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栩宁咀嚼着他说的那句话，有点幽怨地说：“你才是小朋友，我已经17岁了。”
　　贺知渊从容淡定地开了口：“你是未成年——小朋友。”他顿了一下，后面三个字咬音重了几分。
　　说完，还要摸摸邱栩宁的脑袋，揉乱他的头发。
　　邱栩宁拍开了他的手，不说话了。
　　两个人走到了横江边，从他们这个角度，能看到蒙山，蒙山顶端的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远着看像是精致的玩具，能被两个手指捏在指腹之间。
　　邱栩宁伸出手，去捏了捏那做高塔，有些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因为贺知渊是在蒙山对他说的那些话，让蒙山有了某种意义，邱栩宁对蒙山仿佛也有了滤镜，对它的感情也不一样了。
　　贺知渊看着他举高的手，伸手将他的手抓在了手里，轻轻地揉捏起来。
　　邱栩宁仰起脸，看他，“你干嘛？”
　　贺知渊低头看着他手掌里邱栩宁的手，笑了，说：“你胖了。”
　　邱栩宁之前在抽个儿，膝盖上都布满了生长纹，也许全身的营养都被用到抽个儿上了，导致邱栩宁不怎么长肉，看着瘦巴巴多，现在生长速度减缓了许多，浑身上下都开始慢慢长肉了。
　　邱栩宁伸展了手指，将手心贴到了贺知渊手心上，专注地看着，说：“你看，我的手也长了，以前是不是比你小一节半手指头，现在是一节手指头。”
　　贺知渊目光落到了他柔顺黑亮的发顶，又慢慢滑落，看见了他依然圆润的脸颊，似乎也比以前多了些肉，显得越发肉乎乎。
　　贺知渊微动嘴唇，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暗含惊喜的声音在他们前方响了起来，“贺知渊！”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女生，邱栩宁带着几分迷茫地抬眼看去，看见了女孩的脸，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立即看向旁边的贺知渊。
　　贺知渊刚刚还笑着，现在眉头微微拧着，看上去有点微末的不悦。
　　看见贺知渊这个表情，邱栩宁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他这个样子，这个女生应该不是他的朋友。
　　来人正是刘玉禄，她旁边还有一个女生，是和她形影不离的好友，曾洁，她们俩曾经撞见过贺知渊和一些社会份子混在一起。
　　但她们俩却不见得害怕贺知渊，尤其刘玉禄，她看着贺知渊的眼睛里放着光，脸颊也微微泛红，一派女儿家的情态。
　　邱栩宁这方面倒是眼尖，一眼就看出来刘玉禄喜欢贺知渊，他心里不舒服，红润柔软的嘴唇轻轻地抿了起来。
　　刘玉禄走过来，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住附近吗？我家就在附近，没准我们还是邻居。”
　　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脚底也不怕生，乖乖巧巧的摇着尾巴的小金毛，说：“这是你养的狗吗？好可爱哦。”
　　邱栩宁微启双唇，小声说：“是我养的。”
　　刘玉禄这才注意到邱栩宁，她微微睁大漂亮的杏仁眼，说：“你是……你是贺知渊的弟弟吧？你也在一中念书，对不对？”
　　邱栩宁轻轻地“嗯”了一声。
　　关注学校八卦的，都知道贺知渊有个弟弟，在高一实验班，他们俩经常一起上下学，形影不离，感情甚好。
　　刘玉禄一直知道，但今天才看见真人，惊鸿一瞥之下，这个男孩子皮肤白皙，眸子晶亮，唇红齿白，长得很俊秀，和贺知渊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帅哥。刘玉禄暗暗懊恼，她刚刚眼里只有贺知渊，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这下在贺知渊弟弟面前也不知道是哪种形象。
　　她懊恼归懊恼，语气和态度都自然地接过了话茬，柔声说：“是你养的啊，真漂亮，我家也有一只狗，不过是泰迪，特别闹腾。”
　　邱栩宁眼睛一亮，暗暗庆幸，他就知道宠物话题太容易有共同话题，所以刘玉禄一提起来，他就赶紧接了话。
　　“你的狗几岁了？我家安安已经四个月大了。”邱栩宁小声说。
　　他语气很软和，贺知渊垂眼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翘起，又很快落了回去。
　　“我家那只泰迪已经两岁零六个月了，我初中那会儿我妈送我的……”刘玉禄回答。
　　她也知道贺知渊一惯不爱理人，所以旁边有了个邱栩宁能说话，她也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开始婉转地讨好邱栩宁，道：“我去年双十一买了太多狗粮，还有两个月就过期了，我家泰山吃不完，你要不要？我送你。”
　　邱栩宁想拒绝，刘玉禄赶紧说：“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只能丢掉了，反正还有两个月就过期了，你拿给安安吃吧？”
　　邱栩宁犹豫了一下，才说：“好，那谢谢你了，你给我你的地址，我给你家泰山寄小零食吧？”
　　刘玉禄眼睛一亮，笑着答应了，又不经意地问：“说起来，你们住一块儿的吗？”
　　邱栩宁没防备，点了点头，说：“我们住一块儿。”
　　刘玉禄笑容变得真切了许多，她把贺知渊晾在了一边，又和邱栩宁聊了一会儿，又和他交换了微信，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刘玉禄走后，邱栩宁正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贺知渊，就看见了他仿佛见了什么叫他开心的事物一样，脸上露出了笑来。
　　邱栩宁微微抿唇，问：“你笑什么？”
　　贺知渊笑着，慢悠悠地说：“我在笑一个小傻子。”
　　邱栩宁：“？？”


第67章 亲近
　　“你干嘛说我傻？”邱栩宁瞪了他一眼, 他都还没问刘玉禄的什么情况呢，他倒先说起他来。
　　贺知渊说：“你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
　　还没等邱栩宁回答, 他兀自点头，说：“她挺漂亮的, 你觉得呢？”
　　邱栩宁睁大了眼睛，“你想说什么？”
　　贺知渊看着他的眼睛，笑了，“漂亮到把你迷傻了，还交换微信？”
　　邱栩宁一哽, 慢慢回过味来, 他一开始只是打算岔开话题，别让刘玉禄和贺知渊有什么话题，结果他和刘玉禄越聊越欢，还互相交换了微信。
　　等刘玉禄送狗粮或者也想给安安买什么零食，问他要地址的话……
　　邱栩宁越想，越懊恼。
　　贺知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各种变化，倒是挺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删掉她。”
　　邱栩宁抬起眼睛, 有些惊讶与为难, “现在删掉？”
　　贺知渊点头，说：“现在。”
　　邱栩宁想了一会儿, 还是摇了摇头, 说：“不删了吧。”
　　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贺知渊垂眼看他, 过了一会儿，说：“随你。”
　　邱栩宁按耐下懊恼的情绪，问：“她是你同班同学？”
　　贺知渊“嗯”了一声。
　　邱栩宁抿了抿唇，小声说：“她的确挺漂亮的，个子又高，还温柔，看起来也很有气质。”
　　贺知渊瞥他，“有话直说。”
　　邱栩宁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她喜欢你。”
　　“所以？”
　　邱栩宁声音轻了许多，说：“你……你不要和她走太近。”他顿了顿，有些结巴地说：“我、我会吃醋。”
　　他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音，显然是羞耻的。
　　贺知渊注意到他脸颊也泛起了一阵红，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和她交换微信，就不怕我会吃醋？”
　　邱栩宁抬起眼，惊讶地看向他，“她喜欢的是你，又不喜欢我，你吃什么醋？”
　　贺知渊低声说：“我说了，我不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
　　邱栩宁呐呐地说：“这又不一样。”
　　贺知渊显然不太想再在这个话题争执下去，他看了一眼时间，说：“回家吧。”
　　邱栩宁“嗯”了一声，牵着小金毛，和贺知渊一块儿踩着月色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
　　次日清晨，邱栩宁起晚了，等他起来的时候，太阳都出来了，这天的太阳很大，阳光也很暖，邱栩宁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长袖，也能在阳台上呆一会儿。
　　他将被褥抱到阳台的支架上，慢慢摊开，整理好褶皱，拍打了几下，脚边猫咪在蹭他，邱栩宁低头看了他一眼，生怕它乱跑，从阳台上掉下去，忙不迭抱起它，将它关进了浴室里。
　　他一一将要晒的东西搬了出来，除了自己的，还有贺知渊的卧室，邱栩宁敲了敲贺知渊的房门，他没反锁，邱栩宁一下子就敲开了。
　　贺知渊正在练字，邱栩宁经常看见他写字帖，写了厚厚的一摞，用纸盒子装起来，放在角落里。
　　邱栩宁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小声说：“你要晒被子吗？”
　　贺知渊顿了一下，说：“要。”
　　邱栩宁瞥了一眼他写的字，说：“你的字已经很好看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写？”
　　贺知渊回答：“因为浮躁，练字可以静心。”
　　邱栩宁看了一眼纸盒子存放的地方，有些迷茫，要这样，贺知渊天天都浮躁呢，这心理状态是不是有点危险？“是因为学习吗？”
　　贺知渊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邱栩宁担忧起来了，“你学习还挺好的，还在担心什么？”
　　贺知渊回头看了他一眼，放下笔，说：“去晒被子吧。”
　　贺知渊说着，走到床边，将被子抱出了房间。
　　邱栩宁跟在他身后，说：“今天阳光这么好，要不要出去玩？”
　　贺知渊掸了掸被子，将它晒到了邱栩宁被子旁边，听到邱栩宁说的话，望向邱栩宁，唇边带上了些许笑，声音低沉道：“行，你准备一下，我们出去。”
　　邱栩宁听了，便回卧室换掉了睡衣。
　　他抽个儿快，以前的裤子差不多都短了些，穿着总是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脚腕，他怕冷，吹不得风，还是贺知渊拉着他去重新买了两条裤子。
　　贺知渊眼光好，知道他穿什么裤子好看，能将他笔直又不显得瘦弱的双腿衬托出来，上面随便穿什么都显得很水嫩。
　　主要也是人嫩。
　　邱栩宁穿了一件薄毛衣，再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工装外套，便是准备好了。
　　男生没那么多花样，换上衣服鞋子就可以直接出门了。
　　贺知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他是不怕冷的，因此没邱栩宁费时间，他从卧室出来，对站在他面前显得水嫩嫩的邱栩宁说：“带身份证。”
　　“身份证？”邱栩宁愣了，“拿那个干什么？”
　　贺知渊回答：“带你打游戏。”
　　邱栩宁呆滞，“……打游戏？我、我不会啊。”
　　贺知渊垂眸看他，微微笑，道：“我教你。”
　　说完，微抬下巴，说：“去拿身份证。”
　　邱栩宁抿了抿唇，回卧室去拿身份证。
　　现在身份证16岁就能办，邱栩宁刚来的时候是没有身份证的，还是要和贺知渊搬出来的时候才去办了一张，那时候照相馆的人说要穿显眼的衣服，也不知道周明美怎么想的，给他拿了一块红布披着，照出来的证件照也有点不太好看，邱栩宁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身份证，差点被自己丑哭了。
　　他拿了身份证出来，见贺知渊的目光看过来，紧张地将身份证塞到了口袋里。
　　邱栩宁一直很紧张证件照的事情，因此他的身份证贺知渊都还没看过。
　　贺知渊伸手过去，低声说：“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邱栩宁摇摇头，小声说：“不给你看。”
　　贺知渊两根手指夹着身份证，递到邱栩宁面前，言简意赅地说：“交换。”
　　邱栩宁只来得及瞥一眼他的身份证，贺知渊就突然将手收了回去，快的邱栩宁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交换。”贺知渊咬字重了些。
　　邱栩宁也没看过贺知渊的身份证，的确有些好奇，但有感觉他这样的人，无论哪个角度看都好看，证件照也会很帅气，他那张照片要是拿出去，还保不准会不会被他笑话呢。
　　邱栩宁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换。”
　　贺知渊收好了身份证，说：“那就算了，走吧。”
　　他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叫邱栩宁有些诧异，他没说什么，低着头和贺知渊一块儿出了门。
　　学校附近网咖是最多的，但是邱栩宁不敢在附近的网咖，因为有老师随时去逮人，连周末也不放过，非常的爱岗敬业，邱栩宁听了不少有人被老师抓到上网的例子了。
　　因此两个人骑了电动车，去了离学校远很多的网咖。
　　邱栩宁是真的没玩过游戏，他小些时候，班上那些同学买了掌上游戏机，他眼馋，想玩，又不敢玩，他怕沉迷，到时候耽误了学习，要叫邱艳茹女士失望，所以再多想玩，都按耐着没有伸手去向同学们要过来玩。
　　到现在十来岁，他很多娱乐都没有尝试过，现在倒是敢和贺知渊去网咖打游戏了。
　　要是被邱艳茹女士知道，应该会失望或者生气的吧？
　　邱栩宁心绪不宁地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网咖门口。
　　贺知渊下了车，邱栩宁也跟在他身后下来，他面对网咖还是有些胆怯，不太敢进去。
　　贺知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锁了电动车，率先走进了网咖。
　　邱栩宁紧跟他身后，一块儿进了网咖，和他料想之中的环境不太一样，这个网咖很整洁，中间还有一棵假树，底下铺着一层草地，还有不少花花草草，即使是伪装出来的绿意盎然，也着实点缀了这个网咖的环境。
　　“上网要身份证，一小时5块钱。”前台小哥上下打量着邱栩宁和贺知渊，贺知渊的年龄看不大出来，但他身后的邱栩宁，却能叫人一眼看出他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