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怀瑾给的大礼，欧诺还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在一年一度的公司评优中，欧诺拿到了一个颇有分量的“优秀新员工奖”。
　　望着大红证书和闪闪发亮的透明玻璃奖杯，欧诺感慨良多，不由叹了口气：“唉，这要是在以前，我拿这个奖是实至名归，毫不理亏，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这个奖就有点飘了。”
　　王怀瑜此刻正靠在欧诺的办公桌上，双臂抱胸，也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证书和奖杯，他闻言轻轻敲了一下欧诺的脑袋，佯怒道：“你在说什么？你现在拿这个奖也是实至名归，你工作做得好，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只要你自己不心虚，别人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欧诺笑了，其实他说那句话更多的是调侃和自嘲，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来自王怀瑜的夸奖显然更让他受用，比十个证书更能让他乐开花，他抬头看着王怀瑜：“你真觉得我工作做得好？配得上优秀新员工？”
　　王怀瑜认真地看着他：“真的。你的工作能力完全超出我的预料，刚把你招进来的时候，我做好了手把手教你的准备，没想到你那么快就上手了，对内你帮我管理员工，处理各种大事小情，是我的贤内助，对外，你沟通各个部门，优化工作流程，让我们部门的各项工作顺畅了不少，简直是我们部门的形象代言人……就连办公软件，你也用得比我还强，做个PPT，逻辑强又漂亮，我一个标点都不用改就可以拿去高层开大会……有你做我的助理，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欧诺被夸得通体舒畅，他嘿嘿傻笑了几声，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说：“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我仍然觉得这些话从你嘴里直接说出来很不可思议……我发现自从我们的关系大-跃进式改变之后，你对我，基本是态度温柔、说话好听，都有点不像你了。”
　　王怀瑜沉默思考了一下，说：“欧诺，你这话说得没良心，除了咱们最开始认识，我以为你是梁岳家里黄脸婆的那段时间，我什么时候真正对你冷嘲热讽过？什么时候对你不关心了？”
　　欧诺笑着摇了摇他的手臂：“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嘁，”王怀瑜紧紧抓住他两个手腕并在一起，冷声道，“想听毒舌还不容易吗？我现在就宣布，虽然你工作做得还不错，但鉴于你现在的工资水平，已经远超一个助理应该得到的，我决定明年你就不用涨工资了。……还有年终奖……”王怀瑜眯着眼睛，低头锁住欧诺的眼睛，“我看也不必给你了，反正你又不缺钱，这笔钱不如充做部门经费，明年多组织大家一起聚餐吧。”
　　“不要啊！”欧诺后悔不已，放声哀嚎，“领导我错了！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你是夸得我天花乱坠，还是贬得我体无完肤，我都喜欢，都接受，都感激涕零！别的都好说，年终奖可一分都不能少啊！”
　　王怀瑜充满威胁口吻道：“想要年终奖，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表现！”欧诺攀着王怀瑜的胳膊，热切道，“我现在就表现！”他说着，往上一撑身子，小鸡啄米般，轻轻巧巧吻了一下王怀瑜的下巴。
　　王怀瑜忍着笑，严肃道：“这不行，你这是贿赂我，亲我一下就想要年终奖，这也太容易了。”
　　欧诺痛苦道：“那你到底是不接受我贿赂你，还是嫌我贿赂得少？给个准话吧，领导！”
　　王怀瑜直白道：“我是嫌你贿赂得不够用心。”
　　“那怎样才算用心？”欧诺抱住王怀瑜的腰，仰起头做出一副乖巧请教状。
　　王怀瑜想了想，做出一副黑-道大佬模样，冷酷道：“不如今晚你来我房间，我好好教教你。”
　　欧诺扮可怜：“去之前可不可以先吃饭，肚子饿。”
　　王怀瑜大手一挥：“没问题，今晚想去哪儿吃，都满足你。”
　　欧诺：“刚好一家以前常去的日料店打来电话，说今天有新鲜的蓝鳍金枪鱼。”
　　王怀瑜：“走，现在就出发！”
　　“领导，”欧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恕我直言，下班时间还没到。”
　　王怀瑜把欧诺从座位上拖起来，一边给他穿外套，一边说：“领导也要谈恋爱的，还上什么班？”
　　欧诺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不让我谈恋爱就摁着我加班，自己要谈恋爱就拉着我翘班，你这真是教科书般的双标啊。”
　　王怀瑜一边拖他往外走，一边回头阴森冷笑：“年终奖！”
　　“不双标，”欧诺立刻变脸赔笑，“一点也不双标，领导你这是与时俱进，灵活应变，用不同思路解决不同问题，英明神武，令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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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正统地位
　　欧诺和王怀瑜要去的这家日料店, 在京城有钱人圈子里挺有名的，以前原主是这家店的常客, 而欧诺作为一个苦逼社畜, 口味比较接地气，更爱吃火锅烧烤夜市大排档, 对于这种人均随便大几千的日料，他反而不太有兴趣，觉得偶尔去尝尝鲜就好了。
　　他对日料店“始乱终弃”，可日料店却对他“一往情深”, 老板隔三差五就给他这位“老顾客”打电话, 热情推荐新品鲜材, 卑微请求他常常光顾。
　　总不去也不好意思，欧诺觉得这日料店的档次跟王怀瑜倒是般配，他正好带着自己的新男朋友回去尝尝。
　　两人驱车开往日料店, 途中有人给欧诺打电话, 欧诺犹豫了一下没马上接听, 王怀瑜一边开车一边敏锐扭头看着他：“谁啊？”不会又是惯于煞风景的顾北成吧？
　　“我姐。”欧诺说着，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虽然不是顾北成, 是姐姐欧诗，但欧诺接电话的语气还是躲躲闪闪，不想让王怀瑜听见似的：“啊，没有……他最近忙, 没怎么联系我……挺好的……真不用, 千万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就先这样……嗯呢, 我过两天就回家……”
　　听听他这语气，再联系一下上下文，王怀瑜对欧诺和欧诗的聊天内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欧诗肯定是关心欧诺的相亲进展，问他和顾北成处得怎么样了。王怀瑜当机立断，就在欧诺要挂断电话的刹那，稍稍偏转身体，对着手机大声道：“姐姐好，我是王怀瑜。”
　　虽然以前见面时，王怀瑜出于礼貌，也跟着欧诺叫过欧诗“姐姐”，但和现在这声通过手机特意喊的，还有点腼腆的“姐姐”大不相同。
　　欧诗那边愣了一下，心思转得飞快，现在快到饭点了，听背景音像是在车上，这两个人是要一起去吃饭？我跟欧诺说话，王怀瑜干嘛特意插进来叫一句“姐姐”？
　　欧诺说最近跟顾北成没联系，还说千万别安排相亲……
　　这种种线索，难道不是正指向那个她乐见其成的结果吗？
　　“你好你好，”欧诗迅速反应过来，也大声道，“怀瑜啊，诺诺一直说你对他多有照顾，我们一家人都说要好好谢谢你呢，你什么时候来啊？”
　　王怀瑜顺水推舟：“我也觉得我应该去正式拜访你们，等我和诺诺商量一下，尽快和他一起回家。”
　　“应该”而不是“想要”去你们家，还是“正式”拜访，再加上“诺诺”这个小名，还有“一起回家”……
　　这么多明显的暗示！欧诗几乎可以肯定欧诺和王怀瑜有情况了，她高兴地差点对着手机大笑起来：“那太好了，我和爸爸妈妈等着你们。”就差明说“等着你这个儿婿了”。
　　电话在王怀瑜和欧诗的客气道别后挂断，欧诺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焦虑震惊变成了一脸木然和无奈。
　　他根本还没做好准备把他和王怀瑜的关系告诉家里人，对于他来说，公开一次关系就相当于出一次柜，这对于他这个前直男，是个不小的心理冲击。
　　“你……”欧诺有些幽怨地看着王怀瑜，“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怀瑜理所应当道：“你不跟家里人说，那就我说呗。”
　　“可是……”
　　“可是什么？”这时正好等红灯，王怀瑜便停下，扭头皱眉看着欧诺，“你还想反悔不成？我可是认真和你谈恋爱的。”
　　“我也没有不认真……”欧诺小声辩解。
　　他这反应让王怀瑜心里有点窝火，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欧诺对别的事，包括离婚这样的大事，都能爽快面对，果断解决，怎么一到和他谈恋爱，就磨磨唧唧起来了？
　　王怀瑜眯着眼睛看欧诺，正好欧诺欲言又止地舔了舔嘴唇，把两瓣粉唇舔得亮晶晶的，王怀瑜一时没忍住，俯身过来飞快地、重重地亲了他一下，差点把欧诺给怼到车窗上。
　　欧诺毫无防备，“唔”了一下，蓦地睁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王怀瑜语气坚定地说，“反正我对你是认真的，对我们的恋爱也有信心，我不怕别人知道，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欧诺呆呆地看着王怀瑜，他有点被他这气势镇住了。
　　“还有一件事，”绿灯亮了，王怀瑜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容置疑道，“给顾北成打电话，把事情说清楚。”
　　“我……跟他本来就是假的，他最近也没联系我，我主动跟他说？”
　　“现在！立刻！马上！”王怀瑜严肃地瞅他一眼，加重了语气，“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不能配合他表演了。”
　　王怀瑜这会儿气场两米八，让整个车厢的氛围都凝固了，欧诺不禁咽了记口水，毕竟是他领导，王怀瑜严肃起来，还是有点吓人的，而且除了小怕怕，欧诺心里还有点感动和感慨，心说王怀瑜这样做虽说有点霸道，但不能否认还挺有男人味儿。
　　这样的占有欲，这样想要向全世界宣告所有权的愿望，何尝不是爱他、在乎他的表现呢？
　　被一个男人占有、保护、疼爱……这是以前的欧诺完全没想过的，但现在当这种奇妙体验汹涌而至的时候，欧诺觉得似乎也还……不错？
　　既然感觉不错，王怀瑜又是以如此坚决认真的态度对他，他同样作为男人，要还是含含糊糊、叽叽歪歪，那可就有点怂了。
　　“哦。”他最终乖乖地答了一个字，拿起手机，拨给了顾北成。
　　……
　　他们来到日料店的时候，刚才车上那点紧张的小气氛早已随着欧诺给顾北成的一通电话烟消云散，两个人有说有笑来到店门口，却看见店老板面露难色正往这边张望。
　　欧诺正要上前打招呼，店老板已经匆匆迎了上来：“欧先生！”
　　“怎么了？”见他一脸尴尬焦躁，欧诺停下脚步，微微皱起了眉。
　　“我刚给你打电话占线，”店老板凑到近前，很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我是想告诉你，梁岳今晚来了店里吃饭……”
　　不用他再继续说，欧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原主是这家店常客，那自然梁岳也是，这家店又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据点之一，那他和梁岳离婚的消息，店老板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今天店老板邀请他回来吃饭，结果正好梁岳也来了，老板怕他们这一对怨偶见面打起来，他两边得罪人，便急急忙忙给欧诺报信来了。
　　“他也来了？”欧诺脸色一沉，“他一个人？在包间还是大堂？”
　　“一个人，在大堂，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喝酒呢。”店老板有点惶恐，“真对不住，欧先生，我事先也不知道他要来啊……”
　　“没事，”欧诺大度地一挥手，“你开门做生意，谁来你都要招待啊。他……还经常来这吗？”
　　“没有经常来，这几个月见过两三次吧，”店老板低声八卦道，“我听几个朋友说，他最近经济状况不好……”
　　欧诺冷哼了一声，梁岳的经济状况他是清楚的，来这种地方消费确实是奢侈了。
　　他们离婚，梁岳基本没落到一分共同财产，还因为彻底得罪了他哥欧诚，被公司雪藏了，没存款没工作，还有广告商向他索赔，他不但没钱还一身债务。他自己想要借以前的人脉偷偷接点工作吧，可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些被欧诺曝光的负-面新闻，早已让同行看清了他的人品，就算是个好人，还难免墙倒众人推，更何况他一个人渣？谁又肯再给他机会呢？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但每次来，他都喝挺多酒的，”店老板又补充道，“有一回，他喝醉了还念叨你的名字呢……”
　　欧诺赶紧看了旁边的王怀瑜一眼，还好老板声音小，王怀瑜也自觉地没有挨太近，这句话他没听清楚。
　　王怀瑜以为欧诺看他，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便善解人意道：“你要是不想看见那个人渣，咱们可以换个地方吃，省的吃顿饭都吃不痛快。”
　　欧诺摸着下巴想了想，王怀瑜说得有道理，但是他来吃顿饭，凭什么梁岳在，他就要走，他还怕梁岳不成？这顿饭要是有人吃不痛快，那个人也应该是梁岳！
　　“不换！”欧诺硬气地说，“要走也是他走，咱们就要开开心心在这吃！”
　　“嗯，”王怀瑜当即表示赞同，朗声道，“咱们还要点最贵的菜。”
　　“对，”欧诺说，“而且今天所有客人，我都要请他们喝一杯最好的清酒。”
　　听了这话，老板当然高兴了，赶紧前边带路。
　　欧诺趾高气扬往店里走，走了两步，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他一把抓住旁边王怀瑜的手，并且把自己的五指插-进另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