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他暗恋我。
三分钟后,被自己的冷笑话逗的低低发出一声闷笑,恢复平日里的表情,换了身衣服准备下去买菜。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即使不懂车的人也能感觉到这是一辆高档车,和整个小区的气质格格不入。
此刻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的男人冷若冰霜,快速地扫了他一眼:“上车。”
这是陈盏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男主,哪怕原身在困境中疯疯癫癫,意识开始出现混沌时,林池昂的面孔依旧在脑海中相当鲜活,可见恨意。
原身的意识已经消失,陈盏在面对林池昂时并未有太大的心绪起伏,从容不迫地坐在副驾驶座。
“系好安全带。”车子不停的发警示音,林池昂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等到陈盏系完安全带,林池昂倒车出去时,眸光在斑驳的光线下忽暗忽明:“变化倒是很大。”
陈盏笑了一下,听出隐藏其中的嘲讽,侧过脸看着他:“得出这个结论的前提是,你对从前的我知之甚多。”
林池昂对陈盏自然谈不上多了解,他看到的只是原身无限放大的片面。
无视诡辩,林池昂安静地把车开出小区,驶向宽敞平坦的大道。
望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树木,陈盏淡淡道:“希望你把目的地定在有公交站的地方。”
他舍不得花钱打出租回。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咖啡厅前,陈盏看到旁边还有一家高档餐厅,在林池昂停车的时候先一步下车,朝餐厅的方向头也不回走去。
林池昂走进餐厅的时候,神情冷峻,看着已经坐在落地窗前的陈盏道:“就这么缺吃缺喝?”
陈盏发挥了诚实的美德,微微颔首。
林池昂在他对面坐下,陈盏看菜单的同时静候下文。
“我来找你,是谈论关于小说的问题。”
林池昂开门见山,陈盏也没有显露丝毫诧异,约莫猜到今天的主题。
点了几个比较合心意的菜,服务员收走菜单后,陈盏重新坐直身体,口吻十分平淡:“我的自传秉持着写实的风格,并未刻意诋毁谁。”
服务员送来两杯柠檬水,陈盏喝了一口后道:“当然,林先生就哪部分有疑问,可以请律师维护自身权利。”
林池昂无意咬文嚼字,他很清楚陈盏并不是在佯装镇静,即便请律师,也没有丝毫用处。
“写什么是你的自由,”林池昂目光掠过一丝警告:“只是身为作者,不要只盯着几个角色写。”
目前为止《忏悔录》的更新连十章都不到,单他不找零的事情就被拿来遛了两章。
陈盏似乎明白他的暗指,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羞赧:“这不是卡文了。”
闻言林池昂心中陡然闪过不太好的预感,听这个意思……难不成以后每次卡文对方都会拿他来水字数?
陈盏笑了笑,桃花眼友善地眯起。
正要细问,菜品一盘盘上桌,陈盏注意力分散的很快,尽管面上没有表现,视线大部分都聚拢在盘子上。
尝了一口,动作还算慢条斯理,抬头时正巧与林池昂的视线交汇:“写文不易,坦白说除了你和姜颖,我也找不出什么爆点。”
林池昂用低沉的语调开口:“正常男人会把关注的焦点放在心目中的缪斯女神身上。”
陈盏放下筷子:“你是想抛弃女朋友,独自逃生?”
林池昂并不担心他会写出尖锐的篇幅诋毁姜颖,倘若真如此,律师函送到手前,陈盏也会在姜颖粉丝的唾骂中被淹死:
“只是提醒两句。”
“我会考虑。”考虑一番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陈盏在林池昂动筷前叫人打包了桌上的饭菜。
林池昂没有计较他的市侩,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是以陈盏推开椅子要离开时,并未阻拦。
翌日没有在热搜看到自己的名字,林池昂居然有种欣慰之感。这种欣慰没有来得及持续,就收到家里人的短信,再三强调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
林池昂盘算着原因,点开热搜第一条#打人不打手#。
图片是路人偷拍,有些模糊,画面里陈盏从医院出来,胳膊打了石膏,另外一边还提着药。
还有一张图是被娱乐号曝出,九宫图照片,有关昨天中午他和陈盏吃饭的几张照片。
底下评论已经超过2.5万。
【江北一枝花:虽然我也讨厌陈盏,但打人不打手!卑微读者在线哭泣!】
【E.K薇薇安:同问,为什么不打脸?胳膊受伤怎么码字?】
【东方快车:@姜颖,劝劝男朋友,脸和胳膊以下随便揍,断他幻肢也可,只要不影响码字。】
……
各种意想不到的评论应有尽有,林池昂看见手机还有几个未接,似乎是想要向他求证事情的真实性。
关掉手机进行分析:首先去医院不可能作假,无论严重程度,陈盏确实是受伤了。再者昨日是临时起意去小区找人,全程没见到对方用手机,记者拍到的图片应该和其无关。
然而这笔账偏偏就算到了自己头上。
用座机拨出一串数字,吩咐道:“想办法拿到陈盏的私人号码,发到我手机上。”
陈盏从前结交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那边的工作效率很快,不到十分钟,林池昂的手机便闪烁了一下。
“解释。”
电话打过去接通的瞬间,林池昂的语气不算太好。
陈盏心平气和道:“我已经发过微博说明缘由。”
挂断后林池昂翻了下微博,点进排在第十位的热搜,上面的时间显示在八分钟前,陈盏的确发了一条微博:
【感谢各位的关心,在此强调我受伤的事和他人无关,只是回家的路上走捷径,不小心在巷子里滑到。为了护住怀里的饭菜,胳膊扭伤而已。恳请各位不要再做奇怪的推论。】
评论的画风和本人严肃的声明则完全相反:
“懂了,翻译过来就是在没有监控的暗巷里,套了麻袋遭受毒打。”
“多行不义必自毙,从前做了那么多坏事也是活该,反正我支持林总裁。”
“并不关心前因后果,只想问作者什么时候能回去更新。”
“能发微博是不是证明也能单手码字?”
再往后翻,评论已经歪曲的不成样子。
手机嗡嗡响个不停,林池昂看了一眼,是陈盏的回电。
“我前脚和你吃饭,后脚胳膊就断了,旁人误解很正常。”
顿了顿又听他道:“不过是三分钟的热度,找人把热搜撤下来就好。”
后一句说的还算是人话,林池昂食指在桌上敲了敲,感觉到陈盏也不想因为这种事上热搜,所以打电话让自己花钱摆平。
他露出有些讽刺的表情,正欲开口,电话那头发出一声闷叫。
林池昂皱着眉头:“鬼喊鬼叫什么?”
那头的声音有些吃痛:“上厕所的时候没留神,脚崴着了。”
林池昂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已经能预料到明天的热搜标题:#断胳膊断腿#
而内容为:被揭穿暴行后林氏总裁恼羞成怒,又打断了陈盏一条腿!
另一边陈盏仿佛也猜到什么,轻轻笑了声,先一步开口:“放心,我会发声明澄清和你无关。”
因为是通话,陈盏无法看到林池昂的表情,只能听到严厉的警告声:“待在原地,别发声明也别动,我现在就找人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网友的质疑:
林池昂(咬牙切齿):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腿受伤。
第10章 相遇
即便林池昂什么都不交代,以陈盏现在的状态,同样做不到随意活动。
脚踝似乎只是普通的扭伤,他正准备找块毛巾敷一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么快?
陈盏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看到一张令人意外的面孔。
“殷先生?”
目睹他眼神中的诧异,殷荣澜沉默了一会儿:“你以为会是谁?”
“阶级敌人。”陈盏如是道。
殷荣澜并非空手而来,把带来的礼盒放在一边后说:“我听说你的胳膊受伤,过来看看。”
‘听说’一词用的十分微妙,陈盏挑眉:“不是从网上看到的?”
殷荣澜:“我很少上网。”
知道陈盏出事还是无意间听到下属交谈。
陈盏没在用词问题上深究,慢悠悠地说:“贪了个小便宜,让人请吃饭,回来的时候摔着了。”
有关陈盏是被人打的说法从一开始殷荣澜就觉得可信度不高,他是见过陈盏打架的,瘦削的身体内散发着一股狠劲。和吃暗亏闷在心里的性格扯不上关系。
陈盏揉着脚踝,殷荣澜主动揽下他之前要做的事,拧好毛巾帮他敷上。
“还好么?”
陈盏:“身残志坚。”
殷荣澜看他淡定地用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击打字,不免失笑。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了几下门:“请问陈盏先生在么?”
殷荣澜看了一眼陈盏,后者点了点头,走过去帮他去开门。
外面提着药箱的中年人看到他时一怔,视线从间隙中瞧见后方打着石膏的陈盏,知道没找错,道明来意:“林先生让我来给您看看。”
陈盏没拒绝,在医生检查脚腕时,平静道:“只是扭了下,不打紧。”
他从前和人打过不少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算能做出准确预估。
医生细心检查完,确定没大问题,留下准备好的药酒:“定时涂抹,不要用力按揉。”
“多谢。”陈盏问出关键性问题:“我没主动请你来,诊费是不是算到林池昂身上比较合适?”
医生十分复杂地望着他:“会的。”
陈盏这才心安地重新开始工作。
临出门前医生忍不住回头多看了殷荣澜一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像是没把他努力思索的神情看在眼里,殷荣澜问了一天要涂抹几次后,从容地关上门。
“需不需要我帮忙?”
陈盏大大咧咧把脚丫子伸过去。
殷荣澜微怔了下,帮他抹好药后,才说:“要我帮你打么?”
陈盏这才反应过来误解了对方的意思,殷荣澜是问他需不需要口述代打。
“不用了。”陈盏想了想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我都改邪归正,趁着年轻你也该早些找份正经的工作。”
殷荣澜总觉得他说话的表情像极了某个人。
陈盏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和某个人类似。
大概是在差不多的时间,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像谁……对门的老头。
陈盏一脸深沉:“莫非我未老先衰?”
殷荣澜沉默许久:“我比你年长。”
稍顷,陈盏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着类似慷慨激昂的话语:“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
本来还想说一句拥抱美好的明天,觉得不太应景,又咽了回去。
正说话的功夫,方才的医生去而复返,望着殷荣澜无奈地笑了笑,示意有话想私下说。
双方走到门口,医生总结了一下,简要说明道:“适才林先生打电话询问时,知晓有朋友在帮忙照顾陈盏,承诺你只要在对方养伤期间负责照顾,愿意开出二十万。”
殷荣澜没说话,医生望着他没变化的面孔,无故生出几分心虚,很快压下这种怪异继续道:“当然前提是希望你能确保陈盏伤好前不出门,避免记者拍到照片后说瞎话。”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过就这一亩三分地,门又是虚掩的,陈盏听了个七七八八。
殷荣澜瞥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
医生长松了一口气,笑容多了几分真实:“银行账号和户名,先打十万,尾款等……”
殷荣澜抬起手:“不急。”
医生觉得这人还挺靠挺靠谱,不再耽误下楼开车回家。
殷荣澜进屋时,陈盏还在艰辛地缓慢敲字。
“都听到了?”
陈盏敷衍颔首,沉迷工作。
殷荣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拉了把椅子坐下:“到时候我会让他把钱直接打给你。”
陈盏手指一停,皱眉:“说什么呢?那是你的工钱,打给我算什么。”
工钱?
殷荣澜因为新鲜的说法暗暗挑眉,稍顷又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陈盏禁不住认真看了看他,说实话,这人的情绪起伏挺奇妙的,他是丝毫没感觉到那句话有什么好笑的点。
这厢陈盏准备过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林池昂却为了签单没少在公司和家之间往返。唯一比较顺心的是陈盏那边的幺蛾子可以暂时消停一二。
隔天有点小感冒,私人医生上门看诊,他给林家服务了十余年,算是林池昂比较尊敬的长辈。
“身体可比生意重要。”医生叮嘱。
林池昂按按眉心:“底下人做事不利落,没有一件事能完全考虑周全的。”顿了顿睁开眼道:“幸亏您去刚好碰到那个混账的友人,否则我还要费心给他找看护。”
医生一边拿药边说话:“举手之劳。”忽又半开玩笑:“钱不好挣,就要学会节省。”
林池昂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是指不找零的事情,略头疼道:“等陈盏伤好,我会再找他谈一次,避免出现类似的话题。”沉思片刻,又道:“顺便看看他那个朋友是什么活菩萨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