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觉得柳寒月的脑子也是个有水的,她是不是被爱情迷昏了头脑?他跟阿阮哪里就能看得出一点暧昧了?是不是女孩子一旦陷入恋爱,脑子都会不正常?
他忍住自己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诚恳的说道:“柳姑娘,你多虑了,我与阿阮只是义兄弟关系,并没有任何不能言说的情愫,你一定是误会了。”
“可是,他呢?他难道也没有吗?”柳寒月抬起头来直视容真真,“你让他坐在你的位子上看书,吃饭时还给他夹菜,甚至亲自手把手的教他练剑,你能保证他对你没有那样的想法?”
容真真想说肯定没有,但看着柳寒月眼角含泪的模样,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也是,我这么帅又这么体贴,幽默风趣平易近人,阿阮这样单纯且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的确有可能会深爱自己。
啧。
容真真忽然觉得自己这人挺可恶的,到处招蜂引蝶。
他正色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了许多,“柳姑娘,你不要多想,我与阿阮的确是没什么,不过……就算是真有什么,你也不必心忧,我既未成家,做些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这话本意是想劝退柳寒月,让她知道自己就算考虑阿阮也不可能考虑她,但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连容雄飞都搞不定,更别提柳寒月。
柳寒月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她揪着自己的衣摆狠狠地压抑自己,却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一些怨恨,“容哥哥,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论美貌,我自认为整个江湖武林,再无人能跃过我去。论家世,我玉剑派也是数一数二的。论才德,我虽不如那些正统的官宦千金小姐,但也算知书达理……我还有什么不配呢?你为何总也不肯与我多说话?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好?”
要一个黄花大闺女说出这样的话,在古代已经算是很羞耻难堪,容真真本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他也没有办法,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说道:“柳姑娘,你喜欢我什么呢?”
“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总爱用‘相配’这样的词句来形容你我二人的关系,那么你到底是因为觉得我够得上配你的资格,所以你才喜欢我,还是因为你打心里就对我有那么深的感情?”
柳寒月擦擦眼泪,扬声回道:“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容真真叹息,“如果你只是觉得只有我才配得上你,那么你从心底其实未必多喜欢,只是因为你自己觉得我们就该如此罢了。”
“可是婚姻这种事是需要感情维系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就算跟你成亲,日后你我二人的日子也没多好过,你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真喜欢一个人,根本不用提什么配不配的事。”
柳寒月并不想听他说这么多话,在她看来这都是容真真的借口,一个不愿意娶她的借口。不管她是因着什么原因才追随在他身后,结果一样就行了,何必去想那么多。
见她还是不开窍,容真真狠了狠心,决心就算被叔父打死也要说出来:“算了,我也是花交代吧。”
“我不娶你的原因有很多,但最根本的原因只是因为,我的确不喜欢女人。”
柳寒月瞪大眼,“所以,你果然与他有私情!”
容真真揉揉脑门,无奈的说:“我喜欢男人,跟阿阮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老是在阿阮身上转悠?我就不能喜欢点别的男人吗?”
柳寒月根本不信:“可是,你从没有出传出过任何一点消息出来,也从没人见过你跟哪个男子走得近。”
“那是因为我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啊。”容真真虚伪的说,“我这人也还是洁身自好的,路边的野男人我从来看都不看。”
呸。
阿阮在他身后默默地在心里吐口水。
不要脸的伪君子,路边随便什么樵夫屠夫走过,他都要趴在墙头盯着人家的身段看上好一会儿。
柳寒月可能是真没想过容真真会这么说,在她心里,容哥哥就算真跟阿阮有什么,以他的地位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至多就是养在屋子里当个暖床的使唤,却没想过他是真的只爱男子,而且似乎将来也不打算成家。
“可是、可是你将来没有子嗣怎么办?”柳寒月脑子有些混乱。
“这不有雄飞吗?”容真真已经对容萌萌这个二愣子不抱希望了,“有她在,还担心我容家不能开枝散叶?一样的。”
柳寒月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可是、可是我……我这些年算什么呢?”柳寒月苦笑一声,“全江湖的人都在等着我们成亲,所有人都以为我当定了盟主夫人,我这样……又怎么回头呢?”
容真真觉得自己很抱歉,低声说道:“柳姑娘,在下本来并不想这样伤你,只是你太固执了,我怎么说也不肯听,白白的耽误了你三年的时光。”
柳寒月泪眼摸索的看着容真真,这样一个俊美潇洒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实在自己的呢?
阿阮在背后看着这两人相对无言,一人抽泣一人安抚,看起来像是丈夫在安慰自己受了委屈的夫人,忍不住有些不耐。
这柳寒月眼睛当真是瞎的,更何况,她也太软弱了些,这要是自己,喜欢多年的人眼里根本没有自己,他早就把人腿打断锁在屋子里哪也不许去,身边就剩他一个人,他敢看谁一眼,就挖了谁的心给他看,叫他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
中原女子太懦弱,只会哭哭啼啼惹人烦。
柳寒月哭了一会儿后转身就跑了,大概是觉得她在那哭了半晌容真真也没给她擦眼泪,内心情绪崩溃需要冷静。
容真真看着她狂奔而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也不知道这回她能不能想通。”
“柳姑娘那么好的女子,容大哥当真不要吗?”阿阮小心的问他,“我觉得,她跟你真的很相配。”
容真真回头看他,伸手揉乱他的发鬓调笑:“你懂个什么,老婆是能随便娶的吗?娶得不好回来,打架对骂那都是小事,相对无言互相冷暴力,那才叫痛苦呢。”
阿阮当然不懂这样的婚姻之道,他懵懂的看了一会儿容真真。
容真真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阿阮,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我可也有那样的想法?”
阿阮吃了一惊,小嫩脸迅速变红,好像害羞的低下头去。
容真真心里哀叹一声自己蓝颜祸水,抬手拍拍阿阮的肩膀,“你还小,被我这样耀眼的人一时迷了眼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得的人,懂吗?”
“等你将来长大了遇到真正合适你的人,你就该知道,你对我的这种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连影子都不剩。”
容真真一板正经的说着无耻的话,把自己无形中夸上了天。
阿阮:“……”
“跟你开玩笑的呢。”容真真笑起来,“我看你长得不错,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说不定以后长开了很有看头呢?你加油锻炼,以后长得一米八就的大个头,再有几块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到时都不用你追我,我自己就巴巴的贴上去了。”
“哥看好你,别让我失望呀~”
容真真嬉皮笑脸的背着手走出书房,完全忘了自己怀里的糖葫芦已然要化了。
阿阮在他身后没说话,心里却不屑极了。
呵,到时我早就把你腿打断了,还轮得到你倒贴?
第26章
“盟主,七绝帮的人传话来,说是他们的一批物资被人给劫走了,死伤了不少帮里的兄弟。”陵游站在堂下禀报刚刚才得到的消息,“他们的葛帮主说,活下来的几个弟子都说是魔教所为。”
“又是魔教?”容真真单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并不是很着急,“这是过完年后的第几次了?先是灵山派,后是七绝帮,这些魔教中人就没完没了了?”
“盟主,我们是否要主动出击?这些魔教人来无影去无踪,又个个都武艺高强,单靠那些小门派自保,怕是不行的。”陵游沉思道,“往后去这样的事肯定会越来越多。”
容真真往嘴里塞了快桂花糖嚼,想了一会儿后说:“你继续让人盯着江湖上所有眼生的外来人口,派人去七绝帮安抚一下葛帮主,就说我一定会找机会给他报仇,让他不要擅自行动。”
“是。”陵游领命,抬起头来看着容真真,略有些迟疑的问:“盟主,您还是认为此事不一定是魔教所为吗?”
容真真瞥了他一眼,缓缓地摇摇头:“我并不肯定。但是阿陵,我们不能轻易挑起跟任何势力的斗争,否则那个代价是你我都赔偿不起的。”
陵游有些茫然。
“打架说起来很容易,我现在就可以召集八大派以及江湖众多小门派的人手,马上就能杀去西域找他们报仇算账,匹夫之勇谁都能耍一把。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鱼王出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陵游仍然摇头。
“朝廷看咱们不顺眼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只是苦于没有什么借口收拾我们罢了,此时鱼王突然出京城,你觉得他想干什么?”
陵游被三连问,还是那一脸懵逼的样子,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
容真真仰天长叹,算了,这帮子武林侠士就不能有一个带脑子的吗?这一天天的跟傻白甜一样。
“鱼王这次出城是秘密,他是微服私访,虽然还没查出他的具体下落,但我猜……他十有八九,是为了咱们而来。”
“最近魔教的人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跑,到处惹是生非还要故意留下证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魔教的人。”
“我就纳了闷了,真要是魔教大兄弟干的好事,赶他们的逻辑,应该一个活口不留才对,怎么还留着几个小喽啰专门回去报信呢?”
陵游听到这里,终于从一脸懵逼的状态中走出来,“属下明白了!盟主的意思是说,朝廷可能在中间挑拨离间,冒充魔教行事然后嫁祸,让咱们跟魔教打起来,最好是两败俱伤,他们渔翁得利?”
“这只是我的猜测。”容真真扶着额头摩挲,“可能也不全对,我觉得真正的魔教人的确来了,只是他们现在的行踪更为隐秘,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所以我才觉得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朝廷的人和魔教的人,咱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太被动。”容真真瘫在桌边,“阿陵,这次的事不像以前那样简单收场。”
“以往我们就只要把兄弟们团结起来就算完成任务,但是如今我们的对手不止一个,无论是朝廷还是魔教,都恨不得致我们于死地,魔教或许还能跟我们打个平手,但真要等到朝廷动手那天,我们这些人是斗不过千军万马的铁骑的。”
“你懂我的意思吗?”
陵游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忽然低下头单膝下跪:“属下明白,一切都听盟主调遣,属下愿赴汤蹈火。”
“你先起来。”容真真懒洋洋的摆手,“跪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想得出什么好法子来一劳永逸保护你们所有人,到时真要不行,咱们跑路。”
陵游并不肯站起,他低头道:“盟主,属下不会跑的。”
“属下曾答应过师父,无论生死,必定守在盟主府身边,与江湖同僚共进退。”
“但是您与二小姐小少爷,属下也一定会护得周全。”
容真真抬起头来看着下放跪着的青年良久,忽然开口问:“阿陵,你今年都二十三了吧?”
“是。”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讨个媳妇?”
陵游摇了摇头:“属下木讷又没什么志气,谁家姑娘愿意跟我呢?”
“瞎说。”容真真坐直身子打量陵游,“你长得这么俊,暗恋你的人多了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陵游不吭声。
“我说你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死心眼,我叔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就没点自己的打算?你知道与朝廷作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自古以来就没有好的,尤其你要是遇着昏君,那就更惨了。”
“咱们的皇帝年纪大了,比以前更加多疑残暴,他真要下狠心清剿咱们,我跟你说,整个武林加起来算上九族都不够他砍的。”
“这世上,像前朝代皇那样的明君不多见,不是人人都是谢元嘉的。”
容真真叹气说,“不到最后一刻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离开,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同样在意你。”
陵游十分感动。
陆观云从外头敲门走进来,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陵游,大概是没懂这两人怎么回事。容真真忙坐好,和气的问:“小云怎么了?”
“我的药草用完了,想去山里再摘一些回来。”陆观云老实的回答,“你近来有时间吗?”
“有有有,我太有时间了!”容真真巴不得离开府里,最好离柳寒月远远地,马上就同意一起去,“你什么时候动身?”
陆观云答道:“明早就出发。”
容真真于是便应了下来,当晚回屋后就让阿阮给准备一下,阿阮有些不解:“陆神医要去采药,为什么容大哥也要跟去?”
“因为他路痴,而且毫无生活自理能力。”容真真解释说道,“他除了在医药方面有天分,在其他地方就是个九级残障,要是放任他自己出门,明年都找不到回来的路,在外头连口吃的都弄不到,我不跟着能怎么办?”
阿阮露出同情的表情。
容真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明天也跟我一起去吧,我带你去城外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