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个大小姐啊!”一个人说出众人心中所想。
沈风月凉凉地瞥过去,视线扫到他身上,那人忍不住呼吸一窒。
一个高贵冷艳的大小姐出现在他们眼前,那高冷的神情和冰冷的气质,非但不能使旁人老实,反而平添了一丝容易引起旁人强烈的征服欲望。
几个人的女装摆在一起,高低立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艾伯特当即就决定由沈风月去担当内应了。
其他人都表现出雀跃的喜意,只有沈风月一个人不同,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他轻飘飘地扫向艾伯特,心中不屑,呵,都有内定的人选了,还装什么正大光明。
躲过一劫的孤狼兄弟们都大嘘一口气,纷纷握住沈风月的手,让他好好加油干。
沈风月冷着脸点头,心如死灰,艾伯特叫他出去买点吃的东西。他懒得换衣服,就着这身出去了。
出门时瞎了一只眼的老板还奇怪,什么时候冒出个高冷的小姑娘,但他也懒得管,只要钱已经到位了,他就自然不会伸长手去管东管西的,这是这家旅店的规矩。
艾伯特日常吃的东西都由沈风月负责,所以自然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顺着大街逛了一圈,成功买到给艾伯特的东西后就打算返程回去,浑然不觉自己早已被人盯上,身后有一道人影一直跟着他。
路上他遇到了一种长得像苹果的水果,果实饱满,红色的外皮上缀着几滴水珠,显得鲜艳欲滴。友善的老板特地让他试吃了一小牙,清脆可口,咀嚼后会有汁水在口中迸溅,味道与苹果还有些差异,但也是很好吃的,于是沈风月挑挑拣拣买了几个带回去。
他臂弯上挎着篮子,就要抬步离开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这是您掉落的花吗?”
花?什么花?沈风月转过身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打扮文质彬彬的男人。整洁无丝毫褶皱的西装,带金丝边框眼镜,一双弯弯的含笑眸,嘴角挂着一抹友好的弧度。
手里捏着一枝盛开的火焰花。
他见沈风月转过来看他,立刻将右手放于左胸上,身子微躬,朝沈风月作了个礼,极其礼貌。
但是沈风月对这类人一点都不感冒,因为这种装模作样的,孤狼上的奥利尔已经让他倒尽了胃口。况且还有一点,这个男人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违和感很强。
看起来极其怪异,沈风月很不想搭理他,摇了摇头就要走。却在刚迈出一只脚时被那男人一把拉住衣角,力道之大,以至于被活生生拉得后退了几步,差点就倒进了他的怀中。还好沈风月反应迅速,摆脱了开来,这个无理搭讪的人惹恼了他,沈风月板着一张脸,没给他好脸色瞧。
那男人却丝毫不在意,将手中的火焰花往前一送,嘴边的笑意扩大,他放低放柔了声音:“鲜花配美人,这朵美丽的火焰花十分衬您。”
“在下安德烈·科特,是个商人,美丽的小姐,冒昧的问一下您的芳名?”他向前拉近一步,想要离沈风月近些,却被后者快速地闪躲过去。
闪躲的动作幅度太大,且十分刻意,安德烈眼底闪过一道暗光,面上却不显,只脸上勾起的笑弧度更加上扬。
沈风月暗道不好,心想今天怕不是遇到约X的了,既不想搭理他,又不想暴露自己男扮女装的事实,一语不发扭头就走。
“美丽的小姐!”
“亲爱的可爱的敬爱的小姐请留步!”
“我倾慕于您的美丽,拜倒在您的裙装下,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认识一下您!”
“美丽的小姐!”
身后人的呼声如同一道道的催命符,吵得沈风月心烦,脚下也是走得越来越快。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难道是那个轻浮男人追上来了?他刚想要转过身去,打算拼着暴露身份被人喊变态的危险,结果刚一回头,鼻子上就被蒙上了一个东西。
一股腻人的芳香直往鼻孔里钻,想是迷药。见效极快,顷刻间大脑便开始发昏,眼前的一切都产生了重影,他还未看清那人模样,便是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身体软倒下去,被人稳稳接住。
昏迷前,他最后听到的是,那个名叫安德烈的男人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的话:
“您美丽得就像一只金丝雀,让我一见倾心。”
“小鸟就合该待在笼子里。”
哦豁,这是遇上变态了!
水果篮啪嗒一声倒落在地,红色的果实散作满地,在地上滚出很远,却无人去管。
R—5348星球当街抢人的事情多了去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只是惊呼一声,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只有地上散乱的红果无声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真相。
章节目录 危险关系
沈风月约莫是午时过一点出门的, 外面太阳金灿灿的光辉照到琉璃镜上,反射出的光芒晃花了案几旁花查纳拍卖会地图的艾伯特的眼。他伸手挡在眼前, 随口问了一句:“沈风月呢, 怎么还不回?”
旁边的人看了看时间, 回答:“船长, 沈厨师已经有两个时星转的时间没回来了。”
正在描画的笔尖停在纸页上,因停留时间过长,墨水凝聚出一个小巧浓黑的圆点。
“你下去问问旅店老板。”
“是。”那人依言下楼去,过了一会儿又折回来, 告诉艾伯特:“船长, 老板说他从来没回来。不过听说在伊纳大街上发生一起抢人案, 一名妙龄少女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当街迷晕抢走。你说……会不会是他啊?”
艾伯特闻言, 突然将手中的笔往桌上重重一拍,他爆了声粗口:“妈的,就是他。八成是给人绑了, 快去派人暗中找找。”
“早知道, 就不该让他男扮女装了。”他下了个定论, 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懊悔, 不该因自己一时的恶趣味而让沈风月穿成那样出去, 惹歹人觊觎,“招摇。”
手下见自家船长这般懊悔,心下也是不忍,但他心直口快,还是老实说道:“船长, 真别说,沈厨子那样子还真挺好看的,就算知道他是个男人我也心动。”
艾伯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噤声不说话了。
眼下最重要的反倒不是抢劫赫尔曼了,在他心里,沈风月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一处三层豪宅洋楼内。
沈风月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他身体一动,周边便发出一阵铁索晃动撞击的哗啦哗啦声。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察觉到不对劲,半睁的眼全部睁开,眼底清明,再无一丝睡意。他赶紧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
约莫估量了一下,这是一张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八的豪华大床,猩红色的丝绒床单垫在身下,金色花纹边的被褥被堆在床位,纵使是将腿伸到最长也够不着。
他全身上下都被捆上了银色的铁锁链,每一根都有大拇指那么粗。铁索是围着他往下套的,将他牢牢锁在床铺上不能动弹,嘴巴里塞着一块干净的白布。
再去看周边。这个卧室装潢极其华丽,但是女性色彩却很浓重。距离床的不远处便是梳妆镜,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地上铺着一块厚重的米白底翠绿边的地毯,沿墙角贴的墙纸与它交相呼应。再然后就是贴墙而立的两个立式的大衣柜,其中有一个已经敞开了一扇,从那处露出的西式宫装,便可窥见一斑。
这地方陌生,他从未来过。那么他是怎么到这儿的?
意识渐渐复苏,被人用迷药迷晕绑架的记忆席卷而来。
不待他细想,门锁处便传来动静。
先是钥匙抖落的声音,那人像是将钥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然后他捡起来,抖了抖,准确地对准锁孔插了进去,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
把手呈逆时针转动,然后门被从外打开,先是稀开一条缝,接着一只鞋头刷的油亮干净的皮鞋先一步进来。
沈风月睁大眼睛,死死地观察门那边传来的动静。
缝隙越来越大,安德烈从门外走近,他翻手关好门,发现沈风月正在看着他,眼眸一弯道:“您醒了?”
嘴里结结实实塞着布,沈风月自是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安德烈从门边向床的方向走来,长腿一迈,身体一转,旋即坐到床边,握住沈风月被铁索扣住的手,一边在上面啄上一个吻,自我介绍道:“你好美丽的小姐,在下安德烈·科特。很冒昧以这样的方式将您请来。”
他施的是再标准恰当不过的绅士礼,但仍然不能掩盖他是个变态这一事实。
“唔唔唔唔唔唔!!!!!!”虽然嘴巴被堵住了,打湿丝毫不能阻挡沈风月骂人的欲望。
王八蛋羔子敢绑架老子,一会儿脱了裤子吓死你个瓜娃子。
安德烈捏了捏他的手,见他这般急迫,仍旧是不疾不徐地说话:“别着急小姐,我青睐于你,想与你做笔交易。”
他弯腰在沈风月耳边嘘了一声:“乖哦,我帮你把布拿出来,但是你不要吵嚷。若是吵嚷了,请原谅我将布从新塞回去。”
沈风月瞪眼。
安德烈轻笑一声,默认他同意了,将他嘴里的布拿出来。上面已经沾了些湿润的口水,但他不嫌弃似的,将它叠整齐后放到一旁。
不骂人是不可能的。沈风月刚要破口大骂,就听这人下一秒说出一句震破天际的话来。
他语调柔和,口吻自然,仿佛自己在说诸如早上吃什么这类不打紧的小事。
“做我的情妇好吗?”
“……”
“…………”
“………………”
长久的沉默后,沈风月突然被口水呛到,爆咳出声。他咳得很响,脸都憋红了,想来受到的惊吓不小。
安德烈不介意,仍然坐在原位,用一双含着深情的眸子盯着他。
他眼睛实在长得好,一双似水含情目,眼里流露的情感充沛,看他的眼神已像是在看自己深爱的情人了。
但是沈风月听后却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看着自己现在这五花大绑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要残忍地说出真相。
他说的大声,务必让自己男性的特征发挥到最明显:“不好意思啊,我其实是个男孩子。”
沈风月挺了挺胸,示意看看自己这平板的身材,方才还显露了一把自己独属于男性的浑厚的嗓音。末了他还嫌不够,又做了一下最后的补充:“而且我带的是假发,你拽拽我的头发,一拽就会下来的。不信你试试。”
这该相信了吧。
沈风月已经准备看好戏了,想不到吧,绑回来的娇小姐居然是个糙汉子,说出来一定吓死这个装模作样、道貌岸然的男人。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安德烈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呢?惊讶是有的,但是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只怔愣了一下,大约两三秒过后又反应过来,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然变了味儿,带着一丝情挑和十足的兴趣,极富深意。
他眼里表露的情愫变化太过明显,沈风月一直在暗中观察他,想不注意到都难。一见对方是这种反应,他心中危机感顿生,觉得不妙,计划要落空。
果然,安德烈舔了舔唇,压低了声音,喜意更深地对他道:“男孩子更好,我更喜欢你了呢。”他将沈风月绑在床上的身体全数扫了一遍,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沈风月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所有汗毛都精神抖擞地立起来。
他略显呆滞地看着朝他微笑的安德烈,只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变变变变变变变变变态!!!!!!!!”
安德烈却不以为意,反而用手在掌心处印下一吻,朝他抛了个媚眼后,做出一个飞吻的动作。
虽然这吻不是实质性的,但沈风月还是很介意,刻意扭头避开。
安德烈轻轻拨拉绑在他身上的铁锁链,使其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向床上的人发问:“亲爱的小姐,我还不知道您的芳名呢。”
“我是沈大爷小姐。”沈风月张口就来。
“好姑娘可不能说谎。”安德烈放下锁链,蓦地将手放在沈风月的假发上,顺着发丝一点点地抚摸,从头到尾,一点也不放过,“您可不能骗我。”
在他即将要把黑手伸到脸上时,沈风月急急道:“沈风月!我叫沈风月!”
“这才是好孩子。”安德烈恋恋不舍地将手放下,随口夸赞了他一句,却毫无诚意。
沈风月面无表情,心中默念艾伯特怎么还不来救他,再晚一步,黄花菜都要凉了。
安德烈似乎还想同他多交流一番,但是被前来的管家所打断。
管家在门外敲了三声门,恭敬又礼貌地道:“先生,又有一堆文件过来了。我给您放在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