播的观众进入了直播间等待，正以很低的频率聊着天。
　　虽然人数不多，燕旻心底还是感到了一阵暖意。
　　他的直播事业总算成功踏出第一步了。
　　“各位直播间的小伙伴，晚上好，今天接着直播《自习》，昨天过到了……”
　　他依旧没有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只在镜头中露出了今天新换上的白色睡衣，左胸口处绣着一大一小两个番茄。
　　【……主播到底有多喜欢番茄啊，名字叫tomato，背景是，电脑桌面是，连衣服也是otz】
　　昨天下播后贺雨发微信提醒过他要多多注意弹幕，和观众互动，燕旻牢记在心，趁着无聊的走路时间偏头看向辅助弹幕的另一台电脑，挑了几条弹幕回应：
　　“…番茄嘛，确实是我最喜欢的食物；嗯，昨天是第一次直播，所以还挺担心直播效果不好；只要有人看的话应该会一直播下去吧，要不然整天在家待着也太无聊了。”
　　“我对旅游没什么兴趣诶，而且一个人去旅游怎么想都凄惨吧…哈哈，开个玩笑，并没有说一个人旅游不好的意思，大家不要误会。”
　　“因为我比较宅，而且…不太喜欢社交。”
　　“工作的话，直播就是我的工作嘛～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是零，哈哈。”
　　“梦想？嗯……当个混吃等死的包租公算不算？”
　　直播间的人数持续上升，似乎是有人从其他外链进行了引流，前一秒钟弹幕还是稀疏无比，燕旻操纵着主角进入了一段剧情，从剧情里出来后便看见弹幕从同一时间段密密麻麻爬满了电脑屏幕。
　　燕旻不明所以，停下手中的操作，看着弹幕，询问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直播间的人数已然变成了3000+，且还在以诡异的速度变大。
　　“不会是谁给我刷了人气吧？会被封号诶。”
　　直播屏幕顶端立刻出现一行带着特效的弹幕，机械的女性ai声将弹幕朗读出来：
　　【tomato的老公打赏500飞弹：“老婆不要误会！！他们都是从金瓜子论坛看到帖子，跑来凑热闹的——”】
　　特殊弹幕叫飞弹，只有打赏超过一定金额才会以语音朗读的形式出现在屏幕上方。
　　飞弹弹出来的时候燕旻下意识说道：“感谢tomato的老……”
　　他是不是被调戏了？
　　“……”燕旻噎了一下，心虚地小小声说：“感谢tomato的老…公公的500飞弹。”
　　隔壁302。
　　洗完澡，成大字型瘫在沙发上看邻居直播的夏衍舟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上辣眼睛的“老公”二字。
　　这都什么人啊？！
　　燕旻才直播一天好不好？老公都冒出来了？
　　他同意了吗？！
　　夏衍舟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是滋味。
　　呸。
　　你是个锤子老公。
　　燕旻喜欢的是我。
　　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跳跃，很快就完成了充值，夏衍舟噼里啪啦打了串字，选定打赏金额，点击发送。
　　下一秒，ai女声的朗诵声在空荡荡的卧室内响起——
　　【来自我才不是Omega的10000飞弹：“tomato才不是你的老婆，呵呵。”】


第19章
　　@瓜好甜：闲着无聊随便点开了个直播间，本来对恐怖游戏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没想到主播声音意外的戳我xp，留了几分种之后惊觉他就是我要找的真命天子（不是），惊觉直播也太好笑了，明明是恐怖游戏但主播始终都维持着“啊这里有个鬼影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任务信息好了”这种超淡定的语气，完全不会害怕！！我真的推荐所有想看恐怖游戏实况又胆小的姐妹都点进去！！！
　　补充：刚刚问我朋友才发现主播在玩儿的游戏是最近特别火的一款，有感兴趣的姐妹速速去瓜站康康我们小主播！！
　　@保甜：真的不恐怖？我男朋友喜欢这类游戏，不过我一直不敢看……之前点开他给我推荐的一个up，差点没被开幕雷击尖叫吓死otz（没有拉踩任何up主的意思，不要骂我qwq）
　　@夜宵要吃八碗：点进去看了下回放，小主播声音我真的可！！
　　@搞cp快乐似神仙：……瓜瓜是不是接了推广？在恰饭？怎么突然推荐起游戏主播了，你不是磕cp的大v么？取关了。
　　@瓜好甜：1.嗑cp是我的兴趣爱好，并不是主业。2.微博是我个人号，我喜欢分享什么就分享什么。3.小主播昨天才开播，两小时直播间加起来不到50人，我150w的粉里有几个玩恐怖游戏的，会找我接推广？4.取关就取关没必要在我评论里拉屎，拉黑不谢。
　　燕旻在弹幕的提醒下看到了微博上关于安利他的那条五千转微博，总算明白自己直播间没有被奇怪的刷分软件入侵。
　　他松了口气，把手机放下后继续握起鼠标，说道：“微博我看到了，谢谢博主赏识将我推荐给大家，也谢谢愿意来直播间观看的各位小伙伴。”
　　从刚才起弹幕就一直有人重复刷着一条略显碍眼的消息，刷的多了便有路人反击，更有不知道是何居心的人不停提起其他大主播，弹幕一时间变得有些乌烟瘴气。
　　燕旻偏头匆匆掠过两眼弹幕，皱了皱眉。
　　【买营销了买营销了买营销了买营销了】
　　【买营销了买营销了买营销了买营销了】
　　【买个屁的营销，没听甜瓜说是为爱发电？】
　　【买营销了买营销了买营销了买营销了】
　　【微博快万转咯，没买营销这么多大v转？德不配位小心强碰遭天谴～】
　　【啊，我的宝藏小主播要火了！！！】
　　【无语，是人是鬼都来蹭《自习》的热度】
　　【看这也就图一乐，真要看游戏实况还是得选择大喇叭。】
　　【同意，大喇叭直播比这有趣多了，走了走了】
　　【……】
　　“没买营销。”燕旻把游戏的背景音调低了一点，让观众可以更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一边过剧情一边说：“我没房管，禁言手动操作不过来，你们可别欺负我啊。”
　　“火不火什么的…只能说现在这个时间点，我直播间的人数可能确实有些高，至少比我昨天49个人要高出几百倍。”
　　“不过看热闹的大约还是多数，今天人多，明天就不多了，再过几天就更少，说不定哪天连49个都凑不齐了。”
　　“怎么说呢，我觉得吧，能不能火、会不会火这些东西都是命。”
　　“我呢，尽人事，听天命。”
　　【……小主播，大道理otz】
　　【不要用着20岁的温柔声音说着40岁生死看淡的话啊喂！年轻人的干劲呢！】
　　燕旻乐了，或许是因为隔着一层网络，有些话突然就愿意说出口来。
　　他笑了两声，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用恐怖声线调侃道：“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弹幕配合的提问：
　　【瑟瑟发抖ing】
　　【哦，那么重生一次有什么愿望吗？】
　　覆在鼠标上的手一顿，屏幕上踉跄逃跑的主角杵在原地面壁思过。
　　“有啊。”燕旻偏着头想了想，说道：“每天都有三餐，生病了能够去医院治疗，一个人呆久了有人愿意陪我聊聊天，不缺钱，还有……好好活下去。”
　　活过三十岁。
　　弹幕的大家哈哈大笑，为他这个听起来十分普通的梦想发笑。
　　燕旻也笑。
　　没人知道这个梦想在他30岁那年有多遥不可及。
　　*
　　夏衍舟没想到燕旻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小网红。
　　说网红其实也不算不上，毕竟燕旻受到的关注度还比不上他们公司的一个下属蓝v。
　　但作为新星游戏主播，燕旻确实体验了一把坐火箭的感觉。
　　从那天微博发出后到现在不过两天，转发评论数已经过万，并且该博主后续还发送了两天直播节选视频和小窗口截图。
　　一条介绍燕旻的直播风格和温柔男神音。
　　一条介绍燕旻的白色t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两条隐隐都有转发过万的趋势。
　　夏衍舟也转发了这两条，转完看见评论里一群舔锁骨喊老婆的不明人士莫名觉得心里堵的慌，又删掉了转发，放下手机开始专心工作。
　　他的工作是一夏信之亲自安排的，为了照顾自己的“娇气包Omega孙子”，夏老爷子给他安排了一项即体面又没有太多难度的工作。
　　人力资源总监。
　　以上是夏衍舟不小心从他二叔夏敬海口中听到的屁话。
　　按照环夏对人员调配以及管理程度的忠实来说，HR毋庸置疑是属于高层管理的，但夏敬海和他的好弟弟夏敬川一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夏衍舟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
　　据说上一任HR犯了错误，被调去了千里之外省份的分公司里，夏敬海为此还找了夏信之求情，可惜无果。
　　夏衍舟猜上一任HR大概是夏敬海的心腹，不知道有没有在部门其他地方动手脚。
　　电脑屏幕上是夏衍锦给他的总公司中高层管理资料，觉得需要仔细观察的便在名字后面做一个小标记。
　　刚标完第三个，夏衍锦打了通电话过来，让他到楼上办公室去一趟，末了补充道：“二叔三叔想来看看你。”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嘁。
　　夏衍舟关掉表格锁上电脑，大摇大摆地去了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就径直走去夏衍锦身边坐下，头也没抬，敷衍地喊：“二叔三叔。”
　　夏敬海笑呵呵地点头：“衍舟，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我就跟爸和大哥说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他们不听，非得让你出来工作，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夏衍舟摸出手机，便打开微博便说：“就是，二叔说的对。”
　　夏敬海：“还是二叔心疼你吧？”
　　夏衍舟说：“是呀，做二叔的孩子了太幸福了。我也想像小弟那样整天吃了玩玩了吃，小情人都养仨，羡慕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