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把她跟容雄飞安排在一起,让她俩结伴走一起,自己跟着阿阮陵游一块到处逛。阿阮第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灯会集市,两只眼睛都不够看,到处都是别致精美的花灯,他的目光在那些兔子灯莲花灯上来回看,好像哪个都很喜欢。
“喜欢?我都给你买。”容真真难得有当哥哥的感觉,看阿阮表情都喜欢,越发觉得自己的保护欲被激发。
“不用这么多。”阿阮忙摆手,“我就只是看看罢了,哪能都拿回去,这么多我也没地方放。”
容真真嘴里咬着根草街眯着眼看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后低声道:“等着,我去给赢全场最大的花灯!”
原来前方有灯谜会,每年都会有许多谜语放出来,能赢最多的人就能拿到那年最好看的花灯,所以那里人也最多。
柳寒月也凑了过来,轻声道:“容哥哥,我也想要那个灯,你能替我去赢一个吗?”
“让雄飞给你赢吧。”容真真单手把阿阮搂进怀里,无奈的道:“我得给我义弟拿一个,你也知道,一个人不能同时拿两个的。”
柳寒月面色有些尴尬起来,她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裙摆,看了一眼阿阮后有些难过的垂下眼睑,“容哥哥……”
容雄飞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一巴掌呼上容真真的后背:“寒月姐姐也没提什么过分要求,一个花灯而已,给了又不会怎么样!你再怎么也不能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面子,传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
楚寒若看了一眼柳寒月,依然瘫着那张脸,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打黄色符纸,义正言辞的说:“柳姑娘,在下的符纸也能起到祈福的作用,你要不要买几张?”
楚寒若并不觉得自己死要钱有什么不对,反正大家都有钱,接济一下穷亲戚怎么了。
“我还有姻缘符,你要不要?”
柳寒月羞得脸都红了,她忽然生出一种无奈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卑微到这种地步,追逐着一个根本不会回头看自己的男人,可她又不能放手,倒让别人看笑话。
她忍着眼中的泪雾低头往前走,似乎是想跑出这个地方。
“去追上看着。”容真真一把将容雄飞踹出去,“她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别让那些不长眼的人吓着她。”
容雄飞骂骂咧咧的走了,这下场内就全是男人了。
商淮笑眯眯的用一串糖葫芦把容萌萌勾走,楚寒若不识相的还想把自己的符纸卖给容真真,被陵游眼疾手快的拖走,就怕盟主这会儿心情不好剁了他。
眼下又剩容真真和阿阮两人,他觉得世界立刻就清净了,“还是你好,安安静静的从不给我惹麻烦。”
阿阮微微一笑,低下头掩去眼里的东西。
方才,他果然没有看错,柳寒月那女人临走时瞥向自己的那一眼,的的确确写满了怨恨。他觉得有些意思,从来在教中只有女人讨好他的份,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被女人憎恨的情况,他发觉那女人似乎是误会了自己跟容真真的关系。
尽管他内心当然知道他们之间什么暧昧关系也没有,但看着柳寒月像个落败的丧家犬一样跑走,他的内心的确说不上来的舒畅,连带着看容真真也顺眼了些许。
两人顺着人潮挤到灯谜会前,旁边高高的几根架子上已经贴满了各种谜语,容真真作为一个现代人见多识广,很多谜语稍微一想也能猜到,基本不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一等奖。
阿阮于是得到了最好看的双鱼彩灯,他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上的两条鱼,有些新奇的说:“容大哥你看,这两条鱼好像活的一样。”
“是吗?”容真真揉揉他的头,“你喜欢就好,往年都是萌萌哭闹着要我给他赢,今年好就送给你了。”
阿阮很喜欢鱼灯,小心翼翼的把它拎在手里,笑意在眼底慢慢地晕开。
容真真见他喜欢,便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古代的夜生活并不多,像这样的灯会难得一见,他走在到处都是灯亮地方的街上,恍惚有种回到前世的感觉。
前方人流攒动,容真真怕娇小的阿阮被人流冲散,忙把他揽过来搂在怀里,仔细的给他护住,不让那些人碰到他一分一毫。
人群太多了,阿阮被容真真紧紧地搂在怀里慢慢地往前走,他本是极讨厌与人接触的人,但在这一刻却没有过多的想法。可能是容真真的身上太暖了,他一时间忘记了反感,也可能是他小心翼翼爱护自己的样子让阿阮内心松动了一下,他反而觉得容真真的怀里真舒服。
“你的灯还好吗?”容真真终于带着阿阮走到人少点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关心阿阮,“没想到今晚人这么多,可能有些城外的人也过来看灯了。”
阿阮忙摇头说:“没有,我的灯也好好的。”
容真真于是放心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上空,忽然一把拽过阿阮纵身一跃,脚尖在墙边轻轻一点,只一个瞬间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他带着阿阮轻功跃上了屋顶,解下自己的披风围在阿阮身上,拉着他站在屋顶上往下看,轻声说道:“这里视野好。”
阿阮低头,底下的长街灯火通明,从这个高处看,底下的街道熙熙攘攘,好像一条发光的腰带,绵延到很远的地方。
西域那边没有这样热闹的节日,阿阮一时间有些怔楞。
“好看吗?”容真真盘腿坐下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跑到屋顶上吹风看着下头,尤其是这种夜晚,特别有意思。”
阿阮轻轻地应了一声,缓缓地也坐了下来,怀里仍然小心的抱着那个鱼灯,他看了一会儿下头的行人,又转头看容真真。
容真真的表情在有些暗的屋顶看得不大真切,但阿阮却能依稀看出他的表情有些凝重,看起来似乎有着很深沉的心事,和他往日不着调的模样仿佛不是一个人。
阿阮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容真真。
第23章
罗掌门勾结魔教一事在江湖传开后,到底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魔教在中原武林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十多年后乍一听到这个魔鬼一样的名字又出现在大众视线里,难免会有些人心惶惶。
当年据说燕于飞临死之前曾放下狠话,将来他们还会卷土重来,到时会把中原武林血洗一番报仇雪恨,真要是让他们翻身了,怕是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于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在过了正月十五后,都争先恐后的赶到了盟主府里商讨这件事,场面混乱的好比菜市场。
容真真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眼前这群人吵来吵去,有些头疼却也只能忍着,等那群人吵累了喝水的空当,他才再次开口说话:“诸位先歇歇,讨伐一事暂且不提。”
听他这么说,各个掌门都不干了,首先就是年纪最大的麓山派掌门,他沉声说道:“盟主,那罗常青勾结魔教,此事非同小可,他虽然畏罪自杀,但谁能保证他坞山派上下就没有别人了?说不定罗君飞那老匹夫自己就跟魔教勾搭上了!”
麓山派的掌门向来脾气最冲,他这么一通批判下来,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仿佛已经坐实了坞山派上下全体勾结魔教的事。
容真真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然后才开口继续说道:“诸位不要着急,在下说暂且不提,不代表这事就这么放过去。魔教远离中原已经有十余年,突然重出江湖的确让各位着急,在下也能理解一二。”
“只是,罗常青已死,很多事情便没了线索,虽说从他房里的确搜出了魔教的信物,但到底是不是魔教还有待考证,我们不能贸然下结论,平白让人利用了。”
“这还能有什么误会?”青城派的卓三娘一拍桌子,那张风韵犹存的面庞上满是恨之入骨的神情:“罗常青那小畜生干出这种事,他爹也好不到哪去!我早就看罗君飞不顺眼了,魔教当年杀我门下数十名弟子,我师伯也葬送在那个鬼地方,我必定要亲手报这个仇!”
容真真看了一眼卓三娘,开口劝她:“卓三娘你先别着急,坐下说话。当年一事,在下的确没有经历过,不曾亲眼目睹那次祸事,但也曾听说过咱们折了不少人。”
“正因为折了不少人,所以我才劝各位冷静想一想,坞山派是中原武林八大派之一,已经是名望最高的一个老门派了,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去勾结区区一个魔教呢?”
卓三娘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世上贪心的人何其多,那罗君飞难道不想当盟主,掌控整个武林?”
“相当盟主的方式有很多,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魔教远在西域,跟他们勾结真的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吗?如果是你们,你们会选择信任这样一个队友吗?”
卓三娘沉吟起来,魔教中人是个什么德性,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当然有耳闻,那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跟他们图谋利益,除非是傻子才能这么相信,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去跟他们做什么谋划。
“那也不能说明罗君飞无辜。”另一个天星阁的阁主发话了,“罗君飞是个武痴,他若是想要打压我们这些门派,夺得各门派的秘笈呢?”
容真真非常想吐槽这位大哥的被害妄想症,但他还是努力忍住了,牢牢地稳住人设不能崩,“他要你们的秘笈干什么?习武之人都知道,各家门派心法外功都不相同,贸然偷学都可能会走火入魔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罗君飞就算再怎么武痴也不至于饥渴成这样吧?那不是自己找死路吗?”
“再说,罗常青是个扶不起的纨绔,自家门派内功都没学好,还能指望他学别家的东西?而罗君飞年纪又大了,他拿这些秘笈有什么用?冬日烧炭炉取暖吗?”
一番话问得在场的所有人无言以对,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是这样,罗君飞那人他们也是认识多年的关系了,那人古板木讷又没什么花花肠子,为人也还是很实诚的,的确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就算罗常青那臭小子真做了什么,跟罗君飞的关系应该也不是很大。
麓山派的掌门口气缓和了下来,但他仍然不解:“可是盟主,我等实在不懂这件事,要照这么说,罗常青那小子为什么要勾结魔教呢?他就是个纨绔子弟,平时吃喝玩乐谁不知道?可若他是被冤枉的,那幕后之人想做什么?”
容真真的脑子划过一个念头转瞬即逝,他扬起唇微笑起来:“现在此事尚在调查过程,我想答案很快就能出来,所以才让各位不要着急,以免被人当枪使。”
他们都是一群性子直的江湖人,平时遇着事很少有静下心来仔细分析前因后果的,正过年就听说罗常青勾结魔教之事,纷纷气愤难当,过了元宵就杀到盟主府要求一气讨伐坞山派,却没想过这中间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可能,可以说都是一群说什么信什么的傻白甜。
卓三娘看着稳如泰山坐着的容真真,忽然感叹道:“还好咱们有盟主在,盟主虽才二十岁,但却已经很有领袖之风了。”
“三娘过奖了。”容真真虚伪的自谦,“此事说来的确诡异,因为事发的时候我曾叮嘱过罗掌门,万万不可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当然不可能自己跑出去说,那么……又是什么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让诸位知道的呢?”
麓山派掌门一愣,低头仔细一想道:“说起来也好像确实有点奇怪,那天我正好要下山办事,在一家路边的茶馆里喝茶,旁边一桌就是几个年轻人谈话,言之凿凿好像江湖出了大事,我再一听才惊觉是罗掌门家的事。”
“你这么一说……”卓三娘也若有所思,“我是在花楼里捉我家那个不成器的男人时候,路过几个野男人的桌子,听那几个人嘴碎的。”
诸位掌门一核对,发现果然各自都是在各种小犄角旮旯里听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人说起,竟没有一个是有人正大光明的上门来通报。
“如此看来,的确是有蹊跷了。”麓山派掌门终于反应过来,“这么说,这事可能跟魔教并没有什么关系?是有人打着这个旗号行事?”
“虽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在下也认为此事与魔教并无干系。”容真真正色说道,“魔教的手段大家都见识过,他们要想杀回中原,实在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以他们的性子,恐怕会大张旗鼓的回来清剿,偷偷摸摸的不大像他们的风格。”
“那这么说,我们这次差点就要着了道,起内讧?”其余掌门纷纷擦了一把冷汗,“多亏了掌门英明聪敏,若不然,我们在坐的这些人可就要闯大祸了。”
坞山派是八大派中最古老的一门,平时虽然低调行事,但其实人脉众多,他们这些门派贸然前去讨伐攻击固然能赢,可是八大派之间的平衡打破了,对中原武林的士气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容真真并没有告诉他们,其实魔教还是有人混进了中原来,主要是这群老江湖一个个的脾气比牛都急,脑子又单纯的很,听风就是雨,要是告诉他们魔教真的有人来了,怕是整个江湖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六派掌门来匆匆去匆匆,他们为自己不闻不问急吼吼的跑一趟过来有些愧疚,纷纷拍起了容真真的马屁。
“盟主年少英才,我等佩服,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麓山派掌门夸赞道,“我听说,玉剑派的柳姑娘也在此处?你们二人可是要成亲了?”
容真真的脸色立刻就僵了起来。
其余傻白甜掌门立刻恭贺起来,大家都没看出容真真的尴尬,只有卓三娘作为女人心思细腻看出些东西来,笑着骂道:“你们这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懂什么?别没事找事坏了人家柳姑娘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