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书浅低头看了眼表,指针指在十一点四十五分,默默槽道:“想早也早不了。”
视野忽然模糊了起来,阵阵眩晕,莫书浅摸了摸额头,心想或许自己也喝的有点多。
前方的云修依旧兀自说着:“反正明天休息日不用上班,可以睡个好觉……嗯?什么味儿?”
他甫一扭头,视线接触的瞬间,两人俱是一怔。
莫书浅平日里那双纯澈温润的眸子此时水光涟涟,分明没有喝多少,脸色却异常通红,他捂住嘴,忍不住说了一句:“……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明明时间还没有到。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
云修脸上的血色呈飞快速度褪下去,喉结不由自主的滚了滚,强力抑制下来,“你不是说还有好几个月吗?抑制剂呢,带在身边没有?”
莫书浅已经难受的蹲了下来,周身神经跟麻痹了似的,站也站不起来,就连说话都极为困难:“不知道啊……没有带。”
说一句话要喘两口气,莫书浅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先是被某个登徒子酒鬼盯上,再是发情期提前。
信息素就跟发了疯的似的扩散在空气中,身为alpha的云修的呼吸也猛地急促起来,他骂道:“操!”
“你快走……再在我身边呆着迟早要出事。”莫书浅攥紧了身上的外套,将口鼻埋入其中,竟然会得到一丝舒缓,“我家很快就,就到了……家里有抑制剂。”
他扶着墙,勉强站起身来,云修踌躇着说:“可是你一个人太危险……”
“和你走在一起更危险!”莫书浅说,“大半夜的,路上都没什么人……你点快走吧。”
支走云修后,莫书浅抱紧身上的外套,就跟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脖子瑟缩起来,走起路来比醉酒的人还要摇摇晃晃。
今晚温度比较低,走在路上的人浑身却是烫的跟个炉子似的。
路过一个便利店,他再也走不动了,就地蹲下来,哈出来的气化作白烟融于空气中,街边不知不觉多了一些人。
在被嗡嗡耳鸣充盈的世界中,能听到一些窃窃的人声。
“怎么回事,这个味道?”
“天哪,是omega。这地方居然有omega?”
“好像是从这个方向散发出来的……”
“……”
好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群人。
莫书浅开始捂着口鼻抖,一双眼死死瞪在地面上。
如果这些人拉住自己会怎么样,是会被带走,还是更糟糕的直接在这里做?
他现在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绵羊,而那群人是豺狼,一旦被抓住就会被拆骨吃入腹中。
强烈的恐惧刺激着大脑,莫书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开始逃,一直逃到转弯巷口才停下来。
街边的灯昏暗,见没有人追上来,他才缓了口气,可是很快就有人掐住他的下巴转了过去。
“怎么没听我的话,快点回家?”
姜独的脸在夜色中看不太清,莫书浅一语不发的看着他,俊秀的脸上薄红未褪,眼底满满都是水气。
他觉得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可如果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安心。
好像把自己全部托付给这个人也没所谓。
终于是被发情期给折磨的近乎晕了过去,姜独一手搭在他背上,一手去抄他膝弯,直接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身量挺高,与矮根本靠不着边,可姜独竟是丝毫不费力似的,依然走的很稳很轻松。
他把莫书浅抱回自己家里,去的不是卧室而是洗手间。
怀里的人很乖,就是脸色绯红,时不时呜咽一声勾人的低吟。
莫书浅被他脱去了衣衫,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浴缸。
水流从花洒上的小孔喷涌而出,姜独捋起袖子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后才开始给浴缸里的人洗澡。
事实证明,处于发情期的omega除了抑制剂,这份燥热难耐真的是很难被遏制下来,浴缸里的人就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没意识的胡乱扑腾起来,溅了姜独一身的水。
姜独被溅了水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温和的稳住对方胡乱扑腾的手脚,以免磕碰到什么地方把自己给弄疼了。
“……好热。”莫书浅闭着眼呢喃,他现在坐在浴缸里什么都没穿,浑身热得宛如在火里烧,全身上下都敏感到极致,连花洒浇在肌肤上也能促使他发出难以自制的呻吟,“嗯……”
姜独虽然面无表情,眸色却越来越深。
因为信息素的气味在一点一点挑衅着他的理智。
淡淡的雪松香里掺杂着蜂蜜的甜香,撩的人几欲癫狂。
浴缸中的人还在低吟着,姜独喘了口气,突然仰头望天花板。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根据目前的设定,莫书浅是omega,姜独是alpha,这是这位反派大人亲自拟定的。
匹配度直达百分百。
也正是这将近的百分百匹配度作祟,他现在脑子已经不正常了,全靠灵力支撑。
如果和莫书浅一样化成普通人,只怕在散发信息素的那一刻,身为alpha的姜独会当场失控,在拐弯巷子里就要了他。
这一仰头,好久都没有冷静回来,不知不觉,莫书浅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朦朦胧胧。
大概是知道浴缸外的人是alpha,他想也不想,忽的伸手,捧住对方的脸就是一顿亲。
姜独一失手,花洒滑落下来,铺天盖地的水花彻底打湿了两人。
莫书浅捧着姜独的脸,似乎是觉得亲的舒服了,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把对方也拽进了浴缸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姜独两只手撑在莫书浅的耳侧,是很认真的在跟他接吻。
【一只小河蟹爬过,其实也就是法式接吻,居然不能过,请大家自行想象= =——】
待回过神来,姜独的嘴唇已经被莫书浅给咬的出血了,但后者脸上的薄红却没有要消下去的趋势。
也是,光是亲怎么可能解决的了。
若说之前姜独还能受得住,那如今被身下人这么一对待,是再也压不住火了。
莫书浅发现自己依旧燥的慌,燥的心悸,喘了口气后又狠狠亲了上来,姜独又跟他纠缠了会儿,衣服上的水滴流淌下来,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摸了摸莫书浅的脸颊,一开口,声音低哑的令人不敢置信:“乖。回床上再亲好吗?”
然而,身下的人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捧着他的脸就要亲,光是亲也不得意,尽拿危险地带往上蹭,蹭得姜独邪火乱冒。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他不知道和身下的人究竟做了几次,只知道这一晚,他们一直从浴室做到卧房。
或压在浴缸里,或抵在墙上,又或在暖帐被褥间翻云覆雨,在那羊脂般的肌肤上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直至第二天,莫书浅缓缓睁眼醒来,刚一清醒就觉得哪哪都疼,尤其是脖子后面,像是被咬了一样,疼的让他飙泪。
他躺在床上死了半天,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拍一下后颈看伤口,也没注意到周围环境,刚从床头柜取到手机,才忽的瞥见睡在床旁的男人。
于是手机从半空砸了下来,正中姜独脑袋。
姜独慢悠悠了侧过脸,两人视线相对:“醒了?”
莫书浅:“……”
现在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吧,你为什么没穿衣服,而且睡在我旁边!?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错愕惊恐,姜独手撑起脸颊,开始解释:“昨天你发情了,是我把你带了回来,但是我这里没有omega的抑制剂,本来是想去买的,但是你……”
他不说下去了,只盯着莫书浅的脸看。
莫书浅吞咽了一下:“……但是我什么?”
“真的要我说出来吗?”姜独说,“我们如今的状况难道还不够诠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莫书浅一愣,渐渐石化,被子掀开一条缝,见到身下的淤痕后,彻底石化成一座雕塑。
“天……”他抬手捂了一下酸涩的双眼。
嘚,守了二十多年的身,就这样被一位素不相识的alpha给破了。
他想下床走动,奈何浑身酸痛无力,跟散了架似的,而且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会觉得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几乎是下意识的,莫书浅扭头去看姜独,姜独看上去就很正常,穿衣服穿的行云流水,除了嘴唇破了点皮外,与平常并无不同。
……慢着,为什么会破皮??
要不要问,问?可这答案很明显啊。不问,万一另有原因呢?
恰在此时,姜独含笑望过来:“怎么?”
“你的嘴……”莫书浅还是问了,“是你自己咬的吗?”
姜独表情登时复杂起来:“我没事咬我自己嘴干什么?”
莫书浅:“……”
姜独:“昨晚——”
莫书浅立即把话题掐死在萌芽:“停,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带我回忆。”
他急忙换完衣服,急得连衣服都穿反了,又脱下来重新穿。虽然对方最晚干的很用力,但好歹技术过关,私处并不是很疼,最疼的是腰和脖子。
莫书浅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的,走在半路,还能回忆起姜独靠在门口与他的对话。
“不用再过于担心自己会被人盯上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把你标记了。”
“……”
“永久性的那种。”
永久性……不就是完全标记吗。
一个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可alpha却能标记个无数个omega……也不知道那姓姜的标记了多少个。
虽然omega普遍稀少,但凭着那张帅破苍穹的帅脸,还是alpha,一定吸引得了不少omega,陆陆续续的应该已经标记了很多个了吧。
莫书浅胸口莫名堵得慌。
顶着一头阴云回到家后,江钰原本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嚼薯片跟嚼骨头似的咯吱咯吱,表情堪比怨妇。
一见到莫书浅回来,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就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本想大声质问昨晚为什么夜不归宿,三十多通电话一个也不接,忽的看到对方像是很疲惫的长叹了口气,声音立马软了下来。
“哥你怎么样?身体不舒服?昨晚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云修那个臭傻逼把你灌醉了然后——”
“没有,我没事。”莫书浅直奔自己卧室,“就是有点累,想睡觉。对了,你怎么还不去上学,作为一名高中生不热爱学习怎么可——”
江钰忍不住打断:“哥你清醒点,今天劳动节,放假。”
“哦……”
莫书浅躺在床上发呆,本来想蒙头大睡的,但丝毫没有困意。他掏出手机翻了翻,果真在通话栏里看到了那三十多通的通话记录,全都未接。
还有云修的两通未接电话,他回拨了过去,违心的告诉没事,寒暄几句后再挂断。
打完电话道个平安后无所事事,莫书浅闲得无聊居然翻起了通讯录,然而翻着翻着,他突然坐起来,因为通信录里无缘无故的多了个特别的称呼。
“亲爱的??”他喊了出来,然后怒气冲冲的拨了过去,嘟嘟电话声过后,那头传出男人低沉的声线,“有事么,亲爱的?”
“……”莫书浅咬了咬牙,“姜独,你无不无聊,乱动别人手机好玩吗?还取个这么肉麻的名字。”
“嗯?亲爱的,我没有动你手机。”
“什么?”莫书浅不由得一愣,仔细回想,他手机里的这个号码和昵称似乎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他对有这个联系人的存在感到习以为常,一直以来都不甚奇怪,“……怎么可能?”
“亲爱的,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再见一次面呢。”
“呵呵,是呀,你都把我标记了,能不见我吗?”莫书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姜独此刻的声音莫名有些轻快:“约哪里好呢,我对这附近都没有几个熟识的地方……这样吧,老地方。我们明晚九点酒吧门口见,在我到之前,哥……亲爱的不能自己一个人进去哦。”
次日晚,九点。
黑夜的霓虹灯总是光怪陆离,晃得人眼花缭乱。
与电话里约好的一致,那高大的身影立在人行道上,背后一片霓虹区。
姜独今晚一身黑色西装,穿的格外正式,正式的有点不正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见到莫书浅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邪笑,这笑容也怪吓人的:“莫小浅今天穿的这么骚,是故意来勾引本尊的么。”
莫书浅:“……”
他今天穿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色休闲外套,搭上破洞牛仔裤,和一双黑色运动鞋。
这人是眼睛长到脑门后面,才会觉得这样的穿着是在勾引他吗?
莫书浅:“本尊是……什么东西,是一个梗吗?”
姜独轻咳一声,“差不多就是我的意思吧。走,今晚的情缘酒吧已经被我承包了。”
他揽过莫书浅的肩,而莫书浅并不喜欢被人揽着,去掰肩上的那只手,那只反而更过分,手指滑润的跟条蚯蚓似的,沿着脊背一路滑下,改去揽他的腰。
两人跌跌撞撞的进了酒吧。
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莫书浅忍不住在心里卧槽了一声。
之所以卧槽,是因为他又在这个熟悉的地方,那个熟悉的位置,看到了云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