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颖抬了一下眉,停顿片刻后,冷淡地握住,“你好。”
撂下一句不屑的问候之后,便走了。
沈年不禁疑惑,哪里做错了吗,她好像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样子。
李萧昕也奇怪,抓了抓后脑勺,“颖姐是不是累了急着去休息?听她助理说,昨晚她才从I国飞回来。”
徐天颖一线大咖,性情傲气一点,似乎也说的过去。沈年没有多想。
剧组人到齐了,大家在酒店的会议室进行围读。演员认真对待,过程进行的顺利,很快便结束了。
有人提议一起聚个餐,一来饭点到了,二来初次合作大家多交流接触,后续拍摄也不会觉得生分。
姜信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在酒店的餐厅定了个包厢。
下午,没有什么工作,大家可以放开吃喝。
沈年围读的时候没有什么存在感,也许是角色的缘故,他和其他人对手戏很少,别人不怎么和他说话。
吃饭的时候也是和李萧昕坐在一起,另一边是个比他还安静的新人。
李萧昕主动去与人交际,这边没人搭理他和新人,这一个角落显得尤为安静。
不过,沈年倒不觉有落寞感,还挺自在的。
李萧昕向导演和前辈敬过酒回来,应酬完毕终于可以和老友叙旧:“你,那个,”他把怀孕两个字模糊过去,“来拍戏不会有负担吗?”
沈年弯了弯眼角,“没事,没有一点影响。”
相反,现在好的不能再好了。
身体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或许是因为突然爆发后用药压制的缘故,他体内的信息素水平现在低于正常孕者的水平。根据数据显示和预测,这个水平值基本是稳定不变的。
这意味着信息素紊乱释放的情况将不会发生。也就是说,不需要贺淮宣标记他也可以放心出门。
至于还会不会被信息素吸引。医生显然也很意外,表示并发性的紊乱很少见,如果要分析被吸引的情况,还需要配偶的化验指标。
沈年听到这里就拒绝了。
反正即便还存在,只要贺淮宣别在他跟前晃悠,应该就没事吧。
“那也要注意一点,这个阶段体质会差一点。”李萧昕叮嘱。
“这个我知道,我……”正说着,听到有人再叫自己的名字,沈年抬头去看。
男主演马勋举着酒杯招呼:“我们这小师弟怎么一个人坐那儿不跟大伙儿玩呢?来,走一个。”
马勋是圈里出了名的爱热闹,喜欢炒气氛。
举着酒杯一定要和沈年喝一个。
酒,沈年是绝对不能碰的。
他端起茶杯,站起身走过去敬马勋:“哥,我不怎么能喝酒,以茶代酒敬您一个。”
沈年一饮而尽,马勋却不放人走,“喝茶有什么劲儿,咱们下午没工作,喝点儿酒,大伙能敞开了说嘛,不怕醉,醉了更好,哈哈哈,来。”
他自作主张给沈年茶杯里倒上了酒。
沈年端着茶杯,顿时为难。他怎么都没想到马勋会亲自倒酒,前辈倒酒一口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刚进组关系就搞这么僵,未来几个月的相处只会更加艰难。
姜信眼睛往这边看来。
贺淮宣花那么大的代价把人塞进剧组,要说沈年在贺淮宣心里没分量,鬼都不信。
既然是贺总的心头宠,让人受了委屈可不好交代,尤其是工作之余,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姜信出手帮了一把:“沈年就别喝酒了,吃完饭开车去一趟编剧那里,顺姐对角色有点调整,想看看你和角色的契合度。”
李萧昕眼疾手快,端着酒接了沈年的茬,陪马勋喝:“马哥,我们喝。”
他的手背在身后偷偷摇了摇,示意沈年快走。沈年接到讯号,放下杯子,避出了包厢。
沈年出了包厢,顺便去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遇到了徐天颖站在洗手台前补妆。
沈年朝她问好,徐天颖没听见似的集中精力在自己的嘴唇上。
沈年便径直到旁边的洗手盆前洗手。
徐天颖画完口红,啪嗒一声扣上手包的磁扣,两手交叠抱在胸前,偏头静静凝视沈年。
这目光很难忽视,充满窥探、批判与轻视。
徐天颖对他果然有意见。
沈年抽了两张面纸擦干手,转过身来,等待。
徐天颖红唇轻扬,眼角挑了挑,“这会儿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柔软了呢,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也是,没点心思怎么可能玩弄住人心呢?”
“对待不同的人本来就不会是相同的态度。”沈年不是无原则的温和,他像是水,会随着环境而发生变化,如果面对严寒,也是会冷似寒冰的。
他虽不明白徐天颖为什么这么说,但那股子敌意他是能感受出来的“天颖姐不也是区别对待吗?”
徐天颖撩了一下头发,轻嗤一声,“我不是打压新人的恶毒前辈。就是提醒你一句,既想背靠大树乘凉,又想追爱自由,到头来是不是落得两空我不管,但是,和我在一个剧组里,就给我认真拍戏,不要把这里当成你玩乐的地方。”
徐天颖走近,在沈年耳边轻声道:“我第一讨厌人品差的,第二讨厌工作态度差的,两样都占全了,不管谁罩着你,姐姐都能让你哭着自己跑回家。”
说完徐天颖踩着高跟鞋走了,干脆有力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过道,她身上那股霸道浓烈的香水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
沈年对她的话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的大树和自由是什么东西。
不过沈年倒是很认同她的工作态度,感觉他们很像,如果有机会和她演对手戏,一定会有酣畅淋漓的体验。
到了正式开拍的日子,片场人头攒动。不只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忙里忙外架设机器,演员艺人的助理们也在片场跑动。
拍戏的时候,基本上一整天都要待在剧组,为了照顾好自己艺人,吃穿用度许多东西都得搬来片场备着。
不过这也因人而异,女演员细致点,东西就多。
像马勋这种粗糙男艺人,东西相对少一点,他和自己助理一人扛一个包就到位了。
马勋瘫在躺椅上,四下打量,看到沈年孤零零站着,跟他打招呼,“你椅子呢?助理呢?好歹我们剧组的男三呢不至于吧。”
大江这几天一直跟在身边,但是今天早上出发时,人已经不见了。
沈年以为他是先行到了片场,没想到来了之后还是没见到人。
“我助理大概去整理东西了,一会儿就到。”沈年只能含混地回答马勋。
“那你上我这儿坐一会儿?”马勋招手让他过来,正说着,大江扛着休闲椅来了。
“不麻烦您了,他来了。”
大江把椅子打开,沈年愣了一神。这个椅子不是他之前用的那把,材质用料上明显是有档次的。
沈年拉着大江往远处人少的地方去了。
马勋瞥了一眼,沈年那把休闲椅看着不怎么显眼,连标牌都没有,但是恰好和他用的是同款,所以他心中知晓价位。
他对别的东西都没有讲究,唯独他这个腰因为有病根,所以在座椅的选择上向来追求顶尖制造。
这把椅子采用军工标准,造价不菲,再看布艺,原装的已经被换掉了,新换的布品看起来更厚实柔软,舒适度比他的强多了。
“嚯。”马勋感叹,“比咱有钱。”
“人家有金主这谁能比的了?”助理在一旁接话,“这个角色都是金主给要来的。”
“不能吧,谁这么牛逼。姜导的戏那不是一般关系就能塞进人来的。”
小助理趴近了说:“真的,有人听到徐姐警告他了,说他既然进了组就好好拍戏别乱搞。”
马勋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怎么觉得你们传得那么不靠谱呢?辰兴现在不是在贺少手上吗,沈年在他眼皮子底下找金主?”
“那不是都离了吗。贺总也有新欢了,他不赶紧给自己找靠山,还想着破镜重圆吗?”
贺淮宣有新欢的事,前段时间小爆了一下,有人拍到贺淮宣当街公主抱。
马勋以前和贺淮宣有过合作,助理自然认得照片里的人。
马勋自己很少去八卦同行,这些新闻不怎么看,听助理讲这些只觉得信息量巨大,智商都要跟不上了,听了半天就只有一个感觉:“这小子挺精彩的啊。”
助理对他家傻白甜的大哥有点无语:“哥,别跟那种人走太近,以前是嚣张,现在是暗骚,找着金主还勾搭艺人。”
马勋更震惊了,“小吕,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大家都知道的事。”助理白一眼,“早晚得翻船,跟他打交道没一点好处。”
马勋拧眉疑惑朝沈年离开的地方望去。
沈年已经和大江走到了保姆车附近。
沈年左右看看,没有引起周围人注意,才无奈问道:“怎么回事?你早上干什么去了,那把椅子又是怎么回事?”
大江傻笑一下,“沈哥,其实不止那把椅子。”他拉开车门,让沈年往里去看,“今天许助理打电话让我去附近的一个仓库装货来着。”
沈年头伸到车里,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是去仓库拉货,这简直是搬空了一个小型货仓。
沙滩遮阳伞、野炊小燃气灶,薄被厚毯军大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基地拍一年的戏。
沈年无奈地叹气,不知该怎么说好,“大江,你知道的,我们在公司的艺人里不是最能赚钱的那一类,如果待遇太好,那就叫德不配位,会遭人嫉恨的,很难说会不会被使绊子,你明白吗?”
沈年觉得应该和大江说明白,毕竟他们俩才是利益共同体,大江能拿到多少工资,取决于自己有多红能走多远。
大江其实明白这些。他收下车子和这些物品,一方面是因为这是高层直接给的,二来许助理一再让他放心,沈年享有的优厚待遇对外自然会隐瞒,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让他跑到县城的小仓库取货。
不过,最后的最后,他肯定是要听沈年的。
大江点头,“哥,我明白了,我以后凡事儿先问你。”
不过大江不明白,也有些好奇,“哥,贺总为什么这么照顾咱们?”
沈年从车上取了一个水瓶,拿了一件冲锋衣和薄毯,其余的东西一概不用。
他从车里下来,听到大江这么问,想了想,含糊过去,“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所以照顾了点儿。”
连沈年身边的人都不大清楚他们的关系,外人更是无从知晓。
徐天颖在卫生间教训沈年的事情在剧组无声的传开,对于沈年复杂的人际网大家猜测不一,不过最一致的大概都是少和这种人打交道。
开机之后,沈年没有戏,坐在片场边,其余的演员三五成群,总归是没人搭理他。
沈年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因为他看戏看得入迷。
和徐天颖几天相处下来,可以感觉到这个女人自视甚高,说是个Omega,但是烈焰大红唇一抹,气势冲天看起来更像Alpha。
也难怪她有这样的气场,这个女人是老天爷喂饭吃的那种,天赋极强,对人物角色拿捏的恰到好处,她可以从身到心完全融入角色,让人忘了徐天颖这人的存在。
功底深厚,又专注认真,就算徐天颖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沈年还是不吝言辞地想夸赞她。
导演喊了CUT,这条戏过了,但是徐天颖似乎对马勋的表演有些微不满,和他争论,“我刚刚说台词的时候,你是不是走神了?”
马勋甩了一下飘逸的长发,作势要逃:“姐姐,镜头反正没在我这儿啊。你怎么骂了一早上了,还没骂够,你看看那些小朋友都要自闭了。”
但凡和徐天颖上了同场戏的都被她或指点或呵斥。态度认真的,她是板着脸指点,不端正的上来先讽刺一顿再说。
这还是一部大女主的剧,意味着,所有人都有机会被她教育。
“脾气收着点,咱们这师弟还是个新人呢,哪见过你这种阵仗。”马勋还在转移话题,看见李萧昕上场,就把人拉过来当救兵。
下一场是李萧昕和徐天颖的对手戏,沈年充当背景板。
沈年跟在李萧昕身后上场。
徐天颖先看向李萧昕,“注意力集中一点,别紧张。”
她对李萧昕的印象不错,努力肯钻研,现在或许青涩以后定会有大放异彩的一天。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沈年的感官并不好,觉得他一边黏着贺淮宣,一边勾搭李萧昕,这绝对会影响到李萧昕的发展。
她再看向沈年,因为贺淮宣专门找她说了口下留情,一会儿不能挑他演技的问题,只能现在宣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就演个背景板,不会演就站着别动,别影响画面知不知道!”
沈年穿着素白的道服,半散着发,玉冠束起小发髻,抱着一瓶水递给徐天颖,“姐姐的戏很精彩,我会好好表现,不会拖大家后腿。”
徐天颖愣了一下,尴尬地接过水,不自然地说了声谢谢,“你们俩找好位置了,就准备开始吧。”
这场戏是徐天颖饰演的灵绯要违抗师令私自下山,灵昭要来劝说师姐,弟弟灵越是哥哥的小尾巴一道跟着来了。师姐不听劝,灵昭便说要和师姐一起离山。
李萧昕劝说不成,举剑要以武力相逼。
徐天颖轻笑,“灵昭的剑法都是师姐教授,现在要和师姐比吗?”
李萧昕默了片刻扔掉剑,抬起头来,声音轻柔:“那我便与师姐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