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他便回来了。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全程垫着脚尖走到衣柜面前,轻手轻脚地打开柜门找衣服。
见他整个人都快钻进柜子里去了衣服愣是没找到一件,韩松忍不住了:“你干嘛呢?”
“啊”,董传林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还是把人给吵醒了,“我找件衣服穿,你再睡一会,还早。”
韩松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起身穿衣服。待他洗漱完毕,到处都没见到董传林人影。推门一看,这人正臭美呢。
也不知他从哪儿翻出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长到膝盖处。估计是堆积太久的缘故,衣服有些皱巴,颜色有些淡化不是纯正的月白色,细看像淡淡的天蓝色,水洗过的雨过天晴。
董传林兴致勃勃地转个圈,“好看不?”
“你要穿这身回去?”韩松挑眉问道。让制药村的几位老师傅看见,又得说他小孩子品□□玩闹收敛不住心神了。
“不啊!我就现在穿,出发前会换。”董传林推他出门,“走,去吃饭。”
亮眼的穿着让众人都奇怪,每个人看见他都要问一嘴,大伙儿越好奇董传林越傲娇,扯七扯八就是不说原因。
都是一家人,他什么德性大伙门清,见他卖关子不说便不问了,让他去唱独角戏。
没人搭理他他也不恼,拉着韩松有一句没一句地聊闲谈,时不时自个莫名咧嘴笑。
吃过早饭,刘月催着两人去收拾,待会尹掌柜派来的马车马上就要到了。
“等会收拾。”董传林喊住众人,“你们先坐下,我有事要说。”
董光承捞起袖子一副干活的架势,不耐道:“有什么事快说,后院的猪都饿得哇哇叫了。”
在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下,董传林准确无误地牵住韩松的手,笑眯眯地说道:“我俩看对眼了。”
轻飘飘一句话,把两人的点点滴滴都规整——我们看对眼了,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会很好的。
说完韩松便跟着笑,顿时明白今天早上他在衣柜前折腾个什么劲了,敢情是憋着现在出一波风头。
真是个小傻子,他心想。
韩松忍俊不禁地笑了好几声,手心被挠得直痒痒,轻咳两声他说道:“董叔董婶真不好意思,我把你家小儿子拐走了。”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董光承半点没惊讶,火急火燎道:“传林这小子小孩子脾气,你多担待点,有事和叔说啊!”
看着老父亲疾步匆匆赶着去喂猪,董传林心里喜忧参半,这……真是亲爹。儿子被拐走一点儿都不担心,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他把期待的目光放到刘月身上。都说母亲疼儿,肯定少不了叮嘱的,要好好杀杀韩松的威风才行。
这边刘月眉开眼笑,笑得合不拢嘴。
“就知道娘没看错!看来娘和你韩婶的亲家是做定了!”她搓搓手,有些手忙脚乱,“我去给蒸几个红薯鸡蛋带给你们路上吃。”
董传良和董传芳上前调侃两句后各自回屋,无人对他这个“惊天大秘密”感到震惊,似乎都心中有数了然于心。
“是不是你之前偷偷告诉他们了?”董传林纳闷。
韩松摇头,“你没开口我哪敢先说。”
“那怎么回事,是太久没见亲情淡漠了吗?不应该啊……”董传林嘟嘟囔囔地回屋收拾行李,全然忘记了刚到家那天他是如何据理力争非要让韩松睡他屋的。
全家人除了他都是有家室或是曾经有家室的,对情情爱爱那点东西谁不是门清儿。
大热的天,韩松专程陪他回来处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还非要挤在窄床上。若不是两人之间有小九九,董家父母还要怀疑儿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陷入爱情的傻子哪能想那么宽。
紧赶慢赶收拾好包袱,拎上刘月准备好的干粮,两人踏上马车。
这是董传林第三回 出发去制药村,和前两次独自出发不同,这回他身边有伴。
……
回到制药村,又是一顿折腾。
董传林刚落座,包袱还没来得及放好,陈岁阳便捏着安排表郑重其事地与他商量炮制轮转一事。
加上路上来回的时间,总共花费半月,耽误了半月的学习安排。
陈岁阳已经迈入第二个进度,他还一点儿没动,连带着之前去观摩所学习的东西都忘的七七八八。
原先董传林是与陈岁阳一块儿学习的,现在他进步晚了,只好跟着其他学徒一起练。
又因为他要去特色炮制房的学习,节奏必须要加快才行,不然等他人都轮转完毕,还剩董传林一个人孤零零地学。
云里雾里听完陈岁阳的话,董传林哀嚎一声:“这是要我的命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休息啊!”
“短时间内你就别想了,乖乖认命吧。”陈岁阳无情说道。思索片刻,他又说道:“你明儿要去的清炒房现在轮转到卢志明那伙人了,你小心点。”
董传林懒洋洋地放好包袱整理床铺,漫不经心道:“放心,就算打起来我也没在怕的。”大不了搬救兵呗,又不是没人罩着。
陈岁阳:“……”
半月没见,脾气倒是一点儿没见收敛。
虽然嘴上狠话说的严重,但从心底里董传林从未想过真的要打架骂街。这么不文明的行为,像他这种文明人从不主动干,除非……对方先动手。
董传林本以为要等对方先动手的机会很难,没成想,回来三天不到事情就发生了。
那天是个大晴天,风和日丽。董传林按正常计划去清炒房学习。
前两天都在练习握锅铲的手法及炒药姿势等内容,并未上手操作。练习了两天,师傅见他掌握不错,便提出让他炒一锅试试。
需要炮制的药材是白茅根,要将其炮制成茅根炭。
炮制茅根炭的重点在于翻炒的均匀度和成品形状,若是炒制程度未把握好,可以直接导致一锅药材全毁。
细心教导董传林各种注意事项后,师傅让他动手炒药,吩咐其他学徒添柴望火。
炮制茅根炭难度不高,只是翻炒时间稍长,需要右臂不断运动,比较辛苦。再加上夏季燥热,要时刻注意锅中药材情况,有火星必须喷清水浇灭,否则会影响到药材或是严重到着火。
董传林耐着手酸,在师傅教导的目光和卢志明憎恶的目光下炒完了第一锅茅根炭。
“不错,第一锅有这个水平可以了。再练几次就能和他们比了。”师傅给的评价挺高。
董传林一边谦虚一边暗自高兴,压根没注意到他人异样的目光。
紧接着,学徒们轮流各炒了一锅,师傅在旁边盯着。
大伙儿的表现都不错,师傅是满意。后来他又示范一次,提醒每个人的失误点,然后把锅铲全权交给学徒,自己在一旁把关。
不知是董传林进步太快,还是茅根炭的炮制难度太低,炒了几次后董传林跟上步伐,甚至有几次比其他几个先学的人炒的还好。
有实力猛将在后头追赶,学徒苦不堪言,个个对董传林没好脸色。
时间匆匆流逝,再次轮到董传林大展身手,这回给他生火的人碰巧是和他有仇的卢志明。
“麻烦你了。”董传林面无表情的说感谢词,看着对方臭着脸放火他心情顿时晴朗。
最喜欢看他看不惯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
预热,下锅,翻炒,喷水灭火星……
炒药锅的温度越升越高,茅根内部的温度也逐渐变高,间而产生小火星。眼看小火星数量明显增多,董传林伸手去拿喷壶……落了空。
周围找了一圈,愣是没见到喷壶在哪儿。锅中的药又不能停,董传林有些着急,斥道:“喷壶呢?赶紧拿出来!”
“吼什么吼,你哪只眼睛见我们拿了!”高个子学徒火力猛,怒声反驳。
“师傅,喷壶不见了!”董传林懒得和他们争,一嗓子把在门口聊天的师傅喊回来。
师傅一看这情形,也急了,“愣着干嘛,还不找!”
学徒们纷纷应话,手忙脚乱地找喷壶。
锅中的茅根黑了大半,董传林忍不住说道:“师傅,能不能先起锅,等会再复炒。不然再炒下去一锅药材全毁了。”
“行!”师傅连忙应道,转身去拿容器。
锅中的温度越来越高,火星密密麻麻,容器刚送到董传林手边,锅内的小火星倏地聚集成团,染上每一根白茅根。
情况紧急,白茅根顿时燃烧起来,惊到众人。有人嚷嚷,有人打水,有人撤离现场,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董传林离得现场最近,看到燃起的小火苗他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去拿身后放着的锅盖。
“水来了!水来了!”
他一转身,学徒手一滑,一盆水径直地泼上去。学徒的声音顿时弱下来,拿着空荡荡的盆手足无措地立着。
迸溅的水珠掉落在锅中,将小火苗浇灭。局面得到控制众人皆停手,长吁一口气。
转眼再看董传林,水珠顺着发丝滑落,衣服全部湿透紧紧贴着身体,狼狈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瞧,昨天董传林刚啃完韩松。今儿他就乖乖地说了昨天打死都不愿说的话。
总结:对方嘴硬就献上一个吻,亲到他嘴软再松口。
(不管用可以找董传林算账)
第59章 第 59 章
炒茅根炭扬起的灰撞上水死死黏在脸上衣服上,董传林受不了这股粘腻狼狈,抹了一把脸与师傅告假,急匆匆往屋里赶。
样子太过狼狈,董传林怕被熟人瞧见,一路上快马加鞭。冲回屋里,他急忙去井里打了两桶清水,吃力地拎到冲凉房。
快速除去湿漉漉的衣服,浇上几勺凉凉的井水,董传林这才觉得身体的粘腻感消失不见。嗅了嗅头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味传入鼻腔。
解开束发带,拿上胰子,把全身上下都仔细搓洗。用完满满的两桶水,董传林才依依不舍地擦干水珠穿衣服。
把毛巾扔进桶里,伸手一拿,又落了空,一如找不到喷壶时的无助。
脏衣服卷成团扔在一旁,挂干净衣服的钩子上空空荡荡。
他忘记了拿衣服!
越着急做事越糊涂,去洗澡连拿衣服都能忘记,简直蠢到可以。董传林吐槽起自己来也是毫不留情。
东找西找,也没找到合适的遮挡物,无奈之下,他在脏兮兮的衣物中挑了一件看起来干净一点的衣服围住下半身,遮挡住重要部位。
掀起竹帘,先探出个脑袋看情况,确定无人后他捂紧全身上下唯一的遮挡物撒开脚丫子往屋里跑。
还没到下工时间,住宿区很安静,董传林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旁观地冲回屋里。
关紧门,一颗吊起的心才安心落下。
好险好险,再跑慢点就名声不保了。
董传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解开下身围着的衣物,随便卷了几下往凳子上扔。他准备去衣柜找件衣服穿,一抬头,便看见一双黝黑的眼睛盯着自己。
“啊!”一声惊呼,董传林慌得找不着北,“你、你怎么来了?”他一身赤/裸地立着,又慌乱又急切。
他怎么在这?
我的衣服呢??
我的面子啊!!!
董传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团转在找刚刚扔掉的衣服。扔的时候他就没想过会这么着急的需要,鬼才知道这个点屋里会突然有人。
而这个人偏偏还是韩松!
看着他不算白皙的身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韩松眼睛也疼脑袋也疼,下半身那玩意也十分不合时宜地起了反应。
他转身捞起床上的薄被单,大步一迈走到他面前,被单摊开一裹,将人裹成蝉蛹扛到肩上。
“埃,你轻点轻点!”韩松估计今天是吃了大力丸,下手贼重,长臂箍得人生疼,惹得董传林咿呀直叫。
他一叫,某个地方就一跳。两者相比起来,自然是叫的人比较好控制。
“别喊。”韩松沉声道,轻轻地将蝉蛹放在床上。“让人听见像什么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有人白日宣/淫呢。
“到底是谁不像话啊,你说清楚。”董传林白他一眼,艰难地掏出手臂揉肚子。“你肩膀真是硬得要死,下手又重,硌得我肚子都快穿洞了。”
韩松看他一眼,又看他肚子一眼,被单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反倒是肚子往下一点的地方微微鼓起,薄被紧紧贴着弧度明显。
“你看哪呢?!”董传林又急又臊,脸上红辣辣的,双手护着被单忙不迭往床里面滚了两圈。
被揭穿的人一脸镇定,“都挡着呢,看不清什么。”没必要反应这么大,搞得他好像要吃人一样。
而且该看的不该看的,刚刚光着身子那一阵都看光了,现在这点只能算是饭后甜点。
“什么叫看不清?!”董传林火大了,“看不清你刚刚看那么久在看个屁啊!”
见他在气呼呼的,韩松不禁失笑,朝他招招手,“过来,躲那么远干嘛。”
后背紧紧靠着墙才有踏实感,过去了就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了。他还没做好准备,不行不行!
董传林坚定不移:“不,我在这挺舒服的。”想了想,他觉得自己现在很被动,一掀被单就哪儿都挡不住了。“你去帮我拿衣服,快。”
韩松看他一眼,而后乖乖走到衣柜前,“要哪件?”
“灰色那件……对,就那个。”董传林歪着脑袋远程指导,“还有那条裤子,要藏蓝色的,不是深蓝色的。”