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狠心不愿再看她,拂袖走人,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沈风月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站在未央宫宫外,抬头看那正中挂的牌匾
——未央宫。但终究是到了最后。
透过开着的宫门还能看到跌坐在地崩溃落寞的皇后,他遥遥望了最后一眼,也转身走了。
转角处遇见了沈□□,似乎是在那里等着他一样。
“燕贵妃娘娘,大善。”他猜出这是沈风月使的计谋,一石二鸟,既扳倒了皇后,又重创了卫氏一族,实在是心思巧妙。便躬身行礼庆贺。
沈风月:“……”
他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行了,别假惺惺的了。本宫知道你暗地里帮着本宫呢。”
他不说帮了什么,沈□□也不挑明,两人心底清楚,相视一笑便罢了。
废了皇后,后权自然被交到了沈风月手上,说是暂时代管,但如今后宫只除他一个贵妃,其余人位分没他高,也相当于是皇后了。
废后的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丞相与大臣们联名抗议。而废后后沈风月就给楚帝停了药,所以他身体反而好转了,于是越发地相信荧惑守心那一套说辞,执意如此,在朝堂上驳斥众臣,施展天家之威,最后终是压下了一众大臣。
最后君臣各退一步,楚帝让后宫空悬,保持平衡,让文武百官放下那么点心。
为了补偿沈风月,不禁一通赏赐,并给他提了位分,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沈风月一时风光无限,也不禁感慨,没想到他一个纯爷们儿,居然不仅做到了宠冠后宫,艳压群芳,还登上了这么个高位。
章节目录 57.后宫沈风月传
玄学这种东西, 一旦开了头,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信下去。楚帝近日沉迷玄学无法自拔, 还总是拉着沈风月跟他讲得道成仙的那些事。
沈毒妇和沈黑心私下一考量, 觉得这是一个好契机, 又得到一个整楚帝的好机会了。于是隔天沈□□就把一仙师介绍给了沈风月, 沈风月同这仙师见过一面,问了他几个问题,然后心下就有了主意。
道貌岸然,装模作样,看起来的确是个骗子,于是转手就把这人引荐给了楚帝。
“燕燕, 这是想给朕看什么呀?”楚帝被他拉着做到了关雎宫的主位上, 沈风月手执宫扇,将扇子对着门的方向道:“三郎你看, 人这不是来了嘛。”
“两仪道长到——”
随着这声传呼,一人走入殿内。
白衣,白冠,白鞋, 手拿一柄雪白的羽扇, 走起路来衣带当风, 走入殿中随后给楚帝行礼:“贫道两仪拜见皇上。”
沈风月一瞥,这人穿的一身雪白, 恨不得装扮得让人一眼就觉得他非同凡响。
楚帝果然被这道长仙风道骨的样子所蒙骗, 转过头来问沈风月:“这是?”
沈风月同他解释:“三郎不是总是同燕燕说那些个修仙的事迹吗, 臣妾想三郎定是对这生了兴趣,便派人去四处搜罗。碰巧前日这位道长找上门来,说是要献宝。”
“哦?道长要献什么宝给朕呐?”楚帝生了兴趣。
沈风月含笑看着这一切,鱼上钩了呢。
两仪神棍轻摇羽扇,开始坑蒙拐骗,胡说八道:“陛下可知,贫道法号的来历?”
楚帝很配合:“道长请说。”
“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是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为阴阳,故贫道法号为两仪。”他一通吹逼,只为彰显自己的身份,说完才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丹药,“贫道耗费两年练得一枚两仪丹,修道讲究缘分,掐指一算此丹主人当属北极星主人。”
那枚丹药色泽莹润,呈金黄色,上面还有一个漂亮的丹晕。
他将丹药一露出,当下引起一片沉默。仙人献药是好事,但是帝王是不敢轻易服用的。
沈风月挺身而出为楚帝分忧:“臣妾愿为陛下一试。”
他起身走到两仪道长面前,将那枚丹药放入口中,丹药入口丝滑,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嚼几下就吞进去了。
正当他转过身来给楚帝展示时,系统突然说话:“我帮你加了个特效,不用谢。”
他半转身的那一刻,楚帝惊得突然拍案而起,脸上惊讶十分,指着他道:“燕燕,燕燕你……”
我怎么了怎么了???智障系统对我做了什么吗???沈风月一脸懵逼。
楚帝道:“燕燕,你面色红润,脸上流光溢彩,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让朕忍不住要拽住你的裙子不让你走了。”
流光溢彩……沈风月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感情现在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啊。
差点没忍住打死系统:“把特效给我取消了。”
系统:“哦。”
“燕燕,感觉如何?”
沈风月含羞带怯:“回三郎,臣妾觉得很好,竟真的有飘飘欲仙之感。”
事实摆在眼前,楚帝已是信了这位仙师,并挽留他住在宫里。两仪道长装样子推拒一二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留下来,说是要帮楚帝炼制两仪丹,祝他益寿延年。
楚帝微笑着听完,让沈公公送走仙师。沈风月在旁问他今年生日该怎么过。
楚帝思考了一下,然后道:“召齐王回来朝贺吧。”
齐王?沈风月下来过后询问沈□□。
沈□□就给他解释清楚了。
齐王是先贤妃的儿子,当初楚帝最喜欢的儿子。先贤妃是皇后的庶妹,皇后很不喜欢她,也连带着不喜欢齐王。先贤妃早逝,太子也早早定下,于是等到齐王长大成人时,楚帝就给他一块肥沃的封地,让他搬去了封地,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回来过。
沈风月回过味来了:“所以皇后一被废,楚老头就没了顾虑,趁着这次生日把心爱的儿子召回来?”
沈□□点头。
“皇后不喜欢自己的妹妹?既是姐妹,为何这般?”
沈□□看着他,神情古怪,仿佛觉得他在问什么废话,这种事情他不是很在行的吗。沈风月看出来了,怒视过去。
沈□□这才道:“先贤妃为庶出,嫡庶有别。”
沈风月浸淫后宫多月,知道了不少从前不知道的知识,瞬间秒懂了。
楚帝生日,如愿召回齐王及其家属来朝贺。
齐王也是而立之年,却已无争储之心,所以此次回来倒也算安分,一到京城便去皇宫拜见楚帝。他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楚辰十八性格沉稳,幼子楚星却才十四,生性顽劣,活泼好动,被齐王按着坐了会儿就耐不住性子嚷着要出去,因楚帝同意了,齐王就放他去耍。
楚星的马是匹好马,根骨劲节,肌肉有力,浑身皮毛赛雪,身量高大。这是他去年生日时齐王送的,一得这马便宝贝的不得了,还给它取名“赛雪”,恨不得同它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就连此次回京朝贺他都要带着,齐王被他央求得烦,点头应允了。
这等好马自是要骑上京城的街巷给所有人炫耀着看的,楚星骑着爱马招摇过市,身后跟着几个仆从,在中街时遇到了一个劲敌。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是那匹浑身漆黑如墨的马,皮毛油光水滑,像缎子一样。即使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匹马与自己的赛雪不分上下。
接着他才觑着眼往上看他的主人,那人着一红衣,边上是白色的纹边,头上带了一条镶玉的缎带,看人时习惯微微扬着头,骄傲得不得了,好像所有人都不配他正眼相看一样。
一条街就这么宽,两方人马一相遇自是要有一方退让的,但偏偏两方的人都傲气,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想让,就这么直当当地立在路中间,将路挡了大半,周边人见这些人衣着不凡,都不敢招惹,均是热气吞声地从旁边悄悄挤过。
这气氛很是紧张,相当于是针尖对麦芒,两个锋芒外露的人都抓着缰绳,夹着马肚,不发一语。
这种气氛人受的,马受不得,赛雪不耐地打了个响鼻,两只前蹄在地上来回踩了踩。
于是楚星就先开口了,他先是摸了摸赛雪的鬃毛,凑到它头上用一种看似小声低语,实则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安慰道:“赛雪乖啊,我马上就让那些不相干的人让开,你先耐心等等。”
而后他抬起头,对着对面的人道:“这位公子,我还有急事,请你让开一下可好?”
对面的人正是皇太孙,受尽宠爱的他,平日里只有别人给他让道的,哪有他给别人让道的,所以乍听此言,面上立刻带出了一抹讥讽:“这位公子,我也有急事,为何不是你先让开呢?”
这是要同他杠上了。
楚星眉尾一垮,笑意顿收,眸底划过一丝暗色,阴沉沉地看着皇太孙,变脸之迅速。
皇太孙的侍从跟随他多年,素来会看主子脸色,知道这个时候该轮到自己为主子说话了,当即道:“黄毛小儿,你好不识抬举,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
第一招——以身份相压,此招百试不爽,一旦爆出自家主子身份,一般人都会退让并连声道歉。侍从都已经想到那臭小子接下来的反应了,不知不觉间神情得意非常。
对方帮手上阵,自家肯定不能示弱,楚星侍从反问:“你家公子是谁,我们可不知。此乃京都,天子脚下,豪门权势遍地走,人人都可以说自己是贵家公子,你家公子身份又能大到哪儿去?”
皇太孙侍从爆出身份:“我家公子乃是当今太子的嫡长子,皇太孙殿下,你们还不速速磕头求饶?”
皇太孙骄矜地扬了扬下巴,气焰高涨。
楚星侍从嗤之以鼻:“皇太孙又如何,又不是当今天子。我家公子乃是齐王之子,与皇太孙也算是堂兄弟,身份有何高低之差?”
气氛再一次陷入绞着,皇太孙和楚星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封地,横行霸道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既然身份压不下去,下一刻就要动手了。
于是双方的侍从都有些躁动,就连两匹马都是不停地跺脚,对着对方甩脑袋,想要立刻一决高下。
皇太孙捏紧缰绳,夹着马肚的腿稍稍一用力,马儿顿时往前迈出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像是一个信号,楚星也往前进了一步。
下一刻,由双方主子扬鞭朝对方甩去为开场,侍从们立刻冲上前,一场男人与男人间的争斗开始了。
侍从同侍从打,又是使拳头又是踢又是骂脏话的,皇太孙和楚星这般要好太多,但是马与马的对撞,鞭子与鞭子的交锋,还有那恨不得甩对方脸上去的狠劲,这表明这两位主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谦恭。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却没看到街头一匹马车失控,正冲翻了沿途的小摊朝他们飞奔而来。
等他们发现时,为时晚矣。
“快让开,快让开!马失控了,失控了!让开让开让开!!——”马夫驾驶着失控的马车,一路尖叫让行人让开。
皇太孙和楚星他们打成一团,就算想撤离也挪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匹马车朝他们直冲冲地撞来。
“快保护殿下!”
“快保护公子!”
“救命啊!”
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赛雪和那匹黑马受惊,立刻横冲直撞起来,并开始撩蹄子。两位少年哪见过这般场景,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楚星被赛雪抖落在地撞上那马车的车辕晕了过去,赛雪踩着他的大腿跑走了。
楚星晕了后,皇太子便没了遮挡,直面那辆马车,别擦挂在地,那马车还在往前跑,他想要闪身,却因为衣服被马车一角挂住,一时间竟解不开,被连带着在地上拖行数十米。
马夫在多方冲撞之时就已经摔倒在地气绝身亡。侍从们伤的伤,晕的晕,等反应过来时连忙去追马车,救下皇太孙后,抖着手在他鼻下一探
——竟是没了气息!
此事之大惊动朝廷,皇太孙活生生的一个人竖着出去,横着回来,太子见到他的尸体时,大脑竟一时空白,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悲痛地抱着他,一声声地喊我儿。他虽不满楚帝偏爱皇太孙,但这终归是他的儿子,他怎能不心痛,怎能不爱?
太子妃闻此噩耗也是不敢置信,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摸到那冰冷的尸身,立时晕了过去。
楚星被救回去时尚存一息,且命大只一只大腿骨折了,静养百日便可好。齐王妃一边心疼的抹眼泪,看着丈夫在知道儿子无碍后急急出门,很是不解:“王爷,你出去作甚?”
齐王道:“进宫面圣求情啊。皇太孙薨逝了,咱们儿子却还活着,太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齐王所虑是真,太子果然去求了楚帝重罚楚星。
看着楚帝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几岁的脸,齐王二话不说扑腾一声跪在他面前,硬是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抬头时额头上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