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妖僧仿佛回到那一天,脸上万念俱灰,灰暗得让人可悲可叹。
系统虽然觉得妖僧和善瑢做事缺心眼、不地道,但的确罪不至死,正想安慰一下妖僧,哪知道妖僧在沉默片刻后突然大爆发,将有都乡侯魂魄的盒子往地上砸,疯了一样说道:“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那盒子可能被妖僧砸过很多次了,上面已经爬了很多条裂痕,如今在妖僧又一次发泄的时候,终于被砸碎,那盒子四散分裂成很多碎木块后,半透明的灵魂液体一样蔓延在地面上,又渐渐升腾,变成了都乡侯活着时候的模样。
变好模样的时候,都乡侯的脸刚好面对着系统,系统那么讨厌都乡侯,可是真的是审美作祟,又是看都乡侯的脸看得出神了片刻。
刚好就在那片刻里,都乡侯睁开了眼睛,迷蒙的双眼正视了系统后,就再也挪不开。
都乡侯的眼眸可以溺杀人,声音也如同迷药一样惑人得厉害,他低沉地开口,愣怔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呢?”
系统回过神,努力装作一切都不在乎一样冷漠地说道:“因为我死了。”
都乡侯的身体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谁干的?”
系统冷笑:“除了你还有谁呢?你让我活不下去了,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系统本来以为都乡侯会愧疚,哪知道都乡侯身体抖动了几下后,只会红着眼眶悲哀地看着它,不发一语,搞得好像它才是对不起都乡侯的那个人。
妖僧不知不觉走到了系统的身后,森冷地看着都乡侯,反复确认都乡侯那双只能看见系统的眼睛里,饱含的都是浓重得化不开的深情后,他无声地笑了笑,忽地掏出准备对付都乡侯鬼魂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绳索,却不是对付都乡侯,而是将绳索勒住了系统的脖子。
“喂,你勒我干嘛?!有病啊!”系统一边挣扎一边骂道。
“我们不是约好一起折磨卧琳琅吗?”妖僧一点一点地收紧绳索,一边流着热泪,一边开心地说道,“现在就是啊,你虽然不爱他,但你可是他爱的人,你放心,你难受得会很有价值的,他会因为你得到最深的折磨。”
要不是要努力挣脱,系统保证立马打死妖僧。
什么鬼玩意儿,还敢算计到他头上!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那绳索怎么都挣脱不了,绳索接触皮肤的地方还涌动着许多异样,系统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异样如同虫子一样,快速地转入它的实体,并且熟练地朝着它思维的中心控制区而去。
我去我去我去……这是病毒吗?好可怕啊啊啊啊……
“救我……救我……”系统难以克制那种不受控制的害怕,艰难地向在场的似乎唯一可以救它的都乡侯求救。
可是都乡侯也有毛病,只会眼睛红红地看着,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那些虫子真在攻击中心控制区的防御,系统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了,奋尽最后力气吼道:“都乡侯你再不过来救我,我永远恨你!”
都乡侯终于开口了:“我果然永远都奈何不了你……”
只bb不动手!祝你这个npc不管数据刷新多少次,都永远阳痿!
防御在都乡侯说完就被攻破的系统吐血诅咒。
带着刻骨的恨意,系统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系统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醒过来了,但没想到,最终还是醒了,只是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困在一个npc里。
系统挣扎着检查起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权。
虽然要在这个世界完成任务,权限很低,但并不代表没有掌控权。
系统还是可以查看这个世界一些大的背景信息和世界愿意给系统看的小信息。
比较好的是,虽然被限制在一个npc的身体里,但它还是可以查看信息的,只是这信息……
为什么这具身体叫庄善瑢?!
为什么现在的所有人都倒退六岁?!
系统颤抖地查看自己和这个世界有关的一切记录,诡异的是,它发现在这个世界的进出记录里,这是它第三次进入这个世界。
不可能啊,它完成这个世界的二周目任务了?现在在三周目?
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难道它天赋异禀,被病毒侵入了还能顺利完成任务?
那它为什么又再一次进来了?还困在这个身体里?
系统怎么想都想不通,甚至把头都想痛了。
算了,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就不折磨自己了,路到山前自有路,现在做些开心的顺心的事就好,说不定心情一好,就能想通事情了呢。
放过自己的系统,同时也放开了自我,琢磨着庄善瑢的名字,想着昏迷前妖僧和都乡侯做过的混账事,突然有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第37章
关于庄善瑢的数据,世界提供得并不多,系统目前还不知道庄善瑢和妖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但这并不是问题。
系统摩拳擦掌准备报复,对未来一切抱有极大的热情,它不慌不忙地叫了侍女过来,一边让侍女帮它梳妆,一边和侍女闲聊起来。
侍女看起来很强势,很惊讶庄善瑢今天如此健谈,系统见状收敛了些,侍女还是讶异,但也没说什么,而是一副很高兴庄善瑢终于外向了一点,鼓励一样地和系统说了很多话。
闲聊过程中,收敛的系统丝毫聊不出庄善瑢和妖僧有过交集的信息,不过这挺好的,说明一切可以从头开始掌握。
美滋滋的系统在梳妆完毕后让侍女都离开,意思意思地查看了下屋内的设备,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
只是这一搜查,系统就发现有面墙有部分里面是中空的,想了很多办法弄开机关,系统发现里面是很多的纸张和画。
画上的人很熟悉,都是那个妖僧,只是妖僧穿的不是僧衣,而是尊贵的皇子装扮。
系统打开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文字里的庄善瑢卑微又可怜。
【人人都说,都乡侯是全天下最美的人,他的画像也的确是美,我也从小就在等待着嫁给都乡侯,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谁才是天下最美的人,可是他不属于我。】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他了,可是昨晚的梦境里都是他,全部都是他;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那里了,可是已经连续三天了,我天天都去那边。】
【那里是花楼,我一个女子,去那里的确是不可理喻的荒唐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在那里看到我最爱的人。】
【还是被娘亲发现了,她说我疯了,她说我要毁了所有人,所以活该被打得满身是血。我的确是疯了,没有人爱过我,我最爱的三皇子也不会爱我的,所以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爱我了。可是我看到三皇子,我好幸福啊,除了他,没有任何事物能给我那种感觉,我愿意一直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他。被打死又怎么样呢?我已经习惯了,我只想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真的好讨厌都乡侯,他像极了我爹我娘,从来就当我是条狗,日日管着我,和爹娘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不会打我吧,可是那是因为还没有嫁过去,嫁过去了他一定会打我的。我不会反抗,不懂反抗,他一定会打我的。只有三皇子好,他那么尊贵,他不会爱我,不会与我有交集,也不屑于打我,只有他不会打我。】
【绝食第三天了,我也不是想要绝食,我只是吃不下,只是想要呕吐,娘亲昨天一边恐吓我一边往我嘴里塞东西,我全吐了,娘亲哭了,我也哭了,可我哭的是,我有七天没有见到三皇子了。我好想他,下辈子,我希望变成他院子里种的一朵花,远远地看着他,哪怕我的花瓣没几天就凋零。】
【我不知道爹在想什么,他说我要是有办法成为三皇子的王妃,那就去做吧。在与都乡侯婚期到来之前,我可以一直做这件事,但要隐秘地去做。要是婚期到了还不成功,就安安心心地嫁给都乡侯。
我爹想得可真多,太抬举我了,居然能让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是呢,我对三皇子,只是想看看而已,我从来没有想吻过三皇子,我只想在三皇子跟前哭泣,在他面前哭我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好,幸好遇见了他,才好过一点。
这个愿望只要再次见到三皇子,就可以实现是,实现了后我就去跳我最爱的护城河。
我便答应了爹,穿好男装戴上面具去找三皇子了。
再次见到三皇子,他还是那么好看,我看到他进了花楼,谁也不搭理,一直在戴着半张脸的面具喝茶,像以前一样,他疏离每一个人,像是真实的,又像是我幻想的。
我本该在他面前哭,哭完去跳护城河,可我没有做到,因为我忽然想换上我最爱的衣物,我想在他面前尽量漂亮。我还没有为一个人穿得漂亮过,也没有为自己穿得漂亮过。】
系统看庄善瑢写的日记时,本来是很敷衍地随意扫一眼,但看着看着,常常是拿起来一张后,就好久没有放下。
甚至看着看着,眼眶就流下了眼泪。
它一个很难哭出来的系统,更难因为一个npc哭泣,这个npc的文笔也不好,可是为什么每看一句,画面感都会如此强,仿佛它用着这个npc的身体,真的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它痛她之所痛,它恨她之所恨,它爱她之所爱,甚至,它强烈地想要帮她完成愿望:
换上她自己挑选的最爱的衣物,在三皇子面前哭一顿,再欢欢喜喜地跳下护城河,了结这一切。
系统心里强烈地想着这一件事,专注到很难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它竟然真的在衣柜里挑选起衣物来,可惜挑来挑去,竟挑不出一件适合庄善瑢这个小姑娘的。
庄善瑢的眉目其实很是美艳,并不适合清纯,更不适合软弱,虽然美艳的人软弱起来别有一番气质,但这不是庄善瑢想要的。
系统挑着挑着,换上了一套男装,戴上了庄善瑢偷偷做的和三皇子佩戴的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具,拿了屋内所有的钱和贵重的珠宝,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这一开门,门外出现的不只是为系统梳妆的侍女,还涌出来不少仆役。
侍女一见系统男装,脸上露出了然,满意地笑了笑后便退下,留下那些盯着系统动静的仆役。
系统从庄善瑢的日记里知道,这些仆役都是哑巴,是被庄老爷命令过来给庄善瑢出门勾引三皇子时帮忙的。
虽然这些哑巴仆役也是庄老爷的眼线,但他们也听庄善瑢的安排。
系统没有在意他们的存在,脚步不停地去了京城里最好的一家成衣铺,挑了最动心的一套衣物换上,又去脂粉铺里挑了些脂粉眉黛,让铺子里的小娘子帮它化好妆。
小娘子的眼光不行,一边嫌弃着庄善瑢的外表不够端正,一边把庄善瑢的眉眼化庄重,说话里满是优越感,想要镇住庄善瑢,让庄善瑢听她的。
作为一个快要死去已经毫不在乎的人,庄善瑢的壳子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等小娘子化完后,慢条斯理地说:“这里的脂粉不错,可惜你的嘴巴不行,本来想着以后要常来,现在想来还是算了,你觉得我不好,我还觉得你这里晦气。”
铺子里的老板耳朵长,本来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小娘子在指点着化妆,如今听了庄善瑢的话,赶忙出来揪着小娘子的耳朵臭骂一顿,低垂着眉眼赔礼道歉,可庄善瑢笑眯眯地一边看着老板,一边倒退着出到门口,当街将买了的脂粉眉黛都砸了,吸引着周围诧异的行人聚了过来。
庄善瑢摔了东西后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再多停留,这铺面虽然销售方式有问题,但也没有特别大的错处,不至于死揪着不放。
庄善瑢换了一家,拿了足够的化妆用品后,去了个客栈开了个房间,自己梳妆打扮了起来。
她打扮好了,转身看向身后的哑巴仆人,看到仆人们瞬间失神的模样,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开心。
她戴上了缓慢地走到三皇子经常穿过去找花楼的大街上,不顾周围人的异样目光,坚决地走到花楼门口,递给拦住她的老鸨足够的钱后,她领着仆役走进了花楼。
今天的三皇子又到了这里,正坐在位置上幽幽地喝茶。
庄善瑢带着谁都知道和三皇子一样的面具,又打扮艳丽的,架势却不像是被嫖的,反倒像是来嫖人的,吸引周围人的目光的同时,自然也吸引住的三皇子的目光。
三皇子看到那熟悉的面具只是一愣,但并不打算理会,只是那个诡异的女子,忽然目光锁定住了他,并一边死死地瞧着他,一边落下了泪水。
那被庄善瑢的举动吸引住目光的周围所有人,自然也顺着庄善瑢的目光看向了三皇子,他们看看三皇子,又回头又看着庄善瑢,发现庄善瑢这个蒙面的浑身贵气的女子忽然泪流满面之后,又纷纷面色复杂地看向了三皇子,并且头不动了,都想看三皇子的反应。
三皇子:“……”
喂,都看他干什么?他是无辜的好吗,他和所有人一样迷茫。
第38章
三皇子地位尊贵,除了家人,谁敢给他脸色看,谁敢给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自然,三皇子受不了这无缘无故的气。
十分不爽的三皇子用眼神示意了下周围的侍卫,又指了指楼上一个开着门的包间,便大步走向包间,在里面等着了。
庄善瑢眼睛只一直在看三皇子,她其实无所谓什么死不死、挨打不挨打的,虽然当众看着三皇子哭不是她的本意,她哭得也没有想象中期待的爽快,但起码心愿完成就好,之后被三皇子怎么样她都无所谓了,只要最后能让她留着一口气跳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