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呀，我不是呢。”
　　姝色少年唇角含笑，声线轻柔又动听。他俯身贴近姜折微，启启合合的红唇几乎能擦碰到少年的白皙耳尖——即使只是这样若有若无的触碰，也透露着一股能让人发疯的魅惑。
　　此时正是月上中天，皎洁月光溶溶洒落满床，辉映出两张一模一样的姝丽面容，只是其中一个微抿朱唇，而另一个手指轻扫，正从对方线条流畅的肩胛骨上一路划过。
　　在逐渐燃起的烛光映照下，那双与姜折微一般清透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像是披着一层谷欠燃的火：
　　“我不是心魔，是你灵魂的暗面，积满了不能见到天日的谷欠念。你一直试图忽视我、压制我，以为可以通过时间的消磨来解决掉一切——”
　　“——然而谷欠望本身是压抑不住的。”
　　“它们只会随着时间流逝，如野火般越燃越多。”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散逸的纱、流动的雾，或是半睡半醒间残留在枕上的梦——就连他抚过少年黑发的姿态，也美好得像是某种梦境，似带着三分缱绻意味，又带着三分静谧朦胧：
　　“那是你心底最渴求的事物，即使用理智再如何压抑，也只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如初。它就像是一团千丝万缕的情线，越想要剥离开，就反而会在其中越陷越深……”
　　“这就是情谷欠二字最荡人心魂之处。”
　　他轻轻俯身，似有深意般轻声念道：
　　“——越是讳莫如深，就越是侵蚀入骨。”
　　分明是那样缱绻温柔的语调，落入姜折微耳中时，却令他浑身一凛，如坠冰窟般。
　　“你——你是在暗示我渴望我爹爹么？”
　　姜折微愣了愣，那双总是艳红的唇此时泛着些透明，他攥紧指尖，有些置气般咬牙地道：“——我没有，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那少年笑吟吟地、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姜折微眼中掠过的复杂神色，故意在此时俯身过来，咬着他耳尖轻轻说：
　　“被爹爹触碰到就会生起不可言说的谷欠望……你猜这世上有几个孩子，会对他们的父亲生出这样羞耻的渴求？”
　　——“想不想得到呀？”
　　在这一刻，少年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唇带笑意吐出的那句话，不期然地又浮现在了姜折微的耳边，一字一句，都沾满了令人渴望无比的蛊惑意味：
　　“——得到那些你朝思暮想、梦寐已久的东西。”
　　这句话在他的耳边徘徊回荡、久久不散，彷如附骨之疽。
　　“……”
　　在对方诡魅动人的眸光下，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感叹：“……这个反派BOSS真的不是做传销的吗？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力高的，我都差点信了他的鬼话啊宿主！”
　　姜折微闻言微微一愣，关注点十分清奇地反问：“你居然知道传销？！”
　　系统：……
　　系统：…………
　　“为什么你关注的是传销？重点是传销吗？！”
　　面对这样总
　　是莫名其妙不靠谱的宿主，系统只觉得自己整个统都要崩溃了：“这个BOSS看起来可是超级能蛊惑人心的……宿主你和顾九寒的暗恋关系都还没挑明呢，他居然就自自然然地拿过来当做自己的人设用了！”
　　“而且如果我真的暗恋自己的养父，他说得八成也是我真正的心理活动。”
　　姜折微十分镇静地指出，随即轻轻啧道：“不仅是蛊惑人心，而且相当能一针见血啊，阿统。”
　　“不错，这样攻略起来才有难度。”
　　他这样说着，身子微微僵硬了几分，连清亮的瞳孔也无意识地放大了——仿佛被戳中了心底最深处的隐秘，那样一瞬间的慌乱和无措。
　　姜折微放在寝被上的手不知不觉地攥紧了，他用力地咬住唇，花瓣样娇嫩的唇也仿佛失去了血色，变得淡白而透明。
　　而少年只是眼眸微弯，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缓缓变化的神色，就好像看到了某种令人充满兴趣的事物般，饶有兴致的关注。
　　半晌，姜折微终于颤抖着声线开口：“我不明白，你这样到底是想要什么——”
　　那容貌与他一般无二的少年闻言，目光在他的面容上缓缓扫过，唇边忽地绽出绮丽笑意。他抬起白皙指尖，轻抚过姜折微失去血色的唇，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破了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微微俯下！身，薄而红的唇微弯，吐出的话语又暖又轻，挟着热气擦过姜折微的耳廓，声线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只是想要教你正确的方法，好让我们两个都能得到想要的快乐。”
　　少年话中的意味深长得简直不可能被误解，姜折微茫然地抬起头，只说了一个短促的“你”，就被他轻轻地按住了唇尖，玉白指腹轻轻柔柔地，摩挲过艳色唇瓣：
　　“天色已晚，月色正好，让我来教你，如何？”
　　

第28章
　　少年这样说着， 眸里似是盛着莹莹的光。明明是他才是提出问题的那个人， 可并不等姜折微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将指尖在姜折微的唇瓣上滑过， 只留下一点浅浅的、温软的痕迹。
　　唇尖似是留痕着斑驳艳色， 姜折微下意识地用舌尖舐了舐，略微带着点儿怅然若失。
　　胭色舌尖轻抚过唇瓣，在丹朱般的唇上印下润泽水痕， 丰柔的唇瓣上还隐隐能看见一些微小的齿印，浅浅地印在樱桃般令人垂涎欲滴的唇尖。
　　仅仅是一个极小的动作而已， 却引得人心底谷欠念如野草般丛生。在如何诱人这事儿上他几乎不需要任何教导，只要静静地坐在那儿，即使不说话， 看上去也像是某种邀请。
　　邀请着你倾身过去， 不顾一切地吻住他——呵， 那样殷红谷欠滴、丰润如花的唇尖里，会含着怎样涂了蜜的毒药！
　　天堂地狱，都在这一吻之间。
　　姜折微坐在床上仰头望向他， 一点红唇如花之柔， 那素白干净如菡萏的面容上，是不染丝毫尘埃的清透。
　　窗棂外夜色幽深如墨，银白月轮在二人身上投下清浅的冷光， 少年望着他被月色映照的剔透面容， 那一双和姜折微生得一般无二的清透眸子里， 仿佛闪过了一点幽幽的暗色。
　　“没有人可以拒绝你， 只要你保持住这样的眼神——”
　　他微微俯身，神色爱怜又温柔地吻上那泛起水光的双眸：“你是只出现在梦境里的、上天恩赐给这个世界的宝物。”
　　……
　　“怎么又出神了？是发生了什么爹爹不知道的事吗，折微？你在想些什么？”
　　在宽广而整洁的书房里，顾九寒伸手去拿笔的动作稍一顿，向着姜折微投来关切的眼神。
　　姜折微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轻舔了下殷红的唇。
　　“没什么。”他说着顿了顿，略带迟疑地补充：“只是想到了最近做过的一个梦。”
　　“——是么？”顾九寒似是放慢了语速，声调轻缓、语气柔和地道：“爹爹倒是很好奇，是什么梦，让折微如此的魂不守舍？”
　　“我打赌他一定是以为，我说的梦是他让我做的那些意味深长的梦。”
　　姜折微在脑海中对系统啧啧了一声：“男人啊，还是不要对自己的手腕魅力太过自信，这样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小心春草明年绿。”
　　系统：…………
　　“春草明年绿是用来形容这个的吗？！”它有些忍无可忍地问。
　　“只要会意就好了嘛。”姜折微说着，飞快地眨了眨眼：“你也可以叫我环保小卫士，为全三界的绿化事业兢兢业业地奉献。”
　　系统：……？？？？
　　……不好意思，辱环保了好吗。
　　要不是系统和宿主之间没有举报按钮，系统一定当场大义灭宿主，把姜折微挂在语文老师家的墙头。
　　可惜它现在只能努力催眠自己，权当是有听没有懂，左声道进，右声道出。
　　而姜折微此刻还在与顾九寒说话。提起最近的梦境来，少年的眸色似也变得潋滟了三分，姝丽的面容上唇色温软、眼眸生波，自然流露出动人魅色。
　　偏偏他还似不自知，说话时神色轻盈透明得像是一片羽毛，唇瓣是清晨时分凝在花瓣上的露水，那样澄澈而无暇秽。
　　“真的连和爹爹说一声也不肯？”
　　顾九寒话中犹带笑意，似是在逗弄少年般，明知他不肯说，却还偏偏用很感兴趣的神色，向他一次次旁敲侧击的问。直问到少年的耳尖泛红、眼神微澜，才在少年恼羞成怒的薄嗔中放过他，笑吟吟地拿起笔，在砚台中蘸饱了一笔浓浓的墨色。
　　他将那笔递在姜折微的手里，宽大手掌温柔地覆在少年纤细的
　　手背：
　　“那便写几个字吧，也好让爹爹看看，你进步了没有。”
　　在他的手掌覆盖在少年手背上的那一刻，少年的耳根便“腾”地红了起来，欺霜赛雪的肌肤上炎炎地烧起了绯色红霞，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脸侧，不多时，便连衣领下束着的小半截白皙脖颈，也蒙上了一层格外动人的粉红。
　　或许是因为紧张过头，少年捏着笔杆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下笔时却有些茫然不定，笔尖一晃，浓稠的墨汁便兀地洒落，在雪白的纸张上晕染开，一团浓浓的黑渗透在白纸上，显得格外醒目。
　　顾九寒望着这一幕，声线温和地安抚姜折微：“是不是爹爹刚才让你紧张了？没有关系的，折微，你随便写几个字就好。”
　　——少年却仍是迟迟不动，只是迟疑地握着笔。
　　顾九寒见此，似是要将手从对方的手背上移开：“是爹爹影响到你了么？既然这样，那爹爹先——”
　　“别！”姜折微忽地紧紧拽住了他的手，连之前握在掌心的笔也顾不得。
　　蘸饱了墨汁的毛笔噔地一声落在桌面上，在少年白皙手腕与素色衣袖上溅起了点点浓墨。少年却连抽空去擦拭下的心思也没有，只轻轻地、求恳地摇晃着顾九寒的手，眼眸里带了些撒娇似的神气：
　　“折微不想一个人写字……”
　　他轻轻地咬着唇瓣，细白的齿微收，在润泽唇瓣上碾磨出微深的黯红，像是花瓣被揉碎后、滴落在唇瓣上的花汁的颜色。连呼吸声也轻轻暖暖，似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声音也轻柔地像是拂过心尖的绒羽：
　　“……想要爹爹教我。”
　　少年这样说着，巴望着圆溜溜的眼睛，又乖又软地望向他，像是有着甜美眼神与柔软皮毛的猫儿，白皙指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青年修长如竹的指腹上一寸寸摩挲而过，触感温软，带着一点微微的痒意。
　　像是从指尖上，一路延烧进了心脏深处。
　　“……”顾九寒沉默了一瞬间，那双清清冷冷的淡烟色眸子里，隐隐约约地腾起了幽碧色的暗火。
　　“你要爹爹如何教？”他不动声色地重新将手覆盖在少年纤白的手背上，缓缓用力一寸寸收紧，指腹在少年的掌心中捺出些微泛白颜色，声线听来却平静如常，略带宠溺地：“——无论如何，爹爹总是会依你。”
　　他这样温声说完后，姜折微那双纯白清透的眸子里，便一点一点地染上欢喜的光。
　　少年声音温软地、带着一点纯澈天真的欢喜意味：“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啦。”
　　顾九寒轻轻“嗯”了一声，眼底暗色流淌，俯身将少年轻拢入怀。长长的月光般银白发丝轻晃，随着怀抱住少年的动作雪缎似流泻而下，自自然然地迤逦在少年窄瘦肩头，与少年墨黑色的长发轻覆在一处，绞！缠出暧日末又亲密的模样。
　　一下一下，青年的呼吸喷薄在姜折微玉色颈间，明明温度不高，却在那暖白肤上漾起了淡淡一层旖！旎的红。
　　少年的鼻尖萦绕着属于爹爹的冰雪气息，又被严严实实地怀抱着，不由得因此而泛红了耳尖。但却不肯流露出羞意，只佯作无事般，撒着娇要爹爹握住自己的手：
　　“……爹爹教教我嘛，好多字我都不记得该怎么写了。”
　　他这样懵懵懂懂地说着，带着些天真委屈的神气，要哭不哭似的，眼底似是有透明的水色氤氲：“……爹爹，折微没有了记忆之后，是不是变得好笨？很多东西都不会……”
　　一边说，一边似是无意般咬了咬唇，长长的睫羽低垂，眸子里的动人光彩仿佛也黯淡了几分：
　　“……爹爹一定开始嫌弃折微了，对不对？”
　　少年说着便微微泛红了眼圈，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
　　顾九寒望着他，声线微不可查地沙哑了几分，他伸手揽住少年肩膀，温声安抚：“爹爹怎么会嫌弃折微？”
　　“折微要是有一件事不知道，爹爹就教折微一遍。折微要是有十件事不知道，爹爹就教折微十遍。”
　　他这样说着，温和而笃定地，少年却依旧眸中染雾，低声地轻轻道：“……可要是爹爹教了之后，我还是学不会呢？”
　　“教一遍不会的话，爹爹就再教第二次、第三次。”
　　顾九寒手臂稍稍收紧，将少年在怀中揽得更深了些，少年的呼吸一起一伏，暖融融地融化在他的手臂上，如同一只蝴蝶在掌心中振动翅膀，那样轻微的瘙痒。
　　少年的声线微微颤抖，带着些似有若无的试探：“……可是那样……不是很浪费爹爹的时间……”
　　说着，那鸦黑色的颀长睫羽微微扑朔，眼底的眸光波荡潋滟，似是在偷瞥顾九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