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了一阵儿,他就累了,尽管压得喘不过气也放弃了。
沈年躺尸一样躺平,闭着眼一动不动睡了一小会儿,被子里又像钻进一股冷风,他又觉得冷了。
沈年蹙起眉头,哼哼唧唧起来,这是什么清明梦,乱七八糟的还跟真的一样,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他正难受地呻·吟,隐约听见了门铃声。
叮咚,叮咚,一下一下的。
缓慢地持续着。
他得去开门,否则门铃一直响下去,吵得头更疼了。
沈年这么想着,踩下地,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去开门。
门拉开才想起来,忘了先问是谁。
“还好,是你呀。”沈年疲惫中舒口气,还努力翘起嘴角,冲着贺淮宣的脸笑笑。
贺淮宣仍然摆着刚在楼下见面时的冷脸,但是眉头蹙得更深。
“找我有事吗?是要拿”东西吗……
话还没说完,脑门上贴来一只冰凉的大手,盖在额头上捂了捂。
“唔。”冰凉的感觉挺舒服的,不过沈年担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下一刻便天旋地转,沈年离他的脸近了好几分。
贺淮宣抱着他,冷色消散只剩烦躁,“还光着脚!知不知道你烧到多少度?”
第31章 最爱温柔
沈年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烧了,他对发烧的感觉没什么认识。皮外伤、骨头伤这些还好察觉,感冒低烧小病痛的往往因为太忙,来不及治就痊愈了。
习惯性忽略。
现在,沈年包在被子里,迷离着眼望天花板。
除了知道自己在发烧,还知道自己又失控了。
刚刚贺淮宣在的时候,尤其是被抱着的时候,身体觉得没那么难受。现在又好像小虫子啃噬一样,浑身不舒服。
门口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很轻微,却也足以引起沈年的注意。
他偏头朝着卧室的门,努力睁了睁眼睛,“你回来啦。”
声音哑哑的,很是憔悴。
贺淮宣一手拿着药盒,一手端着水杯,从门口进来。
两步上前,先把他扶了起来,“是不是口渴?”
沈年靠在床头上,贺淮宣弯着身子给他掖被角。
俯身的时候,身上的气息飘来,身体的躁动再次平息下来。
口并不渴,但是希望这个味道不要再远离,沈年点点头,“我想喝水。”
贺淮宣扶着杯底喂他喝完一整杯的水,转身要走。
沈年揪着被角:“你要去哪里?”
“再倒一杯水喂你吃药。”
贺淮宣说话算话,很快就回来了,坐在床头拆药盒的包装。
沈年眨巴着眼睛看着,很安心。
“张嘴。”贺淮宣倒出来几粒退烧药,装在瓶盖上递到沈年口边。
沈年含进嘴里,凑到递过来的水杯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咽了下去。
药吃了,沈年看着贺淮宣,对方正在低头拧上瓶盖。
不计前嫌做了这么多挺够意思的,他估计收拾好药瓶就该走了。
“你……”沈年抿唇,开口唤来了贺淮宣的注意,低下头不敢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贺淮宣已经够意思了。
但沈年自私地想让他多留一会儿,舍不得那点迷人的味道,也舍不得被人照顾的感觉。
贺淮宣一整晚很少说话,看得出来他还在生气。
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留下来陪说话,沈年心里不安,头又抬起来,偷看他的反应。
贺淮宣放下药瓶,站起身子,沈年觉得心空了一下,自知给人添了许多困扰,难看地笑笑,主动递出送客的话,“这么晚,麻烦你了。”
“知道会麻烦别人,就对自己上点心。”贺淮宣不是要走。
他躬身站着,又帮他放低枕头,挪着他躺平,“脸都烧红成那个样子,还在楼下吹风约会。”
其实也没多红,带病的沈年脸色比平日憔悴了些,眼角脸颊泛起一点潮红罢了。不用心观察,不会很容易分辨出他的状态不对。
沈年平躺着,贺淮宣也不见起身,两人就这样面对面沉默着。
沈年闻得到贺淮宣的气息,舒服地不能再舒服,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也不介意,他可以沉默到天明。
贺淮宣抿了抿唇角,先憋不住了:“你和他,聊什么。”
沈年很乖巧地把手揣在被子里,隔了一会儿开口说:“你要不要躺上来,我慢慢跟你讲。”
贺淮宣脸色复杂,感觉自己身份很微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可身体没什么节操,一点都不犹豫地就上去了。
贺淮宣躺在他的左边,侧过身子面向他,神色温柔深沉。
沈年也转过来,面对面好聊天。
“他和我表白。”
贺淮宣顿时变了脸色,又像往日那般暴躁。
“是不是也挺意外的。”沈年病恹恹的乐呵呵笑。
不意外。KTV准备扒你裤子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你怎么说。”贺淮宣心情不怎么好的冷声问道。
沈年长长吐气,带着瞌睡的小哑音,“我想了想他平日的样子,总是嘲笑我,有时候还会欺负我……好像有些人是喜欢这样表达爱意,可是我想要的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你是什么高标准?”贺淮宣心情放松下来,不由想问,一个嘴里说着只喜欢人家身体的人渣对爱情有什么信仰。
沈年沉吟,摇头头,“不太清楚,大概是有晒太阳的感觉吧,温暖。”
这个渣男的追求倒是无比神圣。
贺淮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年看他不想说这个了,于是绞尽脑汁,又想起另一个话题,提着精神说:“我谈下了一部戏。”
他今天的话异常的多,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这是病糊涂了吗。
贺淮宣枕着胳膊,帮他提了提被子盖好,“你不困吗?”
他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还想让自己赶紧睡觉,“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沈年抿了抿嘴,小声问。
“我没事。不过你病得厉害,不多休息不利于恢复。”贺淮宣格外有耐心,说话沉着嗓子,尽量放轻声音。
沈年沉迷于这样的体贴。他好久没有在生病的时候有人陪床了。
过去住院的时候,是独立单人病房,连个说话的室友都没有。
腿伤骨折住的时间久,又不能动,每天就是静静躺着看电视看手机。
经纪人偶尔有空的时候会来看望一下,呆一阵儿,赶忙又要离开,帮他准备痊愈后的工作。
生病对沈年来说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他最渴望的就是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陪在他身边。
如果没有,那就尽量不要生病。
现在有了,他抓着就不想松手。
“我不困,还能再说一会儿吗?”
贺淮宣本来不想再理沈年,那天的事情他是真的生气了。至少需要道歉才能原谅。
但,他也没料到,只要沈年主动说话了,他就能一笔勾销,然后有求必应。
“可以。”贺淮宣嗓音沙哑。
原本疲倦的眼睛由一条眯缝又努力睁大,沈年弯了弯眼,掀开被子,“你也盖一点吧。”
熟悉的操作,贺淮宣甚至可以看到熟悉的未来。睡不睡由他说了算,难怪不愿意被包,沈年这是雄心勃勃的想要包他吧。
贺淮宣躺进去了,绝对不是屈尊下就,就是不和生病的人计较罢了,他这样说服自己。
“你还想说什么?”
贺淮宣不厌其烦,抱着极大的耐心一直陪伴,沈年心中的某根弦微微扯动。
“你今天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很会照顾人,看起来很可靠的样子。”沈年说。
贺淮宣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再试试温度,看看有没有好一点,说道:“我一直都很可靠,你以为我经营贺家这么大一份产业是闹着玩吗?”
可是,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总是像个大傻子。不对,是像个神经病,嗯……好像还不够贴切。总之,是不能产生信任的那种人。沈年心里默默吐槽。
“你就是想夸我一句吗?”额头还是烫的厉害,也没有出汗的迹象,并没有什么好转。
“不是。”沈年暂停了心里的吐槽,回答之后又问,“那对你来说,妈妈是不是很重要,绝对不会背叛的人?”
贺淮宣严肃:“当然是。”然后他又皱起眉来,“是不是烧得更重了,扯东扯西,说什么胡话。睡觉,我不陪你说了。”
“我没有迷糊。”沈年抗议着推开他又想抬起来的手。
他说得这些很重要,他需要一个保障,“我还有话又问。”
贺淮宣的手被捏着,他十分无奈,只能答应:“最后一句。”
沈年点头,他顿了顿,终于说道:“你能不能向你妈妈发誓,如果我把这个孩子给了你,你一定会永远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就算有了更疼爱的孩子,也一定还会给他一半的爱。”
他紧紧攥着贺淮宣的手,用力地传达着他的不安。
还没有到两个月的约定时间,一直不松口答应的人怎么就突然愿意了?
贺淮宣意外地不敢相信,总觉得孩子还是烧坏了。
可不管他是烧糊涂了还是真答应了,贺淮宣都很郑重,反手握住清醒着等待回答的人,轻轻地说:“我发誓。”
贺淮宣发过誓,沈年并没有松口气,还是困得要死却强撑的模样,“还能再说一会儿吗,我还有些事情交代。”
贺淮宣看他发困的样子觉得好笑,手臂绕过他的身子,伸手去关了灯。
“你说。”
“到孩子出生前,能不能先别着急找新欢,就八个月,你都忍了那么多年,多几个月总可以的。”关了灯,沈年越发困倦,说话喃喃。
他想给这个孩子一次机会,想着或许通过延缓故事的发生能够带来一线生机,但这需要贺淮宣的配合,他不得不嘱咐。
贺淮宣沉着声,低低应允着。
“生完孩子,你也别找我麻烦,就算你讨厌我,也要想想我生了一个孩子,为你的皇位做了贡献。”
这句,贺淮宣没有应承他,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不要瞎想。”
第32章 贺总的主场
早晨六点,沈年的手机闹铃准时响起。
贺淮宣迅速睁开眼,手臂伸去台灯下,拿来手机,关掉了闹钟。
他扣下手机,低头看去。
刚刚还在使劲往被子里缩的人停住了,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看来,神色恬淡的往自己怀里拱了拱。
紧贴到毫无空隙。
像抱着一只温热的火炉。
沈年翘起一条腿搭在他的腰上,拱身子的时候,腿也在蹭,身体的密切厮磨,在早上这个尴尬的时候,更容易升腾起隐隐冲动。
贺淮宣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某些念头像微生物一样卑微,稍微给点温度就繁殖。
不过很清楚的是,沈年就是个肉食动物,还是没节操的那种,嘴里说着高尚爱情,身体胡作非为。
贺淮宣发挥着二十八年积攒的清心经验,抚去身体的躁动。
能怎么办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生孩子的辛苦和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这个没节操的野男人都说了要给自己生崽崽,让他蹭蹭,抱一抱能说不吗。
就是沈年想做了,不管多晚不管几次都要侍奉好了。
贺淮宣抬手摸上额头,去感受沈年的体温。没有昨晚烫了,但还是很热,跟他蹭在腿上的那玩意差不多热。
贺淮宣这么歪想着,手从额头游移到脸颊,指腹轻轻摩挲。
那他什么时候会想做呢?怀着身孕的人要怎么做?用哪种姿势比较好?会不会压根就不能进去?如果不能进去他还非要那怎么办。
贺淮宣未雨绸缪,陷入了沉思。
思索之间,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摸到了沈年的嘴唇。温软,因为口燥略略有些干纹,触感磨砂,忍不住往复摩擦。
“唔。”
呻吟声像羽毛刮擦着贺淮宣的耳朵,他猛然回过神,沈年睡眼惺忪,朦胧地望着自己。
他的手指暧昧的停在唇上,大有探进唇齿之势。
沈年疑惑的目光似乎在问:你干嘛。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在干嘛。
“醒了?”贺淮宣尴尬地咳了一下,想起自己昨天买的体温计,再看看这张红润温热的小嘴,终于知道可以塞点什么东西进去了,“那测一下体温。”
沈年悄摸松开缠着的手脚,接过温度计含在嘴巴里。
白天的时候并没有很渴求贺淮宣味道的症状,许是夜里已经吸饱了。
时间差不多时,贺淮宣抽出温度计端平看看,“37度5,还有些低烧。起床,我们去一趟医院。”
沈年翻个身,困倦地说,“不要了,低烧熬一天就会好,我一会儿吃点退烧药,再睡一觉,你不用管我了。”
“生病就要看医生,哪能硬生生地抗。”贺淮宣动手掀他被子,要把他拽起来。
沈年听到这话,心里是熨帖的,他享受关怀,但已不是昨晚病得昏沉,可以仗势无理取闹。
贺淮宣还得工作,辰兴刚接手需要忙的生意堆积如山,贺氏集团那边出了幺蛾子他也得兜底收拾。
占用了人家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我特别困,不想动,你让我多睡一会儿好不好。”
他像只小猫呜咽挥爪,撩得贺淮宣使不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